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月光暴烈

　　谈远回到华英区后一直保持着白天睡晚上醒的奇葩作息，除了在出租小屋里活动，还会偶尔出去体察一下民情，去的次数最多的是C时代，据他观察，去C时代的大多是年轻人，其中不乏小情侣，大概占人流的三分之一。

　　C时代前有个大广场，晚上的时候人异常多，因为会有乐队在广场上表演，人们会坐在木质阶梯上，静静地享受歌声。

　　当然乐队表演不是无偿，需要扫码付钱点歌，来C时代的人大多不差钱，所以乐声很少停，也有一些没钱点歌的，但只要耳朵不聋，都能跟着那些有钱人沾沾光，就比如谈远。

　　谈远转到这个广场，看到有表演，顺势坐了下来，屈腿坐在木质阶梯上，手撑着下颌，整个人都透着懒散的气息。

　　小串灯缠绕在木质栏杆上，暖黄色的灯光环绕在这片音乐小天地。

　　坐在阶梯前面的两个女生交头说着悄悄话，一个女生笑着推了旁边女生一下，被推的女生很漂亮，古典美女的长相，她也跟着笑，然后猫着腰，悄悄到谈远旁边的座位坐下。

　　谈远感觉有人靠近，瞥都没瞥，往里侧挪了一下，靠着栏杆，与人拉开了距离。

　　正准备开口的女生：“……”

　　女生又往谈远那边小移了一下，谈远这才觉得不对，抬眼问：“有什么事吗？”

　　女生明媚一笑，举着手机，说：“帅哥，可以加个微信吗？”

　　谈远抿唇，淡淡道：“不好意思，我还是学生。”

　　“我也是啊，你在哪个学校？”

　　“江夏一高。”

　　女生眉头微蹙，语气惊疑，“你高中？高几啊？”

　　“高一。”

　　“你这身高，脸和气质怎么看都不像是高一啊。”女生有些遗憾地撇嘴，又说：“说起来，你还要叫我一声学姐呢，我高中也江夏一高的，不过现在大学了。”

　　谈远不回应，又往栏杆处移了移。

　　“我叫卢漫云，你叫什么？”

　　谈远顿了一下，还是道：“谈远。”

　　“你平时喜欢……”卢漫云正准备深入了解，就看到男生眼睛一亮，然后，自己眼前的人就没了。

　　“诶？”

　　她看着男生小跑着去了广场，卢漫云狐疑地跟了过去。这男生不会已经有女朋友了吧。如果是这样，那真可惜。

　　看到谈远旁边的男生时，卢漫云稍稍放心。

　　徐留清里面穿着一个圆领长衫，外套一个米色衬衫，直筒牛仔裤衬得他腿笔直修长。他斜挎着包，从C时代出来。

　　“徐留清。”谈远叫他。

　　徐留清回头，看到是谈远的那一刻，心情莫名有些轻松。谈远走到他面前，笑道：“好巧，你怎么也在这里？”

　　“我来倍读书院买本书。”

　　“哦，这里面还有书院？”

　　徐留清微笑点头，解释道：“你刚来，可能不太熟。倍读书院在C时代四楼，里面有书和一些文创，还有专门的桌椅可以读书学习，你要是想买书或者自习都可以去那里。”

　　“你平时会……”谈远还没问完，就被打断了。

　　卢漫云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们身边，扁嘴对谈远道：“我话还没讲完呢，你怎么就跑了？这是你朋友吗？”

　　徐留清唇角的微笑稍收，听卢漫云带着熟稔的话，揪了一下挎包带子，沉默地看着他俩。

　　卢漫云说着看向徐留清，又道：“你朋友也蛮帅。”今晚跟朋友出来闲逛真是一个正确的选择，直接碰见两个大帅哥，也是大饱眼福了。

　　谈远道：“学姐，我真没打算……”

　　“诶，你看起来有些眼熟，我好像在哪见过你……”谈远再次失去说话的权利，只见卢漫云摸着下巴，端详起了徐留清。

　　谈远不自觉地往徐留清前面移了移，好像想要挡着他一样，开口道：“学姐，我们都好学生，不谈恋爱。”

　　不知道是哪个关键词点了卢漫云，她恍然大悟道：“哦！我想起来了，你是不是那个江夏开学典礼的新生代表，叫那个什么……什么来着……徐留清？”

　　“嗯。”经过卢漫云这么一说，徐留清微微蹙起眉尖，也觉得这位学姐有些面熟，他顿了一下，有些不太确定道：“你是卢漫云学姐？”

　　“对呀对呀，你们两个还都江夏一高的呢，现在才认出我……”卢漫云撇嘴，有些不满，“我寻思我知名度这么差嘛……看来有时间还是要多回访回访我亲爱的母校。”

　　谈远道：“这什么情况？你们两个怎么感觉既认识又不认识的？”

　　“我认识他途径很简单，学校视频号有发你们开学典礼的视频，他不是新生代表嘛，唉，长得好看的就是比较容易记住。”卢漫云摇头感慨。

　　谈远侧头问：“留清，你怎么会认识她？”

　　“学弟，我不认识你们正常，你们不认识我才奇怪好吧。”

　　谈远：“是吗。”

　　徐留清道：“我们学校有三栋教学楼，博学楼，笃志楼，行远楼，我们在博学楼，高二搬到笃志，高三在行远。这三栋楼的一楼大厅都有一面墙，专门用来挂考上国内那两所顶级学府的人的照片。”

　　“卢学姐应该比我们大两届，她在B大，照片就在那面墙上。”

　　不怪徐留清刚开始没认出来，首先，那面墙上的人实在太多，即使每次过这三栋楼的大厅都能看见，他也没法认全，也就隐约记得这几年的。

　　其次，那些照片里的人都是穿着校服面容朴素，这位学姐化了妆，跟照片里的形象还是有些区别的。

　　徐留清说话的时候，卢漫云点开了手机，翻出视频拿给他俩看，她划到开学典礼那一幕，一个高高瘦瘦的人站在大厅中央，聚光灯打在他身上，徐留清脊背笔直，拿着话筒面色从容发言。

　　“你俩不会不知道江夏一高有专门的视频号吧？”卢漫云划着屏幕，道：“像这种大型活动，学校都会剪成视频发到网上宣传的。”

　　谈远微微弯身，凑近看手机屏幕，卢漫云站在徐留清的前方，谈远身子往徐留清靠了靠，肩膀轻轻抵在徐留清的胳膊上。

　　徐留清感觉到触碰，低头垂眸。谈远比他高一点，即使俯身，也没比他矮多少，他能看到谈远分明的黑发，闻到淡淡的洗发水香味，不知道是什么牌子，闻起来很清爽还带着点细腻的清香。

　　谈远看得入神，卢漫云突然收回手机，不怀好意地一笑，往前划着进度条，说：“让我看看这视频里有没有你。”

　　谈远直起身，一手插在裤兜里，无所谓道：“我可没参与什么环节，不可能有我。”

　　“那可不一定，江夏的摄影师最爱拍帅哥美女，我高中三年就没少被拍。”卢漫云缓慢划着进度条，一帧一帧看。

　　“……”

　　谈远也不再理睬，转头跟徐留清搭话：“你平时经常来这里买书自习吗？”

　　“嗯，倍读书院环境不错。”

　　“哦。”

　　卢漫云一帧一帧划，那摄像头从台上转到台下的时候，还真有一个熟悉的面孔闪现了一秒钟，卢漫云眼疾手快地点了暂停，她把手机怼在谈远面前，笑道：“这不你嘛？你在睡觉吧？坐这么前面还敢睡觉？你还跟我说你们好学生，徐留清我知道，你一看就不像好学生，这一眼看过去，像个混子。”

　　谈远：“……”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卢漫云眼里并没有鄙视混子的意思。她就喜欢这种劲劲的男生，她本来就是好学生，别人眼里的乖乖女，反而会觉得这种人有意思。

　　徐留清道：“学姐，他也是实验班的。可能……只是比较喜欢睡觉。”

　　谈远接道：“对。”

　　其实徐留清说他喜欢睡觉并不准确，与其说他喜欢睡觉，不如说他睡觉的时机和场合不对，以至于让人以为他总是睡觉。但谈远此时不想反驳，只想挽尊。

　　“欧呦，看不出来嘛。”卢漫云眉头一挑，点出微信个人码，直接道：“这样，你们两个都加下我微信吧。”

　　谈远委婉道：“学姐，你这不好吧。虽然我们都挺好看，但是你也不能同时占两个人的便宜吧。”

　　卢漫云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不可置信道：“你真欠，想什么呢，我是觉得你们有实力才加你们微信的好嘛。

　　“现在学校可能没给你们放消息，到高三，学校会评估那些可能会考到国内顶级学府的人，把我们的微信或者其他账号推给这些潜力股，让我们跟他们交流一些经验。我哪是占你便宜，这是给你的福利。”

　　卢漫云收了笑，认真说：“你们平时在学习上或者有其他问题都可以来问我。”

　　“好。”谈远拿起手机扫了一下，说：“徐留清没带手机，我回家把你微信推给他。”

　　“OK.”卢漫云点击添加新的朋友，唇角微勾，又损谈远一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朋友叫我，拜拜了你们。”

　　得到学姐前辈的离开准许，谈远朝徐留清微微歪了下头，道：“一起？”

　　“嗯。”

　　秋季的风拂面而过，几丝凉风吹起衣领，徐留清拉了拉衬衫。风里裹着野菊的清苦，徐留清不喜欢，可是这味道挥之不去，他皱了皱眉，心里也跟着皱缩了一块角落。

　　两人慢慢走在人行道上，道路旁的灌木丛发出沙沙轻响。谈远狡黠勾起唇角，吹了几声口哨。一只毛发有些脏的白猫畏畏缩缩地从低矮灌木中探出头。

　　谈远看眼小猫，说：“留清，等我一下。”

　　“好。”徐留清停住脚步。

　　谈远小跑着进入一家便利店，不一会儿拎着几小袋小鱼出来，他拆开包装，拿出一条小鱼蹲下，往灌木丛中递了递，小猫试探性地舔了舔鱼干，谈远不动，白猫这才大着胆子吃了起来。

　　“你可比小鱼干瘦多了，多吃点吧。”谈远动作轻轻地给小猫顺毛。

　　徐留清也跟着蹲下，目光柔和地看着白猫，轻声问道：“小鱼干，是你头像里的那只猫吗？”

　　“嗯，怎么样？它是不是很可爱？”谈远笑着问。

　　风轻轻吹过来，谈远发旋处的几根头发被吹的直直翘起，本人还在专注地投喂流浪猫。

　　徐留清看着他头上的呆毛，说道：“是，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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