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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李探花(31)
对方的精力仿佛永无枯竭,
灼华好不容易趁着间隙挣得一丝喘息,那滚烫的身躯便再度覆压上来,将她严丝合缝地锁入怀中,如同巨蟒缠缚猎物,不容半分逃脱。
她呜咽着,细碎的求饶声从唇瓣间漏出,然而这并未换来猎食者的丝毫怜悯,反而像是更刺激了对方。
颈侧传来湿润的触感,随即是带着惩罚意味的、不轻不重的啃咬,仿佛标记所有。
意识在剧烈的颠簸中逐渐涣散。
身后紧紧贴合的男人忽然整个俯压下来,灼热的胸膛密实地熨帖着她的脊背,心跳的轰鸣透过相贴的肌肤传来,后颈忽然被咬住。
“啊......”灼华咬着唇,将更破碎的声音咽了回去。
细细密密的吻随即落到背上,然后,一双有力的手捧住她的脸颊,略带强硬地让她转过头,在她羞颤的目光中,吻了上去。
对方的气息灼热而不稳,凑近轻轻吻去她眼角的湿意,阿飞的嗓音同样沙哑得不像话,带着一种诱哄的、甜腻的腔调,贴着她的耳廓呢喃:“姐姐好乖。”
“再忍一忍......”
“好不好嘛,姐姐~”
故意拖长的尾音,糅合了少年人的清澈与此刻情动的沙哑,像是在撒娇,可动作却与这软语截然相反,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与深入。
姐姐是我的,阿飞的脑海已被这唯一的念头彻底占据。
姐姐好美!
披散如墨云的发,染着绯色的肌肤,迷蒙含泪的眼,还有那因他而起的颤抖与呜咽。
好想……好想把姐姐全部吃掉。
完完全全地,占为己有。
*
而另一边,院落另一侧的厢房内。
黑暗稠密如墨,几乎吞噬了所有轮廓。
灯油早在不知何时已然耗尽,连最后一星火苗也悄然寂灭,唯余灯盏边缘一丝若有若无的焦枯气味,飘散在凝滞的空气里。
五月皋月,本应是草木疯长、暖风醉人的时节。
此刻,李寻欢却觉得自己的心,正一寸寸沉入深不见底的寒渊,冷得彻骨。
他出身诗礼簪缨之家,自幼见惯了风雅与权术,却从不屑以门第压人。
或许是多年江湖漂泊,见多了无常与悲欢,他逢人习惯先带上三分温润笑意,言语平和周到,即便对路边衣衫褴褛的乞儿,也能蹲下身来,和和气气地聊上几句。
因着这份温和与周全,江湖上敬他、喜欢他的人不少;暗地里妒他、讽他“虚伪”、“矫情”的,也同样不少。
可他脾气似乎总是那么好,跟谁都不会真正红脸。
即便心中对某些人或事已厌烦至极,面上也依旧是那副令人如沐春风的模样,他心中真正的想法,更是鲜少宣之于口。
人人都说,小李探花是个“好人”。
最懂得怜香惜玉,最是君子风度。没有哪个初出茅庐的后辈不敬佩他的武功与为人,似乎……也没有哪个姑娘,会不爱慕这般俊雅温柔、文武双全的郎君。
旁人都以为他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风流客,游戏人间,洒脱不羁。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副温文皮囊之下,骨子里是何等的清高与孤峭。
他并非来者不拒,相反,他挑剔得很,能入眼者寥寥,能入心者……更是凤毛麟角。他看不上许多人,许多事,更遑论,轻易将一颗真心交付。
他以为,自己大抵会一直这样下去,携着酒,背着往事,在江湖与寂寥之间,做一个清醒而疏离的过客。
直到……遇见她。
他像个初涉情场的毛头小子,笨拙地、隐晦地,试图在她身边占据一席之地。
可当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份心动时,才骤然发觉——她的身边,早已围满了窥伺的“饿狼”,虎视眈眈。
而他,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他从未像此刻这般,痛恨自己那因常年警觉与内功修为而变得异常敏锐的知觉。
在这万籁俱寂、本该沉睡的深夜,那些被刻意压抑、却依旧无法完全隔绝的声响,一丝一缕,穿透墙壁与夜幕,无比清晰地钻进他的耳朵,狠狠碾过他已经鲜血淋漓的心口。
他宁愿自己是个聋子。
窗外,那轮银盘似的明月,不知何时已悄然爬升至中天,清辉冷冷地泼洒下来,将窗棂的影子拉得细长,斜斜印在冰冷的地面上,像一道无法愈合的黑色裂痕。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般漫长,那令人煎熬的气息终于彻底平息下来。
耳边只剩下夜虫偶尔的鸣叫,和远处溪水永无止息的潺潺。
李寻欢缓缓放下手中不知是第几个已然喝空的酒坛,酒液辛辣灼喉,却暖不了他半分。
他想站起来,脚下却一个踉跄,虚浮无力。
尚未站稳,一股压抑了整晚的、凶猛咳意猛地冲上喉头,他下意识地用拳头死死抵住嘴唇,手背上青筋毕露,指节捏得发白,试图将那撕心裂肺的咳嗽声闷在胸腔里。
他不愿,也不敢打破此刻这片死寂的“宁静”,仿佛那会惊扰了什么,又或者,会让自己最后一点摇摇欲坠的体面,也彻底崩塌。
可是,这生理反应岂是人力所能遏制的?
沉闷的、痛苦的呛咳声终究还是从指缝间压抑地逸出,一声接一声,在空旷死寂的房间里回荡,显得格外凄凉。他弯下腰,单薄的身躯随着剧烈的咳嗽而不停震颤,像寒风中被摧折的芦苇。
终于,咳声渐歇。
他缓缓直起身,指尖冰凉,而那双总是温润含笑的眼眸,此刻只剩下被剧烈的咳嗽逼出的、一片空茫的血红,映着冰冷月光,再无半分暖意。
夜还深着。
寒凉似水,漫过周身,将他连同那未说出口的情意、未能宣之于口的痛楚,一并冻结在这无边孤寂的黑暗里。
——————
天光尚未大亮,青白的晨色透过纱帐渗进来。
灼华还没完全睁开眼,就被吓得差点再次撅过去。
比理智更先一步复苏的,是身体各处传来的清晰感知——不属于她自己的、沉重却温热的手臂,正以一种绝对占有的姿态环在她腰间;一条结实的长腿霸道地压着她的脚踝,力道不轻,害她小腿隐隐有抽筋的预兆;更让她头皮发麻的是,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正深深埋在她颈窝与胸口之间,温热的呼吸一阵阵喷吐在她敏感的肩窝皮肤上,激起一层又一层细密的战栗。
现实吓得她差点再次厥过去。
她真的醒了吗?还是仍在那个光怪陆离的梦境里?
昨夜残存的记忆碎片般撞击着隐隐作痛的额角——是了,端午,雄黄酒,荒诞的梦境,红艳艳的嫁衣,法海和尚,蛇妖新郎……然后,是阿飞近在咫尺的脸,她好像……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再然后……
轰——!
一股热气猛地冲上脸颊,酒精害人不浅啊!!!她怎么就……怎么就真的……?!
脑袋隐隐作痛,她尝试想要翻身……额,没翻动。
天知道,她用了多大的劲儿,才控制住自己没有尖叫出声。
灼华立刻僵住,连呼吸都屏住了。
大脑飞速运转,无数个念头尖叫着闪过:现在该怎么办?一脚踹开?大喊非礼?还是……趁他没醒,悄悄溜走?
这种时候,没有比装睡更好的办法了吧?
于是,就在她决定选择最安全的“装死”策略,并迅速调整呼吸,努力让身体放松,眼皮也安详地合上时——
然而,腰间的手臂瞬间收得更紧,腿上的重量也似乎沉了一分,颈窝处的脑袋甚至不满地蹭了蹭,发出一声含糊的鼻音。
紧接着,那颗埋在她怀里的脑袋抬了起来。
阿飞醒了。
*
得偿所愿的巨大狂喜像潮水般漫过心头。
阿飞下意识地想收紧怀抱,想立刻确认怀中的温热与柔软并非另一场美梦。然而,就在他动作的瞬间,他敏锐地捕捉到了怀中人那一丝几不可察的、极力压抑的僵硬。
姐姐……是醒着的?
这个认知让他心头的喜悦微微一顿。
她醒着,却闭着眼,身体紧绷。
是因为害羞吗?阿飞心想,其实他自己也羞赧得不知如何是好,只想把她藏起来,谁也不给看。他屏息等待着,等她或许会睁开眼,对他露出一个哪怕带着嗔怪的笑。
可是,时间一点点流逝,怀中的人不仅没有“醒”来的迹象,那份僵硬感甚至因为他的注视而变得更加明显,仿佛在竭力扮演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
不安,像是冰冷的蛇,悄然钻入阿飞炽热的心口。
难道是因为……他做得不好?让她觉得难受?甚至……后悔了?
方才还充盈着幸福与满足的胸腔,骤然被巨大的恐慌与自我怀疑填满。
而另一边,灼华还在努力维持着“我睡得很沉什么都不知道”的状态,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装不下去的时候,忽然感觉肩膀接触的布料,传来一阵湿热的、不容错辨的潮意。
她心头猛地一跳,再也无法维持伪装,倏地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阿飞近在咫尺的脸。
英俊的面孔上没有了昨夜的狂热与强势,也没有平日的冷峻或单纯的执着,只剩下一种近乎破碎的慌乱与……湿漉漉的委屈。他眼眶通红,浓密的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泪珠,就这么直直地、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而他却依旧像最坚韧的藤蔓,紧紧缠绕着她,没有丝毫放松。
灼华还未来得及消化这极具冲击力的画面,就听见他带着浓重鼻音、哽咽破碎的声音,像受伤小兽的哀鸣,径直撞进她耳中:
“是……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
“姐姐……别不要我!”
鬼使神差地,她抬起未曾被压住的那只手,有些迟疑地,轻轻碰了碰他湿漉漉的脸颊,。
“……没有不要你。”灼华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心情却奇异地平静下来,“只是……你先松开一点,我脚麻了。”
阿飞怔住了,呆呆地看着她,仿佛没听懂。
过了好几秒,他才像突然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松开。
“.......姐姐。”阿飞跪坐在榻边,像等待审判一样眼巴巴望着她、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唉。
灼华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这算怎么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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