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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一
第一百零一章
一百一
许霁的书房林燕喃从前很少涉足,搬入新府后他更是连自己的院子都很少出,若不是春儿带路,他都不晓得门在哪头。
看守在书房院落外头的几个小厮认出他,毕恭毕敬小心翼翼的拦下他,小声说道:“夫人,主家不在。”
林燕喃皱眉,转头看着面前站在自己面前低眉顺目的小厮,十分不信:“正月初一的大好日子,他居然不在家?”
说到此处,林燕喃才惊觉果真如此。
回想他与许霁最后一次说话,还是一月之前的事,是以昨夜除夕他竟没察觉有何不对。
要知道,自许霁被林家收养,年年除夕都是和林燕喃一起守岁,后来祖母去后更是只他们两人相依为命。
今年除夕,他身边第一次没有许霁陪伴,到了大年初一方觉不对。
小厮哪里敢说自家主君去了哪里,连连弯腰谢罪。
林燕喃见他面露难色,忽然懂了什么。
恐怕……是在那千娇百媚的花魁房里。
许是因为上次亲眼所见的震惊近日总算消解,林燕喃除去最开始的片刻恍惚,紧接着就是一阵轻快的愉悦。
连日都留宿在花魁那里,连除夕初一这样重要的日子也不例外,想必是很喜欢的吧?
这个念头令林燕喃感到无比欢欣,他觉得若真是这样极好。
许霁有了新的心上人,也许就会答应痛快和离放他走,而不必继续纠缠。
林燕喃越想越觉得高兴,抬脚便要往里走。然而那不识趣的小厮紧跟着快一步,还是伸手拦着,犟得很。
春儿见状,叉腰挡在自家夫人身前,瞪着一双圆圆杏眼怒道:“你好大的胆子,快让开!”
那小厮瞥了一眼凶巴巴的小丫鬟,看她狐假虎威灵巧可爱的模样红了脸庞,不知不觉气势虚了三分:“是、是主家吩咐的,不让任何人进书房。”
春儿更气了,大声质问他:“你再说一遍!?我家夫人是‘任何人’吗?”
“这是我夫人的家!他愿意去哪里就去哪里,轮得着你管?难道主家同你说过,不许夫人来?”
小厮面露难色,抬手挠了挠后脑勺,磕磕巴巴道:“的、的确不曾说过。”
他有些为难,主家再三叮嘱“书房重地,闲人莫进”,让他务必守好此处,一步也不得离开。
可夫人也确实应当不在“闲人”此列,主家也没有特意吩咐过,令他很有些纠结。
林燕喃于是放缓语气说:“我就进去坐坐,若是许霁回来责备,有我顶着,不叫你受累。”
有了夫人发话,小厮左思右想觉得这样很好。他进府时间不算长,不晓得主家和夫人之间那么多的恩怨情仇,只知两位都是自己主人,听谁的都一样。
因此,林燕喃终于获准被放行,畅通无阻进了许霁书房。
要说这书房实在没什么意思,林燕喃目光落在靠窗的矮榻上,床具一应都在。原来许霁不与他同房的日子,都是在这里睡下。
林燕喃闲着无聊,索性在屋里转悠,眼神扫过一排排书架,打算挑本书打发时间,等许霁什么时候回来。
他一路挑拣,最后终于看中一本名叫《清潭怪志》的书,正放在书架第三层。
林燕喃个子不算矮,但那书放在第四层,需得他努力踮脚去够。好几次他都快摸到书脊却又堪堪错过,累的气喘吁吁。
“春儿,去外头找个梯子。”
他终于累得放弃,转头叫一旁干着急的春儿帮忙,扒着书架边缘不撒手。
春儿连忙扭头跑出去,叫人把梯子送来。
也就是这时候,林燕喃身子一个不稳摔下,手忙脚乱不知抓到什么,只听“轰隆”一声响,好像什么东西被移动了。
林燕喃心神未定的扶着桌子站好,回身惊讶的看着身后的墙面豁然洞开,露出一条不知通往何处的地下通道。
屋里此时唯他一人,林燕喃站在地道入口谈着脑袋往下看,一阵阴风吹来,冻得他直哆嗦。
书房里……怎么会有暗道?
林燕喃纳罕,不晓得许霁知不知道这事。
他丝毫没觉得里头可能会有的危险,在外头徘徊犹豫,还是决心冒险下去一探究竟。
看多了志怪侠义的话本,林燕喃对一切未知的暗房密室充满了好奇和探知欲望,又想反正春儿马上回来,不见他必定下来找,放心大胆掀起衣摆步步下探。
初时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可随着他继续往下,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依稀能看到脚下路,小心走了约莫半刻钟,终于踩到了底。
林燕喃在黑暗中摸索到一扇门轻轻推开,一阵光亮刺得他眼睛酸痛,流出一行泪水。
等到他把眼泪擦干,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屋里。
同外头的黑暗不同,屋里四角墙壁镶嵌着无数莹莹发光的夜明珠,使得这本来密不透风的地下室明亮如昼。
林燕喃的眼睛很快不再流泪,他快速打量这间透着诡异的屋子,从桌上放着的酒杯碗碟看,竟像是有人常来的样子。
不知为何,他心头忽然有些恐惧。
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在脑中慢慢聚集,林燕喃想要赶紧离开,可脚下却不听使唤,某种强烈的直觉驱使他拿起桌上的几封信。
就在此时,屋里响起一阵朦胧模糊的声音,像是隔着石壁传来的,并不很真切。
“是子清来了吗?”
子清。是许霁的字。
林燕喃仓促间把只看了一半的信件快速塞进袖口,转身看到石壁缓缓移动,露出一道门。
接着,黑暗中竟缓缓走出个他此生都想不到的人。
林燕喃好像被人死死扼住喉咙,吓得呼吸都停滞,恐惧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是景王。
萧钰也想不到来人竟是林燕喃。他在屋里听到暗房传来铃声,以为许霁有要事商谈,这才急急换了衣裳赴约,想不到竟然不是。
看着面前忽然冒出来的景王,再想到袖中看了一半的信,林燕喃一瞬间什么都猜到了。
他强压着心头的不安和震撼,脑中飞速盘算,心知此次恐怕脱身不易。
与他的慌张不同,景王却显得从容淡然许多。
“你既知道,想来也留不得了。”
萧钰唇边挂着似有若无的微笑,眼里却没有半点笑意,冷冰冰的看他:“难怪子清对你万般眷恋,无论我送去多少美人都不肯,的确是难得的佳人。”
林燕喃惊声呼道:“兰意是你的人!?”
景王没有回应他的话,十分惋惜的叹了口气,踱步缓缓走近:“虽然杀了你,子清也许会怪我。但——若一个乾元总是耽于情爱,实在难堪大用。”
“他会知道的,我是为他好。”
林燕喃被步步逼至墙角,直到退无可退。
景王越走越近,背对着光亮看不清表情,林燕喃却觉得他比地狱修罗还要可怕。
他有些后悔自己鲁莽的举动,自己把生路断送,眼里莹莹含泪,心知此次难逃一死。
他没有求饶,背后撑着墙努力站定,就算死也要有骨气,不愿泄露半分丑态。
那一瞬林燕喃想了很多很多,几乎将自己短短二十年岁月匆忙闪回,全是他在乎珍视的人。
但愿春儿那傻丫头别像他一样傻乎乎跟下来。
就在景王即将伸手扼住他脖颈的时候,一道急切惊恐的嘶吼声响彻整间密室。
“不!!!”
林燕喃含泪扭头。
是许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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