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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回
话说宝钗这里一路直到了黛玉屋中,彼时黛玉正和一管家婆子说事,见着宝钗过来,那管家婆子连忙起身行礼,黛玉也站起身让座,又让紫鹃沏茶过来。
宝钗在莺儿的服侍下脱下披风,却还是觉着有些凉意,于是忍不住道:“这里的炭火没烧起来吗?怎的还是如此冷?”
黛玉笑道:“你近日和玦儿一处,大夫说他身子受不得寒凉,我便让人多烧了几炉过去,我这里就刚刚好,你恐怕是一时没有适应。”
宝钗道:“也是,天越冷,她越不想出门,若不是要下床用饭,她恨不能一整日窝在床上。”
黛玉也笑了道:“她难得懒一回,你这会儿怎么过来了?难不成她睡下了?”
宝钗道:“她往前厅见客去了,说是之前为宝兄弟……”说到这里宝钗不禁顿了顿,暗道失言。
谁知黛玉却面不改色,反而追问道:“之前为宝玉什么?”
宝钗才继续道:“是之前为宝兄弟和二嫂子驱邪的那两个术士。阿玦说他们有些本事,便去见见。”说完又留意了黛玉的神色,却见她神色自若,似只是在谈一件无关的小事般。
黛玉道:“哦,我倒是有些印象,那阵子宝玉和二嫂子似魔怔了一般,还是多亏了那两人提及用那块玉来驱邪,只是后来宝玉的玉也不知丢哪里去了,不然恐怕之后兰哥儿也不会去了。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但有时候这些事还真不好说。”
宝钗第一回猜不透黛玉的心思,但面上还是自若与黛玉闲话谈笑。
适时敖闰过来,宝钗和黛玉才打住了话头。宝钗亲自过去为敖闰解下大氅,又摸了摸她袖口、手掌,皆干燥暖和才作罢。
黛玉又让婆子将此间屋再烧暖些。宝钗笑道:“没成想你这般快就来了,我且还没向阿姊提及你要来蹭饭的事。”
敖闰笑道:“我蹭阿姊的饭还用提前说吗,阿姊定是欢迎的。”
黛玉道:“我才不想与你同桌,吃个饭也要宝姐姐来喂,看你们黏黏糊糊的,我也就不用吃饭了。”
敖闰不好意思轻咳一声,转了话题道:“你们方才在聊什么?”
宝钗被黛玉说的也有些许不好意思,于是也帮忙转话题道:“刚才正与阿姊说云妹妹要为她家衡儿补办百日宴,前两日还来帖让我们一定到场,我和阿姊就在商量要送些什么东西去。”
敖闰道:“你不说我还真要忘了,真是要闲废了。”
黛玉笑道:“且还不止她这一件,二姐姐月底也请客来,她家小子也百日了。也不知三妹妹在南海郡那里如何了,之前京城乱的时候,信也收不到。”
敖闰道:“我看近日邸报,南海郡那块儿完全开放了海商,李渔又是调到户部再外放到那儿的,恐怕他也出力不少。等南海郡海商恢复正常,我或可上奏请圣上将他调回来。不过说着海商,这回我们两位大哥又跑去赚钱了?”
宝钗笑道:“可不是,两个人就似钻钱眼里去了,京城这里才安定下来,两人就带着伙计出门了,还好现在大嫂那里怀孕安生了下来,二哥因着琴丫头有孕也没出门,不然我定不会让哥哥去的。”
敖闰道:“经了这么一遭乱,他们也想赚点回来。这次琏表兄也跟去了不是?”
宝钗见敖闰又提起贾家,不禁在桌下踢了敖闰一脚,敖闰吃痛,但还不明就里,好歹没傻到问宝钗为何踢她。
黛玉却自若接道:“正是,前儿让紫鹃往贾府去,二嫂子和巧姐还让带话说如果我们这边要去信过去,帮他们也捎些东西给琏表兄。”
敖闰和宝钗都有些惊讶,问道:“你让紫鹃去贾府作甚?”
黛玉有些反应不及,眨眨眼,又见她们二人一脸紧张的样子,便笑道:“那毕竟是外祖家,逆王之乱中被抢的干净,之后虽追回了些,但又因受了牵扯,已经大不如前了,我便让紫鹃送些东西去。也顺便看了回宝玉,紫鹃说他身体已无大碍,现在天天跟着二舅舅读书。”
宝钗担忧地看向敖闰,敖闰却拍拍她的手,然后对黛玉道:“阿姊,二表兄那里……”
黛玉却打断敖闰的话道:“我知你们在担心我,放心,我已看很开了,我与他若做不到全心全意,那便半分都不要。是我先舍了他,便也不会再回头了。”
敖闰道:“终是那事我处理不当造成的,但我并不会劝阿姊,因为是阿姊你自己看清了。你们二人的缘分太浅,一切皆由痴念而起,若一方放下,那便是任谁也强求不来。这便也是你说的,若无法心意相通,全心全意,那就是半分也无。”
宝钗在桌下紧紧扣住敖闰的手。听敖闰与黛玉这般冷静分析,她只觉心中十分难受,她也是见过宝黛二人曾是如何珍惜彼此的,然一旦释怀,竟真就是平常人对待了。她与敖闰是否有朝一日也会到此地步?这样想着,便又让她回想起南征回来的那个人,那人的眼中无丝毫温存爱恋,若总有一日会是这般,还不若一早便不要开始。
如此神思恍惚着,待再回神过来时,已与敖闰回到了卧房中。她见敖闰一脸关心担忧,不禁安慰道:“并没有什么事,只是觉得阿姊太过决绝了些。”
敖闰知宝钗虽素来理智果决,但在感情中,自己尚且患得患失,更何况被自己拉入进来的宝钗。于是爱怜地牵她在梳妆台那儿坐下,一边温柔为她卸去钗环,一边道:“姐姐是生了物伤其类的悲感吗?”
宝钗看着镜子中的那人,认真问她道:“那会吗?”
敖闰知宝钗是在问自己有朝一日是否也会淡了对她的感情,不由也想到没有情根的原身,她叹一口气,将宝钗揽入自己怀里,郑重道:“姐姐是那么多年第一个让我知道情爱的人,只要我的心在一日,便不会放下对姐姐的感情。你放心,我会在三生石上刻下我与姐姐的名字,这样即使哪一日我的心没了,我还能记得你。而待我找回了心,届时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会与你相守。”
话音刚落,门外突的响起惊雷,宝钗被吓了一跳,甚至没听清敖闰最后一句是什么,待雷声过后,宝钗才道:“近日越发奇怪了,明明是冬日,竟还有雷声作响。”然后又对敖闰道“你愈发会花言巧语了,还能在三生石上刻名字?我只有一句话,若你哪一日不想要我了,你明明白白予我说清,我不会纠缠于你……”话还未完,敖闰就覆身吻住怀中的人,正如宝钗一般,她也不愿听到宝钗决绝的话。
龙神之诺,出口即为誓,是要载入天道法则之中的,她们之间势必要纠缠到底,除非她身陨道消。
一夜缠绵,第二日敖闰美人在怀,加之又无事要做,便缠着不让宝钗起床。
二人一同窝在床上,敖闰搂着宝钗给她讲故事,她道:“在另一方世界的最西边,有一片大海,人们都称之为西海,其实它还有个名字,叫做龙海,盖因龙族的宗祠就盖在那儿,故而虽然西海地域最小,是四海之末,但西海的龙王却是龙族的族长,只是大家都不知道罢了,以为西海龙王只是掌控风雨的龙。”
宝钗见她说的有趣,便安心窝在她怀中听故事,还适时问道:“听闻龙族有东西南北四支,他们都是龙海里出去的吗?”
敖闰笑道:“对呀,他们其实都有血缘关系呢,不过最最早的时候,西海龙王居长,且西海是龙族发源,所以一直以来龙族都以西海为圣地,以西海龙王为尊。且还有件有意思的事……”
宝钗见敖闰不再继续往后说,只笑着看着自己,她心中正因敖闰的话生了些好奇,于是免不了疑惑看过去。
敖闰看宝钗好奇软萌的样子极为可爱,心里痒痒的,忍不住想轻薄一下,便在她唇边轻啄了一口,然后笑弯了眉眼,似得了很大的便宜,道:“谢夫人赏,如此,小的继续说故事。”
宝钗一时不察便被敖闰钻了空子,知她平时看着正经,但在私下却常喜欢或混或赖在自己身上讨些小便宜,真是令人又爱又恨。
敖闰见宝钗将要生气,于是赶忙道:“哎呀,姐姐可知,凡四方龙王,不论之前叫什么名字,一旦称王,便会继承先祖之名,而西海龙王又单名‘闰’字。”说着敖闰便在宝钗掌心下写了一个‘闰’字,然后又道:“故而,虽然四海龙王皆可能修炼成神,但这几十万年来,龙族所认可的龙神只有西海龙王修成的神体,也就是那个名为‘敖闰’的上神。我这故事呀,就得从那老龙神敖闰说起。
话说这老龙神是西海的第五代龙王,已活了足足七万年,要知这样寿命越长的种族,子息上都不如何繁盛,老龙神虽活了七万年,但也只有三个子女,大儿子敖鸣,二女儿敖翎,三儿子敖韫,且这三条龙都是金龙,就是那种黄灿灿的浑身金光看着就很值钱的那种。”
宝钗见敖闰说起金龙眼睛放光,眉飞色舞,嘴带笑意的模样,觉得十分生动好玩儿,便也逐渐忘记方才被敖闰占便宜的事了。她挪移了下身子,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打算认真听敖闰讲故事。
敖闰顺着宝钗的动作调整自己的姿势,待宝钗睡好,她才继续说道:“在龙族,金龙已是能继承王位的龙了,老龙神自己也是金龙。但是按着龙族三代必出返祖白龙的说法,老龙神的下一代一定会有白龙降世,而且其他三海之中已有白龙出壳,因此老龙神十分忧心。龙神最多十万年便要应劫,用我们的话说就是大限,若老龙神在此之前不能得白龙后代,则可能会被其他三海质疑血统是否纯正,恐怕西海龙王的位置也要交给其他三海龙王的后代来坐。因此,为了生一条白色龙崽子,老龙神愁了须发都少了一半,什么法子都试过了,甚至连民间的生子秘方都偷过。只是好不容易有了个龙蛋,却还是金色的壳,老龙神失望至极,恰逢西王母游历西海,老龙神便将那个金蛋托付给西王母。”
宝钗忍不住道:“那小龙还没破壳吧,怎么交给了旁人?”
敖闰想了想道:“恐怕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吧,也算眼不见心不烦了?”
宝钗见敖闰突然低落了情绪,不由抚了抚敖闰皱起的眉头,道:“哪有父母会不待见自己孩儿的,我猜恐怕是龙神知道西王母道法高深,特意将小龙蛋交给她学本事去了。”
敖闰怔愣了一阵,忽地笑了,怜爱地蹭蹭宝钗的脸,道:“姐姐说的极是,定是让那小龙蛋学本事去了。”
宝钗见敖闰又高兴了,于是便问道:“那之后呢?老龙神得了白龙后代吗?”
敖闰道:“姐姐怕也是猜到了几分吧,那交出去的金蛋里其实就是条白龙。金龙蛋跟随西王母上了昆仑山,每日在西王母身边听经闻道,那金色外壳随着年岁日长渐渐褪色,最后整颗蛋都变成了银白之色。当金龙蛋变成白龙蛋时,壳的小龙便已开了灵窍,可正式修道。只是西王母事忙,便安排了座下小弟子青鸾照看,那青鸾是青鸟修成,一直以修行成神为念,得了龙蛋后也只是参照古典进行照料,之后……”说到这里敖闰突然觉得记忆模糊起来,一时竟卡住了。
宝钗久不等敖闰说下去,抬头来看,却见她若有所思,不禁扯了扯她袖口道:“又如何了?”
敖闰被宝钗唤回,她想了想,有些不可置信道:“我竟记不清了。”
宝钗笑道:“你恐怕是从哪本闲书中偶然翻到的吧,这样的志异小说,若写的琐碎了,便很难让人记清情节。”
敖闰也只笑笑道:“恐怕是我记忆不好了。”
宝钗道:“那之后呢,大体的故事你当还记得的吧?”
敖闰道:“之后呀,小龙儿破壳了,当小龙儿入道,天上降下劫雷时,老龙神才知道他的白龙后代早就出世了,于是便去昆仑山要回了那只龙儿,放在膝下教养。万年之后,那老龙神提前应劫,小龙儿的三个兄姐都不想管事,于是推了小龙儿去做西海龙王。”
宝钗道:“那小龙儿也能愿意?”
敖闰道:“于小龙儿而言做龙王还是做龙宫殿下也无甚区别,既然兄姐们都有其他事要忙,那她去顶上也无不可,且白龙即位的确比金龙即位要名正言顺一些。”
宝钗道:“突然觉得好没意思,这写书人也不为小龙儿安排个奇遇或是爱恨情仇出来,太寡淡了些。”
敖闰笑道:“因为小龙儿这万年来就是那般寡淡的呀,姐姐心不心疼这样的小龙儿?”
宝钗道:“按你的说法,她既是龙族龙神了,便有更为广阔的天地,日后如何全凭她去主宰,又有什么可心疼的呢?”
敖闰道:“身为龙神若识不得情爱,看不懂别人的欢愉快乐,岂不可悲?”
宝钗叹口气道:“若是以前,我便也不觉如何了,只是当下,自己已身在其中,若从未沾过情爱,那便也罢了,但若识得了相思苦,便再难做无情人了。”
敖闰闻此不禁搂紧了宝钗,她闷闷道:“是呀,小龙儿识得了相思苦,她再不想去做那无心龙了。”
宝钗见敖闰心情似又低落了下来,便忍不住爱怜地揉揉她的耳朵,然后转移话题道:“说了一大通,你且还没告诉我那小龙儿叫什么名字呢。”
因着宝钗温柔地触碰,敖闰脑中所有的愁绪顿时烟消云散,她十分受用地用脑袋拱了拱宝钗的手,示意她继续帮自己揉弄。
宝钗知晓她这点偏好,便也继续轻柔地用指尖抚过她的耳廓,逗弄她的耳垂。
敖闰心痒极了,真恨不得直接化作龙身,在宝钗怀里撒欢。
原来于龙身而言,宝钗所触碰之地便是龙的龙角附近。龙对龙角的触碰非常敏感,除在幼年时,其父母可以舔.舐抚摸外,便只有认定之人才能触碰。在特定时候,若龙愿意低下头让其他生灵动它的龙角,其实就带有求.欢之意。若那生灵不知情,或因好奇,或因心软,去触碰了,那求.欢的龙可不会管你愿不愿意或者知不知道,它定是要纠缠到底的。
所以当日宝钗最后不仅没能问的那小龙儿的名姓,还被那求.欢的小龙儿纠缠了好几次,最后只能恨恨揪着那小龙儿的耳朵,让她滚下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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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开作者封印,彻底放飞自我。
明天有大事要出门,恐怕更不了,先构思构思,想想怎么拖生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