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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到了
春日的浮躁逐渐消褪。
沉淀下来的是梦幻后的茫然,提不起干劲只想懒洋洋地瘫软在床,看着门外炎阳铺就刺眼的马路,期待雨水潮湿能滋润空气,以便清醒一下糊涂的大脑。
荣升二年级的禅院真希、狗卷棘、熊猫正怀着这样的想法,姿势不一地瘫坐在木椅上,听庵歌姬分析此行的疑点,有一搭没一搭地应和。
偏僻的乡村出现退休咒术师被害事件,同时出现的尸体还有互为堂姊妹关系的普通人。东京校的二年级们和京都校的庵歌姬以不明原因组队被派遣此处,幸好有派出所的协助才能在小乡村落脚,对外信息截断只能自行讨论并调查。
说是派出所,也只是可怜一名驻警的家,推门首先看见一方桌子以便办公,来人探个脑袋就看见驻警的起居室就是了。
庵歌姬用水笔在白板上写画,边说:“四名死者正好是同辈姊妹,分别没了头,上肢,躯干,下肢……这不是巧合,凶手的残暴正遵守某种神秘仪式。阿川先生调查出是受了‘献祭胎供大人’记录本的影响。”
学生们回以只会吐泡泡的金鱼的眼神。
驻警阿川补充:“因为当地家族凝聚力强所以难以套口风,好在还有些线索,不久后的年度献祭正是用鲜花装裱的拼接玩偶,焚烧献给胎供大人,明治下达严令前其实一直用的是……活人,准确来说,是年轻女性的不同部位拼接而成的人形娃娃。”
真希支着下巴,听此发出难以置信的声音。
“这些人的脑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开化,既然文的不行果然还是得来武的。”
“鲑鱼子。”
庵歌姬出言阻止:“现在不是多想这个的时候,我们的目的是找到退休咒术师,她也是受害者。”
她在无头女尸的字样上画了圈,“阿时女士,虽然退休不可以使用术式但也不至于被杀死,除非对方是——额,我个人猜测……话说这样更麻烦啊,这么让一群小屁孩出这么棘手的任务。”
庵歌姬头痛地按着眉骨。熊猫眨巴豆豆眼,沉稳道:“熊猫知道,阿时女士没死,是她干的吧?”
“啊???”
“既然不会被杀死,那有可能杀别人吧,她不是失踪了吗。”
真希赞同点头,“刀要不在敌人那里,就得是在自己手里。”
“别被那个失礼男不管不顾的行为给影响了!”歌姬语气严肃。
“和小悟不同,熊猫很有理由的,人类比肉食动物多了非果腹的杀戮,正是这样熊猫才不同意会使用工具是区别点。”熊猫握了握熊爪,“会因为这样那样的理由掠夺别人的生命,就算是咒术师也难以避免这种时刻。”
真希说:“喂熊猫,你吃掉的水焯海鳗算什么?”
“我是熊猫,熊猫听不懂思密达。”
“金枪鱼。”
歌姬拍了拍桌子集中注意力,“就算不帮忙也别捣蛋,这个理由比诅咒师蓄意报复社会还牵强。”
“不可能哦,临走前正道说如果不是悟来调查诅咒师,怎么样也轮不到学生,是前车之鉴。”
“笨蛋。”真希反捂着嘴,不知想起什么,狗卷棘的手安慰性搭在她肩膀。
屋内一时安静,阿川驻警思索般地瘪嘴,为他们倒上土特产花茶。
“好了,这个可能性保留,当下最重要的是确保死亡或者失踪术师归案。”庵歌姬轻咳一声,在白板下写下问号,合上笔盖的那一刻却皱起眉头。
确保死亡术师归案归咎夏油杰那事,火上浇油了可恶。
真希完全掌握了案件精髓,“那就是证据不足,果然还是得多在村里搜罗,和度假没什么区别。”她抱着胳膊翘着腿,下巴冲向熊猫:“熊猫,你去村里转转的时候不用叫我了,我对竹子不感兴趣。”
“腌鱼子。”
“熊猫讨厌竹子!”
“你们这群孩子啊……”庵歌姬叹气,捧起热茶郁闷地一饮而尽。
学生们其实也没说错,这个任务特殊,可以多留村调查,出发时乐岩寺校长还说不着急,多给他们锻炼机会。虽然这个锻炼机会有让学生们转行侦探之嫌,但是少很多战斗,能大程度保护自己倒也不错。
门外兀的传来喊叫声。
“警官先生?”
“来了!”阿川驻警连忙起身,在一众目光中一脚一只鞋,健步拉开木门,生怕错过什么线索。
奇怪的是,从客厅偏头就能看见的门外,阳光铺就马路,来人站得太靠墙,于是懒洋洋坐着的学生们只看见人影。
阿川捏着一张钞票,也没请人进来,径直走到客厅坐下了。
“阿川先生,门外客人是谁?”庵歌姬询问,阿川才似大梦初醒,“啊?旅客小姐,说是捡到钱要交给警官……奇怪,少了一截。”
钞票头像处有透明胶布,很明显鼻子被截掉了。
真希:“故意破坏钞票不能用心理扭曲形容了,纯属认知障碍。”
“熊猫看很蹊跷,嗯……截掉干什么?”
“鲑鱼子?”
阿川驻警蹙眉,作思考状,“如果是多张钞票,各截掉一点,最后可以拼接成新钞票的。”
“像忒修斯之船吗,熊猫也一直更新过。”熊猫鼓起自己的胳膊肌肉,真希冷不丁道:“走的时候自备剪刀,拆下来塞后备箱方便一点。”
“熊猫是为了棘牺牲的,让他缩在后备箱才合适。”
狗卷双手抱胸,保护自己,“鲑鱼子?腌高菜!”
“如果不想让棘辛苦,就轮到真希了,看吧,真希受惠最多哦。”熊猫露出猥琐的笑,硬生生挨了真希和狗卷各一拳。
没人注意的庵歌姬阴沉着脸,双手撑着桌缘,喉间发出闷笑。
“原来如此。”
“???”
真希:“和无故感叹人生的醉鬼一样莫名其妙啊。”
狗卷:“鲑鱼。”
歌姬大手一挥,“孩子们,还不知道吧,真相就摆在眼前了!”
她展示奖章般接过钞票,高举头顶,“如果说尸体和拼接钞票一样,三具可以拼凑四具呢?”
众人惊呼,阿川驻警佩服地鼓起掌。
“所以‘无头尸体’的阿时女士嫌疑最大,她没死啊?”真希扶住镜腿,扭住茶杯欲喝不喝,最后还是放下。
倒是印证了熊猫最初的猜测,他比出剪刀手,“耶,mvp!”
阿川哭笑不得,“不是庵小姐推理出来的吗?”
“正常人谁会想到这个,也不能用变态形容了吧……”
“哼哼。”庵歌姬扬起下巴,“小屁孩们,我看金田一的时候你们都还没出生呢,这么经典的手法,蠢蛋都想到了!”
“暴露年龄了。”学生们埋首私语。
“不想活了?”歌姬急忙终结话题,和女人提年龄什么的真的很不礼貌!东京方的学生果然受五条悟毒害不浅。
“确定阿时女士没死,接下来就是找到她了。”阿川打圆场道。
再去证实第四具尸体是否为拼接,是的话找术师尸体变成找到术师,性质也完全变样了,确认阿时术师咒杀了三个普通人,不管她多大年纪,还是因为残疾而退休,返回咒术界面对的是比法庭还快的死刑。
这是今年国会之前的犯事术师的路径,国会后文科省就秘密布置第一批咒术研究试点,也就是说,阿时还有去实验室当“志愿者”的选择。
知道实验室的人不多,歌姬和一众教师都略有耳闻。她不久前和家入硝子喝酒,拉着硝子的手嚷着如果那群没心肝的高层将硝子转移到“牢笼”,在不见天日的实验室搞什么没希望的咒术研究,她歌姬会以辞职相陪。
硝子拍着她肩膀,“不过你会舍不得那群孩子们吧?”
歌姬语塞,连灌一杯酒,硝子也喝了一口,杯底触碰桌子发出清脆的声音。老板还在烤烧鸟,那是一串来自双眼木讷无神的肉鸡的胸前肉,配上不会出声的生长于土地的大葱,在炭火上滋滋冒油。
“实验室嘛,我大概率不会去的,解剖尸体就很糟心了,再对一个鲜活的人类会没有食欲吧。”
主要是出于人文关怀要在实验前对志愿者说些安慰话,像打针前让患者别紧张之类的,无论怎么样,他们的恐惧会通过眼睛和颤抖传递给她,比冷冰冰的尸体还令人寒颤。
等她真正修炼到可以没心肝地解剖亲近之人时,受邀去实验室才不会拒绝,但不是现在,现在大家都好好的,夏油杰也“死而复生”,她没什么理由封闭自己去更冰冷的实验室当个无情的研究人员。
想着想着,家入硝子低笑出声,虽说咒术已经凌驾于科学之上,反转术式的治疗还得遵循人体生理,死而复生什么的未免太乱来了,还得意洋洋出现在众人面前是想孩子气地炫耀什么吗。
“真俗气。”
她启齿念叨。
……
千石飞梅抱着胳膊一脸郁闷,谁能告诉她短短几个小时村民们怎么这么快就聚集到广场,兴致勃勃地排练祭祀舞蹈,呜呜叫着听不懂的方言。隔壁县收到火山喷发预警都开始撤离了,村民们在喷发的火山灰里载歌载舞的场景很诡异啊!
马路上一只虫也没有,也去排练了吧!
忽然感觉有人骂自己,她打了个喷嚏,狐疑地回头,成片的田地那边是建筑风格融于民居的派出所,真希他们还在里面。
“早点弄完回去吧。”她喃喃,惊喜地看见一辆皮卡车开来,千石飞梅远远地招手示意。
皮卡车稳稳地停下,千石走向前,“打扰了大叔,出村吗,麻烦带带我。”
车主是个与当地人风格不同的时尚男性,留着莫西干发型,热情道:“拒绝女孩的请求天理难容,上车吧。”
“果然受不了村民们诡异的热情才提前走的对吧?”车辆刚起步,司机自来熟地询问。
千石回应:“到这里旅游不是明智之举,太偏僻了。”
“对嘛,趁早走了好,要不是以拉货为计鬼才待下去,不说夜晚,白天也瘆得慌。”
千石飞梅来了兴致,“有什么说法吗?”
“就是过分热情啊,眯着眼笑却能读出他们传达的是‘你小子内裤颜色我都知道’的变态台词,目光像监控一样挺让人苦恼的。”
“……万一某个喝醉的夜晚对村民们透露也说的过去啊。”
司机脸色大变,“够变态!我才不喝酒,开车嘛。”
路边森林茂盛,胡乱生长的树枝垂落在马路边上,打得车窗作响。
司机说:“不信?我说个亲身经历的恐怖故事:同样的路,那是个夜晚,我一个人开车在没有灯的漆黑中,突然有起风的感觉,但窗户没开。哇,那可糟糕了啊,回头看时每次头发都被狂摸,觉得情况不妙,准备下车,站外面才察觉——老子留的是莫西干发型,转头蹭到天花板了,才感觉被摸了。”
千石瞪圆了眼去看他牙刷般的发型,如果说回头才感觉被摸的话今天这么浮夸的样式完全可以在唱起“感觉幸福你就拍拍手”而头发自己拍起来吧!
这个恐怖经历怎么更让你兴奋了啊喂!
“这算什么啊。”千石飞梅哭笑不得。
“反应对了,要是对村民们讲气氛会突然降到冰点,更恐怖。”司机嗦了口牙。
“因为很冷啊!”
“才不是,他们最讨厌外面的人,打工仔回乡性质一样的。我因为继承父亲旧业被熟识,就算住在县里也没关系,那个阿时女士就倒霉了,明明一把年纪该颐养天年的。”
司机长长叹了口气,末了又说,“不过能再次跑出去就好。”
那个夜晚,年老的阿时独自站在无灯的马路边上,心软让她上了车,看到她身上血迹感觉不妙也为时已晚,现在更是细思极恐……不过,能远离这里更好吧。
“你可别偷摸回来给村民们告状啊,游客少管闲事。”他意识到自己说漏嘴,压着眉警告。
“莫名其妙的事谁会信,我才不在意。”千石飞梅别过头,后视镜的风景渐远,像该管的不该管的全杂糅一起抛掷脑后。
达到车站,司机嘿嘿一笑,摊开手心,“五百。”
千石飞梅震惊,“哈?”
“生计很难的,体谅一下打工人还逗你开心,即便是漂亮姑娘也不能例外。五百。”
“……”
拉着个脸目送司机离开,后视镜里他的发型貌似兴奋地拍起了手,人果然需要钱才会感到幸福快乐。千石飞梅抱着胳膊,生无可恋地仰望天空。
……
星星点缀的夜晚,山峦星火明艳,一声巨响,火山灰轰隆隆地架在天地之间,很快覆盖了周围乡镇。
空气产生巨大的摩擦,厚灰中摇曳几条闪电,弥补了灾难的视觉冲击后听觉的不足。
人类记录此刻灾难的闪光灯暗得可怜,又一道惊雷巨响,世界短暂进入死寂黑暗的缝隙了。
另一处,可以眺望火山活动的地方,羂索刚想开口打破死寂,独自欣赏灾难的火山头咒灵露出黑牙,迅猛火山烧向不速之客。
“这个时代的咒术师还是那么烦人。”
火山头咒灵刚刚化型,咒力却不小,一发火焰之后羂索不见了身影,似乎化成一股青烟消失了。
漏壶眨巴着大眼,调整耳边旋钮,睡太久了有点手生,没掌握好火候,按理来说来人应该变成外焦里嫩的美味才对。
单眼视域有限,等他转身再次眺望,本该化成青烟的人抱着胳膊,一脸和善。
“是诅咒师哦。”
羂索自我介绍。
他不能再等夏油杰的“二次死亡”了,该死去的还没凋零,新生又如火山般喷发,除了四大天灾,重头人物宿傩也快随虎杖倭助的死亡而诞生,然而虎杖倭助撑不掉多久。一切都在百鬼夜行后歪了轨迹,即便煽动高层“流放”千石飞梅也于事无补,反倒给人释放了信息。
羂索头疼,烟味呛人,他扇了扇空气,“别激动,在这里看人群撤离完的灾难很无聊,有兴趣的话和我联手吧。”
“哼,”漏壶瞥了眼他,背过身去,“老夫才不信一个来路不明的人。”
“不管你信不信,首先该考虑的是刚诞生就被人找到,不是很奇怪吗?”
漏壶的瞳孔骤缩,又听两声轰隆,脚下隐隐传来余震。
……
“时间到了……”苍老的声音从肉嗓挤出。
虎杖倭助侧躺在病床上,病床靠窗,从三楼望过去能看见茂盛的树叶,暗绿的老叶托举着嫩芽。树枝摇曳中,马路对岸的男人抱着花束,抬头与他相视。
原本欣欣向荣的春天,瞬间如羂索手里摘下的花束没有根源。
他只有如花束短暂而灿烂的活着时间,只够在孙子面前耍耍帅了。
电光火石之间,他接受到了羂索的意图......不,不是羂索,是香织。
虎杖家身体素质异于常人,如果不是“儿媳”的捣乱,虎杖倭助本该长命百岁,可是儿子喜欢香织喜欢得不得了,还和明显不对劲的她生了个孩子。
虎杖家强悍的身体加上“香织”特殊的血液,这孩子恐怕得成为什么不得了的容器吧,“香织”看上他儿子的原因,是因为这个吧......复活他不愿意回想的曾经为胞弟的宿傩。如果告诉儿子真相,他那脾气恐怕会想:“香织为什么不直接和老爸生孩子?”“如果是真的香织直接和老爸生孩子才对啊!”“所以不是真的!香织是爱我才会和我生孩子!”“老爸说谎!决裂!”
毛手毛脚地胡乱爱上一个女人,不,不一定是女人......总之,他们都小看了一个野心勃勃的女人,香织是势不可挡的。
最后一面不得不见,虎杖倭助板着脸,冷冷地看着羂索走进楼内,不久,人出现在病房前。
“好久不见了,爸爸,身体还好吗?”
羂索熟练地捡起儿媳身份,看见窗台花束新鲜,眼中略喜,“想必是悠仁那孩子布置的吧,会照顾人了啊。”
他没怀疑过可能是虎杖倭助的朋友,这位“父亲”为人如何,他十分清楚。
“抚养悠仁长大的事,爸爸一直以来都辛苦了。”
虎杖倭助被子里的手紧握,萎缩的嘴皮说出刻薄话语:“不要脸的话还是收进肚子里吧,这里不欢迎你。”
“别装啦。”羂索拉开椅子,大咧咧地坐在床边,“治疗很痛苦吧,能撑到什么时候?”
“和你没有一点关系!不会单纯想嘲笑我吧,如愿了就赶快滚,我从来就没认过你。”
“有那孩子就够了......说实话,要是十几年来一直守着悠仁长大,到时候我会不舍得的。”羂索顿了一下,“疾病给您优惠,至少不用看悠仁痛苦,知足吧。”
监护仪显示病人心跳加快,在虎杖倭助瞟向呼叫按钮的时候,羂索无奈地放下黑色百合。
老人家对植物或多或少都有了解,黑百合,花语诅咒。
虎杖倭助将注意力转移到忍住咳嗽上,嗓子一甜,他沙哑道:“仁......他不会还和你厮混吧?”和你现在这副躯体?
“没,在美国,不知道过得怎么样了,一直在闹脾气。”
“唔......”他扭过头,窗外新绿净化病房的腐败之气,升起一道迷幻的白雾。
“你们两个......欠悠仁一句道歉......”
“我欠的人多了,爸爸。”
羂索的眼尾勾勒细纹。所谓人情世故在长生种面前来说,是不用回馈价值的一次性塑料袋,用完就丢,没有压力。
虎杖倭助沉默着接受一切。
幸好荒唐的世界很快就要消逝,在他阖眼就结束了。
悠仁那小子......等着他的灾难才刚开始......他临走时能说些什么呢,说悠仁啊,尽你所能,打破“恶”的诅咒,用善良去帮助其他人吧。说用宿傩最厌恶的对待一切弱小都平等的善意,去帮助其他人,在他最厌恶的人类的簇拥下死去。别怪他的遗言像诅咒,定格了无知孩子的一生,至少让他有个方向前行,在诅咒横行的世界不再迷路就好了。
如果事与愿违,能成长也不错,不会像以前一样做出用手遮挡挖鼻屎的举动,傻乎乎的一叶障目看不清现实,比不明不白地度过一生好,即便无力感充斥心中如灌铅般难行。
在“恶”的注视下能挪一点也是反抗。
他翻过身,无力地蜷缩背脊,沉默以对。
……
“时间差不多了。”
伏黑惠推着辅助步行训练器,推开房门,“该做康复了,今天能自己站起来吗?”
津美纪缓缓扭过头,披散的长发衬得皮肤越加苍白,她眼周一抹浅红,用逐渐适应说话的古怪嗓音说:“惠……我做噩梦了。”
“是睡得够久了。”
伏黑惠放置好东西,弯腰抹开津美纪的刘海,刺眼的红色咒文变浅不少,看起来很快就会彻底消褪。
这样很好,一切都往好的地方发展。
“明天开始缩短睡眠时间,帮助你尽快适应……可以吗?”
他对上津美纪的视线,她醒后一直如受惊的小动物,不知道在想什么。
“惠……”津美纪的手紧了紧,“窗外有小孩一直在看我。”
语落,伏黑惠箭步冲向窗边,外面艳阳正好草木青葱,车辆穿越柏油路,一丝凉风吹过他探出的额头。
他松开手,情急之下自己也糊涂了。伏黑惠关上了窗,眉眼低垂,轻声说道:“可能看错了,这里是三楼。”
津美纪回以迷茫的眼神。
明明,有个脸上有可怜缝合线的孩子趴在窗外和她聊天来着。
睡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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