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无对证

作者:一只玮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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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5


      这是梦还是现实?邰铮回头看了一眼远处层层而立的墓碑。
      如果是现实,他为什会来到这里?
      如果是梦,他现在确实牵着程澈的手。

      “邰队,邰队你醒醒,程老师,程老师你能听见我说话吗?”““戴琪,戴琪你还好吗......”“抬上去,这一个两个三个都赶紧抬上去!九尘市医院通知到位了吗?抢救准备的怎么样了好了没有?!”

      人声鼎沸,车灯刺眼。恐惧的哭声随风向四面八方飘散开来,甚至盖住了救护车响和直升机螺旋桨掀起的呼啸风声。
      昏迷的邰铮和程澈被接连抬出矿井,几名特警抬着担架一路狂背给送上了直升飞机,随即在茫茫黑夜中向九尘市市区飞去。
      铁轮再急救通道上飞速滑动,前方领路的护士撞开了抢救室的大门,两台担架接连而入。

      “这两位都是我们九尘市刑侦支队的领导,在抓捕的过程中遇到了井下透水事故,吸进了不明有毒气体......”
      “通知血库紧急备血!血氧饱和度还在降!”
      “我是两个孩子的家属!东西拿过来让我签字!”
      ......

      大门还没来得及关上,红色的抢救中的灯就已经亮了起来。
      小程澈很安静的打量着邰铮,“你会把我关在笼子里吗?”
      邰铮单手把着方向盘,另一只手轻揉小程澈的头发,“我为什么要把你关在笼子里?”
      小程澈一字一顿解释道:“因为我是偷跑出来的,是不听话的,是没有家教的。”
      “你很听话,你有家教。”邰铮用他能听懂的话反驳了他,随即掐在他肉嘟嘟的脸蛋上,“我家不富裕,但养你没问题,只要你点头。”

      “这个有心跳了!”“血压八十五五十五!”“血氧在回升!”

      红灯亮,小程澈在等待的时间里问:“你还没有说你叫什么?”
      “邰铮,台案的台,右耳刀,铮铮傲骨的铮。”
      “我叫程澈,澈是清澈的澈。”

      ——取自《玉篇》:澈,水澄也

      “你手上的戒指和我脖子上戴一样。”
      “我们一起买的。”
      “怎么可能呢?我才五岁。”
      “在你三十二岁那年我们在一起了。”
      “那你那个时候多大?”
      “三十三。”

      小程澈好像懂了,掏出脖子上戴的拴着皮绳的戒指,反复的摸着戒指的切面,喃喃道:
      “你爱我么?”
      邰铮不假思索,“我一直爱你。”

      “我们会全力以赴,请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意思?!”从云阳飞来的路屿霍然起身,“两个刚才不还好好的吗?不刚说完血氧都上来了吗?怎么回事?!”
      抢救室外灯光雪亮,极度的焦虑与紧张出现在每个人脸上,无一例外,护士长满额头汗水:“因为失血和肺部长时间感染引发的心功能衰竭,氧和度难以维持,血氧饱和度已经降到45%。情况是突然急转直下的,急救过程中这种情况也是循环往复的,所以现在只好......”
      “护士长!护士长!”这是门内一年轻护士飞奔而来,“找家属签知情书,主任说要开通气道,要穿刺插入主动脉球囊反搏!”

      “这就是你家吗?”小程澈有些拘束,只敢坐在沙发上四处瞧,“就你一个人住吗?”
      “你也住在这。”

      邰铮把蓝色毛毯展开盖在他身上,半跪着摘掉他胸前的吊唁胸花。
      困意就在这时席卷而来,小程澈揉着眼睛,“我想睡觉了。”
      邰铮不语,上半身屈身向前,小程澈头一歪倒在他的肩膀。
      他宽厚的手掌抚在小程澈的后背,右手牢牢握住了他的右手。

      ——旋即就在这一瞬,一股无形的力量从身后推来,带着他们冲破了时间禁锢,紧接着仿佛有无数双手抓着他们逃离了四方空间,空间外的光亮扑面而来!

      “谢谢你,”邰铮听到了很多人在说着相同的话,带着笑意和喜悦,“谢谢你终于来了。”

      是谁?

      邰铮低头看了一眼怀里已经睡眼惺忪的程澈,怀里的程澈已经是个成年模样,身形消瘦,脸上轮廓线条硬朗,眼下还泛着青,他依旧穿着吊唁的衣服,只是身上布着各种伤痕,遍及全身的灰尘和淤青,紧接着他意识到这些声音来源于谁,猝然抬起头——
      童霖神采奕奕,眼神明亮,笑起来的时候还有酒窝,他不再遍体鳞伤,他将邰铮和程澈二人紧紧抱着,充满阳光的气息。

      然后他一点点的后退。

      “澈哥,下次,我们下次就会见到的!一定会!”
      “澈哥,任务圆满完成了我们也要告别了!”
      “程队!下次见啊!”
      ......

      你们都要走吗?邰铮在极度恍惚中想。
      他一手揽着程澈的膝盖窝,一手想要去抓住什么,手上只停留过温柔的风。不断后退挥手告别的童霖、还有他身后一一回头的隶属重案组的组员、他的父亲程昊炀、母亲赵柔.....

      许许多多曾经长眠在这片土地的英魂,所有的所有,都将再一次沉没于时间的洪流之中,于滚滚硝烟之中浇筑挥洒,最后飘落在中缅边境线的广阔无垠土地之上。

      “我们走吗?”
      程澈神智昏沉,一眨不眨的望着邰铮,无名指上的素圈戒指闪着光亮,他耳朵靠着邰铮的胸口,听着心脏有力的跳动着。
      一声又一声。
      邰铮的脸上浮现出笑意,“你想去哪?”
      “我们回家好吗?”程澈手慢慢环过邰铮的脖颈,搭在他的肩上,“你带我回家。”
      “好,我们回家。”

      “有心跳了!”“血压恢复八十一百!”
      “这个也恢复生命体征了!”
      “立刻通知安排手术,准备送监护室!”
      ......

      抢救室外所有人如释重负,尤然一边扶着路屿一边给自己顺着气。
      窗外,风雪停歇,清晨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医院走廊,照进九尘市的千家万户,驱散了黎明前最后的幽幽黑暗。

      担架上,程澈缓缓睁开双眼,呼吸罩里充斥着雾气,听见了抢救室外经久不散的欢呼和痛苦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将厄事置于凛冬大雪中,待雪化,初春来,便是吉兆。
      至此,他迎来了新生。

      那天深夜后续情况之紧急,处理之复杂,整个专案组和参与本次行动的人员再后来相对一段尝试建立都焦头烂额,岳政杰和周培二人两张脸更是苦哈哈。
      林野和秦安带人一同扛出昏迷的邰铮和程澈,随后齐航亲自押出了没有死透的纪斓。三人都被紧急送往医院进行抢救,伤势最轻的还偏偏是纪斓,脱离危险之后被压运送到了小南门监狱加以特定照顾。

      十一个小时之后,邰铮在严密监护下醒来,生命体征趋于平稳,得以拔掉气管导管,转入独立病房进行继续观察,好在是经常锻炼的人,再加上饮食健康,数日后就可以不需要他人帮忙自己坐起来,恢复状况也还算良好,医生说只要他不整点有的没的,就不会后遗症找上门来。

      唯一让人担心的是程澈。

      程澈的情况和邰铮完全相反,手术前短暂醒来之后陷入昏迷,手术麻药之后睁眼没过三秒陷入昏迷,此后循环往复,隔三五个小时睁眼又缓缓闭眼,就好像是不断地确定什么,比如说确定自己活着。
      就连医生也没办法解除出来个一二三,或许是他自己大脑内部的一种机警,让他已经形成了这种肌肉记忆。

      邰褚和杜淮月知道这件足以让老两口昏过去的大事已经是在邰铮能坐起来之后了,期间姜逢带着路屿尤然二人多次拜访,一点点的进行心理上的引导,最终在老两口察觉到这些不就是自家俩儿子的目前从警生涯之后,一个电话打到了市局。
      倒是给周培吓得头发连着掉了好几天,一天一撮。
      至少,至少老两口看到的是能颤颤巍巍下床,还能让姜逢给他端来水杯打开视频会议给大家布置后续工作的邰铮,可当老两口问道小澈的时候,邰铮和姜逢两人可谓是眼技爆发,就连一走一过的护士都说邰铮的眼睛要比前一两周亮了不少。

      程澈彻底醒来是在邰铮的一周之后,他的醒来彻底宣告了ICU结束了鸡飞狗跳的日子,护士长原地转圈拜天又拜地的,几个轮班护士相拥而泣,这个要死的菩萨终于他妈的两只脚都从鬼门关里踏出来了。
      ......

      为了避免比特币市场及远销市场的动荡,公安部下令暂时将纪斓落网的消息封锁,只通报了国际相关部门,当晚国际刑警和世界禁毒组织听闻这个消息后上下抖了一抖。
      这个注定会爆出来的类似于深海炸弹一个东西,在纪斓落网的几个小时后被传送至全球各个角落,获悉消息的除纪斓以外的毒枭为此情绪各有千秋......已经连续有一周陈奕闻都没睡好觉了。

      很快,公安部这边安排对身为毒枭的纪斓进行全方位的审讯,成功打响了粉碎以鸢虹作为代表性商品流通在交易市场电商平台的第一枪。

      “小然这个好吃你来两口。”病房里程澈靠着枕头坐在病床上,大拇指交叠一压,锁鲜冰栗子皮往两边崩开,再送到尤然嘴里,“啊——”
      “我俩搁外面忙活半天,你俩在医院里倒是恩爱上了。”
      邰铮路屿这边刚从市局回来,两人在病房门外玻璃前定睛一瞧,屋内两人在这世界和平安稳的不行,就差双手举起“peace and love”手幅晃来晃去了。

      自从程澈醒来,那你送我送他送他也送的,姜逢说等程澈完全好了这些零食都吃不完,得拿商场购物推车推回家。
      冰栗子前一秒还在程澈的可巡视视野范围内,下一秒就被邰铮高举,“我都多久没吃好的了?邰铮你要有尚存的良知你就把剩余的半袋栗子还我。”
      尤然端起茶水劝阻,把手中剥好的栗子给路屿,“邰队小澈又不是三岁孩子了。”
      邰铮像个高举火把的自由女神像,“三岁孩子?三十二岁孩子也不能一口气吃掉半包冰栗子啊!”
      路屿把老婆送来的栗子送进嘴里,嚼吧嚼吧还挺好吃,登时就打开手机加购物车,夸大其词道:“你现在不满足他你等我和尤然走了之后他就开始作天作地。”
      当事人程澈眼巴巴望着冰栗子,“我不会作天作地。”
      邰铮太知道他什么德行了,“那你也不会让我消停。”
      万万没想到程澈竟同意他的观点,“没错。”
      “......”

      ——叩叩叩!
      呼的一声虚掩的病房门打开了,岳政杰和钱副厅站在门外,前者手里拎着坚果礼盒和箱装牛奶,后者手里捧着鲜花,再之后是几位眼神游离不知道是该进一步还是退一步的市委市局领导,每个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病房左右两边墙面。
      “………”
      “………”

      一片死寂后,三个人齐刷刷拽过三张椅子,在病房一侧整齐坐下。
      岳政杰率先破冰,“别这么严肃。”
      “不是来问话吗?”尤然没淋过这场雨自然也不会让程澈淋雨,“问吧。”

      钱副厅招手让市局市委领导一起坐在程澈对面的空床上,“哦倒不是问话,主要就是,就,纪斓要进看守所了,他想——”
      “想见我?”
      “嗯对,他想见你。”

      邰铮大手一挥,作为监护人他有权第一个拒绝,“甭想,有什么要见的?见什么?进个看守所还寒暄上了?那以后程澈要抓个罪大恶极的家都不能回了还得住看守所旁边随叫随到呗?”
      “………”岳政杰说:“邰铮,小澈的处理意见还没下来,你不要在这给我滋哇乱叫,每天让你祈福你当个事办啊别说我没告诉你。”

      路屿小声耳语:“你说他俩在这叫板谁能更受一筹?”
      “论功力我觉得岳厅,但是,”尤然话锋一转,“论输出还得是邰铮,你也学着点。”
      “我?”
      “学吧,学到手里都是知识。”

      其实程澈在相对时刻还是比较听领导话的,那毕竟这么大的领导,见一次最多回家洗个澡去去晦气,也少不了二斤肉的,见就见吧。
      他出院那天已经是暖春了,树叶枝繁叶茂,车一路开来别提阳光多和煦。然而车在看守所门口一停,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好想一脚踏入了另一个阴暗世界,一片死寂没有任何生机,远处除了镣铐和铁链声响外没有任何声音,连空气都是死气沉沉。

      “这边,”带路的狱警很客气,“您请。”
      “你辛苦。”
      程澈态度也是淡然,他俊秀的五官下说出这种与他相貌极其成对比的话语,或许是经历了什么。
      狱警没再往下想。

      门咔哒打开,纪斓蓦然抬头。
      一道熟悉影子在狱警带领之下,拉开椅子,坐在他对面,双手交叉,平静的看着他:
      “好久不见。”

      程澈重伤未愈,也瘦了很多,他穿着黑色的冲锋衣,可肩线位置太靠下了,打眼一瞧就不是他的衣服,但是穿在他身上竟然也合适。他头发似乎长了一点,眉毛也精心修剪过,眼神里一如既往的淡漠。
      纪斓定定的看着他,黑色瞳孔里映着他的倒影,半晌后慢慢笑起来,“你这一路来,眼熟吗?”
      “……”
      “只不过比当年关你的笼子大了点,这个东西也不太好解,不像你那个,轻轻一别就开了。”

      “吗的你听听他说的是人——”监控室里一主任排桌起身,被姜逢一把拦住,压下肩膀坐下。

      纪斓半个身子靠前,“深海里你是不是也觉得快死了?”
      监控室里人群有一瞬间的沉默。
      “我有什么好怕的,纪斓。”监控画面里传来了程澈沙哑的声音,很平稳,没有大波动的起伏,“鸢虹对我来说无非就是个食之无味弃之也不可惜的物件,你那么珍重它,那你到时间去法庭等待宣判的时候再见它最后一眼吧。”

      椅子在地上发出摩擦的尖锐响声,程澈头都不回的走向门口,这时身后“哐当”一声,不知道纪斓是撞到了什么或者其他,猝然脱口吼道:“程澈!”
      武警神经高度紧绷起来,话刚出口几乎立刻就弹了起来,却见程澈一摆手。

      监控里程澈背影清瘦挺拔,片刻后他回过头来。
      “五岁那年的笼子,我提前就撬开过一点,只是那时候你良心发现,以为把我救了出来我就会报答你,我永远记得你的眼神,你只是像看丧家犬一样看着我,看着我从笼子里爬出来之后还会不会保留丧家犬的刻板印象。”
      “没有你,我也可以打开那个笼子。”程澈顿了顿,他笑了,尽管笑纹很淡,“如果再有机会你还是会和纪忠说我不听话,建议把我关进笼子里,但你这辈子已经在笼子里了不是吗?我没什么想说的了,我祝你,早死早超生,和纪忠纪端在下面斗个你死我活不眠不休。”

      他在纪斓难以形容的目光中点了点头,打开监视门,平静的走了出去,身后传来了暴怒的哐当重砸和武警的厉声喝,这是这些都和他没关系了。
      ……

      程澈出来的速度比进去的快,签字离开后已经是中午了,姜逢在车里等他,见他出来之后摁了一声喇叭。程澈快步走上前,打开车门,“我就来这破地方你说你还等着接我。”
      姜逢熄灭香烟,抬眸一笑,“有个好消息。”
      “讲。”
      “程叔的警号近期会重启,你接手,内网那边关于造假死亡信息我这边和岳叔和周叔打了招呼,恢复了你的生死和你的身份。柏荃市市厅你所签署归档的案件卷宗,还有你作假的验尸报告秦安和邰铮一唱一和的,钱哥能帮忙的都给你把坑填上了,你个人档案等补充完整就跟着你的五险一金都调过来,功勋也跟着。”姜逢深呼吸一口气,“欢迎回来,程队。”

      程澈注意到了他西装外套胸前口袋的玫瑰花瓣,和中指上的戒指,“你去过墓园了。”
      “去见了童童。”
      “他还好吗?”
      “他托梦告诉我挺好的,让你多吃点,别整天吃冰栗子。”
      程澈戏剧性后仰,“这可不是童童说的,这话是邰铮说的吧?”
      姜逢被识破后哑然失笑,“精还是你精。”

      程澈摇下车窗,手伸向窗外感受着风的流向,“一会来家吃饭吧,火锅。”
      姜逢发动车辆,“行,那你跟我回公馆换件衣服。”
      “快开,我都饿了。”程澈眼睛看着脉速表,从兜里掏出巧克力,含在嘴里,又从兜里掏出另一块给他,“吃点。”
      “得嘞!少爷。”姜逢看了一眼巧克力包装,揶揄的瞅了一眼程澈,“不是你不帮我打开我怎么吃?”
      “笨死算了。”
      “嘿……你!”

      远湾苑。
      程澈和邰铮在半开放厨房里洗菜,邰铮其实不愿意让他伸手,水温度也不算凉,他都要把程澈娇惯的在家里肩不能提手不能扛了。
      但如果你要问他的话他还会沾沾自喜的说程澈就被该这么养着。
      “我要油碟。”姜逢仰着脖子说:“辣椒圈多一点。”
      “要白糖吗?”
      姜逢:“要。”

      红豆的香气缓缓从砂锅里飘出来,飘在整间客厅,程澈依旧很喜欢往绵密的红豆粥里加糖,邰铮也不再像上次那般跟他较劲。
      邰铮盛了一碗,端着转身放在吧台上,“一个两个小心烫。”
      程澈端锅粥手会自然而然掐着耳垂,“你别忙活了,水烧开了。”
      “来了。”
      邰铮笑着擦掉手上的水珠,绕过吧台坐在程澈身边,抬起他的右腿搭在自己腿上。

      他们二人的无名指上,从一而终,诉说着他们的过往。

      书房里,和邰铮的奖状摆在一起的,还有程澈的英模功勋章,以及两张重案组的照片。
      这次,他和姜逢都在其中。
      深蓝色的警服,胸前佩戴的党章,他们脚下一直都是灿烂辉煌的国土,他们肩膀上担任对是永不磨灭的信仰。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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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5章 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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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代都市刑侦且攻受舔一口嘴唇会把自己毒死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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