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吻

　　唐舒砚说：“我想跟你上同一所大学。”

　　“我也想，我在那等你。”
　　宋明诚轻轻摸了摸唐舒砚的头，柔声说：“不怕，到时候我给你补数理课。”

　　“相距两千多公里，还能补课吗？”

　　“当然可以，现在网络发达，再远也不怕。你不参加数理奥赛，把我的资料给秦文泽用就行。傻丫头，节约一点，别把自己的钱随意花掉，辛辛苦苦赚来的也不容易。”

　　唐舒砚乖巧地点点头，她想到晚上宋明诚又要回学校了，见面不容易，一句反驳的话也不想说，只愿与他舒舒服服地待着就好。

　　“俏俏，我请你吃饭去。”

　　唐舒砚笑着点点头，又摇摇头，无奈地说：“我答应秦文泽早点回家吃饭。”

　　宋明诚轻轻笑了笑，说：“打电话跟他说一下，莹莹经常改主意，他每次都欣然同意，你偶尔放他一次鸽子，应该不要紧。晚上我就回学校，下周六我们才能再见面。”

　　唐舒砚想了想，以商量的口吻说：“要不先打电话给莹莹，如果她去我家，我们就出去吃饭，如果她有其他安排，我们就回去吃饭，秦文泽做了三人份的饭菜，大家都不吃就浪费了。”

　　宋明诚调转了一下椅子，正面朝着唐舒砚，严肃地问：“俏俏，你究竟是怕浪费，还是怕没人陪秦文泽？”

　　唐舒砚低下头，轻声说：“我既怕浪费，又怕没人陪他，更怕没有理由给他钱。他成绩好，人又聪明，学有余力，假期许多家境好的同学都会去奥赛培训班，他也想去，可是他没有钱，他不敢乱花钱，攒着上高中的费用呢。与同龄人相比，他真的很辛苦，假期他在家里给我们做饭，难道我们不该尊重他的劳动成果吗？”

　　“这些事情该由他爸妈考虑。”

　　唐舒砚气呼呼地说：“他爸整天浑浑噩噩，自己都照顾不好，哪能管他。他妈离开十几年，一次也没回来看他，我没听他提过，估计联系方式都没有。”

　　宋明诚叹了一口气，缓缓地说：“他爸妈当年闹得很僵，他妈妈又带走了他妹妹，估计早已改嫁，把他给忘了。”

　　“抱歉，我又扫兴了。”

　　“俏俏，别这样，我心里会难受，看你做小伏低，比你拒绝我更难受。这两年你变化非常大，以前你没心没肺，像个傻孩子，现在的你瞻前顾后，对自己太过苛责，我很心疼。在我面前，你可以不用想太多，做个快乐的孩子就好。”

　　唐舒砚心想：“你没有自己说的那么大度，如果不是你和秦文泽都让我做选择，我根本不会陷入两难。”

　　她字斟句酌：“其实我最近也觉得我、莹莹和文泽三个人的关系有些……不正常，并且不可持续，必须要做一些改变。请再给我一些时间，最近半年我们需要一个稳定的外部环境。”

　　宋明诚笑着说：“好了，回家。星期六是我家的团圆日，家人早就等着我回去，所以你不用有负担。”

　　两人起身离开图书馆，边走边聊。

　　“家人包括莹莹他们吗？”

　　“当然包括，不过她经常以各种理由缺席，估计大部分时候是去你家吃饭。”

　　唐舒砚打趣说：“明诚少爷在表妹心中地位不高啊。”

　　宋明诚自嘲：“与文泽少爷相比，本少甘拜下风。”

　　这话听着耳熟，秦文泽说，与宋明诚相比，他输习惯了。

　　“可你听来挺开心。”

　　“当然，与其听她不停地说秦文泽这好那好，还不如安安静静地吃饭，关键她说得次数多了，我也没听出什么新花样来。”

　　“大家都是普通人，过着平平凡凡的日子，哪会天天有新鲜事？也许这就是爱情，两个平凡的人说着无聊的话，做着庸俗的事，期待一个安稳或者精彩的未来。”

　　宋明诚听了，沉思良久，方才笑着说：“你可能是小说看多了，爱情不是必需品，它是奢侈品，一般人享受不了。我觉得友情比爱情可靠，两个有共同爱好的人一起学习一起成长，相聚自然开心，分离也无须伤感，你有你的方向，我有我的未来，不是比哭天抢地、歇斯底里的爱情更让人愉悦吗？”

　　“兄弟，回家！”唐舒砚拍了一下宋明诚的肩膀。
　　她已经有些伤感，终于相信他真的还没开窍，可能以前他脑子都被数理公式占据，等保送结果公示后，他清闲下来，说不准马上就会开始一段恋爱，不知道什么样的女孩会得到他的青睐，终归不是她这样的，毕竟他把她当兄弟。

　　真是见鬼，她现在有点怀疑，说不准秦文泽喜欢她的可能性比宋明诚喜欢她的可能性大得多。

　　唐舒砚坐在电单车后面，越想越难过，她默默流泪，一只手搂着宋明诚的腰，一只手偷偷摸摸地擦干泪水，惟恐被他发现。

　　忘了在哪看过，青春的第一场爱恋大多是暗恋，无声的暗恋。

　　唐舒砚青春的第一场爱恋宣告失败，她暗自警告：“请摆好自己的位置，做一个合格的‘兄弟’，否则可能连见他的机会也没了。”

　　宋明诚把唐舒砚送到北区，因她家离停车棚有些距离，他没有特意去停车，而是在单元楼门口把车停下。

　　唐舒砚把棉衣外套脱下叠好，塞到宋明诚背包里。

　　“数理奥赛书几十本，非常重，下午四点后六点前，让秦文泽去我家拿。”宋明诚说。

　　“好。”唐舒砚瓮声瓮气地回答。

　　“你刚才哭了？”宋明诚凑近一看。

　　“没有。”

　　“眼眶红红的。”

　　“风吹的吧。”

　　“是吗？”宋明诚探头又凑近了些。

　　唐舒砚轻轻推正宋明诚，“快走吧，我要回去了。”

　　“俏俏，你妈值夜班，你如果害怕，可以给我打电话，我讲物理给你听，保管催眠。”

　　“你真会开玩笑，我还要高考，要是习惯用物理催眠，那还了得。”

　　“别的我也不会，要不我给你念故事书？”

　　“二中不许用手机吧。”

　　“管得不严，别太过分老师不会深究。”

　　“《追忆逝水年华》，我看了两年还没看完第一卷，催眠神作，算了，你从小不喜欢语文，应该会比我先睡，还是从简单的小故事开始，《怦然心动》更合适。”

　　宋明诚无奈：“只有爱情小说吗？”

　　“《小王子》？我百看不厌，估计你早已经听腻了。要不你自己选吧，我什么书都看，如果没有其他选择，我连地图册、药品说明书都能看得津津有味。”
　　其实，唐舒砚心中的《小王子》也可以看作/爱情小说。

　　不到五分钟，先后十几个人从旁边经过，唐舒砚不想在单元门口被人打量，催着宋明诚快走。

　　宋明诚让唐舒砚先进去，两人你让我，我让你，终于宋明诚开车走了。

　　唐舒砚目送宋明诚离开，方才进楼。

　　回到家，只见陈莹莹、秦文泽两人在厨房，秦文泽在洗菜，陈莹莹跟在他身边唧唧喳喳说着什么。

　　两人像一对小夫妻，男人干活，女人加油。

　　陈莹莹若是不在这，唐舒砚一般不跟着秦文泽，而是专心做自己的事情，写作、看书或者做作业。唐舒砚和秦文泽更像室友关系。

　　秦文泽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从厨房出来，笑着说：“俏俏回来了！奥赛书很难借吧。”

　　唐舒砚脸红了，她连忙道歉：“不好意思，我把你写的字条弄丢了，没能借到书。不过明诚哥说他可以把书借给你用，让你今天下午去他家拿。”

　　秦文泽问：“你跟他一起去的图书馆？”

　　陈莹莹跳着拍了一下唐舒砚，打趣说：“俏俏，你真是好样的！竟然能把宋明诚拐去约会。”

　　“没有，没有！”唐舒砚连连摆手，“他送我去一趟图书馆而已，不是约会。”

　　“不对，不对！”陈莹莹打了个响指，“宋明诚那人最会偷懒，除了篮球之外，没有什么能把他从数理书里拽出来，他特意送你去图书馆，肯定有猫腻。”

　　“他人聪明，虽说不算特别特别勤奋，可也算不上懒吧，他还说他经常用电单车接送你。”

　　陈莹莹气呼呼地控诉：“宋明诚，大骗子！他从没有特意接送过我，有一次我想坐个顺风车，他还推说坐骑太短，不方便。”

　　“文泽，今天中午吃什么？”唐舒砚生硬地转移话题。

　　秦文泽转身回厨房，边走边回答：“还是那几样，鸡鸭鱼肉，瓜果蔬菜。”

　　陈莹莹推着唐舒砚往过道走，悄声说：“俏俏，你悄悄告诉我经过，我帮你分析分析，我现在有九成把握，宋明诚有企图。”

　　唐舒砚脸红耳热，心跳加速，她剁了跺脚，小声说：“莹莹！别胡说，他把我当好‘兄弟’，没有任何企图。”

　　“噢……原来是你有企图啊！你的脸比胭脂还漂亮。”陈莹莹推着唐舒砚站到洗手台镜子前。

　　陈莹莹轻轻捏了捏唐舒砚的脸，调笑说：“你看！我们俏俏真漂亮，我要是个男生，肯定喜欢你并且追到你。”

　　唐舒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挑起陈莹莹下巴，调笑说：“我若是个男生，还是喜欢莹莹这样美丽可爱的小萝莉。”

　　“你是说宋明诚吗？他那个人吧，远看以为是个男神，其实他是个骄傲自满、目空一切、大男子主义爆表的人，才不会喜欢我这样的女生。你就不一样啦，你聪明漂亮又性感，性格还特好，温柔体贴，关键是能制服他。”

　　“你太夸张了，他没有你说的那么骄傲，大部分时候都是谦逊有礼，而且真的把我当‘兄弟’，他对我可能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的惺惺相惜。”

　　“俏俏，那我们拭目以待。反正我相信自己的直觉，你们是双向暗恋。噢，天啦！我要不要告诉他，促进你们这段良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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