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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偶线-方舟之钥(9)
战场瞬息万变,老师立刻丢到脑后,主人的脸色瞬间沉下来。
“离他远点!”
“你叫他主人?诶——没想到长孙大少爷这么会玩啊。”
身后的人没把主人的话当回事,一手绕前揽住零的肩膀,另一只手不急不慢地从零绸缎似的头发,抚到他的耳朵、眉眼、鼻梁,然后停在嘴唇,暧.昧地磨搓。
零只觉得可怕。
这个人的碰触给人很不好的感觉,就像…先前感受到的黏腻视线。难不成那不是来自老师的监视,而是这人发现了他们,在偷偷窥视!
他认识主人,所以选择在他们分开后出现;他明明认识主人,却依旧选择和主人敌对。
危险!
零的脑海里警铃大作。
可甫一冒出挣脱他桎梏的念头,脑海里突然传来一阵难以忍受的刺痛!
零忍不住发出呻.吟,身体一软,冷汗从额角留下。
“别动宝贝,你越想跑,只会越痛哦。”男人俯在他耳边,喑哑的声音柔得仿佛能滴出水。
这是…他的伴生能力?
零有预感,如果落到这个人手里,自己的下场一定很凄惨。
他必须快点回到主人身边!
可是,越是挣扎,脑袋就越痛。
零忍着疼痛用尽力气打开他的手腕,仅仅一个动作,好似有无数根针扎进大脑,他双腿一软,就要掉下树。
…就这样掉下去也好,反正主人肯定会接住他的。
可惜,零没能如愿以偿,那人随手一捞,就把他拽了回来。
“小可怜,你怎么这么弱,连能力都使不出来?这游戏,平衡性不该这么差啊,难道……”
那人继续贴着他耳朵说话,话中的内容让他呼吸一窒。
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失去了能力?
他还知道什么……?!
脚下的树枝突然变得柔软,身后的男人反应迅速地抱着他攀上别枝,还没站稳,这根枝条也活过来,试图抓住他的脚。
男人吹了声口哨,看起来兴奋极了,身形快得像道风,三俩下跳下树,拐着人就要跑。
但地面更加危险重重。
一片、两片…周遭的落叶哗啦啦卷起锋利的龙卷,气势非凡地要把中心的男人切成两半!
“宝贝儿,你还挺珍贵,我更想把你搞到手了。”
男人对着怀里几乎晕厥的白发青年含情脉脉,远处的主人脸色阴沉得要滴下水,以超人的速度朝这边飞奔而来。
零很想做点什么,比如掏出仓库里的土元素钥匙,或者阻碍一下这个人的行动。可他只觉得活在无处不疼的地狱里,连说句话都困难。
男人毫不在意零的回答,他牵起零的手,修长的手指根根交叠、十指交扣,就保持这么缠绵的姿势,伸入了叶片旋风里!
刹那间,血花飞溅,半昏迷的零痛得清醒过来:“啊!”
他的手指连同这个男人的被锋利的叶片齐齐切断!
落叶在一瞬间失去控制,淋漓地落到他们身上。
“哎呀,太残忍了。”
男人露出满意的笑容,毫不在意地舔了舔手腕上流下的血,他怀里的零却是呼吸都慢慢低了下去。
“混账!!”
主人面色难看,被制住似地不敢轻举妄动。
挟持住零的白大褂看也不看他,明显知道他的【王之蔑视】需要对视才能发动,也不奇怪,几乎所有长孙家的人第一个枝干能力都是这个,但他平生首次这么讨厌被别人知道底细的感觉。
他只能快点、再快点,可没有阻拦的白大褂显然有备而来,不知道是自身能力还是道具,没有阻拦后速度快到根本追不上。
“你的人,我收下了。”
男人第一次对着他说话,可能是得手了的疏忽,那双暗红的双眼竟然有一瞬对上了他的。
长孙臻怎么可能漏掉这个机会!
【王之蔑视】!
白大褂等待已久地咧开一个讥讽的笑容,携着胜利品乘着长孙臻愣神拉开了更遥远的距离,速度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影响。
……能力,无效?
战无不胜的依仗,在关键时刻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长孙臻停了下来。
再怎么追,也追不上了。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把他脸面放地上踩完还吐口唾沫的家伙远走高飞。
更重要的是……
他的目光来到地面上,暗绿色的地面上零落了一串长长的血滴。
这是他的人被掳走的证据。
森林发出不安的震动,一场可怕的风暴正在酝酿。
黑暗中,唯有那双金瞳愈发璀璨。
男人在树林里极速飞驰。
他提前使用了【速】的道具,这速度,长孙少爷就算长八条腿估计也追不上。
怀里的人还在痛苦低吟,意识可能都不太清醒了,嘴里却念着“主人”的字眼。
仅仅三天就从身到心彻底沦为对方的奴隶,真是令人惊叹的堕落程度。
真遗憾,先碰上他的不是自己,不然,前几天他也不会过得那么无聊。不过没关系,以后这人就是他的了,从那个大少爷手底下抢人可太刺激了,等调.教好了,再被长孙臻抢回去……
男人已经想入非非得忘乎所以了。
就在这时,他的耳边突然响起一声极近的叹息。
“你说你惹他干嘛呢?”
没等他整理好情况,一个戴魔术礼帽的身影突然闪现在面前,狠狠朝他肚子上踹了一脚!
事过突然,怀里的人脱手而出,被对方接下,男人翻了个跟头稳住身形,暗红的眼睛阴鸷扫去,面前却空无一人!
两人竟然原地蒸发了!
零的意识还在痛楚中摇摆,忽然有暖暖的感觉萦绕全身,麻木的手掌重新有了感觉。
是主人!
他欣喜地睁开眼,刚好看见一个戴着夸张大帽子的人手上【愈】的道具消失不见,却是个陌生的脸孔。
零有点失望,防备地往后退了几步,后知后觉人家用了很珍稀的道具帮他治疗,又觉得不好意思起来:“谢、谢谢…”
大帽子冲他笑了笑:“没事,我也是为了我的安全着想。”
没等零搞清楚他遇到什么危险了,身体就被一个人霸道地揽过去,零转头便看见主人板着脸,上上下下检查了他一遍。
“主人!”零松了口气。
大帽子识趣地离远了些,摆出一个“请”的手势:“你的同伴,不用谢,以后开打时留我一命就成。”
主人一眼都没看他:“知道了,留你最后一个杀。”
大帽子耸耸肩,颇有种“随你怎么说我不参加你们间PLAY了”的无奈,只见他抓过身后里红外黑的披风往身前一扬,整个人就消失不见了。
这大概,才是真正的瞬间移动能力者。
第三者离开后,剩下的两人陷入沉默。
准确说,零平时就不怎么先开口,他本以为主人又要说他笨说他蠢说他不小心,乖乖等着挨骂,但主人却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什么。
零奇怪地看向他,对方注意到他的目光后居然移开了眼睛。
不对劲…
零正想说点什么,就听见主人先一步开口:“走了。”然后真的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零原地愣了一会儿,见他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回头,没有不耐烦的“快点跟上”也没有直接揽过他赶路的意思,凭空生出一种酸酸涩涩的难过情绪。
就算给主人拖后腿、添麻烦了,也不要这样对他啊……
他倒希望主人骂他几句,奇了怪了,人怎么会想着找骂呢?
怀揣剪不断理还乱的莫名心绪,零快步跟了上去,没走几步,脚边一个声音重新点燃黑夜里剑拔弩张的气氛。
“等等。”
主人猛地回身挡在零的身前:“谁!”
“是我,老师。”一个玻璃球慢吞吞地从地面的落叶堆里滚了出来,中心是一张嘟起的小嘴——【舌】的道具。
“你还想干什么?”主人警惕地瞪他。
“抱歉。”老师先对着零说,然后玻璃球转动了一下,这次是对着主人,“无论如何,是这场集会给了对方有乘之机,和我脱不了干系。所以至少让我弥补一下。”
“不要去湖泊。至少今晚不要。”
“我凭什么听你的?”
“草原在第一天晚上起火了。”
主人和零皆是一愣。
老师娓娓说道:“而昨晚,沼泽出现毒气,再也无法进入。如果我猜想的没错,今晚应该轮到湖泊出事。我认为,这是游戏设定的‘天罚’,以此不断缩小生存圈,让玩家们不得不聚在一起自相残杀。”
“……”
他话中真假,亲眼目睹了火球降临草原的零最有发言权。
原来沼泽也出事了?老师的分析应该不是空穴来风。
零回想起那场绝望的大火,他可没自信再一次把失去意识的主人拖出来。
“即使不去湖泊,等到天罚降临,BOSS就会死,届时5个点全齐,不如趁着今晚先抵达星星中心的大致方位……”
老师的话没能继续下去,因为玻璃球被主人一脚——喀拉,踩碎了。
零吓了一跳。
主人面无表情碾着不知道是否还存在的道具残渣,脸庞在黑夜的幽光下勾勒出阴森的轮廓,零猜他又要说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大话了,果然,碾了不知道多少下后,主人开口了:“我、不、信、你。”
“退一万步说,一个游戏里的小小天灾,能耐何得了我?”
老师的通讯已经断了,他这又是说给谁听呢?
主人抬头望向零。
“走。”
这次的发号施令更简洁,也更不容置疑。
主人转身离去的风衣下摆擦过零的小腿。
零没有动。
他分明猜中了主人说出的话,他分明不知多少次看见主人越挫越勇地往前冲,但这次总觉得哪里有点不一样。和以前骄傲、自信、唯我独尊的主人不同,现在的他焦躁、易怒,仿佛得不到臣民认可的暴君试图走上极端来证明自己的王位。
零也不知道自己哪里的胆子,竟敢对着主人的背影喊:“不要去!”
那个背影一僵,接着慢慢转过来,脸上半边愤怒半边不可置信。
“不要去。”
零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一刻他似乎回到了当初求主人留他在身边的时候,心脏咚咚打起颤,他不知道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子,真奇怪,他应该不再怕主人了才对。
但最后还是有点打怵,他不禁放软了嗓子,“我…我有点难受,走不动路,我们找个地方睡一觉再去吧。”
虽然是拙劣的借口,但主人其实是个容易心软的家伙,放在之前,只要他露出沮丧或者难过的样子,没有什么事不答应的。
但现在…
主人没有回应,眼神凶狠。
零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你是觉得那个老师比我可信?”
半晌,主人开口。
“我只是觉得……”
主人粗暴地打断他的话,恶狠狠到几乎要吃了他:“那你就去找他们啊!找老师,还有那个变魔术的!要不然去白大褂那儿好了,我看他对你不是很感兴趣吗!至于跟着我!?”
零几乎被他一连串喊叫吼懵了,嗫嚅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他是真没想到主人反应这么大,好陌生…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人吗?为什么他要这么生气??
“要么跟上来,要么滚。”
主人留下最后一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零此时是冰火交加,冷一阵热一阵的,身体里像膨起一个气球,挤压了五脏六腑的空间,让他几乎没有呼吸的余地。
他擦了把眼角,湿湿的。
理智告诉他:别管为什么,跟上他、迎合他、哄着他,你还要靠他活下去。但零现在只有一个冲动,那就是不管三七二十一,朝那个阴晴不定的臭脾气大吼一声“行,滚就滚!”
到最后,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选了一条和主人完全相反的路,离开了。
就在零身后超出视线范围的地方,穿黑色风衣的男人在月光下默默等待。
过了许久,他终于意识到人不会来了,主人面目狰狞,一脚踹在一旁的大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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