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欢，啊！

　　感情的事，要以正确为标准的话，魏远就不该跟她这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小镇女来往这么久。

　　唐婳垂下眼，“我，不想左右她的偏好。”

　　魏远不解，“怎么是左右偏好？只是提醒她，林睿岩的条件不是随便一抓一大把的。要是错过这个，不定能找到更好的。”

　　唐婳不太喜欢听男人这种势利的评价，“怎么就不能了？她才25，现在都是晚婚晚育，她的时间还很充足。你不觉得，你这么急着催婚，很不恰当吗？”

　　魏远撤了笑，凝着女子，“我催婚？！”

　　他吸了口气，笑了一下，又冷下脸，“婳婳，你恐怕不知道，在男人眼里，过了28岁的女人，要是姿色不行，身家一般，真就没有多少勾搭的价值。没错，清清在你我眼里，是妹妹，是最好的闺蜜，可是她始终是要嫁人的，是必须接受世俗价值观评判的。”

　　“她没你漂亮，花期有限。现在的青春是最好的颜色，趁着现在确定对象，早婚早育，对于没有太大事业野心的她来说，其实是最好的规划。真要等到28以后，她能挑选的圈子里，要再想有林睿岩这样的男人，而且林睿岩还是喜欢才会每周邀约，否则剩下的男人一个比一个问题多。”

　　“男人和女人的价值是随着年龄呈反比的。这是不争的现实，至少以目前的发展情况，百年内都不可能改变。”

　　“我知道！”唐婳嘶声叫出，一把推开了男人，“我就是都知道，才更不想她勉强做选择。因为正确，因为世俗标准，因为女人花期，因为别人眼光里的这些条条框框！”

　　“如果要因为这些东西做选择，被选择……”她目光晃动，似冰似水又似火，“那你也不该选择我这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小镇做题家，不是吗？你自己做不到事情，凭什么要别人做到呢！”

　　吼完，她泪流满面。
　　他吸了一口冷气，上前抱住她，只能说，“对不起。”

　　她嘶着声说，“不，是我们自私，太自私了。”

　　他说，“不，婳婳，是我不对，我们不说这个了，好不好，不说了。对不起……”

　　她脸色又变得很差。这是他的失策，不该这样刺激她。她还有心病没好，不然不会还在吃那些药。那药的副作用会让人低欲，她情绪还会被挑动就说明情况还没那么糟糕，但也不能再经受刺激。
　　…

　　稍缓。
　　唐婳推开男人，垂着眼。
　　“你，你回去吧！今晚我想一个人静静。”
　　她转过身，慢慢往回走。

　　魏远看着那副套在大衣里的细瘦身影，呼吸沉沉，神色凝沉。
　　她又缩回小壳儿里了。

　　他追上去，拉住她的手，慢慢走在楼道里，一级一级地爬。

　　楼道里的味道，有淡淡的朽臭，混着未散的油烟菜味儿，楼道漆黑，很多灯都不亮，要靠他们自己的手机。

　　他在后面打亮灯光，举起来，帮她照路，她脚步似乎顿了下，又继续往上走，速度似乎还加快了。

　　不仅缩回壳儿，还习惯性逃跑！

　　他凝起眉，脚步也加大了。但在她进门时故意慢上一步，看她关门的动作。

　　门将要扣上时，他站在阶下看着。
　　大概过了几秒，门又打开了。
　　呵，冷酷的女人！
　　…

　　进屋后，魏远并不想走。
　　他的车钥匙甩在了悬关上，他环顾一圈儿。

　　女人在卧室里，坐在床边不知在想什么。

　　他还有些话想跟她说说，这是他之前想好的目的，连情敌的“生活问题”都没解决，这不符合他的办事效率。

　　女人的手机放在了悬关上，他拿起来划拉一番。
　　明白了！

　　就是个小问题，他把“生活问题”发给屠磊，这家伙专门做烟酒茶，就算他不知道，也能找到专业渠道解惑。

　　搞定这些，他又把张宇飞的消息删除一大堆，眼不见，心不烦。别怪他小心眼，这就是男人的世界——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他不蠢。

　　发完消息，他就进了卫生间。

　　唉，卫生间这么小，他展臂都会撞到头。也许对她来说很合适……不过，要是他们俩都在这里面，或许别有一番滋味。

　　…
　　唐婳坐在床边，目光穿过绒花玫瑰，看到父母的相框。

　　吸吸鼻子，才发现满面泪水，止不住。

　　手指在发抖，拿过相框，抚着上面的两张笑脸，水珠一颗一颗打在上面，一遍遍模糊。

　　谁不是家里的小宝贝呢！她是独生女，一直都是父母捧在手心里的小宝贝。长大了，出来了，开始独立生活了，也变成了别人眼里挑挑拣拣的物件儿。

　　也没关系，社会不是自己家。只要还有父母在，心里总有个托底。

　　清清有黎阿姨黎叔叔黎大哥黎丹姐，她一定会获得幸福的。

　　那自己呢？
　　她有吗？

　　情人眼里出西施时，魏远会选她。
　　哪天他变了呢？

　　清清还无法割舍，魏远就大步往前走了。

　　她这样想是有些奇怪，可她就是忍不住……清清也是她的姐妹，魏远的那番说词过于势利刻薄，她不喜欢。她昧不了良心，她做不到理所当然，坦然接受他对她们这些女孩的价值评叛，那么现实，想想就堵心得很。

　　他怎么能说出那些话呢？！他明明那么好，怎么骨子里也跟张宇飞一样，那么势利无情。

　　不不，好像她也不该把他放神翕上当圣人供着，那她就跟清清一样没把他当人。

　　脑子又开始眩晕，浑身发凉，她倒进怀里，裹上被子，缩成一团。

　　不怕不怕，睡一觉就好了。天一亮，今天的不开心就过去了，忘掉了。明天还是好好的一天，不怕不怕……

　　她也不能那么想他，明明是她自己自私，他也只是想光明正大地跟她在一起，他没错的，错的还是她，是她选择越界的。要不是她……要不是她……

　　可是根本睡不着，身上一层层地出汗，湿了醒，醒了湿。
　　脖颈发汗，浑身粘腻，很难受。

　　想起身，她怕这样子自己要倒在浴室里，更容易出事儿。
　　一个人生活，需要小心注意的事情，很多很多。

　　当年发病时，她滑倒在洗手间里，脚锉伤了，一直没力气爬起来，要不是手机一直响，黎清清一直打一直打，没放弃她，她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还有力气撑起来，去够那最后一块浮木。

　　也许她该去看看心理医生，她已经有一年没复诊了……

　　“睡着了？”
　　突然一股力量从后背帖上来，腰间一重，揽住她把她翻了过来。迎面扑上来淡淡熟悉的沐浴露味儿，很清馨。

　　男人身上干净清爽的触感，包裹住她，似乎一下把她拉出了那个无底的深渊。

　　她，停止了坠落。
　　“怎么还在哭？婳婳，再流，这画儿都糊了。”

　　他抹着她的泪，又一口口地亲着哄着，说了一堆讨好服软的话儿。
　　直到她说，“你，你怎么也这么现实势利？”

　　他一愣，小心斟酌，“还在生那个气啊？哎，傻丫头，你没听出来，那就是双标。我怕你压力太大，找个借口。再牛逼的人都是双标的，像我妈管洛洛管得严，但她给洛洛挑的对象时，跟我爸说，尽量要找父母健在，家庭气氛正常的。就这一点，林睿岩父母幼年就离异，他妈一直一个人带他，二婚也是他大学之后，就不符合“正常”二字。她还觉得林睿岩比清清大了七岁，太老了。她的理想状态是和我爸一样，大个三四岁，刚刚好……”

　　“我大你三岁，刚好。”
　　他说两句又亲她一口，大手轻抚着她的背。

　　屋里只有窗外的路灯光，看不清彼此的表情，她只感觉到他的气息在面上徐徐拂过，像幼时的夜里躺在爸妈身边，呼呼大睡时的安全感。

　　执念消失，乱影不再，她终于沉沉睡去。

　　…
　　隔日。
　　唐婳早起，就给男人熨烫衣服。

　　魏远没睡衣，昨晚就是赤条条的滚了一晚。醒了后，他让助理准备了衣服送到公司。这会儿也是没衣服穿的，他自己在女人的临时衣架上摸了一件套型最大的披上，笑了。

　　然后，正在客厅烫衣服唐婳，就看到门框边倚着的高大男人，身上穿着她网购的超MAX粉红兔子睡衣，到她的脚踝，穿在男人身上只刚到膝头，袖子短了。那么大的号儿，他都穿得鼓鼓囊囊。还拎起兔耳朵，摆了个“可爱”的动作。

　　炸裂啊！
　　辣眼睛啊！

　　她僵住动作，说，“魏远，你别动，我给你拍个照吧！”
　　“不行！”

　　粉红大兔子立即缩回了屋里，女孩笑个不停。

　　突然大兔子又冲了出来，抱住女孩，咔咔拍了几张帖帖照。
　　“哎，你！”

　　这个男人，又疯又幼稚啊！

　　－
　　经过一晚上的信息传递和发酵，唐婳到公司时收到了关于茶具的消息，和最佳处理意见。这么一套，居然一个拍卖行的拍品，六位数的价格，这不太符合送礼者的身份价值，她自然是必须退回的。

　　消息最完备的是屠磊发，处理意见最可靠的还是张宇飞。张宇飞表示可以帮她退货，心思已经毫不遮掩。

　　只是唐婳觉得奇怪，问屠磊是怎么知道的。
　　屠磊瞎扯说，是黎清清托她请教的。

　　唐婳又去感谢黎清清，黎清清却说家里没人认识，提都没提过屠磊。

　　她想了想，想通了。
　　再把消息划拉了几轮，发现了完整的聊天记录。

　　婳婳：幼稚！
　　魏远：啥意思？
　　婳婳：呵！你偷看我手机。

　　魏远：我哪有偷看，你当我面解锁，不是明示我可以看？
　　婳婳：无耻。
　　魏远：谢谢恭维！
　　这男人，越来越油滑了。难道跟张宇飞走近之后，受影响了吗？

　　张宇飞发来消息：婳婳，过年一起回老家，我开车。正好公司里也发了不少东西，带些给阿姨叔叔尝尝。你要有什么东西，都带上。

　　没想到这条发出之后，很快弹出个提示。

　　他被拉进黑名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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