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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留下的人
天疆。
突然下了雪。
仿佛天地间飞散的无数琼花，落地消融，化作一缕生机，复苏大地。
一条发带落在地上，月光落在其上，莹润的珍珠反射出点点微光，混在细雪中中，让人看不分明。
不知何处来的萤火穿过细雪，指引着伤心人，寻到珍贵之物失落之处。伤心人摸索旧日之物，心下一片荒芜。
曾经论世兼嗜酒，不堪睹物几欢哀。
昔日戏言身后意，今朝都到眼前来。
“缎灵狩，”黑罪孔雀缓步而来，“摄政王遗诏，将金晶灵之力与木晶灵之力交于素还真。”
“她还记着这些……哈。”缎君衡笑了一声，轻不可闻，“你拿去吧。”两道灵光飞出，悬停于弁袭君面前。
弁袭君并没有接，叹息一声道：“这件事你去办或许更符合她的心意。”
“我拦不住她，也救不了她，”缎君衡自嘲一笑，“我还能做什么？”
“那你便不做了吗？”弁袭君看着在雪中一点点熄灭的萤火，“我做了，等到了奇迹。”
“……”
缎君衡收起两道灵光，转身离开，孤魂茕茕，独魄孑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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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环山。
“敢问童子，素还真可在？”
“师尊随盲虬先生出门了，不知归期。”小狐摇摇头道，“不知先生有何事要寻师尊？待师尊回来，我们为先生转达。”
缎君衡笑了笑：“在下缎君衡，特来报丧。”
两位童子闻言一愣，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在这里等他便是，二位小童自便。”缎君衡说完，自顾自捡了个石椅子坐下。
小鬼头见状，有些很生气地说道：“喂，我们师尊不在诶！你这样很没礼貌……”
“小鬼头！你不要说话！”小狐一把捂住了小鬼头的嘴，对缎君衡道，“抱歉缎先生，小鬼头他总是这样……您稍坐，我们给您泡壶茶。”
说罢，小狐拉着小鬼头离开，远远还听到小狐教训小鬼头：“师尊不在诶！你要闯了祸谁能帮你擦屁股！”
缎君衡恍若未闻。
小狐来过几次，拐弯抹角地套话。缎君衡只是笑了笑，并不答话，只是道：“这是我与素还真之间的事，你们不必过问。”
“师尊师尊，你可回来了，有个怪人堵在琉璃仙境，还说要报丧……”
“哦？是何人？”素还真的声音中带着难掩的虚弱与疲惫。
“是缎某。”缎君衡并未起身，只是淡淡地说道，“羽衣魂消魄散了。”
“啊！”素还真苍白的脸上涌上一抹异红，一口鲜血不受控制地咳出，“怎会如此？！”
“师尊！”
“师尊，你怎样了？”
“不妨事，你们先去找你们屈伯伯，为师有事与这位先生谈。”素还真安抚了自己的两位徒儿，与缎君衡相对而坐。
“可否请缎先生说明。”素还真问道。
“素贤人还能听吗？你若有事，她会怪我。”
“素某无碍。”
缎君衡闻言，也不再多说，开始慢慢说起那：“羽衣的局，有些也只是缎某猜测。
先是由安排弁袭君出手，引导剑鬼与仙老相见，借仙老的口，告知剑鬼宫变实情。剑鬼前来寻凛若梅，带来雪生剑中封有羽衣的灵力而此剑正藏于羽族圣树之下，可以助羽衣反转劣势消息。我虽疑惑情报来源，却不敢放过这丝机会。
于是在剑鬼的安排下，我们进入天疆。我与若叶知秋需要控制天疆机关，为众人守住退路，便由剑鬼与七色翎去寻雪生剑，凛若梅，与仙老带出牧神。
左龙缺帅兵而来，情势紧急，只能……只能先现将雪生剑气导入凛飞琼体内，其它的只能之后再议。现在想来，弁袭君，左龙缺，雪生剑都是羽衣自己安排的。
返程之路，前无堵截，后无追兵，缎某察觉事有蹊跷，即刻返回天疆，但天疆已全面封禁。待我闯入天疆，已是晚了。
羽衣献祭魂魄，换天疆烈士重活一世。”
素还真默默听着，良久，问道：“是素某食言了。”
“是我们食言了。”缎君衡摇摇头，“这是羽衣自己的筹划，本不该怪你，但羽衣为何这样做，你我心知肚明。”
“……她不让素某为难。”
素还真其实明白，羽衣已经很难救了。
凛飞琼说了谎，她非恶相，而是本相，真正反客为主的是羽衣。凛飞琼说自己是恶相，无非是想告诉他们，羽衣还可以救，让他们有所顾虑，不敢真正下杀手。
只要他们继续犹豫，凛飞琼便有足够的时间与玄膑在苦境大地上争斗，死伤难料。最快的处理方法便是痛下杀手，但素还真一直在犹豫。即便知道凛飞琼在说谎，但素还真总在想，或许还有办法，或许……
缎君衡没有继续说起这件事，提起来太难：“羽衣让我将这个交给你。”
“这是……”素还真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金晶灵与木晶灵之力。”缎君衡道，“其它三个，要素贤人自己想办法了。”
素还真接过两个能量结晶，叹息一声：“多谢。”
“你若真的感念这项情义，以后便不要将红尘事带到天疆。”缎君衡说的很直接。
素还真沉默了，道：“素某明白了。”
两人相对无言，良久后，素还真问：“缎先生之后有什么打算？”
“碧落黄泉，总要走一走。”缎君衡答道，“素贤人呢？”
“六王开天的谶言将要应验。”素还真下意识揉揉额头，“彩绿险磡已经出现，素某正在接触。”
缎君衡看着素还真疲倦的神色，微微一叹：“多保重。”
“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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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竹山居。
“老牧怎么还没醒？”剑鬼烦躁地抓头发，“不是说禁制已经解开了吗？”
“再等等。”仙老凝眉沉思。
凛若梅默默站在床边，心中忧虑更深。
而被众人关注的牧神入了更恐怖的梦境——梦境破碎。
牧神心中涌现一种极端的恐惧。他明白梦境崩碎的含义，这意味着那个孩子已经……
牧神不敢继续想，他甚至尝试着将梦境的碎片粘合起来，似乎这样便能挽留住那个孩子。
但这毫无意义。
梦境的碎片不断剥落，虚空裂隙当中，一张张古怪扭曲的面孔贴了上来，透过裂隙，注视着牧神。它们窃窃私语，散发着恶的气息。
但牧神依旧不想离开，不离开还有一丝希望，若是踏出梦境，那便再无侥幸，尽管，他内心也清楚，这样的坚持只是徒劳无功。
不知从何处飞来一群萤火虫，它们聚在一起，化作一少女的模样。
“飞琼……”牧神伸出手，下意识地抬手触碰面前这个少女。
在他指尖触摸到的那一瞬间，少女露出了纯真的微笑，时光仿佛回到了很久以前：“阿爸~”
这么一声呼唤，让牧神几乎落下泪来。
“阿爸。”少女拉起牧神的手，笑弯了眼睛，“最喜欢阿爸了”
有光在他们周围出现，少女脚步轻快，微笑着拉着牧神走入绚烂的光芒之中。
在一片朦胧之中，牧神再次听到了那句笑语：
“永远最喜欢阿爸了。”
“老牧！你怎样了？！”剑鬼的声音从耳边传来，让牧神彻底清醒过来。
“我……”牧神坐起身，四下看了看，问道，“飞琼呢？”
“在天疆，小妹没和我们一起。”凛若梅答道。
牧神闻言，翻身下床，拿上牧天九歌便要出门。
剑鬼慌忙拦阻道：“老牧，你要去哪？”
“去天疆。”牧神说罢，便准备绕过剑鬼。
“老牧你脑袋出问题了吗？！”剑鬼牢牢拽住牧神，“你去送死吗？她上次没杀你，这次可未必！”
“你不明白。”牧神想解释，却又觉得难以说明，最终选择沉默。
“我不懂！”剑鬼将牧神抓得更紧了，“但我知道雉君她的先生，她和雉君在一起的时候比和你我还长，可她杀雉君的时候可是半点犹豫都没有！麟台对她如何？她留手了吗？！”
“那是我亲手养大的孩子！”牧神不想再说，他准备直接离开。他的心正被恐惧与焦虑统治，实在没有精力处理别的问题。
“牧神，你够了没有？”七色翎神色冷肃，站在门口，“剑鬼为了救你，多方求援；仙老为你甘愿舍命；你的女儿被人追杀，几次死里逃生，为了救你却义无反顾回到天疆。你醒来便都不问一句吗？”
牧神按下心中的焦虑：“屏姬，我之后会和你们解释，现在我必须回天疆。”
“贫尼不需要你解释，你和若梅解释。”七色翎说完，拂袖而去。
“若梅……”牧神愣了片刻，看向一旁沉默的大女儿，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和父亲一起去。”若梅看着牧神道，“除非亲眼看到，亲耳听到，否则，若梅也不相信。”
“你们……”剑鬼烦躁地抓头发，“好吧，剑鬼和你们一起肖！”
但是，不需要了。
门外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六麟驾日·伐天虹，恭迎牧神。”
“问世狮吼·十方慑，恭迎牧神。”
“神眉八采·玉雉衣，恭迎牧神。”
“黑罪孔雀·弁袭君，恭迎牧神。”
最残酷的现实，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面前，再也没有任何侥幸。
牧神木然看着眼前熟悉的下属，涩声道：“诸位请起，摄政王……”
弁袭君上前一步，一字一句道：“叛逆，凛飞琼，已经伏诛，尸首无存。请牧神回天疆主掌王权。”
牧神感到心里一空，他恍惚了好一会儿，才拄着牧天九歌稳住身形，轻声问：“她，可有说什么？”
“不立坟茔，不飨祭祀，不入史册。”弁袭君微不可查地一叹，道，“从此请牧神不违本心，直道而行。”
“不可能！”牧神不假思索地拒绝道。
“牧神……”弁袭君想要再劝。
“不必说了。”牧神打断了弁袭君，道，“立……衣冠冢，如实入册记载。此事便由你负责。”
牧神快走几步，走到所有人前，走到所有人都看不到他的表情时，牧神道：“我们回天疆吧。”
那细微的哽咽淹没在夜色中，没人发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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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狱。
玄膑突如其来一阵心悸，真气暴动，伤处溢出鲜血。
“我去叫非非想。”玄离说完，便要离开。
“不必了。”玄膑默默平息心绪，“没什么。”
“可是……”
“没什么，让我休息一下，休息一下就好。”
突然起了风。
大风过后，满树白梅飘落，零落成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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骗到你们了？？好吧，我们要换地图了。
还没结束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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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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