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同人）九界姻缘集

　　客厅里，酥浥沉默地坐着。他的对面，是铅十一。
　　“我听说疗养院出事，你不见了，想来想去，觉得你还会回家，便一个人出来，在这边等你。”铅老还是像以前一般温和，“酥浥，你还好吗？”
　　酥浥低垂下眼，不答。
　　“酥浥还好，那便好了。”铅十一这么说着。
　　对于铅老，八纮酥浥是尊敬的。小时候，他被无痕欺负，铅老曾帮过他几次，也告诉过他，要是碰到无痕，就躲远些，去皇渊那儿或者去封宇少爷那儿。仅这几次之恩，酥浥便愿意尊敬这位老人家。只是现在，他将这位老人家最爱的小少爷害死了。

　　八纮酥浥不忍，他真是个奇怪的人，明明有着最狠的心肠，偏又在某些时候柔软得不可思议。或许只有对着北冥家，他才会这般激进残忍。
　　“我原……没想这般杀他。”他本来算过，小八的毒素不会带给皇渊太多痛苦。可皇渊这个傻人却撑了这么久。
　　“我在小八体内……安了炸药，只要小八死亡，肌肉不再抽动，炸/药就会爆/炸，”酥浥干哑着嗓子，他也是用这个方法，选好时间，炸/了疗养院的，“可是北冥封宇没有杀小八。”
　　知道原委的铅十一整个人都佝偻起来，他似是瞬间老了十多岁：“你一直都是聪明的，只是没有心疼过他，我原以为，你起码会心疼他。”
　　不是训斥，不是哀怨，而是对自己无能为力的悲痛！
　　铅十一眼热热的，他道：“说来，是老头子无用，解不得酥浥心中之结。也是老头子无用，以为皇渊能解酥浥之结。”
　　酥浥摇头：“铅老，解铃还须系铃人这话，原是安慰。系铃人既然系了这颗铃铛，如何都有痕迹了。更何况，真正的系铃人早就死了。”
　　“你说的是，”铅老道，“所以我也只是来求个答案。”
　　八纮酥浥又不说话了。
　　“我只想问问酥浥，酥浥是否知道小老儿会请求龙子。”
　　满室寂静。
　　酥浥低垂下眉眼――铅老是看着北冥家的孩子们长大的，他了解每个孩子的个性，皇渊被囚，他自然会想到求助于谁，才是最便捷最有效的――这个，酥浥也想到了。
　　铅十一开了开口，半晌没出声，他摊开手，看着那双长满茧子的老手，混浊的眼里落下泪。
　　“原来，我也是帮凶啊！”

　　“你走吧，走的远远的，你恨北冥家，北冥家也赔了命，别再回来了。”
　　铅老的话萦绕在耳畔，酥浥揣着镔铁，下楼的步伐愈来愈慢，突然跑回了楼上。
　　血腥味已然蔓延开来。
　　八纮酥浥站在门口――铅老自杀了。那个操劳了一生的老人家在知道自己也是帮凶之后，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
　　他应该是有所察觉的，但仍是走了。为什么？怕看见铅老失望的眼神？怕看着铅老，就想起皇渊？
　　于是，在失去皇渊之后，他失去了铅老。他把北冥家当成了恶之源，可是现在的他又与当年的北冥无痕有何差别，屠龙少年终成恶龙，不可追。
　　“铅老……”
　　铅十一艰难地睁开眼，他的肚子上破了好大一个窟窿，他方才就想着这窟窿真大啊，凉飕飕的，又疼，皇渊那时是不是也这般疼痛无助！
　　他颤巍巍地碰上酥浥的手：“莫要……莫要再回来了，放了皇渊，也……也放了你自己……”
　　“我带你去看医生。”酥浥抓住老人的手。
　　铅老笑了：“不……不了，皇渊在……在等我哩……酥浥啊，算老……老头子求你了……下辈子，莫要……碰见皇渊了……他傻，什么……什么都会信的……”
　　铅老死在了酥浥的面前。
　　死去的人真不好看啊。即便身前温和，死后亦是脸色青白，狰狞又恐怖。
　　酥浥坐在地上，望着手中的镔铁。
　　“铅老，你说他傻，什么都会信，”酥浥抱住了镔铁，“可是，他说他不要我了啊！”
　　“他说，这辈子他不要我了啊！”
　　“是我找不着他了啊。”

　　那时年少，两小无猜。他二人一个是天之骄子，生性坦荡，一个是美玉仙葩，骄矜柔软，只是世事不饶人，最后他们一个惶恐自大，一个成了狠毒心肠。
　　“酥浥，你莫要找我，太辛苦了。不论你在哪里，我一定会找到你的，你在原地就好。”
　　你食言了，北冥皇渊。

　　北冥封宇接到了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铅老说，我恨北冥家，北冥家也赔了命，希望我们两清，可是我不想两清。”
　　“八纮酥浥。”
　　“你不必担忧，”酥浥清冷的声音透过话筒传过来，“这次我缠的是皇渊，他不能食言。”
　　“你在哪里，酥浥？”
　　“在、在家里。北冥封宇，或者从头至尾，我不甘的，只是你能和欲星移这般快乐地在一起。你也、也确实冤枉……”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归于无。
　　这世间啊，众生皆苦。他太渴望甜，便愈发觉得苦。他看到了别人的甜，只觉得自己没有经历过这般甜，其实，不过是他抛弃了曾拥有过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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