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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口
次日清晨,沈丛宁煮好了早饭,走到江羡的房门口,敲了敲,“羡羡,起了吗?早饭做好了,快来吃。”
江羡破天荒地起晚了,他迷迷糊糊地掀开被子正要下床,感觉不大对劲。他骤然惊醒,身下传来一股粘腻的潮湿,床单上有一片范围不大的干涸的斑迹,他瞬间僵住,攥紧了被角。
一股滚烫顿时漫过整张脸颊,烧至耳根,不仅如此,全身都像被火燎过。江羡能清晰地感觉自己皮肤滚烫的热度,以及每一次心跳都像是重重擂鼓。
灼人的羞赧让他慌乱无比,他把床单毫无章法地滚成一团,从衣柜里重新拿出条内裤换上。
门外,沈丛宁温柔的敲门声再次响起,“羡羡?再不起床要迟到了……”
“知……知道了,妈,我……我马上来!”江羡回神,支支吾吾地应道。
他把脏了的衣物囫囵裹成一团,抱在胸前,开了房门,四处张望了一下,确保无人察觉,他快步跑向浴室,准备搓洗干净。
江羡放了水和洗衣液,正在努力地搓着,门突然被打开,他来不及动作,与江何年四目相对。
江何年看他神色慌张,好奇地问了句:“大早上的洗什么衣服?”
“没……我就是……昨天晚上熬夜做题,泡了杯咖啡……不小心泼到床上了,我就……洗洗干净。”江羡随口胡诌。
江何年也不知有没有相信,看到水池里还有条内裤,他没头没尾来了一句,“偶尔泼一次咖啡,没什么关系,不能天天泼,多了伤手,伤身……”
说完,江何年就出去了,顺带着关上了门。
江羡没能听懂,不理解爸爸为什么又走了。
“爸,你有事吗?”
“没事,我本来想刷牙洗脸的,你先忙吧。”江何年在客厅说道。
江羡手上加快速度,确保洗干净后,把床单扔进洗衣机里。
简单洗漱完毕,来到餐厅坐下吃饭。
沈丛宁想到昨天晚上看到的场景,旁敲侧击地问道:“羡羡,你最近有什么烦恼吗?比如学习啊,或者……生活方面……”
江羡喝了口牛奶,“没有啊,我挺好的。怎么了,妈?”
沈丛宁:“你跟言言之间,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有没有吵架……”
江羡更奇怪了,摇摇头,“没有,言言最近脾气挺好的,没跟我生气。就是昨天晚上她突然发高烧,不知道今天有没有好一点,吃完早饭,我就去隔壁看一下。”
沈丛宁心生疑惑,程言晚上发烧,江羡怎么知道的?不过她转而又想,现在的孩子都有聊天软件,兴许是发消息的。
沈丛宁继续道:“言言病了,你去的时候好好关心一下她,如果还不行,你就去学校帮她请个假,让言言在家好好休息。身体才是第一位的。”
“嗯。我知道了。”江羡心里也担心,他早上一起床,就给程言发了消息,但是没回。
他三两口就吃完了早饭,背起包出门了。
门被关上的刹那,一直没说话的江何年出声了:“老婆,咱儿子长大了。”
沈丛宁不明所以,“什么意思?”儿子一眨眼都十六岁了,可不长大了吗?
江何年凑到沈丛宁耳边,耳语了几句。沈丛宁脸色羞红,嗔怪地打了下他的臂膀,“你这人,怎么偷看儿子隐私?”
江何年冤枉,他也是误打误撞。他又联想到沈丛宁昨天晚上说江羡敷面膜,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儿子估计是有喜欢的人了。”
“啊?!”沈丛宁小小地吃惊了一下,“羡羡不是喜欢言言吗?难道他移情别恋了?”
江何年:“这我哪儿清楚,你说我们能当面问他吗?儿子,你最近是不是谈恋爱了?你是不是不喜欢言言了?儿子现在正值青春期,正是爱情朦胧、充满美好向往的时候,我们做父母的不要过多干涉,以免过犹不及。”
沈丛宁点点头,表示同意,但随即又有些感慨:“儿子谈恋爱也不是不好,他和言言从小长到大,我心里一直把言言当作自己的女儿,她如果能够和羡羡在一起,我真的是欢天喜地。”
“儿孙自有儿孙福,感情的事勉强不得,只要儿子认准的人,我们支持就好了。”
沈丛宁不再多言,点点头。
程家。
江羡进门后,礼貌地和王美芬、程海峰打招呼,“王姨、程叔早,言言呢?她有没有好一点?”
“羡羡来啦!吃早饭了没?阿姨刚烙了饼子,有没有来一块?言言啊,她……”
王美芬话还没说完,程言就从卧室蹿出来,“江羡,我在这儿!”
王美芬看自家女儿那风风火火的样子,毫无形象可言,就像峨眉山的野猴。
程海峰见程言向江羡的方向扑去,站在了两人中间。程言刹车不及,惯性使然,撞上她老爸坚硬的胸膛。
程言揉了揉被撞疼的鼻尖和额头,埋怨道:“老爸,你干嘛!挡着我路了。”
程海峰没好气道:“病刚好,乱跑啥,安生点儿。”
“切!”程言不以为然,小小发烧岂能降她,“大惊小怪!我已经好了,一点毛病也没有,身体倍儿棒!”
她推开程海峰,“江羡,你等我会儿,我吃完早饭就和你一起去学校。”
江羡面上浮现淡淡的笑意,“好,我等你。”
程海峰看着自家闺女翻脸无情的模样,再看看江家小子“阴恻恻”的笑脸,心里非常不得劲儿。他觉得很有必要找个恰当的时机好好跟闺女说道说道。
王美芬的饼已经出锅,她端着盘子过来,“你杵这儿干嘛?去,拿碗筷去!”
随即,笑呵呵地招呼着江羡,“羡羡,快坐,和言言一起再吃点儿。”
“王姨,不用了,我在家吃饱了来的。”江羡婉言推辞道。
程言一把拉起他,拽到餐桌,让他坐在自己旁边,夹了一块饼,放到他面前的碗里。“客气啥?!快吃!吃完了咱去学校。”
程言又给江羡夹了一些肉和菜,用饼子一卷,塞到江羡手中,示意他快吃。
江羡在她面前,一贯没有什么主见和立场,程言让他干什么,他总是照做不误。
江羡当然听她的话,乖乖地,斯文地吃着饼。
王美芬看着这一幕,感觉自己的虎丫头就像个山大王强迫良家美男委身于己。情不自禁的,笑出了声。
其他三人不明就理,疑惑地看着她。
“妈,你笑啥?”程言问她。
“呃……没、没事!你们快吃,吃完抓紧去上学,都快7点半了。”王美芬打着哈哈,看了一眼钟表,催促着。
“哦。”程言一看时间确实紧张,从厨房拿了两个食品包装袋,嘴里叼着奶,拎上包,“爸,妈,我有了,拜拜。”
江羡也跟着起身,礼貌地道别:“程叔,王姨再见。”
“好,路上小心,不要瞎逛。”王美芬在后面嘱咐道。
门被关上,王美芬说:“看吧,江羡被咱闺女吃得死死的。”
程海峰哼哼两声,不太情愿,“可别,我怕言宝儿牙口不好,可别硌着她牙。”
王美芬无语:“你这话说的啥意思?咋?你不满意江羡?”
程海峰“呼啦呼啦”喝了两大口粥,又狠狠咬了口饼子,腮帮子鼓动着,“我谁也不满意。”
王美芬知道他什么心思,收拾好自己的碗筷,拍拍他的肩,一脸的语重心长:“程海峰同志,时间还早,你还能好好调整自己的心情。希望你将来在女儿的婚礼上做一个坚强的父亲,不要号啕大哭。”
程海峰:……
江羡看着程言在前面跑得飞快,她精力一向旺盛,即使昨天还在发烧,虚弱得哼哼唧唧,今天又是生龙活虎的女侠一枚。
他腿长,没跑几步就追上去,“言言,你跑慢点,你现在生病刚好,不要过度消耗体力。”他看了看程言的包,手攀上去,“我帮你背吧。”
程言浑不在意,挥了挥手,大口啃着卷饼,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像可爱的小仓鼠。
江羡看着她吃得专注,眼神也不由自主的柔和,并肩走在一起,把她护在里面,自己走在外侧。
踩点进入教室,第一节是程言头疼的数学课,更加悲惨的是,数学老师就是班主任。
班主任戴财华四十出头,个头不高,目测1米六五左右,瘦瘦的,留着寸头,戴着副变色眼镜。
别人都说浓缩的是精华,这戴财华只占了个精字,人如其名,还特别爱财。
班上哪个同学数学的成绩不好,翻白眼是最轻的,发卷子的时候,分数一报,卷子直接往地上一扔,得,自己捡去吧。
不光如此,他还要再冷嘲热讽几句,在你心里扎上几刀,管你难不难过,反正他爽了。
“就你这分数,也不用上了,趁早让你家长给你找个工作,这学上了也是白上,还不如多赚几年钱来的实在……”
题目解不出来,罚站,罚抄笔记也是家常便饭。
在走廊的尽头,有一个小房间,原先是音美老师的办公室,后来合并去了一个大的办公室,这个小房间就废弃掉了。学校也没有人来管,就空着放在那儿。
戴财华的办公室在楼上,专门的高三班主任办公室,他觉得自己跑上跑下,上课改作业不方便,慢慢的,就把走廊闲置的小房间作为自己的临时办公室,偶尔用用。
有时侯也会叫几个数学不太好的学生过去,听其他同学说是单独辅导。
程言步入高中以来,就倒霉催的分到了戴财华的班里。
她的数学成绩平平,150分的数学卷子,超常发挥,她也有那么两三次考到130 135,但是基本还是维持在110到120之间。
戴财华不怎么找她麻烦,有时上课点她回答问题或上黑板解题,答不上来、解不出来,就让她站到后面去,她也无所谓。
毕竟这属于每个老师的基本操作,总不能你不会,还笑嘻嘻地温言好语地求着你,说祖宗,求求你,一定要把这题写对,一定要把思路学会。
程言很早就悟了,知识它有时候就是一门玄学,明明你已经很努力了,可你就是听不懂。或者你听懂了,但是做题的时候,思路又变成了毛线团,还是一知半解。
为难老师,也难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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