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回忆

　　微妙潮湿的狭窄黑暗空间内，有一根横梁，抬头可以看见，一条绳子挂在这里，一个人伸着脖子，头在一边，身体在另一边，中间就是脖子和绳子，绳子给脖子的勒痕颜色逐渐加深，连绳子的细微纹路都似乎清晰了，渐渐要融合在这里的黑暗中。
　　卫道看看季礼，季礼笑道：“我去试试能不能把他放下来好了。”
　　高度实在不普通，卫道不太行。
　　季礼将人取下来，这个人就软成一团，瘫在地上的时候，像一块破烂的杂粮煎饼。
　　卫道在边上看着，又抬头看了看上面似乎失去坚固渐渐要碎裂的横梁。
　　季礼将那人踢了一脚，问卫道：“死尸似的，要留在这里吗？”
　　卫道点了点头：“拖出去。”
　　季礼要伸手，卫道说：“我来。”
　　季礼笑道：“不必客气。”
　　卫道点了点头，将地上的人衣领子拉住，拽着就往外走。
　　季礼走在他身边，慢悠悠踱步的样子。
　　二人一路走出去，在人多的地方，卫道停下脚步：“医生在吗？”
　　士兵看看他们三个，点了点头，有点呆滞。
　　“在。”
　　“让医生看看这个。”
　　卫道松开手。
　　士兵们接了过去。
　　那个人似乎没有死，微弱短暂地喘息了一次，立刻又恢复成死尸的样子。
　　卫道活动了一下手腕。
　　季礼问：“没事吧？”
　　卫道笑道：“不至于，走，过去看看。”
　　季礼点了点头。
　　一直走到医生那边，一脸懵的医生打开门，见士兵们将那人抬起来放在床上，意识到自己要做什么，转身去处理。
　　“这个人还没有死，还差一点，可以救回来，等一等就好了。他这个伤势似乎是一心求死的自杀，伤到了气管和喉管，说话会有些阻碍。问题不大，用药及时，养一阵，这些伤都有机会好，只是现在没有那些好药，只能将就将就了。”
　　医生将人看了一遍，对卫道说。
　　卫道点了点头：“不必用好药，给他就浪费了，他是自己求死。若他能醒过来，再问一两句吧。”
　　众人退出去，医生站在自己的住处，一时竟有些坐立难安。
　　卫道将那躺着的人看了一眼，看向季礼问：“你想出去吗？”
　　季礼回答道：“不急，外面不是没事吗？”
　　这边话音未落，外面立刻就有人喊道：“敌袭！敌袭！”
　　季礼面不改色改口道：“不急，出去也帮不上忙，等他们结束再说吧。”
　　卫道点了点头，看向医生问：“我们在这里等那个人醒过来再走，可以吗？”
　　医生没有拒绝。
　　外面接连往这里送了伤员来，医生开始忙碌，卫道看了看，忽然问季礼：“你能帮忙吗？”
　　季礼蹙了蹙眉：“我最多能搭把手。”
　　卫道点了点头：“那算了，我们把人抬出去，在外面等吧。”
　　季礼：“我来。”
　　那人立刻就从床上跳了起来。
　　季礼把人打晕过去，拖走了。
　　卫道跟在季礼身后，慢悠悠出去了。
　　这场不大的动乱很快平息下来。
　　卫道和季礼拖着人在路边散步似的走了一阵。
　　那人醒过来又晕过去，季礼松开手看了看，望向卫道：“没关系吧？”
　　卫道摇了摇头：“我们去找蓝佳他们吧。”
　　季礼点了点头，又掏出一条绳子来，给人套上，拖走了。
　　贾复一条绳子套着三个人回来了，身上还带着血。
　　卫道打了个招呼，贾复也拖着三个人加入队伍。
　　“你们怎么来了？还带着人？这是我们的人？”
　　蓝佳将卫道身后的人看了看。
　　卫道咳嗽了两声，笑道：“对，我们找你们来着，没找到，在外面走了走，人就多了。”
　　季礼给他们介绍了情况。
　　闵顺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逃兵肯定要杀的，只是现在我们没多少人，不好自己再减少人口了。他们的处理，还是要考虑考虑。”
　　季礼把绳子解开了，那人醒过来，趴在地上咳嗽了好一阵，才手脚发软地直起身来，看了看一屋子的人，眼看着就要两眼一闭晕过去，卫道站在一边说：“我还有话要问，你要是现在晕过去，我就再出去散散步。”
　　猛地打了个哆嗦，这个人不敢闭眼睛了，强撑着睁开眼看向卫道，颇有些咬牙切齿问：“你想问什么？”
　　贾复蹙了蹙眉，将人踢了一脚：“礼貌。”
　　这人便低下头去：“您想问什么。”
　　“你是自杀？”
　　“是。”
　　“你想死？”
　　“是。”
　　“现在也没改主意？”
　　“是。”
　　“杀了吧。”
　　卫道对贾复挥挥手。
　　贾复干脆利落就是一刀，头身分离。
　　血溅五步。
　　卫道对蓝佳和闵顺那边的人不好意思笑了笑：“就是想来问问你们的意见，你们刚才都表了态了，不如都给我处理了吧。”
　　有些人想说什么，看了看蓝佳和闵顺，忍住怒气，住口不言，将头一偏，深吸一口气，只能没有意见。
　　卫道咳嗽两声：“过会处理了这几个人，我让贾复过来给你们打扫干净。”
　　“不必了，让他跟在大哥身边就是，我们自己有打扫卫生的人。这不过是小事。”
　　蓝佳挥了挥手。
　　卫道点了点头，笑道：“那我们走了。”
　　他的态度足够温和，没什么可指摘的地方。
　　怎么来的怎么回去，卫道找了个空旷点的位置，让贾复把那三个人堵住嘴的东西拿出来。
　　他们开始破口大骂，发现卫道和季礼面不改色，看向贾复，贾复面无表情，举起了自己的刀，他们浑身一颤，开始求饶，什么话都说完了，没有用处的样子，一身血汗泥巴糊得脏兮兮臭烘烘的，脸上又是眼泪又是鼻涕。
　　声嘶力竭。
　　卫道看了他们一眼，对贾复说：“堵住，打一顿。”
　　又对季礼说：“我记得，你来的时候，带了许多的辣椒油，我前阵子去看，还有一大盆，应该还在灶台，我尝过了，味道不错，你去看看，要是在，端过来，咱们用了，怎么样？”
　　季礼点了点头：“我很快就回来。”
　　他来回就提了一桶红艳艳的辣椒油，看样子似乎还有点泔水气味。
　　“这个应该能用吧？”
　　季礼看向卫道问。
　　卫道点了点头对贾复说：“给他们试试。”
　　贾复依言行动。
　　这次那三个人声音都被堵住了。
　　卫道问：“你们想好说什么了吗？”
　　三人连连点头。
　　卫道挥了挥手，辣椒油还剩着，贾复给他们用完了。
　　“知道说什么么？”
　　卫道问。
　　三个人只是流泪，似乎有些睁不开眼睛，点了点头，又犹犹豫豫摇了摇头，对着卫道开始磕头。
　　卫道叹气：“都杀了算了。”
　　贾复毫不犹豫，连着杀了两个，卫道忽然抬了抬手，这是制止的意思。
　　卫道叹气：“我问他点事。”
　　贾复把那人堵住嘴的东西丢在一边。
　　这人奄奄一息，看起来要死不活的。
　　卫道问：“我问什么你答什么，知道吗？”
　　那人点头。
　　“你承认自己是逃兵吗？”
　　“承认。”
　　“敌人是你们引来的？”
　　“是。”
　　“杀了吧。”
　　卫道对贾复说。
　　第三颗人头落地。
　　卫道看了看那些绳子问身边的季礼：“你还要吗？”
　　季礼看向卫道：“如果你愿意洗干净交还给我的话。”
　　卫道笑了笑说：“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我不会洗，也不想。”
　　“那就算了吧。”
　　季礼耸了耸肩，看起来很无所谓，卫道放下心来。
　　“我们回去洗漱了就尽快休息吧？”
　　卫道问。
　　季礼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二人等待贾复收拾场地之后，一并扬长而去。
　　反正从那天之后，卫道的名声在这里也响亮了，而且和之前一样，不是什么好名声。
　　卫道实在懒得处理，所以干脆都杀了，这个逻辑没有问题，就是出现在面前的时候，容易让大部分人一时摸不着头脑，以至于情况出现一些奇怪微妙的偏差。
　　问题不大。
　　卫道也没管。
　　他又不会在这里一直待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和季礼相处的时间越长，他就越容易保持这样的状态。
　　在保持这样的状态的时候，卫道常常会难以意识到自己和季礼的相处时间正在延长。
　　没几天，这里的事情似乎都处理得差不多了，蓝佳和闵顺通知卫道可以收拾东西离开了。
　　“要上路了？”
　　卫道问。
　　“一路往西，据我所知，那边有一片海，海边有一座山，山里有一个洞，那个洞就是我们要找的地方了。”
　　蓝佳点了点头。
　　“有危险的地方不多，但这个方向人烟稀少，危险也大多属于植物动物地势之类的原因，妖魔似乎很放心。”
　　闵顺补充说。
　　贾复站在卫道身后，季礼站在卫道身边，二人只是随意看了看对面拿出来的东西就不感兴趣地收回目光。
　　卫道看了看，也不感兴趣，点了点头说：“路上一切都交给你们了，我很放心。”
　　蓝佳笑了笑：“事情不是好事，地方不是好地方，穷山恶水出刁民，千万小心才好。”
　　闵顺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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