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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7 章
“换班的狱卒大概在一炷香后过来,我在旁边盯着,你抓紧时间。”
一进天牢大门,林烟就已经急不可待,不住加快脚步向前走,对于陈意的叮嘱便如过耳云烟一般,想都不想地应下。
“春桃。”陈意见她答应得心不在焉,便拉住她的胳膊,迫使她看着自己,认真说道,“这里真的不比乐阳大牢,叶彦犯的事也不是抄没钱财就能摆平的,如果真有什么事,你什么都不要管,保住自己最重要!”
“我明白,陈将军,时间有限,我们赶快过去吧!”林烟不住催促道。
陈意看了她一眼,无声叹了口气,引着林烟往天牢深处走去。
刚转进叶彦牢房的通道,林烟便眼尖地看到了在牢房里端坐的叶彦,当即唤了一声“少爷”,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了上去。
听到声音的叶彦转过头来,眼中一亮,急忙起身走到牢房门口。
林烟扑到牢门上,伸手进去握住叶彦的胳膊,连声问道:“少爷,你怎么样?他们有没有虐待你?”
与林烟的激动不同,叶彦的神情看起来要平静很多,他反手握住林烟的手,深深看着她道:“我没事,他们没有虐待我。”
林烟这才松了口气,叶彦曾经在乐阳大牢被吊着打的回忆折磨了她好多天,一想起来就担心得茶饭不思,如今看见叶彦全须全尾地待在牢房里,一颗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林烟上下打量着叶彦,抬手抚上叶彦的脸,蹙着眉头说道:“可少爷还是瘦了,憔悴了。”
“好歹是天牢,不然你当这里是旅店吗?”叶彦苦笑着打趣她。
可是林烟笑不出来,前几天还如香饽饽一般被京城权贵抢着结交的叶彦,一夕之间沦为阶下囚,她看着叶彦对着她说笑,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就心痛得像针扎一样。
“少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林烟问道。
叶彦摇了摇头,沉声说道:“有人在暗中陷害,可我说不好到底是谁,丞相虽然对我的敌意很大,但他应该是借题发挥,真正在背后谋划的人藏得很深,我想了这些天,也无法确定到底是谁,还是需要去调查。”
“要怎么查?少爷你告诉我。”
“素州赈灾款的接收、使用,我当时都有详细的日志记录,无非是我的记录和皇上当时下拨的款项对不上,这个问题一定不是在我这里,或许沿途就有人中饱私囊,从中克扣,如果能调来赈灾款运送时经过几个州市的记录,或许能看出些端倪,但是也不排除途中经过的州市官员被收买。”
“我去查,就算他们被收买,也会有证据留下来的。”林烟紧张地问道,“还有什么我能做的?”
叶彦温柔地看着林烟,目光带着怜爱和歉意,轻声道:“林烟,其实你不必……”
“少爷,梁王的事呢?那个要怎么查?”林烟打断他的话,直接问道,“我去云望山查铁矿开采记录和兵器铸造记录吗?”
叶彦回道:“云望山的相关文案应该都已经作为证据,呈报到大理寺了,轻易怕是看不到。”
“没事,我去想办法。”林烟仿佛一个战士一般,目光灼灼地看着叶彦问道,“要不我悄悄潜入梁王的势力之内,去查查他到底怎么搞到的铁矿兵器?”
“林烟!”叶彦提高声音,按住她的肩膀,郑重说道,“梁王绝非善类,你不要轻举妄动!”
正此时,陈意忽然走过来,对林烟说道:“春桃,时间快到了,我们要走了。”
林烟惊醒一般,忙蹲下身,打开带来的食盒,声音中带了一丝哽咽,对叶彦说道,“少爷,今日是除夕夜,我给你包了饺子。”
牢房里的叶彦见状,在牢房门口坐了下来。
林烟从食盒里端出了一盘饺子,拿起筷子夹了一个饺子,送到叶彦面前,说道:“少爷,我喂你吃。”
喷香的饺子尚在冒着热气,叶彦张开嘴,将饺子含进嘴里,轻轻一咬,浓香四溢。
“春桃。”陈意伸手抓住林烟的胳膊,强行拖着她离开牢房,肃声说道,“没时间了,必须要走了。”
“少爷!”林烟匆忙放下筷子,隔着牢门说道,“少爷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
叶彦扒着牢门栅栏,努力探头看着林烟,喊道:“林烟,保重你自己。”
林烟的身影消失在通道拐角,但她的声音仍远远传过来:“少爷,你等我。”
直到声音也渐渐远去,天牢里彻底安静下来,叶彦靠着牢门颓然坐到地上,忽然一低头,从嘴里吐出了一枚铜钱。
洗的干干净净的铜钱上,缠了一段铜丝,叶彦瞥了一眼周围,见无人注意,将铜钱上的铜丝解了下来,连铜钱一起藏到了头发里。
林烟被陈意拽着从天牢出来,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换班的狱卒。
一直到两人回到了陈府,关上房门,陈意才终于松了口气。
林烟一回来便急切问道:“陈将军,跟少爷相关的证据现下都在大理寺吗?我想去查阅。”
陈意定定看着她,回道:“文成兄的案子是重案,且由丞相亲自监督,非相关人员是不能看的,连我都不能。”
林烟垂下头,失落地说道:“我理解,我原本也想到了,只是不甘心想再问一问,没事,今日多谢陈将军了。”
陈意拉着林烟坐到椅子里,倒了杯茶放在她身前,凝目看着她,语气轻松地问道:“对了,我听文成兄叫你林烟,这是?”
“是我的字。”林烟端起茶水,心不在焉地喝了一口。
“林烟。”陈意反复念着这两个字,问道,“好听,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吗?”
“平林漠漠烟如织。”林烟说完忽然转过头,问道,“我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了,怎么都没有看到阿念?”
“皇上病重,太子整日忧心忡忡,我让他进宫陪伴太子了。”陈意说着抬手覆上林烟的手,关切地问道,“你想让阿念来陪你吗?我可以叫他回来。”
“不,不必了。”林烟抽回手,两只手抓着衣摆绞来绞去,脑中思绪飞速旋转,抬头对陈意道,“陈将军,我今日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会儿。”
“好,那你好好休息,若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陈意说完起身退了出去。
林烟关上房门,坐在屋里等了一会儿,然后起身趴在门板上听了一会儿,又扒开一条门缝往外偷看了一会儿,确认周围没人注意,这才悄悄打开房门,踮着脚溜到了陈念的小院。
小魔王陈念不在家,院里的仆人们都跟放假了一般,不是出去游玩,就是在屋里睡觉,整个院子都透着一股懒散之风。
林烟一路摸到冯妈妈房门外,小心扒开一条门缝,看见冯妈妈一边整理衣服,一边跟旁边的小丫鬟说话。
“虽然小少爷不在,你们也得认真干活,看看那窗台上,都积了一层灰了,等哪天小少爷突然回来,往上面一趴,又得呛得咳嗽,你们就知道厉害了!”
小丫鬟低低应道:“是,奴婢这就去擦。”
“告诉其他人也是,看那院子里,落叶掉了一地了,都几天没扫了!”冯妈妈把整理好的衣服包在一个小包袱里,扬手背到肩上,指着小丫鬟说道,“我去宫里给小少爷送衣服,等我回来,你们要是还没收拾好,可有你们好果子吃!”
见小丫鬟再三保证,冯妈妈才放她走了,背着包袱朝着房门走来。
林烟忙躲到廊柱之后,看着冯妈妈走出房间转身关门,当即一步冲到冯妈妈身后,一记手刀打在冯妈妈脖颈处,冯妈妈连哼都没来得及,就歪在了林烟怀里。
林烟拖着冯妈妈重新回到房间里,把她搬到榻上,从衣袋里摸出长效闷倒驴,掰开冯妈妈的嘴给她喝了下去。
“冯妈妈,对不住了,你先在这睡几天吧!”林烟说完换上冯妈妈的衣服,拿起冯妈妈的包袱,从陈府后门离开了。
拿着冯妈妈的腰牌,林烟成功混进了皇宫,以给陈念送衣物为由,一路来到了太子居住的东宫。
“桃桃姐!”
等在殿外的林烟一听见这个声音,就知道陈念来了,刚站起身就被奔过来的陈念一把抱住了。
“桃桃姐你来看我啦!快来,我带你到里面看,里面好大好大的!”陈念不由分说拉着林烟进到殿里,像个小算盘似的,兴奋地指着殿里的东西一个劲地说个不停。
“阿念。”林烟拉着陈念的手,认真说道,“我来找你是有事想请你帮忙。”
陈念看着林烟眨眨黑亮的大眼睛,忽然站直身体,冲着林烟一抱拳,扳着小胖脸认真说道:“君子贵人贱己,先人而后己。能为桃桃姐效劳是我的荣幸。”
连日紧张压抑的林烟看见陈念这副小大人的严肃模样,终于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陈念见状嘿嘿笑了笑,拉着林烟直奔向主殿,笑道:“桃桃姐,走,我带你去见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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