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世花开

作者:晩凉天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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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舍不得


      一望无垠的大海风平浪静,天朗气清,返航的舰队汽笛长鸣。
      甲板上,新鎏在来来往往的人群里找到那个站在船边眺望远方的女子,上前将外套搭在她身上。
      “二哥。”傅瑶回头唤了他一声,“你的伤好些了吗?”
      “不碍事。”新鎏道,“你怎么样?”
      比起这样的沉默,他更希望傅瑶能大哭一场。
      “不太好。”傅瑶如实道,“很难受,想哭,可是哭不出来。”
      “我甚至不知道该为谁哭,该怎么哭。”
      新鎏很心疼,“阿瑶,不是你的错。”不管是西楚的死,还是江翊的死,都给了傅瑶太多压力。
      “怎么会不是我的错呢?”傅瑶垂眸,“猴子是因为我才到西楚身边,江翊......江翊更是因为我才走到今天,他明明是天之骄子,可以一生平安顺遂的。”
      那天他们打开实验室的门,以为一切都结束,开始帮着实验室的人整理资料。
      江翊带着傅瑶去了他之前的实验室。
      里面很乱,到处都是手稿和器材,有些甚至打翻了没来得及收拾。
      因为常年试药,再加上逃出捷克硫斯岛的时候受了重创,江翊的腿全靠药物支撑,可是长时间使用药剂也加剧了他的腿伤,如今已经彻底站不起来了,就算是用药也没有用。
      “你想找什么?”傅瑶找了一只轮椅推着他进去。
      “那边柜子里最上层有一个蓝色的药剂盒。”江翊道。
      傅瑶上前找了找,在最里面确实有一个没有任何标签的药剂盒,里面有十支药剂针管。
      “阿瑶。”江翊抚摸着那一排蓝色的试剂针管,出神了片刻,虽然很不想,但还是下了决定,抬头满怀期待,“你可以吻我一下吗?自愿的那种。”
      傅瑶愣了愣,半响没动作。
      江翊抱她,亲她,从来不会征求她的意见,有时候就算她反对也没有用。
      “不可以吗?”,因为愧疚,傅瑶可以陪着他一辈子,就算他要求结婚也不会拒绝,但是她心里的那个位置不会是他的。
      他本来不奢求,可是好不甘心啊!
      唇上一暖,很轻很轻的一个吻,傅瑶还是弯身亲了他。
      还未来得及好好感受这份喜悦,在她即将离开的瞬间,江翊抬手,一只手按着她加深了这个吻,另一只手将药剂注射进了傅瑶脖子里。
      冰凉的液体让傅瑶瞬间失去行动力,被江翊拦腰抱在怀里,将剩余的试剂一一注射进她的身体里,江翊绝望而疯狂,“阿瑶,我一直很自私。常想着带你一起死掉好了,然后埋在一起,这样谁都不能把我们分开。”
      傅瑶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擦掉嘴边的血,却是越擦越多,最后彻底放弃,将头埋在她脖间。
      带着热气的血很快黏糊糊地染红了她半个身子。
      之前她也见过江翊吐血,可是没有哪次有这次这么多。
      “可是,我舍不得。”她听见江翊说,“舍不得你再也看不到这个并不美好的世界,舍不得你再也看不到日月星辰,感受不到清风细雨,更舍不得你睡在冰冷的泥土下面,不能说话,不能哭,不能笑。”
      “阿瑶,我想要你陪我死,可我更想你好好活。”似乎是吐干净了血,江翊面色苍白地抬头,带着血腥去吻傅瑶,“我想要你开开心心地活着,想要你看到每天的夕阳。”
      “我知道你身边有很多人对你好,新鎏,傅琚,宋源,江岚,还有那些没来得及出现的。让你经受了那么多痛苦的我,根本不值得记忆。”江翊目露祈求,“可是你不要忘记我,偶尔一个人看夕阳的时候想一下我,只要想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的我就好,好不好?”
      傅瑶不能动,甚至不能说话,身体里的每一根骨头,每一个细胞都撕裂般地疼痛,比之前哪一次都疼,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她清楚地听到了江翊的每一个字。
      “不要哭,你会好好地。”江翊温柔地擦去她脸上的泪水,附身再次去亲她,很轻很轻的吻,只是双唇相碰。
      “阿瑶,我爱你,很爱很爱。”
      江翊死前的话一遍一遍在耳边重复,还有西楚,张扬的,霸道的,害羞的,温柔的西楚,他们无时无刻不萦绕在她脑海心头。
      可是你,他们都不在了。
      那日训练结束后,她被带到了指挥室,满头白发的老人面容慈祥,告诉她,“傅瑶,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他们详谈了一个多小时,老人告诉她了很多她一直想知道的事情,包括傅珏的叛变和下落,以及泯生者的全部真相。
      临走时,老人告诉她,“漫长的人生中,我们总是孜孜不倦地寻求真相,以为全知全能之后,就可以摆脱痛苦和不甘,殊不知,寻求真相的过程,也是失去的过程,而真相,往往会让人更痛苦。”
      傅瑶痛苦地按着心脏,明明难受得厉害,但是一滴眼泪也掉不下来。
      “二哥,我很难受。”
      新鎏轻轻抱住她,没有说话。这个过程很难,但是没有人能代替,只能她自己走出来。

      远处,傅琚沉默地看着他们,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景珩走到他旁边,问,“不过去?”
      摇了摇头,似乎是想通了什么,傅琚笑了笑,“新鎏陪着她,比我合适。”
      “难怪傅珏能放心离开。”景珩也很赞同傅琚的看法,新鎏对傅瑶真的是很好。
      以前他们出任务,都是新鎏在照顾傅瑶,每次傅珏提起,他都只当平常。此次亲眼见到才明白,有新鎏在,傅珏真的不用担心傅瑶。
      泯生者在出发前三天就进入沉睡,一直到飞离银河系才会被唤醒。所以,傅瑶依然没有见到傅珏。
      不过索菲娅科莱恩给傅瑶看了傅珏留下的最后一段视频,那是每个泯生者出发前都会录制的,等他们完成任务,就会公布于众。
      “瑶瑶,对不起,哥哥又失约了。”明明答应了你要带你去云华找妈妈,却将你一个人扔下。
      傅珏只留下两句话,另一句话是,“有新鎏照顾你,我很放心。”
      “不管是哪方面,大哥都比我做得好。”傅琚道,傅珏一直是他追随的目标,这些年,他也一直坚信他是清白的,
      “傅琚,你可以置身事外。”景珩道,“不管是神隐,还是M基因,我们这些早就甩不掉的人还没死完。”没必要再牵扯进来。
      方所离开前告诉他们,她被西城关起来的时候无意间听见他跟神隐首领的对话,发现神隐除了三林,还有一个叫林知和的人,一直被养在外面,没几个人见过,而且也觉醒了M基因。
      那是神隐最后的底牌。
      只可惜两人都在那场爆炸中牺牲了,谁也不知道林知和究竟是谁,又在哪里,有什么计划。
      “景珩,我也姓傅!”同为傅家人,傅珏和傅瑶深陷其中,他又怎么能置身事外,“我也是军人。”更何况,保家卫国,也是他的责任。
      景珩也明白他的心思,不再相劝,伸出一个拳头,“那么,合作愉快!”
      傅琚笑着和他碰了碰拳,“合作愉快。”

      “M基因虽然不确定性很多,但是科莱恩教授已经决定带人组建团队,根据江翊的思路研究解决方法,相信很快就会有好消息。”
      不得不说,江翊真的是个天才,那天傅瑶醒后做了一系列检查,发现M基因对她的影响在不断减小,M基因本身也在渐渐被融合。
      可是,这世上还有太多被M基因影响的人,而且以华国为甚,所以索菲娅·科莱恩决定带着团队到华国组建实验室。
      对此,伊格尼兹·科莱恩很是不满,把她关在房间里至今没出来。
      “她俩不是兄妹吗?”虽然船上隔音效果不错,但是傻子都能猜出他们在房间里做什么。
      伊格尼兹早就把想法写在脸上了。
      “一个西方人,一个东方人,哪来的亲兄妹!”景珩嗤笑。
      “索菲娅·科莱恩继承了科莱恩家族的爵位,凯斯特帝国一直有一个传统,将军和伯爵的后代姓凯斯特,有王位继承权。”新鎏解释,“他俩虽然都信科莱恩,但是早就订婚了。”
      “他们的女王不介意吗?”许建国的副官问。
      “只是第二顺位。”景珩也有所了解,“不然你以为戴安娜为什么被废?”
      你若有那实力,自然可以有动作,但是能不能成功就另说。
      “好了,说正事吧!”许建国打断他们的八卦,“我们接下的任务是护送科莱恩教授和她的团队平安回国。”
      接了一通电话的江延恩回来,告诉大家一个不怎么重要,但是绝对不好的消息,“猴子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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