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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
“好，我答应你。”
这几个字砸进赵耀的耳蜗里，令他浑身发颤。
眼泪顺着太阳穴止不住地流进了头发里，他用尽全力，用上齿死死咬住了下唇，直到鲜血溢满整个口腔。
“不要！”不知怎么回事，他体内霎时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轻轻一挣就摆脱了捆绑着手脚的锁链，凭空跳起，以吐纳之速来到离苍眼前，不等他反应就夺走孩子回到了玄华身边。
离苍双目暴怒：“你！”
“玄华，你抱着我们的孩子。”赵耀现在俨然已不像个人类，动作飞快，浑身充满野性的力量。
他双手双脚长出了尖锐的指甲，原本的短发也突然垂到腰际，如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般扑向了离苍。
离苍拥有禁锢之术，只是需要时间来发动，他还没来得及启动，就已经被赵耀一把抓起来狠狠甩到了墙上。
“额……吐……”离苍额头青筋暴起，嘴里喷出一口血沫。
赵耀居高临下地站在离苍面前，像一个蔑视敌人的王。
“你怎么会？”离苍没说完又喷了一口血。
赵耀勾勾唇角，又对着他猛踢一脚。
“说到底还得感谢你，离苍。”赵耀抱着胳膊，如天神般俯视他，“我现在感觉自己体内有股力量源源不断地往外逸。”
离苍脸色大变，又连吐几口血，像从地上爬起来，摇晃着又倒了下去。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离苍低吼着，极不情愿地摇摇头，“我的试验是为了制造超级生育体，是为了妖怪动物园的千秋万代，怎么可能产生这种效果？”
“哦？”赵耀看看自己的双手，“也许你开始就错了。”
“不可能！”离苍大叫着否认，“胡山说你可以的！”
“父亲？”赵耀想起自己的父亲，心脏被狠狠扎了一下。
“是啊，”离苍冷笑着坐在了地上，身体勉强倚着墙，认命般看着赵耀，“本以为能把你改造成一个超级生育体，没想到却产生了副作用。”
这时，玄华来到赵耀身后：“哥，你这么做难道不怕被父亲责罚吗？”
“父亲？哼！”离苍冷笑着看向玄华，“我连你都敢杀，还怕父亲的责罚？我们猫族不就是弱肉强食吗？当初父亲不就是这么把母亲从那个男人手里抢来的吗？”
赵耀扭脸看了看玄华，发现玄华脸色有些扭曲。
他来回打量离苍和玄华，发现这兄弟俩有着本质的区别，难道他俩根本不是亲兄弟？
想到这一点，赵耀马上就意识到哪里不对劲。
“赵医生，你不用猜了。我和玄华是同母异父的兄弟。”离苍奸笑着。
玄华眸色微沉，压低嗓音：“就算你不是父亲亲生的，他也从没亏待过你。”
“你住口！”离苍失血过多的脸色因为愤怒红了起来，他颤抖着指着玄华，“他要是把我当成亲儿子，为什么要你接任妖怪动物园的园长？”
“你已经进入妖怪动物管理局，只要稍加努力就能成为局长。”玄华反驳。
“哼，局长？可笑！”离苍哂笑，“如果光靠努力就能成为局长，那你现在是什么？”
赵耀这才想起来，玄华已经是妖怪动物管理局的局长了。
“就算你成不了局长，当不了园长，也不能把我们当成试验品吧？”赵耀生气地看着离苍。
“还真是抱歉，我的赵医生。”离苍调笑着看向赵耀，“你父亲胡山可不是我绑走的。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他，不然你怎么会被我给抓到呢？”
“你！”赵耀感觉怒火中烧，上前又在他身上踹了一脚，把他踹翻在地。
离苍就躺在地上，浑身蜷缩着大笑。
玄华把孩子放在床板上，走过来，把离苍捆起来。
“我要把他送到妖怪监狱。”
“等等。”赵耀想知道是不是胡山把自己送给离苍的。
玄华看见他眼底的哀伤，停下来。
“离苍……”赵耀没问出口，“算了，玄华，你把他带走吧。”
离苍冷笑着看了赵耀一眼：“小美人……”玄华一拳落在离苍嘴角。
离苍闷哼一声，血顺着嘴角往下淌，他从嘴里吐出一颗牙。
待玄华带着离苍离开，赵耀才想起自己的女儿，转身走过去伸手想去把她抱起来，哎呀好软，他有些不敢抱。
好一会儿，他才含着泪把她抱进怀里，亲了亲她的脸。
“宝宝，我是爸爸。”赵耀瞧着怀里的小人，心都跟着变软了。
-
回到家，赵耀见到了妈妈赵庆云和那个所谓的爸爸胡山。
他抱着怀里的女儿，怯怯地走过去。
“耀耀！我的耀耀！”赵庆云哭得满脸是泪。
胡山也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轻轻说：“孩子，你受苦了。”
赵耀肩膀一抖，仰起脸来，看着面前这个与自己面容有七分相似的男人。
“……”
他想喊胡山一声父亲，可话到嘴边却怎么都发出不声音来。
“耀耀，这是你爸。”赵庆云擦擦脸上的眼泪，拉着赵耀让他叫胡山“爸爸”。
“妈，我能和他单独谈谈吗？”赵耀扭脸看看赵庆云。
赵庆云的手顿了顿，把他怀里的孩子抱走：“行，你和你爸好好说说。”
赵耀转向胡山，比对方略高的个头看起来像是比对方高了整座山一样，压得胡山完全不敢睁眼去看他。
“为了不让我妈担心，我觉得我们还是出去说比较好。”赵耀说着就出了门。
胡山紧随着他也出了门。
俩人来到一个僻静的茶馆里，赵耀叫了一壶碧螺春，给胡山斟了一杯酒。
胡山看着比赵庆云苍老不少，整个人像是被什么给吸干了精气，两只细长眼睛呆滞无神。
他颤抖着端起赵耀给他倒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眼睛有了些神气。
“孩子，爸爸对不住你。”胡山声音略苍老地哽咽着。
赵耀没有要和他算账的意思，只是想确认一下到底是不是胡山把自己送给了离苍，瞧胡山这反应，他马上握紧了茶杯。
“为什么？”赵耀撩起眼皮盯着他。
胡山垂下头，忏悔般抖动肩膀：“我还不想死，我还想见见云云。”
“……”赵耀愣怔片刻，“我妈要是知道你是为了见她把我送给离苍做实验体，她一定不会原谅你。”
他深吸一口气，心里五味杂陈。
“耀耀，我的日子不多了。”胡山又喝了一口茶，游离的眼神终于定在赵耀脸上，“我是被胡巴给骗了，他当初许诺，只要我配合他做一次试验，他就让我和你们团聚。我是九尾狐，也是妖怪动物园的一员，我也想帮助动物园繁衍生息，所以就答应了。”
“超级生育体是什么？”赵耀听离苍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还觉得不可思议。
“就是可以和任何种类的动物□□繁衍的生育机器，换一句话说，就是一个万能母体。”
“……”
胡山叹息着说：“这只是他们的假想。我们九尾狐狸在25岁时身体就会打开性别选择的通道，一旦选择了一种性别，就再也无法选择另外一种。我和你妈在一起时就已经选择了性别，所以才会有你。”
“那我呢？我又是怎么回事？”赵耀听他的话有些迷惑。
“你是个例外。”胡山看进赵耀的眼睛里，“从我感应到你怀孕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和其他狐狸不一样了。”
“我生下了女儿，可是我依然是个男人。”
胡山点点头：“正因为我感应到你的不同，所以才赌了一把，让你被离苍带走。”
“哪里不同？”
“返祖，相传初代九尾狐保持着男人的体征，一到发情期就能生育。”
“发情期？”赵耀愣了愣，却没能想起自己发情的任何迹象。
“对。这个发情期与环境息息相关，比如饮酒、受到感情的刺激，都可能会让你陷入发情期。”胡山担忧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
“既然你知道我会陷入发情期，你为什么还要那么做？”赵耀恨恨地盯着胡山。
胡山羞愧地垂下头：“只有初代九尾狐的身体才能被改造成超级生育体，我只是想为我们妖怪动物园做出点贡献而已。”
赵耀冷笑一声：“你还真是伟大！”
胡山勾了勾唇，显出了狐狸般的精明：“但我爱你母亲，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希望你说到做到，我不想看见我妈为了你再伤心。”赵耀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我不会叫你的。”
胡山毫不在乎地回了一句：“没关系，在我心里你也不是那么重要。”
赵耀放下杯子，转身就走。
庆幸的是，胡山没有跟上来，不然他怕自己一看见他就想揍他。
赵庆云瞧儿子满面愁云，心疼地说：“儿子，这些日子你受苦了，妈妈对不起你。”
“妈，说什么呢！”赵耀抱住妈妈，“你真的爱那个人吗？”
赵庆云像个正在热恋的小女孩似的笑了笑：“傻儿子，看你妈笑话呢？”
“没有，我就是觉得你没必要勉强自己和消失了这么多年的人再续前缘，我也不是非要有个爸爸。”赵耀拍拍赵庆云的后背。
赵庆云叹了口气，松开自己的儿子，认真地看他一眼：“跟妈妈说说，怎么回事。”
赵耀笑呵呵地一扫脸上阴霾：“没事儿，挺好的，只要妈你喜欢，儿子都在身后支持你。”
“傻儿子。”赵庆云拉着赵耀坐下来，脸上流露出赵耀从没见过的幸福，“妈妈当年就是因为你爸爸才和家里决裂的。”
决裂？赵耀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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