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少年公敌

　　“一二三，嘿哈！”

　　“挺起胸，加油！”

　　“拉呀！”

　　“推呀！”

　　变成巨型青蛙后，曾小玄肥硕的身体无法顺利穿过研究院的大门。其他管理员都出逃成功时，他最后却卡在了门框里，鼓着眼睛发出无助的呱呱声。

　　于是，留在外面的研究员又连忙折返回去，准备将他解救出来。他们一部分找来束缚球，丢在曾小玄身上，手里拽着将曾小玄绑起来的玻璃丝，在外面拉；另一部分从曾小玄脑袋上的空隙重新钻进研究院，手撑在曾小玄的背上，在里面推。

　　眼看着下面厚重的毒气已经沿着楼梯快要飘上来了，研究员们心急如焚，使出吃奶的劲儿把曾小玄往研究院外的方向移动。

　　“嗯……哼……哼……”

　　“用力！用力啊！”

　　“呱——”

　　紧紧卡在门框里的曾小玄不断发出凄厉的惨叫，巨大的双眼都快要弹出来了，向外界传达他正在承受惨烈痛苦的信息。

　　最终，随着一声类似于皮搋子从坑里抽出来的轻响，曾小玄终于摆脱了门框的束缚，飞出研究院，并在外面的地板上弹起来了好几次，然后生无可恋地趴在地上。

　　与此同时，用一块抹布将脸当得严严实实的孙越航自彩色浓雾中穿出，一路跑上楼梯，从一众研究员们中间穿过，来到了自己同伴身边。

　　“公寓区旁边刚好是通往咱们定河一中的出入口。钟佑林就是准备跑那儿去的。”离开毒雾后，总算可以放心呼吸的孙越航气喘吁吁地说，“我为了避开他走这边，好不容易才趁他不注意躲进雾气里的。但愿他不会因为发现我突然消失而冒险到处乱找……”

　　“要不……打个电话给他吧，省得他在有毒的环境里停留……”雷晓胜建议道。

　　孙越航点点头，拿出手机翻联系人：“呼……喂？钟佑林，那个我……刚刚突然消失的事……”

　　“唐佳莹告诉你们了？”钟佑林紧张的声音传出来，“你们现在也在找吗？”

　　孙越航眉头一皱，先后按下了录音和免提，然后才问：“唐佳莹？她说什么了？”

　　雷晓胜三人也凑上来专注地听着。

　　“她说在去大门的路上孟涵诗突然不见了！我正在帮她找，还有齐亦和刘婉乐。她还说已经通知了热咖啡杯的警员与搜救人员……”

　　“什么！”雷晓胜惊道。

　　“还有事吗？”钟佑林声音听上去闷闷的，“周围都是毒气，不方便讲话。没事我挂了，继续找人……”

　　孙越航挂断电话后，看了一眼手机。他发现就在刚刚打电话时，有一通来自唐佳莹的未接来电，以及发过来讲述孟涵诗失踪的数条消息。他翻了一遍那些消息后，将电话回拨过去。

　　“唐佳莹，孟涵诗呢？”孙越航焦急地问。

　　“我不知道啊！”唐佳莹同样焦头烂额，“我们离开车库时，我一回头，她就不见了！”

　　“你们监视的是谁来着？”

　　“刘婉乐呀！”

　　“她人呢？”

　　“孟涵诗在我后面消失的时候，刘婉乐走在我们前面。我们在原路返回找人的路上遇见了钟佑林和齐亦，说明情况后，他们准备帮忙，于是我们四个分开找了。然后，我刚刚才给热咖啡杯打过电话。上报了这件事。”

　　四人恐慌地互相对视，同时一转身，重新冲入烟雾弥漫的研究院当中。

　　“喂！你们去哪？”纳斯博士突然注意到他们，在后面喊到。

　　“救人！”

　　他们头也不回地下楼，身影埋没在了烟雾当中。

　　“孟涵诗怎么也失踪了？”雷晓胜捂住嘴说，“难道是她也发现了什么对融雪者不利的事情吗？”

　　“不。恐怕融雪者对孟涵诗的恶意早就存在了，甚至还是在TA潜入定河之前……”孙越航捂住嘴说，“你们还记得吧？孟涵诗说过自己曾经被融雪者附身，并遭到了迫害。当时我们还以为是麦芽糖干的，后来和麦芽糖沟通过后，才发现实际上另有其人……”

　　四人来到一处几乎没有毒气的安全地带，猛地一换气，然后分开向不同的地方跑去。

　　……

　　孟涵诗躺在研究院某处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仿佛整个世界都被压缩在她的大脑里不断旋转。

　　一枚伪装成末日能量珠的毒气弹就摆在她面前不到半米的距离处，源源不断地冒出黄褐色的毒雾。毒雾早已将她的整个面容罩住，侵蚀了她的每一次呼吸。

　　恍惚间，孟涵诗仿佛回到了一切突然发生的那一刻：她跟随者唐佳莹与刘婉乐朝着最近的通往中心商城的大门跑去。突然，不知什么东西悄然延伸到她的脚下，迅速将她的脚踝缠住。

　　她一个重心不稳，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双手在摔倒前本能地伸出去撑地面，却没想到手不再遮掩口鼻后，她在摔倒的过程中就已经深深吸进去了一大口毒气。顿时，她感觉头晕目眩，嗓子灌了铅似的喊不出一句话来。

　　缠住她脚踝的不明物体早已悄悄地缩了回去。但是她感觉浑身软绵绵的，再也没有力气爬起来了。

　　一枚蓝白相间的毒气弹被安稳地送到了她的面前，并当着她的面开始冒出烟雾来。已经瘫倒在地的她，用尽全部的力气回过头，只看见了某种长条状的影子在厚重的烟雾里挥舞，并逐步地消失了……

　　黑暗渐渐将孟涵诗的意识笼罩。

　　紧闭双眼的她不知道，有两个人穿越层层毒雾，最后来到了她的面前。

　　“我们……我们找到孟涵诗了！”

　　齐亦和唐佳莹一人架着孟涵诗的一条胳膊，将已经完全没有知觉的她带出了研究院。中心商城处的大门仍然是最近的出口。

　　提前得知找到孟涵诗的其他人，已经离开研究院了。他们守在中心商城的楼梯间，看着迷失在毒雾中的孟涵诗平安归来，如释重负。

　　听说了事情经过的纳斯博士连忙带着薛敏上前，帮忙将孟涵诗放到担架上：“赶紧让她接受治疗吧……”

　　目送医护人员将孟涵诗带走后，雷晓胜第一时间找到了在场的刘婉乐，发问道：“你是和孟涵诗在一起的吧？”

　　刘婉乐语气听上去很无辜：“是啊。但是我和她的距离，比唐佳莹和她的距离还要远。唐佳莹都没有发现她不见了，我当然更不可能啊！”

　　唐佳莹一听，突然回想起她之前和孟涵诗听见的刘婉乐的通话内容。但是她看了一眼刘婉乐，考虑再三，还是准备等她不在场时找机会告诉同伴们。

　　相比之下，孙越航则是对钟佑林有疑问：“你在公寓区那边，不是应该走定河一中的出口吗？怎么会和齐亦一起在大厅这边，还跟唐佳莹遇上？”

　　“我们是自愿参与搜救被困者的。”钟佑林瞥了一眼齐亦，她点头表示没错，“其实我原本是看你不见了准备找你的，后来打听到你走这边的通道了，就准备找其他人了……”

　　“热咖啡杯正在加紧搜寻研究院内的被困人员。”纳斯博士对在场的研究员们说，“大家也都留意一下各自认识的人都出来了没有。”

　　“还好。”雷晓胜松口气，“找到了孟涵诗，我们基地出来的六个人就都齐了。”

　　“基地？”孙越航仔细想了想，“六个……我怎么记得是七个人啊？”

　　“记错了。我们一直都是六个。”

　　“可这次明明有七个啊……不对，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窝里斗小分队在场的五人顿时再次紧张起来，面面相觑。眼神交流了一轮后，终于都想起来了。

　　“啊！麦芽糖！”

　　……

　　当艾天墨左手用湿毛巾捂住自己的口鼻，右手被前面的孙越航拽住，迷迷糊糊地跟着窝里斗小分队逃出研究院后，他仍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是在一路上都听见了不间断响起的紧急撤离研究院的广播声。

　　“研究院里怎么了？怎么到处浓烟滚滚……啊不，彩烟滚滚的？”艾天墨一边用大拇指揉着眼睛，一边问道，“难道研究院失火了？只有院长办公室里有那套紧急灭火系统吗？”

　　艾天墨家楼上的宫殿里，戴着翻译器打盹的天小云也被惊醒了。她听到动静，睁开眼睛，认真听着艾天墨那边的动静。

　　“不是……”五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跟艾天墨讲事情的经过。

　　艾天墨皱着眉头，和翻译器另一边的天小云听得如痴如醉。

　　“……已经查明了，这次在研究院里出现的伪装成末日能量珠的毒气弹有各种类型。四大能力类型的毒气都有。”他们说，“我们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居然会有如此大的手笔，收集了这么多的毒气弹。”

　　“呃……也不一定是这一次的融雪者控制的人花的这么多积分吧……”艾天墨说，“也有可能是融雪中心其他控制了富商大贾的融雪者，远程提供过来的资金。”

　　“对哦……”他们这才发现自己忘了这一茬。

　　唐佳莹回忆道：“说起这个，我想起我和孟涵诗听见刘婉乐偷偷给某人打电话，说她做了很多什么东西，要对方给她积分，打欠条也可以，还提到了材料费人工费……对了！她还说了一句可疑的话，原话好像是‘你没让周围人看出不对劲吧’……”

　　其他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思索一番无果后，索性继续给艾天墨解释刚刚的事情。

　　到了基地这边，最近的研究院大门就变成了定河一中的“体育仓库电梯”。他们刷卡走进去，体育仓库开始向地面上升起。

　　“博士他们都在中心商城那边的出口……”他们的叙述终于来到了尾声，然而唐佳莹刚把这句话说完，体育仓库的门打开后，窝里斗小分队外加艾天墨却发现包括纳斯博士在内的几位管理员都在门外的操场上看着这边。

　　“啊？你们不是都在中心商城吗？”艾天墨疑惑道。

　　“你们看……”纳斯博士向身后夜幕下的定河一中示意。

　　和人数较少的中心商城处出口不同。从一中这边出口逃出的研究员们，三五成群乱糟糟地聚在操场上，人数比白天开运动会时还多。连教学楼里都闹哄哄地挤着许多研究员，许多亮着灯的教室，隐约可以看到里面人头攒动。

　　艾天墨看着周围人山人海的景象，他刚刚才庆幸完自己没有参与之前研究院人来人往的行动，这会儿人群恐惧症就又要发作了。他还从来没有大半夜偷偷溜到自己学校的经历，而且身边有着一大群人。

　　纳斯博士给他们解释：“研究院里有大部分研究员是在普通人类中没有身份、也没有住处的，个别的还很不善于伪装……”

　　在他们身边，两个可爱的小姑娘打闹着经过，如果只看脸的话，她们应该只是幼儿园到小学的年纪。但是她们其中一个长着像恶魔的犄角和翅膀，另一个头顶的耳朵看上去像对猫耳，明显都不是正常人。

　　“……现在所有研究员都逃出来了，那些一直生活在研究院里、没有接触过普通人类的研究员要怎么安置，这是我们要处理的一个重要问题，管理层的人全都分头赶到了其他人多的出口。准备参与热咖啡杯负责的安置行动。”纳斯博士说。

　　“研究院管理层的群聊已经在着重讨论这个问题了。我们要赶在天亮之前把这么一大群分开的人安置完成，不能被发现。”狄倍一边用手机打字一边说。

　　艾天墨等人闻言，注意到了这位在场的嫌疑人之一。雷晓胜眼神示意，其他人默默地避远，讨论起来。

　　“狄倍大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艾天墨小声问道。

　　“这个么，从她的日常表现很明显就能看出，很忙很忙……”唐佳莹说，“作为副院长，院长纳斯博士的助理，研究院里的财务收支归她管、常识教育归她管、交通安全归她管、伙食安排归她管……”

　　“那纳斯博士是做什么的？”

　　“嗯……”孙越航想了想，“发公告、开会、给太平洋蓝莓总部写报告……其实总的来说，还是狄倍大师更辛苦点。”

　　“我想起来一件事。”艾天墨小声道，“我以前听过一些传闻，达到元婴期的修真者，好像就会有个叫速食什么的东西……”

　　其他人迷惑地彼此看了看：“速食？”

　　“……可以直接感应到周围其他地方发生的事情。你们知道为什么之前停电时，狄倍大师没有用吗？”

　　半晌，孙越航开口道：“你说的该不会是……神识吧？”

　　“嗯嗯，就是这玩意儿！”

　　艾天墨记得，天小云向他介绍融雪术时提到了一些其他的事情，其中就包括如果修真者用神识窥探到融雪者那边，融雪者就会感受到其精神流。

　　“那是因为《全球异文明研究院隐私保护法》规定……”雷晓胜抬头想了想，“规定……规定什么来着？你们有谁还记得原文？”

　　“除下列情形以外，任何研究员不得对其他研究员或普通人类使用能够远程观测状态的技能或道具。违反者可判处十天以下的传送广场罚站，并予以公告通报批评……”孙越航流利地说，“当时的情况不在条款下面所罗列的情形中。”

　　“的确嘛。狄倍大师也负责研究院的处罚管理，怎么可能自己犯法呢？”唐佳莹点点头。

　　“哦，怪不得……”

　　“而且狄倍大师作为芒果杯元婴期的修真者，她在许多领域都很精通。”雷晓胜说，“上次我和孟涵诗去你家时，她就帮忙在我们的衣服上留下了防御和传送阵法……”

　　“我家？”

　　“哦哦，口误。艾天墨家。”

　　翻译器那边的天小云感动得都要落泪了：“小墨终于学会机灵点了……”

　　“除了阵法，她还擅长制作芒果体系中修真领域的其他道具，经常在我们出任务时借普通人能使用的给我们。”戴可瑶说，“像是法器、丹药、符箓……”

　　“打住！”艾天墨突然想到了之前在机房看到的某物燃烧的场景，变了脸色，“你刚刚说符箓？”

　　“是啊。”

　　“符箓是不是大概这么长、这么宽？”艾天墨用手比划了一下。

　　“大概没错。”

　　“符箓是什么颜色的？”

　　“大多数是黄色的吧。”

　　“有红色的吗？”

　　“应该是有的，我也不清楚……”

　　“有。”孙越航在一边说，“不过红色的符箓比较少见，一般也更高级一些。怎么了？”

　　“哦，没什么……”艾天墨牢牢地把这个信息记在了心里。

　　“……小墨，避开研究员们，我有话要说。”就在这时，艾天墨听见了天小云冷静的声音。

　　但是艾天墨看着满操场的研究员，为难了：“哪里可以避开啊……”

　　最终，找借口离开了窝里斗小分队后，他藏进了附近教学楼里的男洗手间。艾天墨先是查看一番四周有没有其他人的精神流，然后问道：“怎么了？”

　　天小云问：“之前，你得到过狄倍拿出的一枚怀表，对吧？它现在在哪？”

　　艾天墨碰了碰口袋：“嗯……还在我这，我忘了还回去了。”

　　“那就好。”天小云认真地说，“小墨，接下来你拿着怀表，按我说的做。首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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