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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顾府。
中午正当头的太阳隐了下去,天色暗沉,倏尔纷纷扬扬的雪子落下,敲打着书房的瓦片,声音清脆,伴有呼啸的风声,宛如动听的合奏曲。
元庭刚吃完午膳,靠在临窗的榻上昏昏欲睡,窗棂大开,斜吹的雪子轻轻地打在头上,顺着发丝化成水直往衣领里钻,冰冷刺骨。
他被身上的濡湿惊醒,看见外头这情况,连忙那窗子紧紧阖上,隔绝外头的风雪。倏地被吵醒,困意也淡了下去。
一转身,昏暗灯光下,顾淮面容清隽,似遇到了难解之事,眉头紧锁。
正坐在书案上埋头,提笔在纸上写字,全然未察觉书房外的动静。
昏暗环境下看东西必然伤害眼睛,元庭从柜子里拿出蜡烛,噗嗤一声,微弱的火光移至蜡烛上,周围的暗沉消失不见。
他知道顾淮的性子,不喜下人多嘴,但他实在忍不住,道:“大人,歇会吧,您一回来马不停蹄地来到书房处理政务,不是说皇上给您放了几天假,也是时候借着这个机会好好歇歇了,其他不要紧的事过几日再处理,又不妨碍。”
语气中满是担心。
他在顾淮身边三年,从没见他有歇息的时刻。
顾淮一听,也知道元庭是为他好,“你放心,昨天还剩了点事情没处理完,你要是再少说两句,我就能处理完了。”
手上未停笔。
元庭不满道:“哼,你又诓我,哪次我劝你休息休息你认真听了。”
一说完,还未等顾淮回复,门边传来一阵敲门声。
外头正刮着风下雪,这个时候谁会来打扰?
元庭疑惑着,收到顾淮的示意,将门打开。
一个身着素色衣裳的身影立于廊下,随意扎了简单的发髻,墨色发丝上落了薄薄的雪,带了湿意。
眼睫轻颤,视线看过来,摄人心魄,清亮的眸底似嗔似怨,似在怪罪这突如其来的雪,又似乎在怪罪他门开得慢了些。
元庭一惊,就在疑惑为什么这么一位惊才绝绝的美人出现在此,刚想问女子是谁,许是想起刘管家提起后院住进了一位司小姐,让府内人注意点不要丢了顾府的脸面。
这通身气质,怕是是她不假了。
元庭询问:“司小姐,您来找顾大人有什么事?”
司慕卿微微牵起一抹微笑:“顾大人在这吗?”
“在。”
“进来吧。”身后冷峻的声音混着元庭的回答道了出来,他侧了侧身子,让她进来。
清丽的身影垂眸,步履蹁跹来到顾淮的书案前,挡住了微弱的光线,于书页上投下暗影。
明明几个时辰前刚见了面,这是又觉得陌生了。
顾淮见眼前人许久未出声,抬头道:“什么事?”
女子全身沾湿,额头的碎发还在滴着水滴,狼狈极了。
“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了。”
顾不得手上的政务,连忙起身走到司慕卿的眼前。因女子头顶约在他的鼻尖下方,顾淮一低头还能看见眼睫上的雪花随之轻颤,遮住了她的情绪,眼尾倒是未泛红,应当不是受了委屈。
素色衣裳被雪沾湿了紧紧贴合肌肤,格外衬着身材曲线凹凸有致。
顾淮止住视线,一偏头却瞧见元庭望向他俩,眼神中带了点好奇。
沉声道:“你先出去。”
门扉轻推又被阖上,若小的空间中只剩他们俩。
四周寂静下来,各种画面出现在顾淮脑中,脖颈又细又白,他用一只手就能掐住,瘦弱的肩膀瑟缩着,隆起的柔软随着呼吸起起伏伏。
少女的清香还夹带着湿意萦绕在他鼻边,挥散不去。
顾淮呼吸渐深,嗓子涌上一股痒意。为将这陌生的感觉剔除,他僵硬地转过身,往前走了好几步离司慕卿远点,周围没了女子身上的气息,顾淮才拿回理智,道:“你衣服上全湿了,我在书房找找衣服给你替换。”
外头正下着大雪,而她的身子又弱,若是冒着大雪回去换衣服甚是麻烦,恐添了风寒,只能暂时将自己的衣服给她穿了。
少女发出软糯的嗓音,道:“好。”
婉转却又格外撩人心弦。
顾淮有时在书房处理事务到很晚了,就会直接在此歇息,故备了些衣物换洗。
他从衣橱内拿出几件洗过的常服,修长白皙的手紧抓,骨节分明,布满了青筋。
颔首往外递出。
司慕卿咬咬嘴唇,脸上满是迟疑,但见衣尾处慢慢积攒着身上的雪水,不一会儿的功夫她所站的位置已有了水渍。
十指接过衣服。
思忖着,出声:“我去哪换衣服?”
男子僵直的身子反应过来,指着一块百鸟朝凤苏绣屏风,道:“你在屏风后面换吧。”
出于礼仪,说完后顾淮再次将身子转了过去,垂手盯着脚上的靴子。
只是这时听觉格外敏锐。
女子指腹缓缓划过肌肤,沾湿了的衣裳被褪下,随之掉落在地上,细小的声音在密闭的室内被放得无限大。
又过一会后,窸窸窣窣的动静再次响起,不断刺激着顾淮的耳膜,思绪不断乱飞,朦胧间他似乎可以看见屏风后的景象。
就在他以为要坚持不住的时候,轻软的嗓音在身后响起:“我好了。”
司慕卿耳尖泛红,一低头,男子宽大的衣服松松垮垮地穿在她的身上,她甚至还能闻到衣服上冷冽的雪松香。
一层一层将她包裹,慢慢地与她的气息融合,合二为一。
如此亲密。
穿男人衣服这件事真是前所未有,甚至她与顾淮也只认识了几天,想都不敢想。
两人视线一对视,司慕卿耳尖的红慢慢蔓延至白皙的脸上,像只鲜嫩可口的水蜜桃。
顾淮咳了咳,压抑喉咙中的痒意,将那股莫名的感觉克制下去。
“你来找我有何事。”
才想起正事来。
司慕卿轻咬嘴唇,神色迟疑,一时不知如何说出口,生怕说的不好引发男子的怀疑。
就得不偿失了。
一旁的顾淮瞧见,心下了然,怕是有难言之隐。好心道:“有什么事情你但说无妨,该帮的我都会帮。”
司慕卿才下定决心:“桃夭已经醒了,我还是担心她会不会有其他症状,可否找个大夫帮她瞧瞧,也好安心。”
顾淮道:“你们是客人,这事你直接找刘管家说就可以了,不用经过我的同意。”
眸色微动,心下不解,这么件小事应当来说不至于酝酿许久说不出口。
再联想到往日孟定安等人调侃他的话语,难道真是他平日里太过于冷冰冰,瞧着不好说话的模样,她也这样觉得一时不敢说?
恐怕也只有这个缘由了。
司慕卿从厢房赶来悬了许久的心落了下去,见顾淮甚是好说话,联想从认识之初对他的态度,一时不太好意思,感激道:“是嘛,谢谢你。”
“还有,”司慕卿顿了顿,接着说:“你好心收留我们,还特意让刘管家找了丫鬟服侍,这是这段时间暂住的费用。”
从脱下的衣袖中拿出十两银子,在细嫩的手心摊开。
一码归一码,她从不喜欢欠别人的。
顾淮原本柔和的脸色刚变冷峻,一想到刚才的推测,又被克制下去,“不用,住在顾府是我提出来的,不应该收你们的钱,拿回去吧。”
司慕卿觑着顾淮的神情,虽然两人认识不长,但对他的性子还是有所了解,知道这样他不喜欢。
不再坚持,只能再找机会将这份人情还了。
此时外头下着雪,桃夭吃完午膳后,两人商量了下,还是早点与暗影阁的人取得联系,将黑衣人一事告知让他们去查。
若是一直查不到暗情,恐怕顾淮会一直以保护为由将她们留着顾府,届时日日相见,若是偶然碰上来找他的官员,被人认出的概率也着实大了些。
故她连忙来找顾淮,谁知走到一半倏地下起了雪来,一时身旁没有遮蔽之物,又不好回去只得冒着大雪过来了。
现瞧着一时半会雪不会停下,她该如何回去?
一时没了话,两人陷入了沉默中。
这样的氛围很糟糕。
她从前在宫中时不太爱说话,也不会有人特意来找她谈话,这种相顾无言的场面从来没有遇过,一时有点局促想离开。
门外元庭一声敲门声打破了两人沉默的气氛,将司慕卿从局促中解救出来。
元庭在接受到顾淮驱逐的示意后,一直候在门外。
刘掌事继承了顾大人的衣钵,对待下属很是严厉,不喜听见任何闲言碎语,故大家不敢明面上议论顾府的事情,但背地里在刘掌事不在的时候,他们还是讨论得风生水起。
元庭一般不常说话,只在一旁听着,偶有几次他们乱说顾大人的坏话,他还会加以反驳。
他对顾大人如此忠心,他想,应当给他加月钱。
这几日至从司小姐来了顾府,大家便把讨论的对象指向她了,有说她是顾大人在别处遇到的红颜知己,一时落了魄便带回家,也有说顾大人对她格外特殊,事事上心。
顾大人身边从来没有特殊的人出现。
他虽然好奇,却不敢询问谣言真假。
不然,他这个脑袋还要不要了。
不过,里面似乎没有什么动静,连说话声都停了下来。他正贴着门框仔细听着,却觉察身后有一道炽热的视线死死盯着他,一回头。
元庭吓得半死。
果然不能心里念叨人。
他脸上堆起微笑,行了礼,道:“刘掌事。”
“你在这干嘛呢?贴在门框上偷听像什么话,小心我告诉大人去。”
刘立仁眯起双眸,脸色阴沉着。
元庭暗自啐了一声,却也不敢在脸上表现出不满,“我一时睡着了,您找大人什么事。”
刘立仁:“吏部尚书崔大人递了折子,要见大人。”
元庭一听,也不废话,一只手伸出敲了门。
省的刘掌事一双眼总盯着他的错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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