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圈GD]WHO YOU

　　老狐狸的APP在他手机里存在了几个月，却从没被主人正经临幸过。自从知道了她的预告，这个程序就反复被打开，关掉，卸载，下载……循环往复很多遍。
　　APP：我还是个宝宝，对我好一点……
　　终于手机的主人听到了它的心声，在经历了一阵广告、弹窗、登陆等乱七八糟的事情之后，APP终于跳出她的直播页面。
　　第一次透过手机镜头看到直播间，他却并没有什么熟悉的感觉，直播镜头框死在一张茶几两把椅子的位置，老狐狸本人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对着镜头来了一个和蔼的微笑。
　　“本人是这个直播APP的老板，辞职创业一路走到今天，有一个人可以说功不可没。当初让我下定决心辞职的正是这位，所以今天能把她请来直播，我感到很荣幸，也希望能够利用这个机会，和她好好聊一聊。”
　　老狐狸常年身居幕后，面对镜头却能侃侃而谈，没有一丝慌乱，加上西装革履端坐着，看上去还真人模狗样，挺像那么回事儿。
　　“这一位可不简单，作为轰动一时的公众事件的主人公，她自始至终只给了大家一个简短的声明，很多媒体用尽各种办法，都没有找到她本人，确实挺高冷。如今事情得到了权威部门的澄清，但是我相信还是有很多人对官方结论持怀疑态度。今天，我们终于有幸请来了本人，听她亲口讲述事情的真相，有请。”

　　他使劲盯着手机——感觉几秒钟的时间就像几分钟一样漫长——她终于出现在画面里。
　　她黑色的头发又短了些，已经利索得像个男孩子了，黑色的卫衣，肩膀处有白色条纹装饰，黑色的小脚牛仔裤，黑色的中性款正装皮鞋，只有袜子是淡粉色。等她坐下之后，缩短了黑色色块，露出的粉色袜子恰好成了身上的亮点，和同色调的唇膏遥相呼应，整个人低调收敛，气场恰到好处，没有攻击力又不会显得很无趣。
　　“感觉我们不像是在一个频道啊。”老狐狸看看她的打扮，又摸摸自己的一身正装西装。
　　“啊，不会，我特地选了袜子的颜色，和您的领带相配呢。”她轻轻笑着，并没有因为自己穿得不够隆重而感到不好意思。
　　“真的是呢。”老狐狸仿佛才注意到这个细节，“女人的心思啊，真是精巧。”
　　“其实是最近晒得有些黑，不是都说穿黑色的会显得白一些嘛。”她的手缩在卫衣袖子里，整齐地放在膝盖上，显得很乖巧。
　　“并没有。”老狐狸开玩笑。
　　“是吗？”她低头看看自己，很崩溃，“这可怎么办。”
　　她确实是黑了些。他仔细看着她的脸，但是在直播间的灯光下肤色看得并不真切，加上好歹也化过妆，他拿不准她真实的肤色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有些宽大的卫衣遮住了她的身形，看不出胖瘦，单看腿的话，似乎又瘦了一些，似乎又没有什么变化。
　　他很懊恼，他太知道镜头有多么会骗人，通过小小一块手机屏幕看到的她也许和本人相距甚远。结果到最后，胖了瘦了黑了白了他都拿不准，只能感觉出她脸上的笑容确实淡了一些。
　　“大家可能都知道，她曾经是一支很有名的MV的女主角。”老狐狸慢慢开始话题，“大家不知道的是，当时我和她还是同事，甚至是上下级的关系，但不管是人情相邀，还是身份压制，却怎么也请不到她上节目。”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是的，当时似乎给您带来了很大的困扰呢。”
　　“你也很烦我吧？天天纠缠着想让你去节目？”
　　“嗯，有点儿烦。”她坦白。
　　“看看，就是这种让人无可奈何的态度，简直了！”老狐狸佯装抱怨，“那时候我就觉得，这女孩子不简单，明明都是女主角了，上个节目说不定就红了，为什么不呢？”
　　“因为我不想红啊，我是财经记者，太出名了会给工作造成困扰的。”
　　“换一个工作不就行了，我那儿那么多娱乐节目，当时我都想好了把你调到我们那儿去，只要你同意上节目，我立马就去管你上司要人。”
　　“可是我不想去啊，”她看到对方一副受伤的表情，又不好意思起来，“做财经记者是我的梦想，我很喜欢自己的工作。”
　　“结果你的梦想差点毁了你？”
　　“是啊，没想到会这样。”
　　“所以对那些报道，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想说的都在之前的声明里说过了。其实我也很奇怪事情是怎么发展到那个地步的，感觉很多所谓的曝料甚至超出了我的想象力。”她歪着头回想着，“对一名记者来说，真实性就是新闻的生命，所以那个时候我特别不能理解那些曝料…也觉得既然连基本的底线和原则都不顾了，那我出来澄清又有什么用呢？”
　　“不管说什么都没有人会听，是这样的感觉吗？”
　　“不完全是，”她想了想，“应该是，不管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人们根本不在意真相，人们只是想发泄自己的愤怒，好像我这里恰好是一个出口。”
　　“哇，已经想了那么远吗？”
　　“其实也是后来慢慢想到的，当时只是觉得没有澄清的必要。”
　　“所以那些曝料全部都是假的？”
　　她有些为难地掰着手指，“和TOP去地下室确实有，但是原因TOP已经解释过了。电视台门口有人送我花也确实有，您应该也知道吧。”
　　“对，那件事全台都知道啊。这个我倒是听你上司说过，”老狐狸八卦起来，“说是怎么也摆脱不了，只好由着人送？”
　　“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吧。”她并不想再多提起那个男人，时至今日，想起那天男人狰狞的笑容她还觉得后背发凉。
　　“这么说有些马后炮的意思，但是做这一行的人其实都知道，什么为了获得某些内幕去使用不法手段，其实很没有必要。”老狐狸替她解释。
　　“是的，就像警察不能用非法手段获取证据一样，作为记者，我们也有基本的职业操守，如果真的像那些传言所说，怎么可能瞒得了那么久，第一次做就该被举报了。”她也笑起来。
　　“所以这些基本常识人们都不信的话，确实好像也没有办法澄清什么了。”老狐狸也有些无奈。
　　“是这样的。”
　　“那么，事情发生之后，很不好过吧？”
　　“嗯，很不好过。”她坦承，“到处都是敌意，根本不敢出门，不敢上网也不敢开手机，而且不能再从事喜欢的工作，对前途也感到很迷茫。”
　　“怎么挺过来的？”
　　“这个啊……就熬呗。”她似乎不愿意说这个话题，不着痕迹地绕了过去，“你看，现在不也好好的，而且如您所愿，终于还是来了你们节目，等我红了给我一份工作吧。”
　　“哈哈哈，这个当然没问题。”

　　她已经可以这么云淡风轻地聊起那时候发生的事了，他想着，不知道离开后经历了什么？有没有别人给她安慰？看着她在直播间里和老狐狸对答，虽然没有太大的笑容，但是可以感觉得到，她的状态还不错，心情似乎也挺好，有种劫后余生的喜悦和经历过大风浪的淡然。
　　他想起自己，也是经历了一次又一次挫折之后，才蜕变成今天宠辱不惊的样子。而她的改变，对于熟悉她的人来说还是很明显的。
　　只是不知道，这是在镜头前表演出来的，还是她人确实变成了他所看到的样子？
　　“哦，网友的留言有很多想让你说说之前TOP说你要给组合写传记的事。那么，当时怎么会找到你的？”
　　“那个啊，因为和他们五个都认识，彼此间也蛮聊得来，就说起了这个话题，”她语速略微快了一些，他知道那是因为她在背台词，“因为我是财经记者，也许看问题的视角会不一样，他们觉得由我来写的话应该会很有趣，所以就试着接触了一下，没想到才刚刚开始就被人误会成绯闻了。”
　　“那么，写传记的事情，还有希望吗？”
　　“应该没有了吧……”她有些尴尬，“都成这个样子了，还怎么写啊。”
　　“既然这样的话，跟我们说说你当时的思路吧？准备怎么写来着？”
　　“哦？这个要怎么说？”她十分勉强，“因为前期资料都没有收集完，根本没有开始考虑思路的问题呀。”
　　“好可惜。粉丝们似乎还挺期待呢。”
　　“他们期待的是传记，至于谁写的应该没那么重要，也许组合还会再找人继续完成这个计划也说不定哦。”她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竟然还想着安抚粉丝。
　　传记……他觉得好笑，当时胜利说这个理由的时候，自己为什么没有反对呢，这明明是个差劲极了的理由，我们五个才多大，就要用传记这种东西盖棺定论了吗？
　　“哦，这里有人问，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还做记者吗？”
　　“不做了，”她叹了口气看向老狐狸，有一种跟对方很熟悉的、孙女对着爷爷撒娇的感觉，“也没办法再做了吧。”
　　“嗯，没办法再做了。”老狐狸也同意她，“等我给你找一份幕后的工作好了，喜欢发报纸还是收快递？”
　　“接电话可以吗？”
　　“这个……这个职位竞争很激烈啊……”老狐狸故做沉思。
　　没办法再做记者了吗？他有些走神。老狐狸也这么说的话，就说明早就对此有觉悟，那么，为什么要骗自己说要帮助她重新做回喜欢的工作？胜利也早就知道了吧，那自己算什么呢？傻瓜吗？
　　“其实有一些计划，不过要慢慢来，就先不告诉你了。”她狡黠地冲老狐狸眨眨眼。
　　“好吧，不管怎么说，希望你未来的路不要那么难走，有困难可以来找我，发报纸这份工作还是可以给你预留的。”
　　“那我先谢谢您了。”
　　直播的弹幕被一部分TOP粉占领，不断刷着表白TOP的话。还有一部分关心国家大事的正经人对她提到的正经事发表着正经的看法。另外一部分激进分子不管她说什么自始至终都在骂她。剩下一小部分不知道怎么想的家伙，竟然被她圈了粉，觉得这姑娘长得还挺顺眼，性格蛮坦率的啊，一点儿也不假惺惺，看着就像是好人。
　　他仔细地看着网友们的留言，发现舆论包容度比自己想象得要好得多。不知道这应该归功于她会说话，还是归功于老狐狸会引导，还是归功于可以让人忘记一切的足够久远的时间。
　　可是，你离开的这段日子，到底是怎么过的呢？为什么我还是一无所知？
　　他彻夜未眠，反复看着直播，看累了就发发呆。他很想见到她，好好地问她一句：没有我，你过得真的很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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