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娱]蓄意接近

　　平昌夏日的凉意在夜色中沉淀下来，但别墅客厅的气氛却比白天更让人窒息。

　　writing camp进行到第五天，最初的激情和井喷式的灵感似乎被消耗殆尽。几张写满音符和潦草歌词的草稿纸散落在茶几上，像被遗弃的战场。

　　几位制作人或瘫在沙发上揉着太阳穴，或盯着天花板发呆，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咖啡味和挥之不去的焦躁。

　　灵感似乎触手可及，却又像隔着一层磨砂玻璃，模糊不清。

　　林以舒盘腿坐在地毯上，面前摊开着笔记本电脑和几本写满思路的速写本。她正安静整理着今天大家零散创作出来的各自节奏片段。

　　她的手指在触控板上来回滑动，将相似的片段归类、编号，偶尔带上耳机仔细聆听某个片段，神情专注而平和，在周围弥漫的低气压中显得格外稳定。

　　“下午试的那几段，总觉得差点意思。”一位制作人抓了抓头发，声音里满是疲惫。

　　闵玧其窝在单人沙发的角落，鸭舌帽压得极低，几乎遮住了眼睛，面前摆放着早已喝空的咖啡杯。

　　他没说话，只是烦躁地用指甲扣着沙发边缘——他本想下意识啃咬，但想到自己前段时间去做了指甲护理，只好作罢。

　　林以舒感受到大家低迷的气氛，合上电脑起身：“都别想了，先吃饭吧。”

　　晚餐是简单的户外烤肉。滋滋作响的五花肉在烤盘上卷曲、变色，油脂滴落，香气四溢，却没能驱散盘踞在众人心头的阴霾。

　　大家都埋头吃饭，油脂滴落到炭火上发出的轻微爆裂声在空气中炸响。

　　闵玧其和张理正两人正聊着什么人生话题，似乎是和专辑的概念有关。林以舒并未参与进去，她是现实型人格，比起思考，她更喜欢动手实干。

　　直到听见闵玧其近乎是反问自己的一句：“要是我当初没成为爱豆，现在会在干什么呢？”

　　大家都当闵玧其是在自嘲，没有人搭腔，因为再没有比他们做爱豆更成功的人了。

　　林以舒看着闵玧其出神看向远方不知在想什么的模样，他的语气平淡，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和…迷茫。那是对自己选择道路的短暂抽离和审视，带着一丝被创作压力逼到角落的脆弱。

　　她静静地看了他几秒，没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夹了一片生菜包好肉，放在他面前的碟子里。动作自然，像是一种无声的安抚。

　　闵玧其回眸，伸手反握住林以舒还未收回的手，却又突然想到远处正在工作的录像设备，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抽了两张纸巾让她擦干净手。

　　夜深人静。

　　别墅里其他人都已回房，客厅里只剩下空调低沉的运转声。白天的喧嚣和挫败感沉淀下来，只剩下无边的寂静。

　　闵玧其没有回房间，他独自坐在面向漆黑庭院的落地窗前的地板上，手里捏着一罐冰啤酒。

　　月光透过玻璃，在他身上投下孤寂的轮廓。

　　“叮。”文件存档成功的提示音响起，林以舒整理完所有的素材，轻轻合上电脑。

　　她起身，看到窗边的那个身影，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在他身边不远不近的地方抱膝而坐。

　　两人之间隔着一段沉默的距离，只有窗外不知疲倦的虫鸣。

　　过了许久，久到林以舒以为他不会再开口，闵玧其低沉的声音响起，像一阵风，几乎要消散在夜色里：

　　“最近做音乐…让我变得好痛苦。”

　　他仰头灌了一大口啤酒，喉结滚动，声音里压抑着浓重的情绪。

　　“感觉像是被什么困住了，四面八方都是墙。”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扣着啤酒罐，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以前我总觉得…痛苦是创作的燃料，但是现在…痛苦好像成了我的绊脚石。”

　　他的声音很轻，却重重地砸在林以舒心上。她从未听过闵玧其如此直白地袒露内心的痛苦和无助。

　　他向来是坚韧的、强大的，是那个能把所有情绪都淬炼成音乐的人。

　　或许是今天创作的歌词让他回忆起往昔的痛苦，又或许是陷入了那该死的瓶颈期。

　　林以舒没有说话，她只是看着窗前的人影。沉默在发酵，却不是尴尬。

　　闵玧其侧过头，目光落在林以舒身上。她正微微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在地毯的绒毛上划着圈，似乎在思考什么，又似乎只是在放空。

　　“以舒。”闵玧其的声音比刚才更沙哑了一些，带着一点深夜特有的粘稠感，打破了沉默。

　　“你说要是……我们……”

　　他想说，要是我当时不选择成为爱豆，我们会有另一种可能吗？

　　但是闵玧其说不出口，因为他明确知道林以舒的答案，没有人再比自己更了解她了。

　　林以舒叹了口气，抬起头迎着他的目光，没有躲闪。

　　“闵玧其。”他不知道多久没听过林以舒这样大胆地直呼自己的名字了。

　　“要抱抱吗？”林以舒微微歪了下头，向他张开双臂，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纯净的询问。

　　什么？

　　闵玧其整个人都愣住了。帽檐下的眼睛瞬间睁大，瞳孔里清晰地映着林以舒平静的脸庞。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太累而幻听了。

　　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从未有过的、尖锐的冲击感攫住了他。

　　这算什么？他在被一个比自己小好几岁的人问要不要抱抱？一个除了小时候自己的偶妈外没有人会提出的问题。

　　但紧接着，一种更深层的、难以言喻的情绪汹涌而上，瞬间淹没了他。

　　因为林以舒没有等他回答，径直抱住了他。她的拥抱很轻，像是一片羽毛落下，带着夏夜微凉的体温和淡淡的、属于她自己的干净气息。

　　那是一种被精准击中心底最柔软处的震颤。

　　他刚才袒露的痛苦，他的疲惫，他的迷茫，他那些无法用音乐语言表达的沉重……似乎都被用一种最原始、最直接的方式回应了。

　　这是林以舒在告诉他：我知道你的痛苦，所以如果你需要，这里会有我的支撑和依靠。

　　闵玧其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捏着啤酒罐的手指收紧，罐身发出轻微的变形声。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胸腔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酸又涨。

　　时间仿佛被拉长，窗外的虫鸣、空调的低鸣都消失了，整个世界只剩下两人交缠在一起的呼吸声。

　　闵玧其的身体在最初接触的瞬间僵硬得像块石头。他能清晰感受到林以舒手臂的纤细，和她轻轻贴在他臂膀处的温度。

　　这太陌生了，太…不像他了。闵玧其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失序地狂跳。

　　但很快，林以舒身上传递来的那份沉静和稳定，像一股温和却不容抵抗的暖流，缓缓注入他冰冷疲惫的四肢百骸。

　　他紧绷的肩膀一点一点、极其缓慢地垮塌下来，沉重的头颅也终于卸下了所有力气，轻轻地、带有试探性地，抵在了林以舒的颈窝处。

　　没有言语。不需要言语。

　　那些关于音乐的痛苦、关于瓶颈期的焦虑、关于自我价值的怀疑，在这一刻，似乎都被这个简单而纯粹的拥抱暂时隔绝在外了。

　　林以舒任凭闵玧其反客为主揽过她，让这个拥抱变得更紧密，她没说什么，只是环着他肩膀的手臂，极其轻微地、安抚地，收拢了一点。

　　她当然知道闵玧其未能问出口的话语是什么，她没办法给他回答，或许多年前在工作室的坦白就是自己的回答吧。

　　林以舒还清晰地记得，是他们拿到初一位的那一年……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