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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
果然，李霄远看着金部长的表情，虽然表面上风平浪静，但就光是他皱眉的一个动作，李霄远都能从中读出好几层意思来。
听完程炯的诉求，金木犀又看向李霄远：“你说说你的情况。”
“我这边目前查到了侦探社有可能藏匿的位置，警方正在派人蹲点，您需要和警方那边核对一下时间，还有行动的细则，长则一个星期，短则三五天，我们就要行动。”
也许是对李霄远的回答倍感满意，金木犀长长地舒了口气，才复又看向程炯，“程炯，你得和他一起结案，明白吗？”
“什么？”
程炯一脸错愕，“一起结案？”他不是没想到金部长的态度，也许会埋怨自己速度太慢，收获太少，但是这么强制他马上结案，着实超出了程炯的预料。
“部长，您应该也知道，我要查的东西非常复杂，不可能一周以内结束的。”
“我知道。”金木犀甚至还给自己倒了杯茶，“所以我才说，你们一起结案，跟他的节奏走就可以。”
“可是……”
李霄远暗地里抓住了程炯的袖口，暗示他不要再继续说下去。
金部长的态度很坚决，不管是他，还是警方，都已经觉得这件案子的战线拉的太长了，况且第一次董事会已经结束，景海峰董事长去世的真相对他来说也没有任何意义了，现在他需要的，就是程炯快点结案，让泰华尽快把景海峰董事长这件事翻篇，和热热闹闹的年会一起，迈向崭新的一年。
多好的提议啊，除了不考虑家属的心情以外。
话说回来，金部长还真是从来都没有考虑过景昕呢，无论从哪方面来说。
见李霄远给他频繁使眼色，程炯也就不再说话了，他是坚守原则，但并不是个一条道跑到黑的死脑筋，李霄远那个样子，一看就知道点什么，在这里和部长闹开反倒不好，某人就是他的前车之鉴，前几天才刚与部长吵了一架，自尊心和骄傲碎了一地，程炯引以为戒，暂时还不想做这种傻事。
“好吧，”他艰难地回答道：“我会跟李组长再议这件事，您先忙吧，我下去了。”
看着程炯急匆匆离开办公室，李霄远也没想呆多久，况且自己的诉求已经说完了，不需要在金部长面前闲晃了。
但是金木犀明显并不想放人，他让李霄远把门关上，自己坐在办公桌前，从上到下审视着李霄远。
“你和景昕还有联系吗？”
就好像是一个大法官，在审问十恶不赦的罪人，李霄远站在金部长面前，身体僵硬，颈椎都咔咔作响。
“没有，”他摇摇头，“您要是不相信，可以查我的通讯。”
金部长不是李霄远本人，也不能理解他对于景昕究竟抱有着怎样珍视却又不敢靠近的情愫，别说联系了，他现在都不敢见景昕，早上无意中见那一面，大概算是老天开恩，才让他在这几天的反复纠结和折磨当中，看到了些许曙光。
金木犀只知道，李霄远和景昕断了联系，这无论对谁来说，都是最好的结局了。
“还好你没有被冲昏头脑，不然我以后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人这一生好像一直在不得不向什么东西妥协，小的时候要接受自己家境一般，不能和别人一样拥有最新的遥控车，或者最贵的芭比娃娃；上学之后要接受自己不是最聪明的那一个，有些人就算不听，考试也能名列前茅，自己埋头苦学，却仍旧无法前进；恋爱的时候要接受自己不是最受欢迎的那一个，精心打扮去和对方见面，最终却还是因为各种原因希望落空，最后彼此陌路。
对于李霄远来说，想要同时兼顾工作和景昕，本来就不是件容易的事，如果他能和景昕再早几年相遇，也许他会有底气从泰华离开，为了保护景昕去做别的工作。
但是现在不行，最起码现在这个节骨眼，他实在是做不出抉择，也就只能放弃。
可能他对景昕的感情，真的没有那么浓烈到可以把一切都说开，让他直面自己落魄的那一面，和他同甘共苦吧。
拖着沉重的脚步从金部长的办公室出来，还没走多远，李霄远就被程炯叫住，二人心知肚明，便没再说什么闲话，快步来到观景平台。
“告诉我，”程炯说话一向开门见山，“部长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不想查还是怎么？”
“最开始的时候部长肯定是想知道真相，”李霄远顿了顿，“但是他现在，只想快点结束调查了。”
程炯自己也知道，他查的确实有点慢了，但是董事长这件案子非常不好调查，什么线索都没有，就连监控探头也提供不了什么线索，就好像被谁恶意裁掉一样，他就连董事长的一点点身影都没看见过，不仅如此，作为最后一个见过董事长的人，白夫人的态度也非常强硬，程炯不止一次去问过白夫人相关的内容，但她拒不配合，还说什么“人都已经入土为安了，还查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有什么用”这种话。
“董事长这件案子把我都折磨够呛，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什么，才会坚持到现在这个地步。”
程炯虚脱了一般地摇头，“算了，既然部长坚持，我也没什么话说，这种案子，对我来说也是早结早解脱。”他看了看李霄远，：“就是对景昕不太好交代，毕竟什么都没查出来，相当于告诉他，他父亲白白死了。”
听他这么说，李霄远似乎是陷入了什么思考，想了半天，他才问程炯：“程哥，我记得你之前是不是说过，金部长好像和董事长身亡那件事有点关系来着？”
“与其说是有关系……”程炯回忆道：“董事长身亡时，金部长比所有人都快一步先行到达了现场，但是他并没有在去看过董事长的尸体，而是在高架桥上目睹了一切。”
“那是不是意味着，金部长有可能知道董事长已经去世了。”
“你、你是说……”他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就是在说金部长因为想要摆脱自己的嫌疑，所以才勒令程炯停止调查。
这真是个相当大逆不道，却又好像有一些道理的猜想。
之前，程炯也怀疑过，因为金部长是当天行动的总指挥，他比别人快上一步，这并不奇怪，但是怪就怪在当天金部长是独自行动的，除了贴身秘书，没有任何人能准确知道他的行踪，
也就是说，只有金部长自己知道，他当天到底做了什么事。
“但这些话只能我们两个说，又不能去激将部长。”
“你先不用担心，”李霄远悄声说道：“我这边调查的时候，意外牵扯到一个级别非常高的工号，等我把人抓到手，应该可以用那个工号，查到一些东西。”
这就要求他行动必须要快，在写完总结报告，研发部和他要工号和密码之前，就必须把想查的东西都查出来，这是唯一一个，可以调查部长工号权限之上所有内容的机会了。
“还有这种东西……”程炯暗暗感叹，“唉，现在泰华好像越来越不安全了，我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程炯比李霄远来的早，他经历过泰华最辉煌最风光的那段日子，A市的市民争着抢着注射芯片，一天就能连进系统上万人，那个时候他的前辈还说，这么看来，泰华很可能会依靠着系统在A市与其他企业彻底划开一个档次，就这几年的事。
确实，没过多久，泰华越做越大，风光无限，但与此同时，挑战与危机也从来没有停止，无论是明面上的竞争，还是私底下的抹黑，甚至有一些黑客，把入侵系统当作毕生的职业目标，在他们眼里，泰华已经不再是什么“企业”，而是他们花费大力气想要摧毁的“目标”。
“没办法，最近不太平嘛，识别码的事弄的人心惶惶，董事会又迟迟不下结论……”
也许现在泰华正面临着所有的大企业都会遇到的问题：技术的更迭，新老的交汇，与社会大环境之间的不断摩擦……这是泰华的必经之路，同时，也是创新与发展的重要标识。
至于这个“发展”究竟朝着哪个方向疾驰而去，那就不得而知了。
“你为什么会帮我？”程炯突然问道：“因为景昕？”
“老实说，确实如此。”
李霄远望着远处，他隐隐记得，自己最初与景昕聊天时，曾经用“可以最快接触到父亲身亡的真相”这一诱饵，去引诱景昕留在监督部，可到最后，他都没有帮忙问出半点真相，景昕依旧一无所知，就和他刚来到泰华的那天一样，案件丝毫没有进展。
“我曾经答应过他，要帮他打听父亲身亡的事，但是一直都没能做到，”李霄远浅浅笑着：“虽然不清楚他现在还想不想知道这件事，但，我本就应该给他这个答复，所以就顺水推舟，来帮你了。”
程炯看着他的样子，半晌，幽幽地说道：“你好像真的很喜欢他啊。”
“什么？”李霄远一愣，“什么意思……”
“哪怕对方对此毫不知情，你也想在背后默默帮助他，要不是喜欢到了一定地步，肯定不会做这种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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