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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他走
现在是春节期间,“翼皇”和“左翼”员工都在放假,没什么事。但只要节日一过,该来的还是要来。瞑月每天都要学习怎么管理公司,还有了解公司的运营情况,满满地课程,时间完全不够用。幸好暗人三人,谢峰谢静还有六爷在一旁辅助她指导她,不然她也没那能耐撑起这个家。家人的力量真是强大的。可唯一不好的地方是,她陪萧哥的时间越来越少,一天最多只能挤两个小时——中饭和晚饭。萧哥也坚持在餐厅用餐。
白天就这么过了。
夜晚,象山主宅深幽黑暗,月色增添了一丝凄凉。
瞑月满头大汗地倒在床上,床边倒地四脚朝天地四轮拐杖,翻滚的轮子叫嚣着。瞑月翻个身面朝上平躺着。呼喘着出气。瞑月盯着天花板出神,她头转向窗外思忖。六爷问她后面什么打算,送走萧哥之后。这个问题对她来说有点残酷了,她原来的生活一直在主宅,世界也只有他。如果可以的话后面,稳固好“左翼”和“翼皇”等他回来。如果他不回来呢或者回不来呢?瞑月用力摸摸额头闭了闭眼,真是,连她自己都开始自怨自艾了。不管怎样生活还是要继续,不是谁离了谁就转不动了。瞑月莫名地想到了外公。他的死,太蹊跷了,疑点重重。多想也没用,她决定找个时间再去外公最后呆的那个宅子好好看看。
瞑月起身,打算去看看萧哥睡得怎么样了。
轻轻地推开门。床上的他,远看好像睡得很沉,瞑月推动轮椅,靠近去看。他的眉头深锁,好像睡觉是件让人很难过的事情。是做噩梦了?瞑月捧起他的手,手背上有大大小小的针孔,青紫一片,瞑月看得心疼,亲亲地抚摸他的手背。迷雾的双眼升华成水汽,从眼角滑落下来,流进嘴里,咸咸的略带苦涩。默默地祈祷:哥,你一定要活着,即使远在他洋。
不知不觉三天就这么过了。时间过得太快,让瞑月都觉得恍惚,瞑月和林卿煜定在下午把萧哥送走。她到现在还没跟萧哥说这事,如果早早说了,铁定他反对。长痛不如短痛。也仅仅三天,他更加的消瘦。萧哥不想让她看到他脆弱地模样,但从谢峰口中她还是能想象得出,不断的吃药呕吐晕眩,吃进去的食物还没消化就连同胃液胆汁一起吐出,营养没法摄入,所以也日渐消瘦,好象风一刮他的骨头就会散架。
午餐。
杨萧澈沉重的咳嗽。好像每咳一次都要了他的所有力气。瞑月搓揉他的后背,他终于缓了口气。
杨萧澈瞥了眼桌上无味的食物,“不吃了。拿下去吧!”声音沙哑无力。
瞑月将食盘推到他面前,“你没吃几口,多少吃点吧!不然没力气。”
杨萧澈自嘲讥笑道:“要什么力气,我就跟死人一样。被抬来抬去,推来推去。再一躺扎上针。任人摆布。”
推食物的手也停了下来,瞑月将手放在萧哥手臂上按了按,“没力气,你怎么受得住。你受不住,我的努力就白费了。”
杨萧澈转过身,伸手撩了撩瞑月的头发,轻柔地抚摸她的脸颊,“你怎么瘦了,好好吃饭。不要挑食。”骨节分明的手指,划过她的脸颊,留下几丝凉意。“即使我不在了……
咳咳咳。”他又开始咳了起来。瞑月伸手顺了顺他起伏地胸口。
瞑月张了张嘴,吞咽了下口水,“今天下午,林卿煜会过来。”
杨萧澈正试图再勉强吃上几口难以下咽地粥,听她这么说,手上瓷勺没抓稳,摔倒桌边转了几圈酿跄地摔落到地上独留下破碎的声音。他圆瞪了眼,“你什么意思?”
瞑月艰难地直视他,“他会带你去美国,那里有专门针对白血病的医疗机构。骨髓移植配对,移植成功率会更高。”
杨萧澈回正头,不去看瞑月,“我不去。你让我离开这,留你一人?我怎么放心。至少在他们面前我还可以装装样子,我这一走,严宽怎么会放过这次机会。你斗不过他的。”
“在这里你活的几率不大。你不为自己生命着想,也要为我想想吧!”瞑月双手抓住萧哥冰凉的手掌。
“我就是为你想,我才不能走。我这一走,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杨萧澈停顿了下,“而且,你拿什么跟他交换,他肯帮你。”
瞑月摇摇头,“他是你生父,他没有要求什么。他也要求不了什么。他纯粹是对你和你生母的愧疚,他不想让旧事重演。你相信我,我可以的,而且这个家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还有六爷,还有谢峰谢静,还有暗人,还有无影……”
杨萧澈摇摇头。“不行。”
瞑月冷下脸来,她本来不想说得:“你就不能听我的话吗?你在只会妨碍我,托我后腿。你在这帮不了我,你只会越来越虚弱,影响我的情绪。我现在最需要理智的解决问题。你的存在没办法给我带来理智,只会扰乱我的思绪。不要再反抗了,杨萧澈——你必须走。没有商量的余地。”
杨萧澈像是被戳中了脊椎骨般——心酸疼痛。张了张嘴想要辩驳几句,好像说什么都显得很无力,他看着她,慢慢地垂下眼睑,“你说的没错。我留下,没有任何作用。没错。”我只是你的累赘,我竟然已经无用到这种地步,需要瞑月为他考虑后路,让他躲过纷扰。杨萧澈双手推了把桌子边缘,身子移了出来。木木地点头,控制轮椅方向靶,离开饭桌。
饭桌上的人都带着难以言喻的表情,谁都说不了什么。瞑月的眼珠透着死灰浑浊之色。她盯着他背影离去,他像一位失去生气的老者将要背井离乡——哀怨。
心脏如同失去活力般。无力无魂地轻微跳动。
下午,一切行囊都准备好,瞑月坐着轮椅想去叫他。门半掩着,推开门,满屋子药水的气味刺鼻难闻,他坐在阳台那,白纱窗帘遮住了他的身子,风轻轻拂动。
瞑月轻唤:“萧哥——时间到了,该走了。”
杨萧澈不动。
瞑月再唤了声萧哥。
他好似听见了,动了动轮子,侧过身,转过身子慢慢靠近,他与她隔着窗纱,四目相对。
瞑月又说:“该走了。林卿煜在下面等着。”
杨萧澈表情看不真切,只看得大概轮廓。他掀开窗帘,双眼空洞,面色惨白,双颊凹陷,颧骨突出。下巴的胡渣好像突然长长了,露出了小寸头。掀起窗帘的手瘦的手背都能看清根根分明的骨头。
瞑月硬下心肠又说了遍:“该走了。”
杨萧澈默默地点头。越过瞑月。
瞑月颤声在后叫住他,“萧哥——”
杨萧澈轮椅停下。微微偏过头,等待她的回应。
瞑月转过身来到他面前,把放在腿上的书放在他的腿上,杨萧澈低头看了看,又抬起头看她。瞑月说:“《何以笙箫默》我最近看的书。我觉得是本好书,就像你跟我说的《岛上书店》一样,是本好书,没有无缘的爱。我懂。这本书不要现在打开看。等你上了飞机。你再慢慢看,慢慢品味。我之前不太懂他们之间的感情,我现在懂了。”
杨萧澈笑了下,在瞑月看来像是苦笑,或许真是苦笑。瞑月你不懂,你永远不懂,即使你参透了AJ对玛雅的感情,那是亲人之间的爱。但你是无法懂得我对你另一种感情。如果我走了,我希望你永远不懂。这样对我好,对你也好,等一切成埃落定你就去寻找你的爱情。我会祈祷你得到幸福。杨萧澈轻启干的发裂的嘴唇:“明初很好,他忠于你,以做大哥的角度看,他是个不错的人选。你要不考虑考虑?毕竟精神上的慰藉也是需要的。女孩子不能当一辈子孤家寡人。呵呵,我真是在讲什么,主要的是,你开心就好。”
瞑月嘴角颤抖了下,很快又归为平静,“我才18,这么早就催婚了。至少我大学毕业再催我吧!记得看书。里面有一张我的照片,就当书签了。”瞑月伸手牵起他的手,两驾轮椅并排地使出房间。
玄关。林卿煜等候多时,他没有等得不耐烦,而是环视周围的景色,这般神情好似不在等人。
瞑月杨萧澈牵手到玄关。瞑月远远望见他,他也看了过来,微笑点了点头。瞑月眉毛一蹙,收回视线,与萧哥双手相握,实在不想分开。林卿煜的人走近身,杨萧澈回过头看像他们,林卿煜也跟了上来。“可以出发了吧!”瞑月点点头,又看向萧哥,依依惜别。
杨萧澈被扶上了车,车门关上了,即使在关上那一刻,杨萧澈的视线也没离开过她,她也没离开过他。
瞑月收起不舍得表情对一旁的林卿煜说:“萧哥就交给你了。”
林卿煜说:“会的。”
“我该怎么知道他的境况。”瞑月抬头看他。
“等我微信吧!”
“可以带一个我的人去吗?”
“不可以。其实你答应我放弃你的感情就应该深埋起来,要不然就扼杀,带一个人去只会让他对这里有牵挂。何必呢?而且他也不一定会活着——回来。即使他活着,我也不会让他回来。”他地语气就像救得这个人不是他的儿子一样。
瞑月眉头轻皱,转过身,不回头,回屋。
林卿煜注视她离去,车上的杨萧澈不舍得透过紧闭车窗看她滑入屋内,没有再回头看一眼。林卿煜开启车门,坐了进去。“开车吧!”车子缓缓驶出主宅。
车内。
林卿煜看着前方,开话:“你长得很像你妈。”停顿觉得说得不够清楚又道:“你的生母。”
杨萧澈不想理会,头往后靠,闭上眼,耳朵无法频闭,只能眼不见为净了。
林卿煜见他不理会,也不恼怒,自顾自地说起来:“我知道在你们眼里,我十恶不赦,是个坏人,这我任,但谁敢说自己的屁股是干净的?到了美国,你该去给你生母上个香,她一直盼着你回家。”
杨萧澈闭着眼扯唇讥笑:“那还真是感谢她遗传了个好基因给我。”
林卿煜当然听出他在责怪他生母,林卿煜恼了,“这也不是她的错,她也是受害者。她即使身患重病还毅然决然要生下你,你不可以这样说你妈。”那是他心里唯一干净的那抹田地,不准许任何去破坏她在他心目中的位置。
杨萧澈冷笑,“我的母亲十八年前就被人害死了,被一个她曾经爱的男人设计。”加重了最后两字的口气。
林卿煜瞬间颓然,“你要这么说我无法反驳,有些事也不是我所能控制的。为了达到目的,受牵连在所难免。”
“受牵连到被剥夺生命?”杨萧澈抱胸,“我不会见她的。你别妄想了。”
林卿煜斩钉截铁地说:“你会去的。而且你会求我。”
杨萧澈睁开双眼,双眼泛红,转过脸怒目而视,“你凭什么这么认为,你以为你是谁?咳咳咳——”因为愤恨,情绪起伏太快,又开始咳起来。
林卿煜收起话语,在逼他,现在有可能就一命呜呼。他可更没脸见他妈。
林卿煜开启一点窗缝,让外面的冷空气吹进来,环胸闭目养神。车里偶尔传出咳嗽声,淹没在象山的空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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