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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假如岁岁穿越到平行时空
一,
每年的长安都会下雪,那风雪甚急,不消片刻便将整个人间盖了白。
等到了夜里雪停了,朗月也出来了,雪色染上了一层月色的清辉更显寒凉。
沈溪知正在廊下红炉煮酒,再添几道小菜,右手执剑右手捧书,好不肆意。
但这不是他的沈溪知,这是十九岁的沈溪知,还未官拜丞相也还身体健康的沈溪知,对未来充满期待和抱负的沈溪知……
宗之潇洒美少年,半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这样的沈溪知不是他的沈溪知,他却希望这个沈溪知能一直这样下去。
沈溪渔坐在墙头看着这个世界的沈溪知,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但隐约觉得时机到了就会回去了。
院外的声响打断了这一静谧,是宫里来的内侍太监,那个叫作章晖的太监,在自己的那个世界身手不凡、来历成迷并且随侍了两任皇帝的太监。
沈溪渔压下心中的暴虐欲等待事情的发展。
只见沈溪知起身道了声:“这样的风雪夜,章公公一路辛苦了,不如先留下来喝盏茶。”
声音还是一样的温柔动听,好似松籁泉吟。
章晖回礼,那笑意虚假得很:“沈大人客气了,陛下请沈大人进宫一趟,咱家就不多留了。”
沈溪知表示理解,给了章晖一个银锭子:“章公公辛苦了,这点心意给章公公喝茶用。”
章晖笑着收下,脸上的笑意更甚:“那咱家就不客气了。”
章晖带着一行人离去,那阵势比许多朝廷要员都要大。
而沈溪知也唤了沈兰他们来收拾残局,准备进宫面见圣上。
北风如刀割人,原来沈溪知就是这样一个冰冷的雪夜被算计成后来的那样病弱又满腹的心事不得消解。
沈溪渔终于忍不住出现在了沈溪知面前,如果这是一场机缘的话,那他想改变这个世界的两个人的命运。
沈溪渔戴了张银质描金面具,身上的铃铛声响在这样的雪夜里格外的清晰:“沈溪知,你要提防点你的陛下。”
沈溪渔蓦然地出现在了众人面前,沈兰当即挡在了沈溪知的面前抽出长剑指向沈溪渔隔开了二人的距离。
沈溪渔自觉后退了两步,隔着面具都可以感觉得到他的笑意:“我没有恶意。”
“沈兰。”沈溪知叫住了沈兰,“你先退下。”
沈兰仍挡在沈溪知的面前:“老爷,此人来历不明……”
沈溪知便又道了句:“我和这位公子虽是第一次见面,却总觉得面善得很,想来他对我并没有恶意。”
沈兰犹豫挣扎之下还是应声退下了。
而院中只余二人,
沈溪知倒了盏酒递给沈溪知:“无论你是从哪里来的,天都太冷了,先喝盏酒吧。”
“谢过。”沈溪渔接过酒水颔首致意,原来这个年纪的沈溪知竟会这般轻易地相信他人,也难怪会被那人算计。
沈溪知的面庞有些稚嫩,笑意却是熟悉的温和:“陛下叫我进宫,我不能逗留太久,你方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多少书生都想能得到陛下重用,能为国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但首先那个君主是个明君,且是个不会过河拆桥的明君。
如今所有人都知道陛下病重,不日就要龙御归天了。
而当今太子年幼,势必要选出几位托孤重臣。
文臣武将以及皇室宗亲,凭借沈家的势力和你的才学能力,你是文臣中最有可能担此重任的。”沈溪渔条理清晰地同沈溪知分析着,“但主少国疑,凭借沈家的势力,陛下难免不忌惮。
为保证他日太子能顺利亲政,陛下难保不会算计你。”
沈溪渔将自己的命蛊交到了沈溪知的手中:“你的爹娘已经不在了,但沈家还在。
你既然不可避免地身在其中,就要保护好家人,更要保护好自己。
在外面凡事多个心眼,不要等吃了无法挽回的亏才知道提防。
沈溪知,你要知道,这世间可怕的未必是那些洪水猛兽,而是人心。
往后与人交往,需记得逢人只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
沈溪知接过白玉蛊盅,有些好奇里面的东西:“你的年纪也不大吧?怎么说话这么老成?”
“因为我——”沈溪渔垂眸,“见过最卑劣的人心,它曾夺走过那个年纪的我所拥有的一切。”
沈溪知的心中有些微不可察的刺痛:“好,我记住了,我会提防陛下的,我先进宫一趟,你等我。”
就这样轻易地相信了?沈溪渔有些诧异:“你为什么会相信我?”
沈溪知笑意温柔:“不知道,就是下意识地就相信你了。”
长安的深夜万人空巷,那雪深没过小腿,沈溪知就这样一步一步地往皇宫的方向走去。
沈溪渔想:这一次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二,
“他说的太情真意切,若不是你我真的会上他的当。”这是沈溪知第二次见他所说的话,顺便他将命蛊还给了沈溪渔。
沈溪渔接过收下:“君主以‘诚’相待,又那般的了解你,以你的性子,恨不得以死相报是情理之中的事。”
“此番谢过公子。”沈溪知乂手一礼,诚恳道,“若来日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在下定当尽心尽力。”
沈溪渔要的就是这句话:“我要你去救一个人。”
沈溪知问:“敢问公子要在下救的是谁人?”
“姑苏温家小公子温碎星。”沈溪渔答,“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不日前温家惨遭灭门,温家上下两百余口人被屠杀殆尽,只余温家七岁幼子温碎星被刑囚关押。
我要你去把他救出来。”
听及此言,沈溪知有些喜形于色的义愤填膺:“到底是因为什么,要刑囚一个七岁的孩子?”
沈溪渔言语平淡:“或名或利,很正常。”
沈溪渔交给沈溪知一个香囊:“这里有他关押的地址还有些你可能会用得到的蛊毒。”
“既然是公子托付给在下的事,在下自会尽力。”沈溪知应承了下来,“只是敢问公子与温家的关系?”
“旧识。”沈溪渔两个字概括了所有,“如此,你我之间已经两清。
后会有期,沈溪知。”
沈溪渔不想和这个世界的人有过多牵扯,也包括这个世界的沈溪知,他是沈溪知,但不是和自己经历过一切的那个沈溪知。
沈溪渔乂手回礼后,便施展轻功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而这个世界的温碎星少了那些折磨,大概能过得很好吧。
至少不会像自己一样,用最恶意的眼光去揣测这个世界,还麻烦哥哥这么多年。
三,
沈溪渔没有强求这个世界的沈溪知会收养七岁的温碎星,但沈溪知还是把温碎星带回了家。
似乎无论是哪个世界的沈溪知都是一样的温柔、一样的偏爱温碎星。
而沈溪渔仍在这个世界停留,百无聊赖之际他也会好奇这个世界的温碎星和沈溪知到底相处成什么样。
于是乎他偶尔会潜入沈府待上那么几个时辰,也终于明白了旁人口中的那个浑身都是软肉粉粉糯糯的小团子到底是怎样的可爱。
似乎确实有那么点可爱?
他们相似却又不同。
这个温碎星对沈溪知没那样偏执的占有欲,也更容易相信别人,更擅长表达自己的想法。
小温碎星迈着小短腿去到沈朝的院子里向对方表达着自己的意愿,软软乎乎地说他晚上想吃酿豆腐。
沈溪渔突然有些不忍直视,这是怎样一个天真又愚蠢的小傻子?
他终于忍不住出现在了小温碎星面前,恶魔低语道:“等你哥哥成婚了,他就不要你了。”
然后沈溪渔就被哭得乱七八糟的小温碎星用小粉拳锤大腿。
痛倒是不痛,沈溪渔就是不知道该拿这么蠢的孩子怎么办,沈府的下人似乎听见了这里的动静,都往这边赶了过来。
沈溪渔只能扒开小温碎星的双手离去隐匿了起来:
“哥哥,等你成婚了是不是不要岁岁了?”
“你听谁说的?”
“刚刚有个坏人跟岁岁说的,说等哥哥成婚了就会把岁岁忘了,就会不喜欢岁岁了。”
“那个坏人是谁?哥哥去揍他。
我怎么会不要岁岁呢?就算是成婚了,岁岁在我心中也是很重要的人。”
“真的吗?”
“真的。”
……
坏人本人旁观着他们的对话,觉得这小蠢货撒起娇来倒是挺像自己的,其他的就算了。
四,
因为小温碎星太蠢,沈溪渔都不知道对方到底何年何月才能把这个世界的沈溪知扒拉到窝里。
沈溪渔也有些不确定了起来,或许这个世界的他们只会是兄弟。
所幸这个世界的时间过得很快,春去秋来仿佛是一眨眼的事。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十五六岁的少年抽条似的长高,暗红的卷发缀以银质的配饰,一身素白劲装,袖口处的是黑色皮质织金护腕,在街市上手持长剑追逐着盗贼。
浅金的阳光入眼,满是肆意和潇洒。
长剑出鞘,剑锋横在盗贼的颈处,接下来竟然是吩咐沈竹将盗贼送去官府?
沈溪渔看着有些哭笑不得,这个世界的温碎星竟会是个嫉恶如仇、正直端方的性子。
少年意气风发,也不知人世险恶。
幼年时的苦难似乎被在沈家的这些年很好的治愈了。
而沈溪知依然身体康健,可以和姜辰比武,可以和世家子围猎打马球。
沈溪渔旁观着他们的故事,突然觉得这样也不错,至少足够圆满。
五,
年岁渐长,即便再拖延白书莹和沈溪知的婚事也会被提到日程上来。
温碎星的眼底终于有了心事,看向沈溪知的神情总是欲言又止,但又什么都说不出口,更没有别的行动。
沈溪渔却突然明白了,这个世界的他们仍会相爱。
不过温碎星到底在顾虑什么?这时候就应该表明心意,否则悔之晚矣。
若沈溪知不愿,那就该囚禁他,强制他……
沈溪渔看得着急,直至一日夜半,沈溪知偷吻了温碎星:
“岁岁,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当我意识到的时候我已经喜欢上你了。
我不愿与旁人成婚,只想和你朝朝暮暮。
若你觉得恶心不能接受……”
“不是的,哥哥,我也喜欢你。
我怎么这么坏啊,会喜欢上养大我的哥哥,我是怕哥哥知道了我的心思会讨厌我,所以一直不敢告诉你。
但现在我知道了哥哥也喜欢我,我好高兴啊……”
……
沈溪渔突然没眼看,但似乎这样的开始也挺纯粹而美好,那种瞻前顾后生怕对方不喜欢自己的情感,那种怕对方遭受流言伦理的攻讦的情感。
而这样的他们很好很圆满……
六,
午夜梦回,
沈溪渔在沈溪知怀里睡醒了。
沈溪知也注意到了沈溪渔的动静,带着倦意的嗓音微哑:“怎么了?做梦了?”
“嗯。”沈溪渔的鼻音有些浓重,抱着沈溪知的手又紧了紧,“做了一个很好……很好的梦。”
沈溪知轻拍着沈溪渔的后背:“所以我的岁岁大小姐梦到什么了?”
“不记得了。”沈溪渔的脑袋埋在沈溪知的颈处晃了晃,声音停顿了一瞬继而又道,“年年,我突然在想,如果那些事情都没发生的话,我们还能走到一起吗?”
“能。”沈溪知的声音笃定,“如果那样的话,我们的岁岁应该很好地长成了一位惩奸除恶、扶危济困的江湖侠客。
他到处行侠仗义,偶然间来到了长安。
而我会被这样热烈的他所吸引……”
哥哥描绘的真好啊,沈溪渔闭着眼想象着那副画卷,也跟着絮语:“也或许是哥哥来到江南办差。
大腹便便、肥肠满脑的官员我见得多了,怎么会有这么丰神俊逸的钦差大臣,还一心为民为公。
我会忍不住想结识一二……”
“是啊。”沈溪知的声音缱绻温柔,“两个人会在一起并不是他们经历了什么,而是两个灵魂的互相吸引,那是永远不会变更的东西。”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沈溪渔只觉得餍足,因为每一个世界的沈溪知和沈溪渔都会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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