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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亦是掌门
适才开口骂沈息魄“放肆”的人,乃是一位年过半百的男子,身穿蓝色的道袍。
只见他骂完沈息魄之后,便恭恭敬敬地冲着僧人,作了一揖。
“皆忘禅师,还请不要在意了小小竖子之言!”男子说道。
“无妨。”僧人摆了摆手,“贫僧与他是旧识。”
“老东西,你说谁是竖子呢?”沈息魄颇为不满道,“还有你——”
他复又看向了僧人。
“哪有旧识,连名姓都不曾知晓的?”沈息魄嗤笑一声道,“瞎子,究竟是你将我看得太重了,还是我将你看得太轻了……等等,你好像什么都‘看’不着,对不住,是我一时失言了。”
僧人倏地沉默了下来。
“你!”将将开口的那名男子,已然气得七窍生烟,“你究竟是何人?胆敢对皆忘禅师无礼?”
“问别人是谁的时候,不应该先自报家门吗?”沈息魄懒洋洋地应道。
“老夫乃崆峒派掌门方延寿!”男子一脸傲色地说道,“如何,还敢在老夫的面前造次吗?”
语罢,男子朝后使了一抹眼色,又是几个身穿蓝色道袍的人,便纷纷聚到了他的身边。
原是来了不止一个啊。
沈息魄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一下在场的人,发现虽说他们的样子各异,穿着也各有不同,但的确可以划分一二。
譬如崆峒派——
算上掌门方延寿,一共有五人,而其他几个门派,亦是如此,都是不多不少的五个人,也不知是凑巧,还是刻意为之。
不过,也有例外的——
在场的僧人,好似只有三名。
但显然他们的威信极高,尤其是眼前这个瞎了的僧人,被人以众星拱月之势围住,竟是隐隐地有一种以他为首之感。
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方延寿称他作“皆忘禅师”,应当是他的戒名?
沈息魄暗暗琢磨了起来。
方延寿见他不说话,还以为是他怕了,心中愈发得意,说道:“怎么,这位头戴斗笠的小道友,连名字都不敢报吗?”
“谁说我不敢报了?”沈息魄莞尔一笑,与此同时,他抬手摘去了头上的斗笠,大大方方地看向众人说道,“掌门有什么了不起的,你是掌门,我也是掌门。”
甫一瞧见沈息魄的那张脸,周围便响起了一阵此起彼伏的抽气之声,离他最近的方延寿,更是一副呆若木鸡之状,连捋着胡须的手,都忘了放下。
见状,沈息魄的眼中,闪过一道讽刺之色。
高高在上的修真者,也不过如此。
还是瞎子好啊。
沈息魄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僧人。
果不其然,对方的神情和姿态,都未曾改变分毫。
“……你也是掌门?”少顷,方延寿终于缓了过来,他略显僵硬地移开了投在沈息魄面上的目光,轻咳两声之后,方才开口问道,“敢问阁下,是什么门派的掌门?”
“陨丹门。”沈息魄似笑非笑道。
“陨丹门?”闻言,方延寿跟其他几个门派的诸位,面面相觑了片刻,才迟疑着说道,“陨丹门,老夫自然是知晓的,陨丹门炼制的丹药,乃是世间一绝,但陨丹门的掌门,我等都曾见过,好似并不是阁下啊。”
“换人了。”沈息魄淡淡道。
“……换人了?”方延寿吃了一惊,“如此重大之事,为何我等,皆未听闻?”
“现在不是听闻了吗?”沈息魄面不改色道,“我就站在你们的面前,难道还不值得一信?”
“可……”
“方掌门,沈施主能够找到这里,想必也是手持玉简之人,所言应当不假,毋需过多计较。”僧人忽地张口说道。
“是,皆忘禅师!”方延寿微微将头垂下,竟真的不再出言质疑。
明明鬓发已经斑白,却对着只有十九岁的僧人,一口一个“禅师”,态度还这般恭敬,模样实在是有几分滑稽。
看着看着,沈息魄便忍不住笑出声来。
“平白无故的,你笑什么?”方延寿一脸莫名地问道。
“瞎子,得亏我认识的是你,若是旁的什么人,恐怕还见识不到如此有趣的一幕。”闻言,沈息魄却是压根儿不打算搭理于他,只是看着僧人说道。
虽然看不见沈息魄的脸,却好似能够察觉得到沈息魄投来的目光,僧人略一颔首:“沈施主,能帮到你便好。”
“瞎子,你是苦乐寺的人?”
沈息魄蓦地忆起了曾经从鹤鸣阁探听来的消息——
这世上的诡灵珠,只有两颗,一颗已经不知所踪,另一颗则是在苦乐寺的方丈手中。
看僧人的年纪,应当不是方丈,但大抵是跟苦乐寺有关。
“是。”
须臾,僧人点了点头。
“你跟苦乐寺的方丈,有何关系?”沈息魄继续问道,“难不成,你是他的弟子?”
“是。”僧人又点了点头。
“哦?首席大弟子那一类的?”
“是。”
“前途无量啊。”沈息魄漫不经心道,“那便祝你早日坐化。”
“……什么乱七八糟的?”方延寿似是听不下去了,“皆忘禅师乃是苦乐寺的圣子,便是苦悲方丈本人,平素对他,也是以礼相待,从不以师徒自称,你一个小小的陨丹门掌门,却屡出狂言,真是好大的胆子!”
“圣子?”沈息魄挑了挑眉,“你们佛家,也搞这一套吗?”
“非贫僧所愿,但既已成宿,便安然受之。”僧人淡然应道。
“瞎子,别跟我咬文嚼字。”沈息魄语带不耐道,“听起来,你这个圣子,当得很是舒心啊。”
“沈掌门,你究竟有没有听到老夫的话?”方延寿在一旁吹胡子瞪眼道,“再对皆忘禅师不敬,便休要怪老夫对你不客气了!”
“方掌门,瞎子都未急,你有什么好急的?”沈息魄终于施舍似的斜了对方一眼,“你难道没有听过一句俗语吗?”
“什么俗语?”
“皇上不急太监急。”
“你!”方延寿抬手指向他道,“你这个不男不女的妖人,别以为仗着跟皆忘禅师是相识,老夫便不敢动你了!”
“……你说什么?”沈息魄的面色,陡然冷了下来。
“怎么,想要同老夫,斗上一斗?”
“不。”沈息魄用阴毒的视线,上下打量起了方延寿,“我想要你的命!”
“哈哈——”方延寿仰天大笑道,“痴人说梦!”
“是不是痴人说梦,方掌门试试便知。”
“你以为当上了掌门,便可以傲视群雄了吗?”方延寿厉声说道,“罢了,老夫今日便让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后生明白,掌门与掌门之间,亦有差距。”
“老东西,你是想要仗着人多势众,欺负我一个吗?”沈息魄问道。
“老夫自然不会以多欺少,对付你,老夫一人足矣。”
“哦?”沈息魄轻蔑笑道,“那便来吧。”
“沈施主,方掌门,莫要冲动,六道诡境开启在即,切勿白白地耗损了气力。”僧人说道,“权当给贫僧一分薄面吧。”
“皆忘禅师言重了。”方延寿立时单手成掌应道,“既然皆忘禅师开口了,我便暂且不与这个小子计较,待出了诡境之后,再慢慢与他算账。”
“嗯?”沈息魄兴味索然道,“又不打了?”
“哼!”方延寿冷笑一声,“小子,姑且先放你一马!”
“看来,‘皇上’的话,确实管用得很。”沈息魄意味深长道,“方掌门,你说是不是啊?”
“你!”方延寿险些被气得半死,“出了诡境之后,我看你,还敢不敢这般嚣张!”
“老东西,与其关心我,还不如关心关心自己。”沈息魄不咸不淡道,“你以为,我真的会让你,活着离开诡境吗?”
“沈掌门,这句话,老夫亦是奉还给你。”方延寿面色铁青道,“到时候,沈掌门可莫要痛哭流涕着哀求老夫,留你一条狗命!”
“方掌门,彼此彼此,你也别见势不好,便去求‘皇上’,替你说情,先讲好,我是不会答应的。”
“……”
方延寿已经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他重重地喘着,胸口剧烈起伏,但扫了一眼僧人波澜不惊的面容之后,他终究还是退了下去,未曾继续出言,跟沈息魄辩驳。
“无趣。”沈息魄叹息一声,“还以为能用他,暖暖手呢。”
“沈施主,勿要逞强,论实力,你是敌不过他的。”僧人轻轻地摇了摇头。
“哦?”闻言,沈息魄凑近了些许,“瞎子,你是在担心我吗?”
“贫僧并无此意。”
“嗯?那你是何意?”沈息魄问道。
“贫僧只是不想有无谓的伤亡。”
“哦。”闻言,沈息魄似是有些失望,“瞎子,我们的交情,终究还是太浅了,我还以为,救了我那么多次之后,你多少已经对我,生出了一丝关切之意呢。”
“……”
僧人不语。
“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沈息魄摇了摇头。
“沈施主,你……”僧人鲜见地露出了迟疑之色。
“我什么?”
“无事。”僧人收住话音,“沈施主,你的身上,应当带着玉简吧?”
“你是说,开启六道诡境的那个信物?”
“嗯。”
“确实在我的身上。”沈息魄并未隐瞒,“不是说,只要集齐了玉简,六道诡境便会开启吗?你们还在等什么?难不成,信物还未集齐?”
“的确还未集齐。”僧人颔首,“还差了一枚。”
“哦。”沈息魄点了点头,“一共有几枚?”
“七枚。”
“七枚?”沈息魄数了数,算上他,在场的人,应当包含了六个门派,“还差了一个门派?”
“嗯。”
“哪个门派?”
“白骨宗。”
“什么?”
闻言,沈息魄微微撑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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