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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节 送礼
秀菱为了替她解闷,在凉爽的夏夜,玫瑰花香浸在风里,她和素烟、蕊心、云束坐在簟榻上望月扑萤时,说了许多秀菱祖母讲过的故事。惊鸿听了,只兀自举头望着夜幕上那轮皎皎玉盘。
三月禁足已过,早上内侍一开门,便看见曹贤妃默默立在墙边。内侍请她入殿。
曹贤妃走进正殿,见了她,也不行礼,只管站在原地。
惊鸿支颐看书,略抬头瞥她一眼,道:“怎么不坐?”
曹贤妃问道:“你为何会被禁足?”
惊鸿回道:“圣上没告诉你们?”
曹贤妃摇首,道:“圣上不愿讲,只打发我回去。听极宁殿的宫人说,与什么木匣子有关。”
惊鸿道:“你先坐下,我慢慢同你讲。”曹贤妃方坐定。
惊鸿淡淡道:“圣上不过怀疑我亲娘送给我的东西,是一些官员为了巴结她送的礼物。故用这种方式来挟制我。”
曹贤妃疑道:“圣上不一定这样想。”
惊鸿冷笑道:“我已然看透他了,也是个
薄情负义的人。我竟傻到对他心存幻想。可笑至极!”
曹贤妃道:“你们之间虽生隔阂,但好歹夫妻一场,圣上不会不顾惜往日情分。”
“夫妻?”惊鸿笑了,道:“于帝王,又有何情分可言呢?”
曹贤妃凝眸,丹唇似启非启。
惊鸿了然,道:“知蕙,你不必费心劝了。该明白的我都明白。我只是有些遗憾。”
曹贤妃自忖片刻,喃喃道:“既已悟了,何来遗憾一说?”
惊鸿道:“我注定是俗人,成不了高士,不比你。”
曹贤妃垂首道:“我原以为我与别人不同,算半个隐士,后才发觉,我和他们根本无不同。”
惊鸿犹豫片时,终是询问:“你认识岑忌大将军?
曹贤妃抬起头,晶亮的眼眸望向她。
惊鸿道:“一年上元夜,圣上携宫中命妇登宣德门观灯。岑大将军携妻向圣上和我见礼。在朵楼观灯时,我无意中瞧见他向你点首。你迟顿了一会,方还礼。”
曹贤妃再次低首道:“妾身与岑……大将军仅识得。”
惊鸿翻了几页案上的书,心中黯然,余光里瞥向曹贤妃,见她面容上难得带有清愁,有些懊悔提及此事。
曹贤妃坐了一时,便回去了。
惊鸿幽禁解除后,一切似乎恢复如常。嫔御隔一段日子便来凤仪宫请安。圣上照例该每月十五来皇后宫里歇宿,但圣上不是去其他娘子阁中就是推诿公事繁碌,不主动踏入凤仪宫。皇后气傲,亦不去极宁殿找圣上。一来二去,这二人空有夫妻的名头,越发冷淡疏远,直至后来的形同陌路。
有关“帝后失和”的议论私下在禁内宫人间互传,逐渐传至素烟耳中。
十月,江娘子临盆,腹中胎儿却数个时辰不出,异常凶险。幸而,最终诞下皇子,母子俱平安。圣上龙颜大悦,擢江娘子为太仪,嘉赏其阁内一干侍人,并于次日早朝宣布大赦天下,庆贺麟儿降生。圣上为二皇子取名“长稷”,封其为瑞王。
小皇子虽得以降世,却体孱多病。圣上便请三清观道士入宫禳灾迎福。惊鸿、曹贤妃去福宁殿看到许多道士在排阵打醮。
江太仪母凭子贵,在宫中地位也是水涨船高,引得不少升朝官正妻前来拜谒。
十月末的一日,惊鸿晨起有些头昏,她没放在心上,以为是昨晚没睡好的缘故。用过早饭,她便忙于处理后宫诸多繁琐事务。许是坐久了,她感到脸在发烫,便暂将事宜搁置在一边,让蕊心陪她出去走走,吹吹风。回来没多久就到了用午膳的时间了,可她一点胃口都没有,只让侍女另准备一碗马蹄红枣汤,吃过后继续处理后宫事务。
在这一过程中,她越发感觉头脑昏沉,脸似要烧起来了,身子却极其畏寒。惊鸿明白自己病了,便叫秀菱去请太医。素烟扶她卧倒在床,身上盖了两层被子。
太医来后,为她切了脉,只道她是染上了风寒,故发热头痛,浑身无力。他给惊鸿开了几剂药,让她及时服下,在病未痊愈之前,须卧床休养,不可劳心耗神。
素烟送太医出去时,去极宁殿告诉圣上她患病的消息。圣上派张律先带些补品来看望她,叫她安心养病,后宫诸事暂交江太仪打理。
素烟、蕊心、云束、秀菱这几个侍女夜间轮流当值,照顾皇后。每日药膳、补品都先紧着凤仪宫。可这样,皇后的病也一直拖了半个多月才渐渐转好。
皇后身体恢复后,却忘记了在她生病的那段日子里的其中一个晚上,云束守在她床边,听见她在睡梦里一声声哭唤着“阿娘”。
太庆六年初,与往年相比,惊鸿瘦了许多。二月花朝节,惊鸿于禁中举办扑蝶会,因不堪嘈杂,随便寻了个借口回宫了。还未坐定多久,秀菱便入殿传达:“汝阳长公主来了。”
惊鸿道:“请进来。”
汝阳长公主走进殿,对她稍一行礼。惊鸿赐了座,命素烟上茶。
汝阳长公主含笑道:“听江太仪说皇后年前病了,可休养好了?”
惊鸿道:“劳你牵挂,已大好了。”
汝阳道:“我瞧皇后的脸清减了许多。是这病捣弄的还是有其他原因?”
惊鸿触了下脸庞,道:“千事闹心,万事无趣,偏又生了这场病,自然瘦了点。几年不见,长公主倒丰腴了不少。”她望着汝阳盈如满月的面盘,浅浅笑着。
汝阳笑道:“那没办法的事,我又不像娘娘,位高权重,有数不请的事要安排。我呢,日子虽过得简单却也舒心,人怎能不发福呢?”
惊鸿敛去脸上极淡的笑意,乜着眼,道:“是呀,本宫倒是十分羡慕你。谁不想过那种富贵且无忧的生活,奈何不是人人都有长公主这份福气。”
汝阳道:“你说这样的话倒抬高我了,论福气,又有哪个女子能比得过娘娘呢?”
惊鸿摩挲着杯盏,道:“你来找我,只为了和我谈天?”
汝阳微笑道:“长久未见,倒不能来凤仪宫坐坐,同你讲讲话?娘娘似乎不是很欢迎我。”
惊鸿笑言:“我反忘了,我们是这般交好。”
汝阳啜了口茶,道:“我今日来,主要是代别人来给你送生辰礼的。”
惊鸿诧异问道:“我生日还在几月后,这会子送什么礼?你是代谁来送的?”
汝阳道:“是代你我都认识的一个人送的,名字不方便透露。只因他即将要搬去应天府,不能在你生辰当日送礼庆祝,只好托我提前送上。”
惊鸿动容,道:“竟有人这样记挂我。姐姐,还请你告诉我他是谁,我欲当面致谢。”
汝阳摇首,拒绝道:“不行,我答应他决不告诉你。你既收了礼,莫问赠礼人。”一语毕了,她令侍女捧礼物入殿。
惊鸿走近那侍女,小心打开木盒,只见其内的软垫上放了一对玉瓷小兔儿,一对黄水晶鲤鱼,一个黑釉翡翠眼珠的狸猫,一只竹雕蜻蜓,皆是奇巧工致的玩意。
看后,她全然猜到送礼的人了,只为了不辜负那人的一片心意,并未讲出。
送礼之人便是晋王妃,因每年惊鸿生日她都会遣人送礼物入宫。送的东西都是这般精致且不菲的玩意。不知,晋王妃为何要突然搬至应天府?
惊鸿大喜道:“长公主既不愿意说她的名字,我也不强求。还烦你代我向她表达谢意。她送的这些礼物甚合我心意。””
汝阳点头,应了声“好”。
惊鸿补言道:“有劳你受托来此一趟。” 汝阳沉声道:“我也是顺路罢了。”
汝阳稍稍坐了会儿,又往花朝扑蝶会上去了。
惊鸿不知,她把年年生辰予她礼物之人错认成晋王妃,实则却是晋王。不过因这意外之事,她反一连高兴好几天,带着饮食增加,脸上多了几丝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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