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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生不测存祸患,忍痛割爱顾大局
东魏都城邺城,皇宫。皇帝元善见看到吏部尚书高澄率领满朝文武涌进殿内,误认为高氏族人打算要将其废黜斩首,所以惊愕失色手足无措地询问道:“众位爱卿齐聚入宫,不知有何要事?”
吏部尚书高澄行礼作揖含笑说道:“今日公主诞下微臣嫡子,些许朝官好友登门道贺。可是微臣认为此子亦乃陛下外甥,故应首先进宫向陛下贺喜。”
皇帝元善见见其对己笑容可掬,但是心中却暗自生气恼怒道:“满朝文武已然过府道贺,随后亦又惺惺作态摆出一副谦恭有礼尊卑有序之状,着实欺世盗名诳时惑众!可是自己既非朝权在手,亦又无有一兵一卒,独木难支孤掌难鸣。”
想到这里,皇帝元善见极不情愿无可奈何地强颜欢笑道:“爱卿心存圣恩,朕心甚慰。来人,赐东海夜明珠一对,金佛七尊,以示庆贺麟儿降临。”
吏部尚书高澄微微一笑,再次行礼说道:“微臣暂代幼子拜谢陛下圣主隆恩。”皇帝元善见点头陪笑说道:“爱卿无需多礼。”
吏部尚书高澄谢过起身。在场所有朝臣不约而同心中暗自说道:“大丞相高欢独掌朝权,亦又立下赫赫战功。今其嫡长子且又足智多谋,处事不惊游刃有余。料想无需多日,东魏定会被高氏族人取而代之。”
因此一行人等全部侧身仰视吏部尚书高澄。吏部尚书高澄轩轩甚得胜券在握地凝望眼前至尊龙椅,皇帝元善见焦灼难耐地暗中紧紧抓住龙椅,却又怎奈形单影只。
三日之后,东魏都城邺城城门大开,吏部尚书高澄带领满朝文武井然有序站列两排,恭迎大丞相高欢班师回朝凯旋而归。
大丞相高欢看到嫡长子吏部尚书高澄庸中佼佼出类拔萃,一枝独秀超群绝伦,所以心花怒放神采奕奕,也因此将其此前所犯过错抛之九霄云外。
嫡长子吏部尚书高澄快步上前拜行大礼恭敬说道:“回禀父亲,原本陛下打算亲自出城迎接,但被澄儿阻拦,改由澄儿率领百官同僚恭迎父亲。”
大丞相高欢畅心愉悦地点头赞许道:“此举甚好。天尊地卑,暂且不可乱了规律,以免令世人议论纷纷。亦如此前你与众臣入宫,先行恭贺陛下喜获外甥如出一辙。”
嫡长子吏部尚书高澄听到父亲夸奖自己,不禁嘴角上翘喜上眉梢。大丞相高欢在众人前呼后拥众星捧月之下来到皇宫。
皇帝元善见立即从座而起,虚情假意笑容满面道:“大丞相征战西魏,打败宇文泰,功勋卓著无人可敌,故而无需行礼,快快落座入席。”
大丞相高欢简单作揖行礼说道:“多谢陛下。”然后理所应当堂而皇之地坐入席间。其他朝廷官员按照官职大小依次落座。
皇帝元善见亲自双手举杯,卑躬屈膝低三下四地讨好奉承道:“朕以美酒一杯敬大丞相大胜凯旋。”
大丞相高欢双手举杯一饮而尽,然后故意成竹在胸蛊惑人心道:“待等我军休整之后,便可再次出征一举歼灭叛贼宇文泰覆灭西魏!”
皇帝元善见信以为真,却又不得已地陪笑说道:“大丞相亲自领兵出征,自然水到渠成马到成功。”可是心中却叫苦不迭道:“若是果真剿灭西魏,高欢岂能心甘情愿做一权臣?”
就在这时,一名侍从走了进来,向向皇帝元善见行礼,然后转身向大丞相高欢行礼说道:“启禀大丞相,夫人派遣小人告知邻和公主骤然病重,望请大丞相速速回府。”
大丞相高欢立即从座而起,向皇帝元善见行礼说道:“臣有家事急需料理,故而先行告退。”说完转身疾步离去。
大丞相府,夫人娄昭君愁眉锁眼忧心如焚地站在病床一侧,九子高湛亦立在旁,几名宫内御医双眉紧锁摇头叹息,屋内一侧更是站立几位柔然将领。
这时,大丞相高欢快步走进屋内,看见邻和公主郁久闾乌日娜气若游丝命在旦夕,心急如焚训斥几名御医道:“无能之才,留有何用?”
几名御医吓得魂飞胆破毛骨悚然,双膝跪地扣头哀求道:“大丞相开恩!大丞相饶命!”
邻和公主郁久闾乌日娜听闻此语,努力睁开双眸有气无力开口说道:“儿媳福薄,故请父亲切莫迁怒于人。”
大丞相高欢俯身低头询问道:“公主感觉如何?”
邻和公主郁久闾乌日娜刚想开口说话,其却又再次口吐鲜血昏迷不醒。几名御医急忙大步上前紧急抢救,
良久之后,邻和公主郁久闾乌日娜缓缓睁开双眼,弥留之际挣扎说道:“回,回家!”说完驾鹤西去与世长辞。几名柔然将军立即双膝跪地行礼哭祭。
夫人娄昭君担忧问道:“夫君,如何料理此事?”
大丞相高欢安慰其说道:“无需慌乱,一切自有为夫妥善处置。”然后,他转身对屋内一名侍从吩咐说道:“急召尉景入府。”这名侍从行礼称是,恭敬退出屋内。
最后,大丞相高欢来到几位柔然将军面前致诚说道:“既然公主遗愿返回故土,本大丞相定当从之而为。派遣可信之人护送公主回到柔然。”
几名柔然将军向其拜行大礼虔诚说道:“末将替公主谢过大丞相。”大丞相点了点头,亦又再次开口说道:“诸位在此好生守护公主。本大丞相前往大厅,料理安排公主后事。”几名柔然将军行礼称是。
大丞相高欢快步离开房内,来到大厅踱步徘徊长叹不已。片刻之后,长乐郡公尉景大步走进厅内抱拳行礼恭敬说道:“大丞相,听闻邻和公主刚刚西去?”
大丞相高欢愁眉不展点头说道:“本想可用邻和公主巩固柔然两国交往,不曾料到公主竟会病逝!”
姐夫长乐郡公尉景宽慰劝解道:“生老病死,岂是人力可以改之?再者,遣人再向柔然迎娶一位公主,依旧可使两国紧密相连。”
大丞相高欢仍旧苦恼愁闷道:“话虽如此,可是此前两次出使柔然皆是侯景心腹索超世。侯景本就羽翼已丰,若再令其锦上添花为虎傅翼,我等处境更加凶险。”
长乐郡公尉景心中暗自说道:“我之才能不及段荣与蔡俊图,亦又曾经放有先帝元修酿成大祸,可是大丞相高欢仍然重用于我,因此这次定要为其排忧解难息事宁人。”
想到这里,长乐郡公尉景抱拳行礼主动请缨道:“若是大丞相放心,末将愿意护送邻和公主返回柔然,同时再向柔然可汗请求再嫁一位公主。”
大丞相高欢心中暗自说道:“尉景虽然不是上佳统帅,但却为人谦逊平和,处事沉着稳妥,加之又是自己亲信姐夫,关系自然此段荣更近一层。”
想到这里,大丞相高欢点头说道:“本大丞相诸位嫡子你早熟知于心,可凭柔然公主芳龄自择一子为其迎娶。然后再从国库之中精选珍宝重礼送给柔然可汗。”长乐郡公尉景行礼称是,躬身退出大厅。
大丞相高欢有感而发叹息自语曹操《短歌行》其中一句道:“明明如月,何时可掇?忧从中来,不可断绝。”
柔然。柔然可汗郁久闾阿那瓌和太子郁久闾庵罗辰看到邻和公主郁久闾乌日娜硕大豪华棺椁,皆眼眶湿润悲痛万分。
长乐郡公尉景再次抱拳行礼恭敬说道:“可汗大可详细盘问几位柔然将军以及三千骑兵。自公主入高府以来,日日皆有御医精心照料。奈何公主着实体弱……”他没有说下去。
柔然可汗郁久闾阿那瓌一边单手拭泪一边点头说道:“本可汗相信将军言语……”他还没有说完。
其弟柱国将军郁久闾塔寒神色匆匆疾步走进殿内,抱拳行礼焦急万分道:“启奏可汗,西魏独孤信率领万名骑兵劫走我国几百牧民以及几千牛羊。”
柔然可汗郁久闾阿那瓌勃然大怒火冒三丈叫喊道:“这个独孤信几次三番侵扰偷袭,是可忍孰不可忍!贤弟即刻集结三万骑兵进攻西魏。”柱国将军郁久闾塔寒行礼称是,躬身退出大殿。
这时,长乐郡公尉景立即趁机行礼说道:“听闻如月公主乃是可汗最小爱女,芳龄十六倾城相貌仙女下凡,亦又待字闺中尚未婚配。恰巧大丞相有一嫡子与公主年龄相仿,何不……”他还没有说完。
柔然可汗郁久闾阿那瓌立即开口说道:“东魏可以迎娶公主,但是婚配之人需是大丞相本人。”
长乐郡公尉景诧异说道:“大丞相已年过五旬,并有原配在侧。然公主则芳华正茂,宛若草原旭日东升……”他还没有说完。
柔然可汗郁久闾阿那瓌不悦说道:“如月公主乃是本可汗掌上明珠,不可嫁予傀儡帝王,更不会委身下嫁朝臣之子。若是大丞相欣然同意,东魏柔然一如往昔和平共处。”
长乐郡公尉景见其言说至此,只好行礼称是恭敬退出大殿。
三日之后,东魏都城邺城,大丞相府。夫人娄昭君来到厅内向夫君大丞相高欢行礼说道:“不知夫君召唤为妻有何吩咐?”
大丞相高欢含笑将其扶起,同时亦又拉其右手来到一桌放有丰盛酒席旁,二人并排而坐。夫人娄昭君疑惑不解地看着夫君大丞相高欢。大丞相高欢谈笑风生道:“三十五年前你我今日成婚,故而特命下人备好一桌酒席以示庆贺。”
夫人娄昭君惊喜交加道:“夫君日理万机,竟还记得你我成婚之日?”
大丞相高欢依旧笑容满面回复道:“家事国事天下事,件件乃重中之重。”说完亲自倒满一杯美酒双手奉上诚恳说道:“此杯美酒感谢贤妻不嫌当年为夫落魄贫寒委身下嫁,此恩此情高欢铭记于心终身不忘。”
夫人娄昭君激动万分笑中带泪地双手接过酒杯一饮而下。
随后,大丞相高欢再次倒满一杯美酒双手奉上真挚说道:“这杯美酒乃是感谢贤妻为高欢孕育六子二女,养育教导令其成材。”
夫人娄昭君虽是一介女流,但却并非昏聩少智,立即意识到夫君应有重要事情告知自己。
就在这时,早已站立厅外的姐夫长乐郡公尉景佯装从外走了进来,表情凝重忧愁行礼道:“大丞相。”
大丞相高欢明知故问道:“柔然可汗如何言说?”
长乐郡公尉景配合说道:“如月公主乃是可汗掌上明珠,不能嫁予傀儡皇帝,更不会委身下嫁朝臣之子。若是大丞相应允自娶,此桩婚事便可水到渠成。”
大丞相高欢虚情假意生气摇头道:“不行!”
夫人娄昭君直到此时此刻方才明白夫君此番举动真正用意,心中暗自纠结说道:“西魏宇文泰虎视眈眈杀气腾腾,而那侯景更是瞰瑕伺隙窥伺久矣。若是此时再与柔然不合断交往来,注定东魏强敌环绕风雨飘摇。
万一夫君有何不测,自己以及八名子女所得最终结局许会如同尔朱英娥一般,寄人篱下委曲求全,亦或不如尔朱族人。况且夫君通过这种委婉方式告诉自己,足以见得自己在夫君心中分量颇重。”
想到这里,夫人娄昭君从座而起,向夫君大丞相高欢行礼郑重其事开口说道:“一切应以国事为重,故请夫君即刻休妻,迎娶柔然如月公主。”
大丞相高欢五味杂陈感慨颇多,自己从一无名小卒到今日东魏权臣,妻子娄昭君从始至终不离不弃陪伴左右。而今却让她满腹委屈自降其位,从正妻变妾室,着实问心有愧措颜无地。但是为了大局着想,只好暂时委屈爱妻。
因此,大丞相高欢快速俯身将其扶起,态度坚决起誓发愿道:“待等为夫剿灭西魏,诛杀宇文泰后,定会休了柔然公主,重复夫人正妻之位。”
夫人娄昭君倍感委屈,但又不能言说他词,只好泪眼娑婆点头说道:“多谢夫君。”
站立一侧的长乐郡公尉景所悬之心终于落下,微微一笑地看了一眼大丞相高欢。可是大丞相高欢却无半分喜悦,怅然若失居常鞅鞅。
十日之后,柔然可汗郁久闾阿那瓌来到一身盛装嫁衣爱女如月公主郁久闾乌兰图雅面前含笑说道:“叔父镇国将军亲率五千骑兵送你前往东魏,并且久居邺城直至诞下天之骄子。故而无需多虑。”
如月公主郁久闾乌兰图雅欢喜愉悦道:“多谢父汗!”
柔然可汗郁久闾阿那瓌亦又转身对堂弟镇国将军郁久闾突秃突佳吩咐说道:“定要日日前往高府,暗查公主近况如何。若是发现高府中人怠慢公主,即刻率领骑兵护送公主返回柔然。”镇国将军郁久闾突秃突佳行礼称是。
柔然可汗郁久闾阿那瓌恋恋不舍地拉起爱女右手,眼眶湿润哽咽说道:“柔然已与西魏决裂,断然不可再与东魏分崩离析。否则父汗岂能将你远嫁他乡。”
柔然公主郁久闾乌兰图雅梨花带雨一边轻轻地点了一下头,一边单手拭去父汗脸庞泪水安慰其说道:“父汗放心,女儿定为柔然好生起居身体康健,绝不有辱使命!”
柔然可汗郁久闾阿那瓌老泪纵横痛心疾首,却又为保柔然别无选择,只能伫立遥望送亲大队渐行渐远模糊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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