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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幼年记事-少恭（上）
（一）祸起
身着杏黄道袍的孩子在路上走着。
他面上一片平静，步伐不紧不慢，气度闲适，浑然不像一个五岁便亲友俱去，孑然一身，徒留家中老仆一人随身，被青玉坛丹芷长老收为徒弟，带上青玉坛的孩子。
或许，这便是为何丹芷长老会如此另眼相看，一直以来悉心培养的缘由。年前，竟然还写信予东皇门掌门，将他带至论道之会旁听。这一番拳拳心意，也羡煞了不少青玉坛弟子。
自然，在一片羡慕之中，嫉妒厌恶也随之而来。
有时候并不需要亲自得罪他人，只要自身特殊……便已足够。
更何况，他只是一个孩子罢了，没有足以服众的声望以及魄力。
“嘁，装什么装，以为被丹芷长老看中，就翘上天了？！”
尽管杏黄道袍的孩子并没有丝毫自傲之色，但在已然心态失衡的某些人眼中，臆想的情绪也浸染了现实。
“就是，他以为他是谁？不就是运气好。丹芷长老不过是怜惜他五岁就失却亲人罢了，他以为他真是天纵奇才么？”
丹芷长老当然不会就因此如此看重一个孩子，不然青玉坛早就变成孤儿收养院了。
只是聚在一起的这五个人完全不觉得，只是自顾自地盯着越行越远的身影嘀咕，越来越不平衡。
几人也都是孩子模样，最大的不过十七，最小的只有十二岁。当然，这些人都较欧阳少恭大上一些，在青玉坛时日更长，也难怪会眼红。
年纪稍大的孩子眼里闪过精光，心下已有了计较。再与其余几人抱怨数句后，感觉几人的怨恨妒忌的情绪已然快压抑不住，便忽然提议道：“不如，我们给他点教训，让他也收敛收敛。否则时日一长，他不就翻过天来了？！”
“就是就是！”五人中又有两人一顿，未及时回话，似乎感到一些迟疑。而年纪第二小的竹心却义愤填膺地开了口，声音也稍大了些：“一定、一定要给他点教训！”
“嘘，小声点——”小心翼翼地看了远去的身影一眼，发现对方似乎未曾察觉，年纪最大的孩子才略微松了口气。竹心却不开心了，但也不敢再大声，只是嘀咕道：“他发现又怎么样？许他做不许人说啊？”
“唉……”最大的那个孩子轻叹了一声，眼中闪过狡黠的光，“倒也不是。只是我师傅他……与丹芷长老交好，若是真教训了丹芷长老的弟子，岂不是——”
他拖长了音，便见得剩余两个方才一瞬迟疑的孩子也找了其他理由。其中一个一脸难色，诺诺地说：“最近师傅给布置了许多任务，唉，我是怕时间来不及——”
另一个只是冷定地转过头去，扬起头，说道：“大爷我才不和那个小孩一般见识！”
“……”
年纪最大的孩子轻叹一口气，有点头疼地看着那个扭头的孩子，低声警告地唤道：“蒺藜……”
剩下两名较小的孩子略怔住，似乎也被泼了冷水有些惊醒。过得片刻，似乎仍是觉得不甘心，竹心狠狠踩了几脚地，低声说道：“那、那就这样放过他？”
“……你二人不是年纪未到，还没有师傅么？时间也较我三人空闲一些。如果真如此看不惯，就小小地教训他一下又何妨？放心，我们……我们都会在背后支持你们的！”
“……可、可是……”
说到真去教训，年纪较大的孩子都有置身事外的念头，即使是竹心也感到有丝不对劲，刚可是了一下，便听年纪最大的孩子说：“而且，我们也能帮你们遮掩些许。要是一同前去，被那些长辈发现怎么办？”
“你们年纪小，做事也灵巧一些，这样也刚好！”
最小的那个孩子一双剔透的大眼来回扫过众人，最后集中到竹心身上。他年纪太小，这个小圈子里也通常没有他说话的余地，只能是跟着大家的意见走。
“……唔……”
“而且我们也不会太过分的，只是吓吓他而已。你想想，他比你们还小个两三岁，居然就被长老看中收为徒弟了。不趁着他还没翘上天之前给他点颜色瞧瞧，要他长点记性知道我们其他弟子也不是好欺负的，日后……”
年纪最大的孩子继续游说。再多说了几句，又夸了几句好话，竹心这便下定了决心，看着那个最小的孩子。
“好！白苏，你也和我来，咱们给他点颜色瞧瞧！”
（二）虫宴
在饭菜中吃到虫子是什么心情？
若是害怕的小孩子，自然是一脸嫌恶惊恐地尖叫，让别人看看笑话。自然……那饭菜也就不能吃了。
若是胆子大的孩子，或许会不屑一顾地将虫子丢至一旁碾死，更有甚者面不改色地自己吃下，当作未发生此事。
青玉坛中饭菜都是事先分好，到时间只需领到一份找地方吃下便可，但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在取食的厅堂用饭，因着用饭之后，还得将盘碗送还。
自然，门派内高层是不同的，他们都有人专门送去吃食。或许几年后有此殊荣，可如今，年仅十岁的欧阳少恭自然不在此列。
……这才给了他人下手的机会。
“……”
竹心与白苏埋头吃饭，只是偷偷用余光瞟向面无表情用吃食的杏黄道袍孩子，无比期待着他的反应。
看他一脸……文弱娘娘腔的样子，一定会是第一种吧？大庭广众之下失态尖叫，一定能让大家看看笑话，看他还怎么在青玉坛内横行霸道。
就算……就算他不怕，也够他恶心一阵子的了。
起码这餐饭是毁了。
杏黄道袍的孩子轻轻动箸，而后面无表情的脸上眉心轻蹙，挑出些什么东西，而后抬头，如冷箭般锐利的凤眸环视了一圈。
白苏心虚地低下头，盯着自己碗内的吃食不放，好似那里面长出了朵花来。
“笨蛋，快吃啊！”
竹心却好了许多，还懂得用动作遮掩些许。他偏头看着白苏如此不自然，不由低声喝骂了一句，然后便见白苏终于动动筷子，总算没有僵在当场不自然了。
锐利的眼光横扫而过，不知是否是错觉，似乎在他们身上稍稍停了停。简直如同芒刺在背，索性最后那孩子将眼神移开，二人才松了口气。
竹心心中暗骂，要是被发现了绝对是白苏的错！那么不自然的僵硬，不就是大声告诉别人：此事同我有关，你要找就来找我罢！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平日看着听话聪颖，关键时刻居然掉链子！
尽管惊出一身冷汗，竹心仍旧死性不改，偷偷地观察那位被悉心培养的“好运”小师弟的动向。只见他似乎微微叹了一声，没有尖叫以显其怯弱，亦没有丢掉虫子以显其勇气，只是轻描淡写地站起身来，将盘碗送给还未走的伙房弟子，微笑而沉稳地说了几句后，重新要了一份吃食回来。
本来偷偷看着欧阳少恭的行动，还有些紧张担忧的竹心顿时沉默了。
“……”
这……大概就是被无视的感觉了。
方才发毛冷汗的感觉还没过去，心中便涌上了一阵莫名其妙的愤怒和羞恼。竹心忍了片刻，一张仍旧稚嫩的小脸低头看着米饭，一阵红一阵白的，握着筷子的手也慢慢握紧，泛起了青筋。
不、不过是个比他自己还小三岁的孩子而已！装什么老成？坦率叫出来不好吗？还一脸老气横秋地就此揭过，视他一番辛苦于无物？！
因为不知道欧阳少恭会怕何种虫子，软绵绵的还是硬壳的，故而他一大早就拉着白苏收集了一堆，还十分仔细地选择过后，才趁着伙房弟子不注意的时候投入了几只在碗内。怕那份加了料的吃食误被别人领走，还故意扯着几位师兄说话插队……
他们容易吗！
居然、居然这样就——
“那个……竹心师兄，他好像……好像没什么反应……”
一旁的白苏似乎还松了口气，只是看着竹心的模样，怕他没有注意到，便颇有些小心翼翼地对他说话。哪知这更是火上浇油……
原本的心虚后怕抛之脑后，像是从未出现过。只是想要小小无伤大雅地教训他一下的心思顿时化为了一片焚烧的炎浪，竹心顿了一顿，唇边浮上了冷笑，眼瞳缓缓眯起，口气较之捉虫子的时候不知阴沉了多少倍。
“哼，哼哼哼哼……”
“竹、竹心师兄……你、你怎么了……”
旁边看着的白苏顿时全身发毛，畏畏缩缩，说话都开始结巴。只听得竹心发出了一连串的诡异笑声，然后阴沉地眼神瞟向了他，叫他浑身皮一紧。
“白苏，你也不甘心的……对不对？”
“呃，那个，我……”
比起不甘心，这个年纪最小没啥主见的孩子心中庆幸比较多。欧阳少恭这么轻描淡写固然是叫人如一拳打到了棉花般空虚，但总好过闹大。万一他们被发现，以丹芷长老疼爱欧阳少恭的程度，说不定……
只是竹心不觉得，而且直接无视了白苏的意见。他冷笑一声，并未看着杏黄道袍的孩子，而是阴沉地盯着碗里的吃食，完全想不起之前是怎样选择了放虫子这一条最温和最幼稚的教训，而否决了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师兄们的提议。
“看来，不用上更激烈的手段……是不行了。”
“看你……看你到时候还怎么从容不迫，如此轻描淡写！”
“就是……你就是用这个态度迷惑了丹芷长老吧！看我怎么——把它给撕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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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件发生在欧阳少恭第一次参与论道之会，见到殷姑娘的半年之后。
谢谢 同人控 童鞋的地雷=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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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