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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层包厢的相遇
第一百零二章顶层包厢的相遇
赫敏·格兰杰被金妮·韦斯莱紧紧挽着胳膊，跟随在若隐若现的韦斯莱先生身后。
他们一行人正穿过那片荒凉的、雾气弥漫的沼泽地，眼前除了浓雾，什么都看不见。
金妮同她一样满身露水、茫然无措。
“这里可不像是举行魁地奇球赛的地方……”她东倒西歪、跌跌撞撞地走着，脚下被一个隐蔽的兔子洞绊了一下，对赫敏小声抱怨。
“我也是这么想的。”赫敏脸色发青地说，在黑漆漆、厚墩墩的草团上打滑。她刚刚被那高速旋转的门钥匙搞得有些晕头转向。
赫敏始终无法习惯这种高空失重的感觉。
从天上掉落的某一瞬间，她差点要尖叫出那个男孩的名字。每次身处高空的时候，她心里总是喃喃地念着他的名字，似乎这样就能给她点安全感似的。
可是，金妮全程拉着她的手，同她一起坠落；她便尽力忍耐住了，没有让自己失控。
在罗恩家住了没几天，赫敏就已经同金妮混得更熟了。
一方面，她们晚上住在同一个房间，有许多女孩子间的“私密话题”可以聊一聊——从蒲绒绒到迷情剂再到金妮的暗恋对象；另一方面，金妮作为韦斯莱家唯一的女儿——面对六个没事就把自己搞得臭烘烘的调皮哥哥们——已经向梅林祈祷了很多年，想要一个香喷喷的小姐姐的陪伴。
今年暑假，金妮的愿望终于在某种程度上得以实现。她一夜之间抛弃了自己的二手洋娃娃和玩偶——获得了一个可以任她“倒饬”的全新的姐妹；她甚至都没时间同乔治和弗雷德一起搞恶作剧了——这让心烦意乱于“孪生兄弟变着法儿去闯祸”的韦斯莱夫人松了一口气。
“哦，不客气，赫敏，很高兴你能来。”韦斯莱夫人一边用魔杖点土豆削皮，一边亲切地对向她道谢的赫敏说，“刚放暑假的时候，金妮就在念叨你了。我们原本还担心金妮缺乏女性朋友呢……”
而赫敏，作为家中的独生女——从未有过兄弟姐妹——对于这种“姐妹关系”感到新奇。
褪去害羞的外衣，赫敏发现，金妮是一个真诚又有趣的女孩。她愿意同赫敏分享一切有关魔法世界的认知——从女孩子特有的角度；并且，她不像很多霍格沃茨的其他学生那样，觉得赫敏是个无趣、刻板、严肃的书呆子。
“哦，赫敏，你很聪明，也很有天赋。”金妮说，“那些庸俗的人只会注重女孩子们的外表，而羞于承认女孩子们也有头脑。我建议你别跟那类人一般见识。”
一来二去，这对姐妹一拍即合，如胶似漆地腻歪在一起了。
又过了大概二十分钟的艰难跋涉，金妮晃了晃她的手臂，高兴地指着前面说：“你看，赫敏，帐篷！”
赫敏抬头一瞧，愕然发现，她们面前出现了成千上百顶奇奇怪怪的帐篷。它们密密麻麻地驻扎在一片缓坡上，缓坡的另一边则是黑影憧憧的森林。
“我们走快点吧！”赫敏兴致勃勃地对金妮说，脸上的疲惫困倦一扫而空。
她们快步向前赶，赶上了韦斯莱家男孩们组成的大部队。韦斯莱先生同一个叫罗伯茨的麻瓜管理员交谈了几句话，就领着他们往第一场地尽头的树林边走。
从两排长长的帐篷间穿过，一路感叹着它们的不伦不类，他们最终到达了目的地——韦斯莱家分配到的驻扎地。
只消把帐篷给搭起来，他们就算正是在此地安营扎寨。赫敏发现，韦斯莱一家对于帐篷这类物件的使用率和熟悉度低得惊人。最终，她和哈利作为熟悉麻瓜世界的唯二的巫师，竟然成了搭建帐篷的指导者。
更令人哭笑不得的是，韦斯莱先生一直在旁边添乱。他对那些麻瓜的东西感到新奇有趣，兴奋地举着那些零散部件或者大头锤，不停地对赫敏和哈利问东问西，似乎是被这些小玩意儿给迷住了。
“别理我爸爸，他总是这样。妈妈一不在旁边盯着他，他就像解放了一样，老是想着玩。”金妮笑嘻嘻地走过来，帮赫敏搭把手。
“没关系，我爸爸私下里也有类似的毛病，总是对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感兴趣。”赫敏手脚麻利地把那帐篷支杆固定住，笑着说，“区别在于，我妈妈并不会管他，而是带他玩得更疯一点。”
“我可真看不出来。我以前在对角巷见过他们，感觉他们还挺严肃的。”金妮好奇地说。
“那都是假象。实际上，他们在私底下一直过度活泼。”赫敏后退两步，满意地端详着撑好的第一个帐篷角。
那边，在哈利的指导下，韦斯莱家的男孩子们已经把第一顶帐篷支好了。他们又跑过来，帮赫敏和金妮搭第二个。等韦斯莱先生刚搞懂“帐篷支杆和螺钉的用途”的时候，第二个帐篷也歪歪斜斜地支起来了。
两个女孩子单独占据了一顶稍小一点的帐篷。里面是一套两居室，还有浴室和厨房。
“这是空间延展魔法吧？真精妙。”在帐篷里转了一圈，赫敏不禁感叹。
“你竟然知道这个？”金妮微微惊讶地说，“我觉得你一点儿都不像麻瓜出身的孩子，懂的比一些巫师出身的孩子都多。”
赫敏笑了笑。她已经在德拉科那里见过不少类似的玩意儿了，当然不会觉得陌生。
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他来了没有？他们家的帐篷又搭在哪里？赫敏忍不住想。
她知道，这样总是想着他不太好。她得想点儿别的，分散一下注意力。
这会儿，韦斯莱先生玩着麻瓜们的火柴——他身边的废火柴已经堆积如山——兴高采烈地给男孩女孩们分派任务：负责去打水的是哈利、罗恩和赫敏，以及说什么都要跟着赫敏的金妮。
这工作对她们来说，倒是颇为轻松。哈利和罗恩发挥了一点绅士风度，各自拿着一个沾满灰尘的大水壶走在前面，赫敏和金妮则两手空空地跟在两个男孩后面，穿越整个场地，到另一面去寻找能出水的水龙头。
归程的路上，场地上逐渐热闹起来。赫敏遇到了一些熟悉的面孔：浑身装点着三叶草的西莫·斐尼甘和迪安·托马斯，他们喋喋不休地劝说他们支持爱尔兰队；挥手冲他们打招呼的赫奇帕奇同学厄尼·麦克米兰、贾斯廷·芬列里和汉娜·艾博，他们正在研究克鲁姆的海报；更多的赫奇帕奇朋友——苏珊·博恩斯和她表情严肃的姑姑与她们擦肩而过——冲赫敏微笑点头；拉文克劳的找球手秋·张，她冲他们打招呼的时候，哈利还把水洒在了衣襟上。
“他为什么这样慌乱——对秋·张？”金妮皱起眉头问。
“哦，他上次比赛赢了她以后，总是表现得对她有点不好意思。” 赫敏说，瞧着哈利面红耳赤的样子，心里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她瞧了一眼若有所思的金妮，赶紧热情地转移话题，“我们看看这些帐篷吧！”
于是她们闲闲地游走在人群中，感叹场地上不同寻常的帐篷们：金字塔形状的大帐篷，带花园、喷泉、日晷仪、鸟澡盆的帐篷，四层高楼形状、带着角楼的帐篷，带着烟囱、拉铃绳甚至风向标的不伦不类的帐篷，装饰着保加利亚找球手克鲁姆的帐篷，还有绿油油的覆盖着三叶草的爱尔兰队拥趸的帐篷……
哈利和罗恩已经走远了。他们提着装满水的大水壶，却走得比来时更加急如星火。他们想要迅速把东西放下，好空着手去跟同学们打招呼。
赫敏和金妮被他们远远甩在身后，跟不上他们的脚步。她们索性放弃了，慢悠悠地边聊天、边观赏那些帐篷，不时聊一聊刚刚遇到的有趣见闻。
“……那个老巫师死活不肯把那身印花睡袍换下来。他说，宁愿让有益健康的微风吹吹他的屁股。”金妮绘声绘色地说，引得赫敏咯咯发笑。
“哦，金妮，你太可爱了！我以前从不知道你是这么幽默风趣、活泼开朗的女孩。”等赫敏捂着肚子，终于止住了笑声，便借机问金妮，“我敢打赌哈利肯定很吃你这一套。只要你想，你能比罗恩还要搞笑。可为什么你一遇见哈利，就紧张得说不出话来呢？你私下里分明不是这样的……”
“你不明白！我也想要表现得正常一点的。”讲到哈利，金妮立刻脸红了，“可我就是控制不住，一见到他，脑子里总是先一片空白……”
赫敏劝她：“这样可不行，起码得能好好说句话吧！”
“我尽量试试吧！”金妮叹了口气，忽然神思恍惚起来。
看来，这场谈话对金妮来说，太过沉重了。连场地中央那顶最显眼的条纹绸帐篷都提不起她观看的兴趣了。经过它的时候，赫敏扭头欣赏了一眼那顶铺张而华丽的帐篷——它简直像一座小小的宫殿——心里想。
金妮虽然害羞，可绝不是吃素的。她立刻就转移了战火，把话题带到了赫敏身上，“话说回来，你同你那个学习搭档——那个马尔福——现在是什么关系？这次在营地，有见到他吗？你不是曾经闻到……”
“不，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我那时候有点犯傻，现在已经想明白了！德拉科——他只是隔壁学院的普通朋友而已！”赫敏脸色微红，忙着回过头来，对着金妮矢口否认。
她再也没心思看帐篷了，而是拉着金妮急急往回走，“走吧，赶紧回去……我猜，韦斯莱先生他们要等着急了……”
好巧不巧地，她们的对话声飘到了德拉科的耳朵里——他恰巧从条纹绸帐篷里出来，准备喂一下门口拴着的几只活孔雀，正好看到那个女孩从他面前慌慌张张地穿梭而过。
这话令他微微皱了一下眉。
隔壁学院的普通朋友？
她对他的定义还真是——冷淡无比。这个没心没肺的女孩！
他心头有些恼火，淡灰色的眼珠盯着那个远去的身影，不免又被她所吸引了。瞧她，穿着一身麻瓜牛仔裤，加上一件浅色的牛仔外套，看起来青春洋溢。
她可真是会交朋友，全然不是去年夏天那个声称“自己在巴斯一个朋友都交不上”的小姑娘了。
才几天功夫？她就亲亲热热地挽着别人的手臂，一副跟那个红发小鬼地久天长的样子，却大言不惭地说她和他只是普通朋友。
他烦躁地叹了口气，把孔雀食盆搁在地上，脑子里盘旋着一个疑问——她是想把所有的红头发人士都发展成“朋友”吗？
她就这么喜欢红头发吗？
乔治和弗雷德没有给德拉科多少思考和烦恼的时间。这对红头发的孪生兄弟猛然从他身后跳过来，叫德拉科吃了一惊。他猛地拔出魔杖指向他们，孔雀饲料袋子都掉到了地上。
“喔——冷静，冷静，是我们！”弗雷德举起手，惊讶地说，“你是不是有点反应过度？”
“你们就不能像正常人一样走到我面前吗？”德拉科收起魔杖，口中抱怨着，“为什么你们总是爱这样恶作剧？
“我们忍不住啊。”他们俩一人一边，笑眯眯地歪头看他，相似的面孔上带着同样的狡黠神色。
“这一点都不好笑！”他皱着眉头说，俯身把地上饲料袋子捞起来。
“好了，闲话少说。有事找你，跟我们来。”乔治左右张望，小声说，“这里人太多了。”
他们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一路上谈论着“场地通行道路太过拥挤”的问题，以及“韦斯莱家在哪里安营扎寨”的闲话，一直走到空无一人的隐蔽树林里，才将话题引到正题上来。
“反恶咒的帽子已经成功了！”弗雷德迫不及待地说，“我们找到了一个顾问，那可是玩黑魔法防御术的行家！”
“是啊，你见到他一定会很惊喜的！”乔治冲德拉科微微一笑。
“我可真是太期待了……”德拉科斜倚在一棵橡树上，表情懒洋洋的，心里还在烦恼赫敏说他是“普通朋友”这件事。
他对面的孪生兄弟对视一眼，露出了耐人寻味的表情。
“他还没来就职，我们约了开学以后的霍格莫德开放日见面详谈。人员变动需要你确认才行，你得来一趟。”乔治神秘地说。
“好吧。”德拉科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这顾问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让这两兄弟如此兴奋。
“还给你……”弗雷德拿出皮衣兜里的活点地图，“我们用不上了。”
“你们已经把踪丝魔法给研究透了？”德拉科接过活点地图，震惊地问。
“不，我们找到了更好的选择。我们的顾问可不比活点地图差。”弗雷德笑嘻嘻地说，“他对于踪丝魔法很有心得，我们指望着向他请教请教，看看能利用这一点做出什么创新来。”
德拉科对此表示质疑。
他们难道看不出这活点地图制作得有多精妙吗？能超越它的制作者的人屈指可数。
不过，听他们的口气，似乎那个人肚子里有点墨水。
“期待你们早日出新成果。”怀着隐隐的好奇，他将活点地图揣进兜里，慢悠悠地向韦斯莱孪生兄弟道了别。
赫敏·格兰杰并不知道她曾与德拉科擦肩而过。她这一整天都忙于让自己处于巨大的新鲜感与好奇感中，企图不要再去想那个让她总是莫名其妙挂念的男孩。
不得不说，大多数时候，这个策略还是挺成功的：
那些引人入胜的帐篷装饰令人目不暇接，偶尔遇见的霍格沃茨的同学让她又惊又喜；下午，幻影显形的小贩们带着小推车从天而降，卖着各种稀奇古怪的纪念品——徽章、绶带、高帽子、国旗、模型、小雕像——她和金妮忍不住在货摊前流连忘返，完全移不开腿，直到韦斯莱先生在周围人的欢叫声中，大声催促她们赶紧去赛场。
“壮观吧？它可以容纳十万来自世界各地的观众，魔法部五百个工作人员为此忙碌了整整一年。这里的每一寸地方都施了驱逐麻瓜咒……”韦斯莱先生领着他们进入那座巨大的体育场的时候，高声对他们介绍。
穿过一些大喊大叫的巫师，他们在一位女巫的指引下，顺着紫红色的地毯往楼上走。赫敏跟着韦斯莱先生他们身后拾级而上，一路走到顶层包厢里去。这里有二十来把紫色和镀金座椅，分成两排。他们一个接一个，好奇地四处打量，在前排靠边的位置坐下了。
这会儿，成千上万的巫师们正陆陆续续地就座。顶层包厢的视野很好，这里是体育场的最高处，正对着金色的球门柱。
赫敏从看台位置向下面的场馆张望着，发现场馆里笼罩着一层神秘的金光，赛场像天鹅绒一样平整光滑。在他们对面，视线平齐的位置是一块巨大的黑板，上面闪动着一些文字——那是给赛场观众看的广告。
接下来的半小时里，原本空荡的包厢逐渐充满了热闹的气氛。韦斯莱先生正不停地跟一些看起来很有身份的巫师们握手，赫敏认出了康奈利·福吉，这个胖乎乎的魔法部部长还曾在几个月前出现在霍格沃茨海格小屋前的南瓜田里。这会儿，他正和善地对哈利说话。
韦斯莱先生致力于向哈利和赫敏介绍那些魔法部部员——他的孩子们对于他的同僚们已经很熟悉了。然而，当赫敏了解清楚那些魔法部官员的职务和工作内容以后，她逐渐对那些官员们间的无聊寒暄丧失了兴趣。
当思绪空荡的时候，她脑子里开始不由自主地升腾起那个一直被死死压抑着的想法：德拉科——他在哪儿呢？
第一千零一次，她将焦灼的目光投向下方黑洞洞的楼梯口，心里突然期盼他快些到来。
就在这时，那个令她心心念念的男孩响应了她的召唤。那个下巴尖尖、看上去冷漠非常的男孩！他一头整齐服帖的铂金色头发乍然把楼下黑洞洞的道路点亮。
她嘴唇微张，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发现那双灰眸忽然向上方的包厢瞥了一眼，立刻就像利箭那样射向她，与她对视了。
他锐利的眼神里忽然多了点温和的笑意。赫敏看着他，不由自主地回他一笑。他似乎比上次她见到的时候，长得更高了一些，有一种少年特有的生机勃勃的挺拔。
赫敏看着他，忽然发现她很难移开自己投向他的视线。更诡异的是，身边的嘈杂对话似乎忽然被按下暂停键，统统在她耳边消失了。
德拉科，他残忍地、轻而易举地夺去了她全部心神。她在心中喃喃重复他的名字，眼睁睁地看着他从楼梯那边慢慢走上来了。
像是她所看过的某个老电影的慢镜头，一些细节被莫名其妙地放大，轻缓又精致地呈现在她面前。
比如，他穿着一尘不染的挺括黑色西装，内衬也是黑的，显得有些神秘莫测；再比如，他的领带将领口紧紧地束起来，克制中带着一丝优雅。
更奇异的是，她能听到他皮鞋底部与木质楼梯之间的不紧不慢的叩击声，这动静似乎一直叩到她心底去了。
赫敏不得不承认，他穿西装的样子很吸引眼球。
他的一切都很吸引眼球。吸引她的眼球。
赫敏·格兰杰，打住，不要想这些！她告诫自己，同时发现自己的身体像中了石化咒那样僵硬无比。
她挣扎着想移开目光，不要显得那样花痴，可是又以失败告终。最终，她满心懊恼，只能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并且张口结舌，暂时丧失了语言能力。
这一刻，她忽然完全明白了金妮面对哈利时的心情。
她有什么资格教育金妮？
她同样无法自控，一见到他，脑中总是先一片空白。
这会儿，德拉科走近她、逼近她，眼风轻轻瞟过她，冲她微微挑了下眉，似乎是在跟她偷偷打招呼。然而，赫敏不能确定这是不是她的臆想，毕竟他没有停留，继续稳稳当当地朝她身后走去了。
唯一的好处是，他有些压迫性的目光放过了她，她终于可以移动自己的视线了。赫敏低下头，看着他的黑色西裤从她身边的过道掠过，欲言又止地滑过她座椅的扶手，往她身后去了。
他的袖扣似乎扫过了她垂坠在肩头的一缕头发，这让她那缕头发所在的那处头皮酥酥发麻。她又一次为此感到迷惑，这也许是她的又一次幻想。
唯一能确定的是，一股陌生又好闻的雪松气息骤然溜进她鼻间，顺着气管滑进了她的五脏六腑，狡猾地挑动了她的心弦。
“赫敏，你的脸怎么这样红？”唯恐天下不乱的金妮扯扯她的袖子，悄悄跟她咬耳朵：“怎么，被德拉科·马尔福给迷住了？”
“是啊……”她迷迷糊糊地说，鼻腔里还盘旋着他若隐若现的雪松味儿。大概过了三五秒钟，在急促的心跳声中，她忽然反应过来自己犯了什么蠢。她忙小声对金妮说，“哦，不！当然不是！”
然而，金妮对她投来意味深长的了然目光。这目光让赫敏脸颊滚烫。她听见金妮用看破一切的语气幽幽地说：“隔壁学院的普通朋友？这下，我总算心理平衡了。”
“真的只是普通朋友。”她小声说，心虚地对金妮笑了笑，忽然觉得自己如坐针毡。
她表现得这样明显吗？她坐直了身子，打定主意，绝对不要回头看他，以免露出什么表情上的破绽。
德拉科·马尔福一眼就看到座位上的赫敏了。她显得有点茫然，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嘴唇微启，眼睛直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方向。她旁边坐着那个红头发的小鬼，旁边还有哈利、罗恩，还有更多的红头发的韦斯莱们。
如果不是父母在场，他或许会跟他们打个招呼。然而，鉴于走在他前面的父亲卢修斯与韦斯莱先生向来不对盘，他并不想在这种日子触什么霉头。
他只能趁上楼梯的时候多看她两眼了。她的眼睛很明亮，一直在看他，对他释放着某种微笑。
她所定义的“隔壁学院的普通朋友关系”，是可以这样对他可爱地微笑着的吗？
他本来想要对这个不负责任的女孩耍耍傲气，可终究还是没忍住，对她挑了挑眉，她却不知道在慌乱些什么，忽然低下了头。
他想要摸摸她的头发，又觉得这行为在大庭广众下不太成体统，只能不甘心地拿袖子掠过她的头发，克制住了自己的手。
毫无对话地，他掠过了她。
德拉科对此有点心烦。他深知自己不能在此时表现出任何心烦。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卢修斯和纳西莎的关注之下，他不觉得，此刻让他们注意到赫敏是个多好的主意。
于是他忍耐着收敛脾气，跟在父母后面，与福吉寒暄一番，最终在第二排坐下了。他把长腿交叠，冷冷地坐在靠近过道的座位上，正前方正是赫敏。
这座位安排令他莫名感到一丝愉悦。他只要向前倾身，一伸手就能抓住她浓密的头发。她或许可以回头看看他。
只不过，旁边的红发小鬼头一直冲她耳朵边说话，十分碍眼。
她跟罗恩的妹妹已经到达咬耳朵的程度了？她们在说什么，让她连回头看他一眼的时间都没有？德拉科心中不可控制地响起这些噪音。
她一直没回头，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好像她后面坐着一块她不认识的石头，而不是他。
赫敏·格兰杰，这个无情的女孩！
还真是没心没肺啊。
德拉科有些失落地垂下嘴角，像雕像一样默不作声，用眼角扫视了一下包厢里的其他人。同前世没什么分别，基本都是魔法部身居要职的人员，他还看到了保加利亚的魔法部部长。
角落里，一个跟多比长得有些相似的家养小精灵坐在后排倒数第二的座位上，它的脸埋在手里。
这是谁的家养小精灵来着？是替主人占座吗？德拉科似乎对它没什么印象。
前世这个时候，他的大部分注意力都用在“与哈利三人组掐架”这件事情上了。
德拉科心不在焉，还想要再看那小精灵一眼，身上穿着温布恩黄蜂队球袍的卢多·巴格曼却打断了德拉科有关家养小精灵的思考。
他像一只大黄蜂一样堂而皇之地冲进包厢，大张旗鼓地与几位巫师寒暄了几句，而后哈哈笑着，迅速进入了正题。
他将魔杖抵住喉咙，用“声音洪亮”咒对整个体育场宣布：“第422届魁地奇世界杯赛正式开始！”
体育场里顿时欢声雷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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