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十五岁

　　到省城之后先开宾馆，这次宾馆的地点选择在医院楼下不远处，方便来回。

　　随后程子民去找程程姑，程程则和宋林娟去了趟医院，在服务台问那大夫的具体上班时间。

　　服务台站着一排人，都是问各种问题的，程程听来听去，其实都是很简单的问题，不禁在心中感慨，十几年后可真是方便，到处贴着指引，挂号也可以在网上挂，社会的进步带给人们的轻松便利不是一星半点。

　　终于轮到程程，她问肛肠科的王学大夫明天上班吗，得到的答案是上班。

　　服务台大姐姐人还挺热心的，看程程礼貌，特意指导她，“找王学大夫看病的人可多，你要是不想明天一大早排队，现在就去挂号。”

　　“现在可以挂明天的号吗？”

　　“可以啊。”

　　程程欣喜不已，连忙走到挂号的窗口前，挂了次日早上的号。

　　回到宾馆，程子民回来了，一起来的还有程子英。

　　程子英一脸严肃紧张，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我就在这边呢，你们来了也不去我那儿，在外面开什么宾馆，浪费钱。”

　　宋林娟面露歉色，“你上班呢，哪能麻烦你太多。”

　　“一家人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趁着天还没黑，你们也没住，赶紧把宾馆退了，去我那儿。”程子英十分强势，并且带着不容拒绝的理由，“肠息肉切除手术做完了要住院呢，你们每天住宾馆，总共下来得多花多少冤枉钱。”

　　宋林娟看向程子民，程子民又看向程程。

　　程程没想到家里的两个大人都暗暗征求自己的意见，程子英也是有些诧异，在诡异的沉默中，程程开口：“那就去姑姑那儿吧，等妈做完手术，我们还可以自己做饭提过来给妈吃，不然每天买饭也得花不少钱。”

　　程子英赞同，“就是嘛！”

　　这年头大家都不宽裕，钱就是从一块一块里省出来的。

　　行李都没打开，就又提着下了楼，程子英去跟前台交涉，表示家里人生病了，有重要的事得立即去医院，上面房间没弄脏没使用，麻烦退钱，也不用全退，退多一半就行。

　　宾馆方面自然是不肯，都已经订出去的房间，怎么愿意让煮熟的鸭子飞了。

　　程程也觉得难，她想说要不退一半的钱就行，但姑姑正在据理力争，她不好插嘴说什么。程子民是个要面子的人，估计觉得这么争来争去脸上没光了，快步走出去，站在外面马路上等她们。

　　宋林娟悄悄对程程说：“你爸跟你大伯都有点怕你姑。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姑姑比较强势吧。”程程觉得答案清晰明了，“姑姑比他们俩都优秀，他们在村里习惯了男人地位高于女人，见到优秀的姑姑不自在。”

　　宋林娟肩膀一耸一耸直笑。

　　没几分钟，姑姑就胜利了，姑姑可是中学老师，每天给学生们讲课习惯了的，论嘴皮子功夫，这些人可说不过她。

　　四人上了门口的公交车，朝姑姑家出发。姑姑家距离医院并不远，公交车坐十五站就到，只是下了车，还要走一段大概五分钟左右的路。

　　这年头的楼房大多没有电梯，姑姑的房子在二楼，四人拾级而上，姑姑才掏出钥匙开门，姑父就从里面打开了门。

　　“快请进。”姑父笑着欢迎。

　　这是前世今生，程程第一次到姑姑家，姑姑家是二室一厅一书房一卫，目测将近有一百平，地上铺着白色的瓷砖，家具都是简洁的实木风，收拾得非常整齐，地上几乎纤尘不染。

　　宋林娟满脸歉意，“真是麻烦你们了。”

　　姑父连连说不麻烦，领着几人看住的地方，彤彤上大学去了不在家，今晚程程和宋林娟住彤彤的卧室，程子民住书房。

　　彤彤的房间收拾得非常整齐，墙上贴着谢霆锋的海报，书架上很多粉色的贴纸，宋林娟不好意思，“我们在书房打个地铺睡吧，这是彤彤的房间，她不在我们不能随便睡。”

　　程子英沏茶倒水，大声说：“别那么客气，彤彤也不是小气的人，你们是来看病的，专心看病，其他的事情不要想太多。”

　　“就是就是。”姑父跟着附和。

　　程程发现姑父的脾气特别好，不管姑姑说什么，都笑呵呵的，在程子民和程大伯眼中强势的姑姑，在姑父眼中应当是很可爱的。

　　因为姑父看着姑姑的时候，眼神中都是欣赏和喜爱。
　　话语可以骗人，眼神骗不了人。

　　当天晚上，姑父下厨做了米饭炒菜，姑姑去外面饭店提了两个肉回来，大家坐在桌子前，聊了很久，从小时候说到现在，从人们的生活说到时代的变迁。

　　聊到程程优异的考试成绩，姑父大力称赞，姑姑则表示，最近她休息，可以多多照顾宋林娟，让程程继续复习学习，她还会去找认识的老师要一些省城重点高中的试卷和复习重点给程程，以及到时候程程报考大学，她会过去县城帮程程参考报考专业。

　　程程红着脸说谢谢，姑姑给了实打实的好处，姑父给了情绪价值，她真是太幸福了。

　　第二天一早姑父去上班，姑姑陪着他们去医院。

　　见姑姑有大包大揽的意思，程程把林爸爸给的纸条递给姑姑，又说了许科长介绍这事。没想到姑姑竟然认识许科长！

　　“许利国嘛！我们学校英语老师的老公。”姑姑挺惊讶的，“那人是个冷心肠，很多人找他办事他都不帮的，你们邻居居然跟他这么熟，能找他开口帮忙。”

　　程程心中再一次佩服林爸爸的能力。

　　白手起家，创立公司，并逐渐发展成为省内龙头企业，这样的能力，真是体现在方方面面。

　　一大清早，医院已经人满为患了，程子民在门口等着，程程和程子英带着宋林娟，三人一排率先挤了进去。

　　“您好，王大夫，我们是许国利科长介绍来的，说您是这方面的专家，让我们找您做个肠息肉的手术。”

　　王大夫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头顶发量稀疏，发型是围绕着那块光明顶，前后左右的头发像饰品一样，四面八方遮掩着光秃秃的那一大块。

　　他听后顿了顿，抬眼，“病人是哪个？”

　　程子英把宋林娟推到前面，程程把这几年所有的检查报告都递过去，半年前的在最上面。

　　“这需要手术了啊。今天先再都检查一遍，手术加到明天下午……”

　　接下来一切都忙忙碌碌的，办住院，做检查，缴费，程程让程子英陪着宋林娟做检查，她自己跑上跑下忙碌。

　　程子英对着程子民夸程程，“才这么小，就这么稳重，说句不中听的，比你能顶事。”

　　程子民笑得又尴尬又骄傲，脸色十分复杂。

　　当天晚上，宋林娟就在医院住下了，因为还没有手术，暂时不需要陪护，程程和程子民跟程子英回家。

　　程子民觉得自己待着用处不大，提议要不他先回农村家里去，反正这边有程子英和程程。

　　程子英听后，立马瞪眼睛，“做了手术每天晚上都要陪护呢，你留下我们俩换着去陪，不然让我跟程程换着陪吗，她一个孩子，未来还要高考呢，熬夜累垮了身子怎么办？”

　　一番话，说的程子民哑口无言。

　　程程倒是很想晚上去陪宋林娟，但她此时好像没有发言权。

　　第二天下午，宋林娟做了手术。
　　手术正在进行中，林爸爸林妈妈还有林子豪突然来了。

　　“怎么也不说一声，还是子豪跑来跟我们说，我们才知道。到医院我们打听了好久，才找到你们。”林妈妈埋怨程程。

　　程程坐在手术室外，心里说不出的担忧，但看到林子豪一家，担忧被震惊取代，这一刻她大脑仿佛过载了，木然看向林子豪，说不出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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