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同人)随你到天涯遥远

作者:悦已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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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 万事休如胶似漆


      难得闲暇时光,展昭原本打算带于悦沿着河岸多观赏几时早春景色,以偿去年之憾,但想到明日一早便要起程,今日总该去采办些必备的物品。于是,两人重又回到马行街。
      一路上,展昭不时望着身旁那个自饭后便一直躲闪他的丫头苦笑。
      想是方才的那句话话惊到她了,这丫头害起羞来竟比他还要别扭。
      他本不是妄言轻动之人,方才却也不知怎的,由着心意便顺口说了出来,但他并不觉得有何不对。在江湖上,他是温润谦和的南侠展昭;在开封府,他是守护青天的展大人;在皇宫里,他是隐忍稳重的御前带刀护卫;可独独在她面前,他只是一个男人——把她放在心里头的男人!
      面对心爱的女人,男人自然有情难自禁之时。
      呵呵……不想将至而立之年,他沉寂多年的心境竟重新撩动起来,仿佛一下子又回到年少时那些仗剑江湖恣意随性的日子。
      “展大人!”
      许是在人家铺子门口站立太久,一个富态和善的中年员外一路小跑着地从屋里迎了出来。
      展昭抬眼望去,原来是头年才开张的徐记布店的掌柜,便微笑着上前招呼,声音里是一贯地温和清越:“徐掌柜生意可好?”
      徐掌柜躬身作揖道:“汴梁城里安乐祥和,生意自然安稳,这全赖包大人和展大人治理有方,大伙心里都感激着呢!”
      “徐掌柜言重了,”展昭对他的恭维丝毫不放在心上,双手抱拳道:“如今国泰民乃圣上英明仁孝,朝有明君方为万民之福。”
      “是是是!”徐掌柜忙不迭地点头,飞快地看了于悦一眼,陪着小心问:“展大人今日过来是为公务,还是……买布?”
      展昭一愣,正欲说随便逛逛,转眼看见于悦依旧穿着一年前他买给她的那套淡紫衣衫,便笑道:“劳烦徐掌柜给这位姑娘挑几套成衣罢。”
      掌柜的眼中闪过稍许惊讶,他来汴梁半年时间,几乎每日都能见到展大人,但他皆为巡街或公务。平日待人虽温润谦和,但笑容里多是疏离客气,这般眉眼含笑满腔柔情的样子绝无仅有,一时竟看呆了。
      “徐掌柜可是不便?”
      展昭进了铺子,回头却见掌柜的还在原地愣神,便疑惑地停了脚步。
      “方便方便……方便得很!”徐掌柜猛地回神,立即小跑进铺子毕恭毕敬地给两位贵宾看了座,好奇地暗暗打量于悦。
      这姑娘单从样貌上看,并无倾城之色,不过胜在肤色白皙,一双妙目尤为清澈明亮,口鼻小巧,身量婀娜,秀发用一支素净银簪挽起,旁侧配一朵淡紫色绢花,整个人看起来甚为明净无暇。想起数月来听到的街坊传言,不由笑着问道:“敢问可是开封府的于姑娘?”
      于悦纳闷,她很出名么?但还是礼貌地还以一笑:“是我。”
      徐掌柜眉眼俱开,早听闻开封府公孙先生收了位义女与展大人情投意合,可见到者甚少,这回倒让他看到真人了!
      两个人站在一起倒也般配,据闻于姑娘轻易不出门,今日相携来买衣衫,瞧这姑娘羞答答的模样,莫非好事将近。
      徐掌柜将伙计端来的茶水亲自奉上,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不知于姑娘想要何种场合穿的衣衫?”
      于悦一时被问住,纳闷地给展昭使眼色,她何时说过要买衣服?
      总算不害羞了!
      展昭对她温柔一笑,替她答道:“平日所穿的衫裙便可。”
      “好嘞!”
      不消片刻,徐掌柜便自货柜上选了一套浅绿色纱衣和一套鹅黄衫裙,直接问展昭:“展大人,您看这两套可好?”
      “你可中意?”展昭微偏了身子问她,温润的声音伴随着酥痒的热气吹拂在耳边,让她心里蓦然一颤,也顾不得推拒,慌忙点了头。
      展昭心里暗笑,这样的于悦可真是……不多见。但在人前亦不好逗她,便爽快应下,“徐掌柜,这两套都要了。再挑一套素净衣衫……祭扫时穿的,一并包起来罢。”
      “好嘞!展大人请稍等。”只听那徐掌柜满脸堆笑,吩咐伙计仔细包好衣服,目光却频频落在那两人身上,最后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心问道:“展大人这是要带于姑娘回乡拜祭先祖?”
      展昭面上立时露出些许赧然,只微微颔首。
      “恭喜展大人!”徐掌柜双手抱拳,高兴地像自个娶了儿媳妇似得,从身后柜子里取了个精致木盒,小心打开后递上前来:“小小贺礼,万望展大人莫要嫌弃,恭祝贤伉俪平安喜乐白头到老。”
      盒子里是一只羊脂玉平安扣,纵然于悦是个外行,却也知晓古代的玉器绝难造假,而且看这玉佩通体洁白光润,成色似乎好的很,只一眼便心生喜爱。
      不过,她自然知晓展昭绝不会收取百姓的礼品。才要婉拒,展昭竟先一步将玉佩取来了出来,温柔地套在她颈上。
      “先前送你的玉簪也不见戴,这个平安扣莫要摘下了。”
      于悦正自诧异,但见展昭已取了一锭银子放于桌上,淡淡一笑:“多谢徐掌柜美意!只是,内子的随身之物自当展某付钱才是。”
      内子?
      于悦霎间羞得满脸绯红,还未成亲他叫的倒真是顺口,也不怕旁人笑话!
      徐掌柜果然面露尴尬之色。
      不过,生意人精明敏锐,又惯于察言观色,便觉这是人家的客套话,遂把那锭银子收下,却又殷勤地装了一袋碎银奉上,更换了托词:“原是不值钱的玩意儿,加上衣服收您八两。展大人,这是找回的银子。”
      于悦仅瞥了一眼便知找回的碎银比那一锭银子还要多上一倍!
      这老板还真是圆滑的很。
      展昭自然不会接,笑道:“不必找零了。年前徐掌柜开张之日展某外出办公,未能及时祝贺,余下的就当展某欠上的贺礼吧!”
      “这……”
      明明是他要送新婚贺礼的,怎么倒变成讨人家的贺礼了?
      展昭脸色一沉,负手道:“徐掌柜不收,莫不是嫌少?”
      “不敢不敢!”徐掌柜万分惶恐,讷讷地将举在手里的银子缩了回去。
      看来,这展大人的为人果然如传言般清明自律,不禁肃然起敬道:“多谢展大人赏赐!展大人日后若有需要,但请吩咐。”
      “徐掌柜客气了!”展昭接过伙计包好的衣服,与于悦并肩出了铺子。

      两人在街市上转了一圈,买了些干粮点心和赶路所需的物品,展昭又从车行更换了一辆更为宽大结实的马车,多添了一床被褥和几个靠垫,尽可能地为她布置得舒适一些。
      待回到府里已近晚饭时分,展昭的意思是先去书房向包大人和公孙先生禀告带她回乡之事,再一起去用饭,不过于悦死活不肯。
      开玩笑!若先张扬了这件事儿,有马汉和张龙那两个超级大八卦在,她还能不能安生吃饭了!还是等她吃完饭回房后让展昭自己去说便是。
      可惜,于悦只猜到了开头,却没猜得准结局。
      由于于姑娘下厨完全取决于展大人或心血来潮这些特殊因素,开封府的厨房从未也不敢把一日三餐都寄托在这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厨娘身上。
      今日的晚饭是田嫂准备的,八个人十菜一汤,荤素搭配很是丰盛。可张龙只尝了一口,便万分委屈地望着于悦哼唧:“于姑娘,咱们好些日子都没尝到你的手艺了……”
      “就是!”马汉随即狂点头,戳着碗里的菜跟着附和道:“田嫂也就炖的鸡好吃,这红烧牛肉又老又硬,油焖茄子却软烂得过了头,鲫鱼汤腥味太重……为何同样的菜色于姑娘做出来就那样色香味俱佳?”
      “马汉,这你就不懂了吧!”张龙向他使了个眼色,看着展昭笑的贼眉鼠眼:“这菜做的好不好吃,全凭厨子的一番心意。于姑娘做菜自然是费了大心思的,焉能不好吃?是吧展大人!”
      展昭面上微窘,却也明白张龙的性子是越说越来劲,便不予理会。淡笑着举筷给于悦夹了两块鸡肉,柔声道:“这几日见瘦了,既然张龙念着你的做饭之恩将他那份鸡肉让与你吃,便莫辜负他的好意使他成了忘恩负义之人。”
      “展大人?我……”
      张龙深深觉得他家展大人腹黑更胜从前了,这么顶大帽子戴下来,下面的那句‘并无此意’卡在喉间不上不下。真是哑巴吃黄连!
      “多谢!既然张大人知恩图报,于悦便受之不恭了!”说着,夹起一块鸡脯肉一口填进嘴里,吃完还回味无穷地喝了口鸡汤:“嗯,田嫂炖的鸡果然又香又嫩又滋补!”
      连自家兄弟都算计!
      张龙委屈极了,突然有种错觉:他们展大人再也不是他们的了!
      不甘心地使劲嚼着又老又硬的牛肉,终究还是管不着自己的嘴巴,酸溜溜道:“于姑娘,即便近日展大人不常在府中用饭,包大人和公孙先生也需要进补,厚此薄彼也不带如此明显的!”
      于悦给她翻个大白眼:小样,还敢把包大人和义父搬出来,他们才不讲究这些,主要是你嘴馋吧!
      听着饭桌上的争斗,包拯不禁莞尔。小辈的玩闹他一般是不参与的,但眼下案子了结他便轻松了许多,不由笑道责备张龙:“于姑娘乃公孙先生爱女,亦是展护卫的……好友,你怎可随意使她做饭?”
      连包大人都开了金口,张龙立即缩了缩脖子,认命地闭上了嘴巴。
      小样!于悦挑衅地对着他做了个鬼脸:看吧看吧,不用本姑娘开口,自有人治你!
      展昭宠溺地看着她脸上丰富的表情变化,又夹了块糖醋鱼,细心地将鱼刺挑去放她碗里,嗔道:“方才直嚷着饿了,上了饭又不快吃。”
      “哦,知道了。”
      长这么大还没人帮她挑过鱼刺呢!摊上展昭,她到底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啊!
      于悦立马坐正身子,傻笑着将鱼肉送进嘴里,老老实实吃饭。
      “嘿嘿嘿嘿……”张龙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挤眉弄眼地对马汉说:“还是展大人最厉害,属下佩服!”
      于悦吃了满嘴鱼肉,想反驳却苦于无法张口。再说,人家只说展昭厉害,又没提她怎样,她若接过话题不正遂了他的意引火烧身么!
      真想将啃剩下的鸡骨头扔他脸上,这小子欠饿!下回做饭一定不给他吃!
      “张龙,”正当她气得干瞪眼之时,展昭云淡风轻地开了口:“过几日便是清明,想必有不少人家欲为祖坟添土修墓,明日起你不必巡街了,多带几个得力的兄弟到城外坟场盯着罢。”
      “啊?”
      张龙方才笑成一朵花似的脸瞬间垮了下来,黑得跟包大人有的一拼。
      公孙策强忍着笑意在一旁看好戏,有准女婿撑腰,日后再也不用担心自家闺女被人欺负了去。
      其实,也难怪张龙哀嚎,这的确不是个好差事!
      一连几天都要在坟地里呆着倒也罢了,关键是当朝百姓尤为看中祖坟风水,除草、添土,或者重新描字时,坟地相邻的常因我占了你家的好运、你挡了我家的财气等因由发生口角甚至争斗。故而每年清明前夕开封府都会派衙役在那里巡视,这种小磕绊若排解好了,便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但有一言不合,双方扭打着见官的也不在少数。是以一天下来,衙役们自是累得不轻。
      这种难办的差使往年但凡展昭得空,便主动揽了去。他模样俊俏脾气又好,平日里便很得百姓拥戴,排解起来也省心得多。
      不过这回嘛,若摊上张龙的急脾气,啧啧啧……
      公孙策扫了身旁正洋洋得意的自家闺女一眼……唉,只能替张龙祈求上天保佑了,谁让他那大嘴巴惹了不该惹的人呢?人家可是你顶头上司的宝贝疙瘩啊蠢才!!
      四个人里还是王朝持重厚道,下意识帮张龙问道:“展大人,往年不都是您亲自盯着么?”
      展昭喝了口汤,淡笑着回答:“展某另有要事。”
      “展大人有何要事?”张龙伸长了脖子不死心地问。
      展昭温柔的目光轻扫过装作闷头扒饭的于悦,展颜一笑,似三月春风:“明日便可知晓。”
      “可需我效劳?”张龙上前凑近了一些,万分希望尚有回旋的余地。
      展昭依然笑得神秘:“多谢好意!此事只能展某亲自去办。”
      张龙立刻便如霜打的茄子般蔫了下去,饭厅里一时陷入沉默。
      就在他想破脑袋一一过滤着开封府尚待解决的事务之际,一直只顾着吃饭而未来得及说话的赵虎忽然自饭碗中抬起头来,一语惊醒众人:“我知道了!展大人今年可是要回乡扫墓?”
      “咳咳咳咳……”于悦一口米饭噎在了嗓子眼,慌忙端起身边的汤灌了一大口才顺了气,“我吃饱了,大人、义父你们慢用,我先回房了。”
      不待众人有所反应,便一溜烟不见了身影。
      “咦?”马汉疑惑地指着她剩下的半碗饭饭:“奇哉,以于姑娘的饭量,才吃了一半便饱了么?”
      张龙看着展昭一脸的无奈,更是不怕死地补上一刀:“于姑娘方才喝得是展大人的汤……吧?”
      赵虎非常实诚地点点头,又真相了一句:“于姑娘为何落荒而逃了?”
      展昭淡定地将于悦残留的饭倒进自己碗中,又将她喝剩的汤一饮而尽,对众人微微一笑:“赵虎猜的没错,我打算明日一早带于悦回乡扫墓。”
      “啊?”
      开封府饭堂里顿时传来一阵砰砰啪啪的声音,还伴着几声惨叫,像是摔碎了碗碟、碰倒了桌椅,还有……砸了一个人的脚。

      明日启程的事,展昭应当已经说了吧?
      多亏她跑的快,否则又要被张龙取笑了。这家伙丝毫不懂得照顾姑娘家的脸面,难怪他找不着媳妇!
      回到房中,于悦边拍着胸口暗自庆幸边开始收拾行李。
      这个结实又防水的登山包,一年来跟保温壶都出了不少力;可惜急救箱的药品有保质期,不能不舍得用了;电池她倒是带来不少,不然手电筒就成摆设了;指南针倒是不用担心……
      收拾着这些熟悉又亲切的东西,思绪不禁飘回到一年前为他准备行李的那天。也是这样仔仔细细地列了一大串清单,希望把一切他日后能用的东西都装上,又核对了好几遍,唯恐漏下什么,谁料想,最后竟把自己也送出去了。
      其实,早在那时便对他上了心吧。
      真不敢想,转眼间便要跟他回家了……
      于悦忽然一惊,虽说展昭父母长兄皆已不在,可家中还有个看守祖业的人在,所以,第一次去他家总不好空着手吧!
      可北宋都有什么礼节啊?她需要带点什么东西?应该注意哪些事情?
      于悦努力的回想,却一无所获。唉,千年前的事,就算是百度,搜出来的都不一定可靠啊!
      正兀自哀叹,便听房门被轻轻叩响。
      若是展昭,便来得正好。
      于悦飞快的跑去开门,晃动的灯火下,门外却是公孙策正一脸含笑望着她。
      “义父?”
      “悦儿,即便见是为父有些失望,也不必表现得如此明显吧?”
      公孙策将手里的灯笼吹灭,进了屋忍不住戏谑道:“你要等的人忙着移交差事去了,这会儿还是委屈悦儿陪陪为父吧!”
      “义父!”
      于悦很是无语,为何开封府的人一个两个的都那么喜欢取笑她和展昭呢?
      跟在公孙策后面进来,接过灯笼放在一旁,笑道:“义父有事唤我过去便可,为何亲自来了?”
      不知是否她的疑心,隐约总觉得自打那晚展昭宿在她房里之后,公孙策便常住静园了,即便有时与包大人忙得晚了,他亦从前院的厢房睡下,不再回后院。可那日义父不是一直在静园么?又如何知晓她与展昭共宿的?
      公孙策摆摆手,示意她不必倒茶,坐下来一语双关道:“悦儿有了夫婿,便不许为父来了?”
      “义父!”您可不可以不要如此为老不尊了!
      于悦现下可以断定,那晚之事十有八九被公孙策撞见了,脸上不由一红,心里更是惴惴。在古代,这种事似乎是不被允许的。
      立即垂眉顺目,黯然道:“这本就是你的院子,是悦儿鸠占鹊巢才对。”
      公孙策却是一点也不给面子,笑的颇具深意:“那便赶紧嫁出去,把院子早日还给为父!”
      “原来义父今日是来撵我走的!”自从认了亲,公孙策便一心帮她算计别人,于悦慢慢地也不怕他了。
      “女儿大了哪用得着为父来撵?”公孙策长叹一声,拍了拍鼓鼓囊囊的登山包,“恐怕连招呼都不打便被心上人拐跑了!”
      于悦一时心虚,低下头小声解释:“这不正要给您说呢么……”
      “好啦,不逗你了。”公孙策见好就收,笑着将一直握在手中之物推到于悦面前,“这个,你收着。”
      “这是何物?”于悦好奇的解开布袋上的绳结,眼前一堆碎银赫然躺在袋中,在灯光下煞是夺目。
      不由抬眼看向公孙策,一脸惊惶:“义父?”
      “悦儿,你既称我为父,我当为你尽些父亲的责任。”公孙策替她将袋口重新系上,缓缓道:“虽说展护卫俸禄高,更不计较银钱之事,但成亲之前却也不能总是让他破费,平白让人把你小看了去!再者,你头回随他返乡身边总要有些银两才方便。只是,为父积蓄不多,你莫要嫌弃……”
      “义父……”于悦一时震动,不想公孙策竟能如此待她。
      “想必展护卫已告诉你了,他自幼父母双亡,兄长亦已不在,家中仅剩一老仆看守祖业。不过,展家在当地是大姓,族里尚有许多宗亲,你须得小心说话。再有,常州寒食节禁烟火,清明当日插柳条与桃花枝,早饭吃油煎团子,你若嫌无滋味,可蘸些糖来吃;扫墓时要‘飘纸钱’,这些不用你做,你只跟着展护卫跪拜便可;祭拜之后再跟着族长去祠堂行礼,喝祠堂酒,你酒量浅,切记少饮;饭后便无事了……哦,” 公孙策从怀中摸出厚厚一叠纸交给她,呐呐道:“怕你记不住,我都写下了,路上你好生看看罢。”
      “义父……”于悦顿时湿了眼眶,除了这两个字,她再也说不出别的。
      说实在的,当时认亲本是因宁儿的关系才无奈应下,时间久了觉得在北宋有个倚靠相互照应也是好的。直到此刻,她才突然觉悟,原来公孙策一直把她当做亲生女儿来疼!
      二十多年来她从未体会过的,被父亲捧在心里爱护的感觉,竟是如此美妙!
      “傻孩子,”公孙策不欲使她想起伤心事,冁然而笑道:“老夫原本以为凭这点薪俸攒下棺材本已是足够,不曾想还有福分给闺女置办嫁妆……哦,再过两年又得给儿子娶媳妇儿,不行,我得去找包大人请求涨些俸银才是。”
      说着,站起身便去拾地上的灯笼。
      “义父……”
      于悦喉头紧涩,先帮他将灯笼点燃,清了清嗓子才道:“我送您过去。”
      “不必了!”公孙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叮嘱道:“明日还要赶路,你早些歇着吧。”
      出了门,又回过头来不放心地嘱咐她:“悦儿不必紧张,展护卫在朝为官,又供职开封府,是展家莫大的荣耀,他家族中人定不会为难于你。”
      于悦笑着使劲点头,看着跳动的灯光出了回廊,离了小院,心中蓦然冒出一股冲动。她飞快地跑出院子,对着前方渐渐微弱的灯火喊道:“爹!您保重。”
      远远地,那灯光忽地一颤,顿了片刻才复前行。

      展昭过来的时候于悦正趴在桌上发呆,见他进屋只抬了抬眼皮,一双黑眸便又定在烛火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怎么了?”展昭紧张地挨着她坐下,握上她的手问。
      于悦张了张嘴,吐出几个字:“在想事情。”
      展昭关切地追问:“在想何事?”
      于悦坐直了身子,望着他表情煞是认真:“展昭,日后我定当好好孝顺爹。”
      爹?
      “你是说公孙先生?”
      展昭半天才想起她说的是谁,见她点头,虽不明白为何才一会儿的工夫义父便成了爹,还是笑着应道:“应当的。日后我与你一起奉养岳父大人。”
      先是“内人”,又是“岳父大人”,这人在她面前似乎愈来愈不知羞了!
      但见桌上的烛火已燃了大半截,于悦不由惊问:“是何时辰了?”
      “快三更了。”
      “这么晚你还过来作甚?”忽然想起公孙策似笑非笑的眼神,于悦急忙推他,“快去歇着吧,明日还要驾车。”
      展昭巍然不动,凝视着她柔声道:“无碍。看你一眼才能放心去睡。”
      展昭竟也会说甜言蜜语了!
      于悦心里一甜,娇嗔道:“明日一早不就能见着了。”
      展昭柔柔的目光望入她的双眸,薄唇一张一合,低声呢喃:“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于悦的双颊愈来愈红,小声咕哝道:“明明晚饭时才见,哪有一日?”
      这人今日是怎么了?
      一阵风过,空气中飘来些许酒味,于悦脸色一变:“你又喝酒了?”
      展昭摸了摸鼻子,讪讪地解释:“本打算安排好府里的事便来找你,不想白兄过来了,看似有些心事,便陪他小酌一回……我只饮了三杯!”
      于悦凑近些闻了闻,身上的酒气是挺淡的,混合着他独有的气息,竟然还有些好闻。忽然想起昨夜他醉酒的模样,脸上倏地一热,赶紧撤回身子,语气弱了几分:“白玉堂怎么了?”
      “他只喝酒,并未多说。”展昭只觉一股甜香绕向鼻尖,随即又飘然而去,只好遗憾地取了她跟前的茶水一口喝尽,又道:“似乎与张姑娘有关。”
      “张姑娘?”于悦早就看得出来张怡芬喜欢白玉堂,只是,依白玉堂风流不羁的性子,真怕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那白玉堂……”
      “悦儿,你对白兄似乎很是关切。”展昭面含不悦道。
      他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于悦有些窃喜,又给他倒了杯茶水,宽慰道:“我只是担心张姑娘!”
      “不必担心,白兄若不在意的话便不会借酒浇愁了。”
      展昭满意地细品了一口,慢慢回味,唇齿间果然泛起丝丝清甜。开封府采买的茶叶是普通的淮南茶,他喝了许多年并未觉得有何特别,可为何用她的杯子泡出来便格外好喝呢?
      “借酒浇愁?”于悦不禁想起她的辛酸往事,非常不满地抱怨道:“你们男人怎如此拖沓?喜欢便是喜欢,不喜欢便是不喜欢,又有什么好愁的?”
      “悦儿……展某此生,定不负你。”展昭自知理亏,一把将她捞进怀里,满足地嗅着她的发香暗自庆幸,幸亏他没有错过。
      于悦本就是气愤之下随口一说,哪想故意揭他短处!眼下,靠在他怀中更是百气皆消,忍不住在他唇上亲了一口,轻道:“时辰不早了,你去歇着吧。”
      “悦儿……”展昭却是不动,望着她的眸子流动着明亮的光泽。
      “我要睡了。”于悦实在不敢再看他。
      她当然一刻也舍不得离开他,但一想起她爹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却也不敢再邀他留下。
      “赶明见。”展昭抬手抚上她的脸颊,轻轻捏了一下,终于提剑转身。
      替她掩好门,抬首望望天边的孤月,不禁有些后悔,他今日真该多喝几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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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2章 第十四章 万事休如胶似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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