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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崖悟道
悟剑崖位于青岚宗后山禁地,需持宗主谕令方可进入。此地并非什么风景秀丽的福地,反而是一片荒凉、肃杀的石林。
无数嶙峋的怪石如同利剑般直刺苍穹,石壁上布满了纵横交错、深浅不一的剑痕。有的剑痕光滑如镜,仿佛昨日才留下;有的则古朴沧桑,蕴含着万载岁月的沉淀。空气中弥漫着无数种截然不同的剑意,有的凌厉霸道,有的缥缈灵动,有的厚重如山,有的冰寒刺骨……它们彼此交织、碰撞,形成了一片混乱而又充满无尽玄妙的剑意力场。
寻常修士在此,恐怕连站稳都困难,更别提感悟了。
秦昭持令踏入这片石林,立刻感受到了那股无处不在的压迫感。无数道或强或弱的剑意如同无形的细针,刺向她周身穴窍,试图侵入她的识海。体内太虚真元自发运转,不灭剑罡透体而出,形成一层微不可察的暗沉光晕,将大部分杂乱的剑意抵挡在外。
她并未立刻深入,而是停留在边缘区域,盘膝坐下,闭上双眼,将心神缓缓散开。
她没有去主动捕捉任何一道剑意,而是如同一个旁观者,去感受这片天地间剑意的“呼吸”,去聆听那万古以来,无数剑修在此地留下的“道音”。
起初,是无比的嘈杂与混乱。无数种意念冲撞,让她心神摇曳,刚刚恢复的经脉都隐隐作痛。
但她谨守灵台一点清明,运转《藏剑养气诀》,将自身守拙剑意的“藏”与“拙”发挥到极致。她不争,不抢,不迎,不拒。如同深海中的礁石,任由万般剑意冲刷,我自岿然不动。
渐渐地,在那片混乱的“噪音”中,她开始捕捉到一些独特的“旋律”。
一道剑痕中,蕴含着一位前辈对“快”的极致追求,剑出无影,唯快不破。
另一道剑痕里,是一位女子对“柔”的深刻理解,剑势如水,缠绵无尽,却能蚀骨销魂。
更远处,一道几乎将整块巨石劈开的剑痕,则充满了“力”的狂暴与毁灭,一力降十会。
她仿佛看到了无数个身影在此地练剑、悟道、突破,最终留下自己的印记,飘然远去。
她的心神沉浸其中,守拙剑意在这万般剑意的洗礼下,如同被投入熔炉的矿石,不断被锤炼、提纯。那“藏”并非怯懦,而是积蓄,是洞察先机前的沉寂;那“拙”并非笨拙,而是返璞归真,是摒弃繁华后的本质。
她想起了深海中的挣扎,那份于绝境中求存的坚韧;想起了西陲山脉的血战,那份于杀戮中守护的决绝;想起了山谷中断邪君召唤的果敢,那份于危局中行险一搏的担当。
她的剑意,不再仅仅是《守拙剑意札记》中的理论,而是融入了她自身的经历、她的道心、她的意志!
嗡——!
丹田内,那尊太虚剑鞘似乎受到了她剑意蜕变的引动,微微一震,一股更加精纯深邃的混沌气流流淌而出,融入她的太虚真元与剑意之中。
刹那间,她感觉自身与这片剑意力场的隔阂消失了少许。她不再是被动承受,而是能够更加清晰地分辨、理解,甚至……引导!
她站起身,开始向石林深处走去。
越往深处,剑意越发强大、精纯,也越发危险。有时一道残留的剑意突然爆发,如同实质的剑气斩来,逼得她不得不全力催动不灭剑罡抵挡,身形踉跄。有时数道纠缠的剑意形成诡异的力场,试图将她困住、磨灭。
她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镇魂剑不知何时已握在手中,时而格挡,时而轻引,将袭来的剑意化解、卸开。她没有施展任何惊天动地的剑招,只是将守拙剑意运用到极致,配合着太虚剑域对能量的微妙掌控,在这片剑意风暴中艰难前行。
这本身就是一种修炼,一种对剑道、对自身力量掌控的极致锤炼。
她的衣衫被无形的剑意割裂出无数细小的口子,肌肤上出现道道血痕,但她眼神却越来越亮。她能感觉到,自己对剑的理解正在飞速提升,对太虚剑域的运用也多了许多灵动的想法。
三日时间,转瞬即逝。
当秦昭最终走到悟剑崖最深处,站在那面据说留有青岚宗开派祖师一道剑痕的古老石壁前时,她整个人仿佛脱胎换骨。
外表依旧狼狈,灰衣破损,带着血迹。但她的气息却更加内敛深沉,眼眸开阖间,仿佛有无数剑影生灭。她的守拙剑意,已然蜕变,少了几分刻意,多了几分浑然天成。那不灭剑罡也更加凝练,颜色愈发深邃。
她抬头,望向石壁上那道看似平平无奇、却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的浅浅剑痕。
没有凌厉的气势,没有浩大的声威,只有一种“存在即合理”的淡然,一种“我剑即我道”的绝对自信。
秦昭静静地看着,没有试图去模仿,去解析。她知道,那是祖师的道,不是她的道。
她的道,在于守护,在于挣扎求存,在于手中之剑斩开的一切荆棘。
她对着石壁,深深一躬。
并非敬仰那道剑痕的力量,而是感谢此地给予她的磨砺与感悟。
三日之期已到,无形的力量开始将她排斥出悟剑崖。
当她再次踏出石林,重回后山禁地入口时,等候在此的执事看到她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敬畏。
“秦师侄,收获如何?”执事客气地问道。
秦昭微微一笑,虽脸色苍白,却精神奕奕:“受益匪浅,多谢宗门厚赐。”
她感觉到,自己不仅伤势尽复,修为也彻底稳固在筑基初期,甚至隐隐触摸到了中期的边缘。更重要的是,她的剑道境界,已然提升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若再面对那筑基后期的邪修头领,她有信心,无需行险压缩剑域,也能正面将其击败!
返回藏剑峰的路上,她能感觉到更多关注的目光,其中不乏一些筑基中后期,甚至隐隐带着金丹意味的神识扫过。悟剑崖三日,让她真正进入了青岚宗高阶修士的视线。
她坦然受之,步伐沉稳。
刚回到藏剑峰石洞,还没来得及巩固感悟,一道传音符便飞了进来,是慕云舟。
“秦师妹,悟剑崖修行可还顺利?出关后若有暇,还请来天枢峰一趟,有要事相商。”
语气略显凝重。
秦昭目光一凝。慕云舟向来沉稳,用“要事”相商,恐怕非同小可。
她回复一句“即刻便到”,稍作整理,便驾驭剑光,直奔天枢峰而去。
风暴,似乎并未因她的潜修而停歇,反而正在酝酿着更大的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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