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迷心窍

　　没有沙漠骆驼，我们只能寄望于外观破烂不堪、四个轮胎三个瘪的越野吉普，离开这里必须靠它！那么要伺候好它，我们辛苦忙到了凌晨（夜里肯定迷失方向，我们没有冒险），终于补了胎充了气精疲力竭、放心大胆地休息了，一夜的睡眠并不好，支不住帐篷，沙漠给了我们高标准的餐风露宿，睡袋外面的脸面虽围了魔术头巾，依然觉得皮肤发紧都干裂了……
　　上海仲秋的夜温暖，有风吹过时就觉得凉爽，这沙漠黄昏相似只是更干燥些，入夜以后却是气温骤降，猎猎的风吹的一切东奔西跑也渐渐的刺骨，半夜醒来的江声小声地告诉我：“感觉这沙漠旷野里有狼！”
　　“江局！不要发挥你神奇的想象力和贝利大叔级别的乌鸦嘴，想开点，如果有狼我们只能等死！狼不知道这沙漠深处远离绿洲的地方有肉，应该不会来这里碰运气其实是冒险……” 老赵插言，笑了：“新疆狼□□时被打绝了！要有就是中亚狼、西藏狼或科研机构放养的狼！中亚到这里千山万水……我想够呛！来了人生地不熟也夹着尾巴做狼；西藏狼在藏北无人区对着月亮和雪山咆哮，却害怕这无边无际的黄沙；至于实验狼，它们过惯森林草原的自在生活，宁愿在保护区游荡，饿极了就是去城镇也不会来这不毛的沙漠深处……”
　　“哦！”江声明白了，坐起身来：“反正我们也睡不着，聊一会儿！那从前呢？古代呢？青帝说写作需要……”
　　“沙漠里老天最大！不要自大地官称或者放大人的能力……不小心老天就会发怒！”老赵也卷着睡袋坐起来，没有理会江声追究他刚称的“江局”，呡了嘴唇：“方大作家称帝更是不得了！我们还是叫你青卓老师，知道你是为方言卓老师的《月狼》筹集素材！我看过《狼图腾》、《狼道》，有的内容就是文学再创造……狼群居，独狼往往是被更强悍的新狼王驱逐出狼群的落寞老狼，狼群的规模一般不大，一头强壮的头狼带着娇妻美妾、儿女们，也就十几头、二十多头。再多了，狼儿子要出去自立门户！狼群的领地范围取决于头狼的控制能力，不能太大管理不过来……听百岁维族老人传说，只有在北疆灾年，不是大风雪是无雪的第二年，干旱会导致草场稀疏、六畜不旺，野生动物也大量减少，鼠类却猖獗并带来疫病流行！草原守护神的狼也变得焦躁不安，狼群之间会致力于杀戮，看着凶性大发，其实不是为了地盘，是为了自杀性减少顶端掠食者……许多小狼群也会结成大群进入南疆攻击城镇、人多的地方，留下遍地的空腹狼尸和座座鬼城！有人见到过成千上万的狼狂奔至沙漠深处，消失在海市蜃楼的绿洲……大漠、草原、狼群，繁荣没落、牺牲抗争……一幕又一幕，一代又一代，演绎着不仅、不同于简单的生老病死的大新疆的大自然法则，维持着它动态的生态平衡！现在这种自然选择不再有了，人类的生产力和破坏力取代了狼的地位，像我们形容的狼一样、其实狼并不这么掠夺，却又不肯承担狼的牺牲……”
　　“老赵！你是诗人、哲人，可是不够阳光正能量……”我认为，“我们现在不是在大力工程、非工程措施恢复、营建防护林吗？如今新疆的杏红柳绿、婆娑胡杨、草甸花海……越来越多、越来越赏心悦目！”
　　“是那样！可是环境应该回复它的原生态，人不要妄加干预……”老赵坚持认为，讲了近来提的很火的一项宏伟计划——藏水入疆，类比了从前的海水入疆、塔里木地下淡水海开发，又是一通密集的抨击。
　　“老赵！你的唯环境论不恰当……”江声终于打断了老赵（其实是老赵已经讲完了），把话题拉回了我的需要：“你是研究沙漠生物的，给青卓老师讲讲那些神奇的生物……这些一定对言卓老师的写作有帮助！”
　　“没有近来网络小说里描述的那些神奇生物！吸水膨胀成虫子的孢子植物、会记忆的黑毛蛇、行走的九头蛇柏、诡异残暴的火瓢虫……行军蚁是亚马孙热带雨林里的生物，来了这只有沙子、骨头都啃不上的沙漠只能渴死、饿死、被烤熟，它夏季的地温高达七八十度……”这是老赵的专业，说的头头是道：“沙漠生物在恶劣的环境下选择较好的状况下生存，有它们的一套！但是，绝对是可以想象，能够被研究甄别的。塔克拉玛干号称‘死亡之海’、‘生命禁区’，不过在绿洲、但凡有水的地方都有生命……”接下来举了几个例子：
　　“‘生而一千年不死，死而一千年不倒，倒而一千年不腐’沧桑、刚毅顽强、静静伫立的胡杨，此时金黄剔透、美如盆景……”
　　“骆驼刺，针刺状的地上部分30厘米，簇生，根系长达20米，大风时针刺扎破叶片分泌糖汁，风吹日晒成为色如琥珀的小块，民间叫“刺糖”，可治痢疾、吐泻，唐时供奉朝廷，被称为“刺蜜”……”
　　“长耳跳鼠，‘沙漠中的米老鼠’，成年体长10厘米，耳朵大长，依靠听力定位，尾巴两倍于身体，可轻松跳至1米高度捕食飞虫……”
　　“沙蟒，成年体长不过1米，无毒，能在沙中自由潜行，昼伏夜出，以沙鼠、沙蜥、禽类为食……冬眠也夏眠，它性情温顺，一般不咬人，生存条件极其简单，所以，现在很多人把它当做宠物来养……”
　　“野骆驼、普氏原羚、马鹿、罗布泊盘羊、塔里木兔、沙狐、沙蜥……已经灭绝的新疆虎，绝迹的北疆草原狼！南疆的物种数量少，规模不大，活动在有水区域，这里生存环境恶劣，大自然有着更为严苛的遴选法则……”
　　“《沙漠骆驼》里唱到的鹭鹰，又名蛇鹫，少飞行，步行捕猎，活动在草原和沙漠边缘……关键它只出现在撒哈拉以南，塔克拉玛干并没有！这里的鸟类有鸰、鸦、斑鸠、沙雀、百灵……肉食猛禽是金雕和鸮（猫头鹰）！同理，它们也都没有较大的种群，极少深入沙漠……”
　　……
　　“沙漠中有生物，有水的地方就有生物！它们也很神奇，是为了适应艰苦的环境……”我有了结论，还是疑问：“为什么秋冬季沙暴很少而是春夏季多发呢？冬季的北风强劲，也更加干燥……”
　　“不对！夏季蒸发旺盛更干燥，只是山地的融冰量很大可以更多地补给河流繁荣了沿岸的绿洲……”老赵摇头，“青卓老师你把沙尘暴和沙暴混了，忽略了塔克拉玛干的特殊性……”耐心解释：夏季，沙漠西部盛行北风、西北风，气流在克里雅河以北的沙漠中心区会合形成复杂的环流系统；春季，地温回升，上升气流发展，东北风助力尘暴频繁发生……秋冬季虽然风大，但是气流稳定，沙粒也不如春夏季的干松！所以，古代丝绸之路是在秋冬季繁忙，虽然低温大风但是安全，也有秋收了中亚、西亚的物产以便于货物贸易的因素……
　　“《西域战记——月狼传说》中主人翁刘芃春夏季东归可以说恰如其时——刘芃主动、被动的迫切心情，和沿途的风云变幻、跌宕起伏，又适逢各大势力的博弈！这凑齐了波澜壮阔的自然和社会背景……”
　　老赵的评价让我喜忧参半，想了结合“芃月”的复杂感情，多好的作品背景！我羡慕嫉妒了你二十多年前就能讲出这样的故事，真的曾想剽窃你的我来写……我知道完整的情节，编造的能力也许不如你，但是我自信有优于你的文字、文学表述能力，大林子也说我来写也许可以缔造文学奖的传奇作品！或许是觉得你的就是你的，我除了感情不想要求你的成绩，或者更想知道你的故事二十多年了又有哪些新鲜的、诱人的地方，有着真心的期待……

　　看到这里，方言卓的紧张、尴尬如约而至！因为小青还是说出了感情的要求，强调这是她要的，其他东西她都可以给或者不要……
　　接下来还有一些话，小青却没有记录：
　　“……你们的爱情故事真是凄美，我们青丝都在想最美的结局！”不但老赵，小郑和江声也表达了同样的意思。
　　“许多年了，历历如在昨日！这些年感觉没有白活，但活的并不如意，觉得和他在一起才是根本，只是犹豫得到和得不到……”小青说。

　　第二天一早，我们被小郑兴奋的叫声“我找到水了！”惊醒以后，莫名时就看到喜忧参半的两件事：小郑拎了在沙里辛苦找到的那半桶浑浊的水，我们不会嫌少嫌脏，这在令人绝望的沙漠里就是甘霖，江声珍藏了它；小郑身后的背景板是我们的破豪车，此时它的四个轮胎都埋到了沙子里、瘪了……
　　“胶水不行！但是我们可以充足了气，胶皮顶住了就不会再漏气……”经过一阵子忙乱，车胎又弄好了，小郑认为，悔意十足——我们各种的装备都是为了穿越沙漠，准备了最贵最好的！只有胶水是用过的半瓶，当时小郑觉得车子专用轮胎，即使爆胎还有备用胎，这胶水是名牌，江声也主张勤俭节约……万没想到沙漠考验的就是细枝末节！这半瓶胶水让我们陷入了极其严重的“细节决定成败”危局，险些让我们五个人因此丢掉了性命……
　　（以下的内容是我们亲历，于你的写作关联不大，但是我想让你知道，其中心情心理的描述对你的写作有用，我在为你拼命……）

　　这一段旁白让方言卓的心再次地紧张了！——虽然小青现在安然无恙，但是之前一定经历了生死边缘，他迫切想知道。而且，小青的文字可以让他感同身受，至于拼命的话不说也罢，他当然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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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考虑到轮胎会漏气，我们上了车向日出相反的方向一路狂奔！觉得真是幸运，车子马力强劲，我们已经敲掉了碎玻璃，如此全景天窗可以听到风声中马达轰鸣，看到车屁股后面卷起的滚滚黄沙……
　　“感觉我们应该到了公路！可是公路呢？”在车子的颠簸中，江声声音在抖，她的第六感没错，我们当时就在公路附近。
　　不过，老赵的经验蒙蔽了他，我们也迷信了老赵，让神经刀一贯的江声只好偃旗息鼓，老赵认为：“我们为了过沙丘七拐八绕，我计算了，目前的时速我们两个小时也就是走了最多直线的五、六十公里！离沙漠公路还有三十公里左右，一个小时！而且，沙漠公路沿途是和田河的河道，有草方格沙障，在这沙漠里是很显眼的存在，我们不可能错失、看不到……”
　　真实的情况是：这是一次罕见的秋季沙暴，高达两千米的沙墙在经过这一段大沙丘的时候气势汹汹地并没有改道，而是顽强不屑地把两个100米高的大沙丘向前推进了200米，吞没了公路！建设公路时调研的结论是两个大沙丘几近固定，年移动不过十米，夹峙着这里的低地也安全，于是没有设置草方格沙障……此时不但公路在沙下二到六米，而且周围一片荒芜，不站到沙丘顶根本看不到远处的沙障和公路！我们穿过了没看到的公路，向着和田河以西的沙漠深处奋勇前进了！车子虽破但是有油，我们的信念坚定，直到中午爆胎……
　　“这又过了一个多小时，怎么还没见着公路？”
　　……
　　“两个小时了！怎么感觉沙漠越来越荒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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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点多了，太阳烤着，渴死了！公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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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间也有人问，开始的时候互相鼓励，后来就有些犹豫和不耐烦，尤其太阳越来越毒辣地晒着，大家都口干舌燥了以后……
　　“不对，我们已经开过了公路！”老赵迷迷糊糊地说道，他的判断这次没错，因为他摊开了地图，根据太阳方位和手表的时间判断了大约的经度，找到了我们所在的位置，哀叹：“公路可能被沙暴掩埋了，就在两座大沙丘附近！可是我们已经深入了这西边的沙漠，再回去不迷路也要三个小时以上，我们汽油不够水也没了……必须发出求救信号，不然我们会死在沙漠里！”
　　原来自救的想法被推翻了，我们的设备被磁化依然无法定位，但是通讯设备正常发出了求救信号，得到对方的明确答复以后，大家听到了“呯呯”两声巨响——停下来的轮胎受沙面的炙烤终于冲破了气压的束缚，两只向阳的前胎先后地爆了！大家看着散落的橡胶，惊慌恐惧的情绪蔓延了每一个人的脸上和内心深处，我的脑海中浮现了此前看到的野骆驼骨架……
　　“原地待援！”老赵统一了大家的认识，解释：“沙漠中几十年没死过人了，我们要相信政府，相信搜救直升机！独自一个人比几个人在一起出事的概率要高，最后的坚持更多取决于大家的彼此鼓励……”
　　为了节约淡水，我们挖了沙坑，弄翻了吉普车作为覆盖，五个人安静地围着面面相觑、互相只有眼神交流，在握手中默默等待……
　　等待是漫长的、无聊的！感觉身上的水分和能量随着未知的恐慌急剧流失，“这是我这辈子觉得最为漫长的一个下午！如果这辈子还有的话，也会是……”有嘴只能呼吸，不敢说话，不能吃东西——只有最后200毫升的水了，去掉泥沙应该还少，我们舍不得喝它！有头脑、有手脚却不敢动不敢思考，唯恐消耗一点能量和水分——不仅为自己，也要为大家一起活下去！“也许没有搜救我们只能在绝望不想中死去，什么理想抱负、真理爱情都作了烟消云散……”的念头就是一瞬，我动了一下，江声也动了，迷离了眼睛紧紧地握了我的手试图制止我出去。其实我没想出去，正要对她笑一笑的时候，她倒下了，然后身子一直地抖，我们惊慌恐惧，一个个在有气无力中呆了……
　　“是脱水！”老赵撕开了胳膊的包扎，低沉、坚毅的声音：“喝我的血！可以让她水分和热量同时得到补充……”
　　“急救箱里有两小瓶生理盐水！”我忽然想起来。
　　“天哪！我竟然给忘了……”小郑给了自己一个弱弱的耳光，急救箱是他帮江声收拾的，当时还说万一有人受伤用来清洗伤口，江声嘲笑了他的“不学无术”说那该用双氧水，就像他们的越野车烧柴油不是汽油……
　　“那是救命的，我还能坚持！”江声的嗓音沙哑不清，却抖着挣扎。
　　“你这就会没命！”江声不由分说被抽了一个耳光，让她噤若寒蝉不敢动了，老赵施施然打开急救箱灌了江声100毫升生理盐水：“咱们关系不好！就是因为在工作中你拧巴，我傻傻的总想要个是非曲直。这是生死关头，你脱水之后真的会死，不能让你拧巴……接下来你再脱水就先喝我的血报仇，等我们出去，你和老蔡、小蔡想怎么揍我随你们，把我下放看实验场也没意见……”
　　“老赵……”江声呵呵的已经泣不成声。
　　“别哭！失水……”老赵说。
　　“你老说也失水！我还等着你的血呢？”江声露出了森森白牙，这是吃货姐保持最好的一副工具，整天有事没事地用它、露它。
　　我们相视无言，终于憋不住了笑意。
　　“你们的笑像地狱里一群狞笑的恶鬼！脏又萎靡到没人样、没劲动手想吓死我的那种……可是当时心里只有暖意！没照镜子也知道我和你们别无二致……”后来的江声回忆了当时，却再也笑不出那种复杂和简单。

　　江声缓过来了，老赵说我们必须补水，不然会死人，大家极其珍惜地喝掉了最后的淡水和生理盐水，老赵喝了自己的血说咸的、也甜！
　　“直升机！”买提江哑着嗓子，忽然叫道。
　　大家半信半疑，一个个支起了耳朵倾听，终于争先恐后地跑出车底下，用尽最后的力气大声欢呼，期望低飞的直升机可以发现我们，之前用换洗下来的衣服、破轮胎和其他能找的到的东西做出的巨大“SOS”沙垄已经被渐起的夜风吹散了无影无踪，近地面极差的能见度和风声淹没了我们微弱沙哑的努力，直升机慢慢拉高，就要掠过身后的沙丘，在我们面前飞走了……
　　“用油点火！”买提江心下觉得渺茫，接道：“这是地毯式搜索！一时半会儿不会再回来……等它回来，我们的火光可能就没了！”
　　“小郑！你的枪……”老赵拎来了小郑的猎枪。小郑有持枪证，来时一定要带着猎枪说防身，其实想搞点野味，但是在大家的劝阻下换了好几个地方都没有捞到放一枪！小郑当过两年兵，枪法不一般……
　　“呯，呯，呯！”连续的三声枪响划破了黄昏的风声，三颗子弹先后掠过了直升机的左右，让驾驶员和两名搜索救援人员都惊了一跳，立马调转机头回到了我们眼巴巴、萤火无力的视线当中……
　　……
　　“你们飞过了前面的沙丘！那会儿我脑袋短路，有了一定要把你们拖回来的想法，于是压低了枪口三连发速射……幸好离开部队以后打枪机会少，水平下降！要是真射中了螺旋桨或者你们，就真的把你们拖下水了……嗯，没水，这是沙漠！”后来小郑说了实话，让三个惊魂未定也庆幸的家伙哭笑不得。

　　小青的故事生动诙谐，方言卓却体会到了其中的惊心动魄，一直抓着衬衣的胸口位置都痛了，这时终于放松了下来……于是苦笑：小青明明地在和他讲故事，安然无恙，他却紧张到“自残”、“揪心”！
　　“经历了生死，也领悟了‘珍惜’的意义！明天和意外真的不知哪个先来……那么为你的工作到此为止，我要去见你！我想，和田——喀什——成都——中甸，也许追到德钦……等我，我要见你，我要珍惜！不要紧张，我不要生离死别……写你的稿子，就当我去找你叙旧，说一些稿件的事情……”
　　这最后一段话让方言卓六神无主了，有慌张的情绪却没有期待的感觉，甚至想躲闪，在看到小青最后那句话之前，他甚至跳起身来想逃！这让他由衷地惭愧，讪讪了一会儿，出门去了酒店大堂。
　　庄之蝶正在那里，面前有一杯茶，却在冥思着什么重大的事情，看到方言卓过来，庄之蝶推开面前的笔记本，笑了，示意了身侧的沙发邀请他来坐：“老方！方大哥！来这里聊一会儿，我们都放松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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