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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4)
第二年初春,当枝头冒出新芽的时候,麒玉因斩杀千年妖狐而名震神州,被当朝大祭司安宓游纳入幕僚。此外,大祭司也将唯一的宝贝外甥女陈清欢许给他为妻。一时间,麒玉平步青云,春风得意。
洞房花烛夜,麒玉捧出一条长毛围脖。那围脖洁白光润,毛长绒厚,一看便是上好的狐狸毛制成,令陈清欢爱不释手。麒玉握住了她的手说,必一生守护,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话音刚落,只见银光一闪,一只九尾狐如一道闪电划过红烛摇曳的夜晚,陈清欢当即被吓到晕倒在地。
九尾狐稳稳落在麒玉面前,银辉乍现,变成了一头银发的俊美男子。
“怎么,你们青丘得到消息了?哈!她到底还是留了一手啊!”
“住口!若不是你将玥儿的尸体冻住,藏在雪地之中,吾也不会因为嗅不到她的气息而四处寻找她,更不会从她的眼珠中看到你卑鄙的样子!麒玉,为何要杀吾小妹?!她是那么真心实意地爱着你!”
“你说她爱我?呵呵……月琉璃,你的小妹何尝对我真心?”麒玉狞笑着,“她无非是想拖住我,让我沉沦人间罢了!”
“她若不真心待你,又为何度你阳寿,赠你内丹?小妹一生都未曾骗过你,反而是你在一直欺骗她,利用她!”
“对,是我骗了她,因为我早已厌烦了她对我决定的指手画脚!她算什么东西?不就是仗着可以活得比我长吗?”麒玉忽然大笑起来,“若非她心甘情愿,我也得不到这完好无损的内丹。如今的我已有一千五百年的道行,飞升之期指日可待!”
“人类,你太天真了!”月琉璃冷笑道,“你以为,单凭一颗九尾天狐的内丹就能大功告成?”
“你说什么?!”麒玉反驳道,“不可能,古卷上明明有记载,九尾天狐的内丹可助人飞升!”。
“吾倒想问问你,既能飞升去九重天域,那为何你还贪恋人间不走?”
“你……”
月琉璃问的那句话深深刺痛了麒玉。他在得到内丹后也曾苦修数月,却始终无法脱去凡体;他不是没有疑惑过古卷的记载,只是这个问题从他人嘴中说出,着实令他倍感颜面无存。他咆哮着:“月琉璃!你休要骗我!呵呵……我知道了!你们九尾狐果然一个个狡诈无比,攻于心计!想要我相信你的鬼话?做梦!”
“痴心妄想的人是你!”月琉璃无比厌恶地摇了摇头,“玥儿为了你这样贪得无厌,始乱终弃的人付出,太不值得了!”说着,他的眼神渐渐凝成锋芒毕露的冰棱。
“多说无益,你还是亲自去幽都向她赎罪吧!”言语间,他直指麒玉,地上冒出无数条粗犷的荆棘,激起一阵尘土,将那负心之人紧紧缠住。
由于拥有九尾天狐的内丹,青丘的法术对麒玉无法构成巨大的威胁,他放肆地大笑着,荆棘被尽数挣断。“哈哈哈哈……我懂了!青丘月公子,不如让我得到你的内丹,再增加三千年的功力。我倒是要看看,我麒玉,有没有资格叩响这九重天的大门?!”
癫狂如麒玉,狂笑中飞身跃起,快如疾影,白练一样的拂尘在狂舞着,变成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向月琉璃扑去。
他们交战了数十个回合,不分上下。但麒玉毕竟是肉身凡体,过度使用法术的消耗令他丹田渐枯;他招架不稳,气急败坏,纵身从窗口跳了出去。
月夜之下,两条人影双双腾空而起。麒玉蓄积掌力,黑雾在他掌中凝结成团,月琉璃眼疾手快,银光乍现中一朵白花嗖地飞出,将掌力乾坤挪移,一时间飞沙走石,卷起漫天花瓣。
麒玉因实力不敌而暗暗叫苦,行动缓慢了许多。月琉璃的招式却更加紧密而有力,血海深仇,不报不休。地面上所有的花与叶纷纷脱离枝头,变成锋利无比的利刃,在空中集结成一只巨大的手掌。
麒玉只见那巨掌张开,遮住了月华,下一刻便朝着自己狠狠地袭来。他大惊失色,刚要祭出结界,却被这一掌重重地拍到悬崖断壁之上。麒玉闷声一哼,喷出腥红的血,天旋地转中,忽然脚底一空,失足陷入了黑暗的深渊。
月琉璃随即追着麒玉的影子寻入黑暗,才发现这里是一座年月无从判断的神秘的古墓群。可始料未及的是,每往深处走一步,身体就会被剥夺掉一部分力量;他感到锥心的刺痛如天罗地网般扑了过来,天崩地裂的幻像一幕幕在眼前闪现,耳边隐约响起了无数痛苦而绝望的哀嚎声……可他来不及细想,麒玉已从黑暗中跃出,缠绕着黑雾的最后一丝掌力生生击中了他的胸口。
月琉璃只觉眼前一黑,应声倒地中变回原型,那一抹耀尽风华的银辉一时间染成暗红。
“哈哈哈,天不亡我啊!就凭你这妖邪也想和我做对?!”麒玉恶狠狠地踹了月琉璃一脚。
“杀了吾,不然早晚有一天,你会死在吾手上。”
麒玉蹲下身去,用力掐住了他的脖子:“啧啧……杀你?我怎么舍得?杀了你,你的内丹也死了啊……不如把你封印在此,让这古墓吸尽你的精气,哈哈哈……我麒玉有的是耐心,等个百来年,你那三千年修为的内丹就是我的了,届时便是我麒玉大功告成之日,哈哈哈哈……”
当月琉璃被封入石棺的那一刻,不知从何处升起了迷雾,一重复一重,将石棺掩盖在这庞大的古墓群中。
这是一座谜一般的古墓群,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人知道它的存在。时间和生命似乎都在此静止,只有墓坑里一座座垂死挣扎姿态的黑黝黝的雕像群,在无声地诉说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月琉璃无力地闭上双眼,一梦百年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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