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末世当娇妻的日子

作者:三风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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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让我……更痛一点,好不好?


      洛珈看见那几个字,表格上醒目的“伴侣关系登记”,身体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猛地向后一缩,就要从那张冰冷的金属登记台前起身逃离。

      脚步还没挪动半分,一股力道已经从身后牢牢锁住了他。

      冉劭的手臂横亘在他胸前,将他整个人死死地扣在椅背与他自己滚烫的胸膛之间。另一只手,则强硬地地将那支用来签字的电子笔,塞进了他手指间,强迫他握住。

      洛珈身体下意识地更加向后弓起,头摇得像拨浪鼓:“我不要……我不要签……”

      冉劭下巴抵着他单薄的肩胛骨,呼吸喷在他耳后的皮肤上,强势道:“为什么不要?那个男人,还有濯荣,能给你什么?住所?庇护?还是那点虚假的关心?洛珈,你看清楚,我都能给你,比他给的更多,更好。”

      洛珈被他压得几乎喘不过气,胸口闷痛,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冉劭似失去了最后一点耐心。他不再等待洛珈的回答,那只握着洛珈的手,操控着那僵硬的手指,将笔尖挪移到电子登记板需要签名确认的那一栏。

      冰蓝色的光标在“确认绑定”下方闪烁,像一个催促的恶魔之眼。

      就在笔尖即将触碰到屏幕的前一刹那,洛珈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

      “……那夏小姐呢?”

      “夏小姐怎么办?”

      这个问题来得突兀,冉劭扣着洛珈的手臂力道却未松:“你别管,我自己会处理。”

      话音落下,不再给洛珈任何思考和挣扎的余地。冉劭握着他的手,签下名字,猛地向下一按。

      “滴。”

      一声轻响。电子笔尖划过屏幕,留下一个略显扭曲、却清晰无误的“洛珈”签名。

      洛珈神思恍惚地看着。

      看着冉劭操控他的手完成了签名,看着旁边穿着制服、面无表情的工作人员上前,取走了他们俩并排放在台面上的身份识别卡,那两张薄薄的、储存着个人全部信息的金属卡片。

      工作人员走到后面的终端机前操作,整个过程快得不可思议,仿佛只是眨眼的功夫,那两张卡就被送了回来,只是卡面边缘那圈代表绑定状态的荧光绿色纹路,已经悄然亮起。

      在末世,身份卡绑定伴侣关系,就等同于旧时代具有法律效力的结婚证。

      从此,他们的信息将紧密相连,资源、权限、甚至某些生存配给,都会以“伴侣”为单位进行分配和核查。

      这是一道无比牢固的、被基地规则认可的绑定身份。

      洛珈想叫停,想反悔,想说这不对。但每一次微弱的反抗意图,都被冉劭更加用力地按住肩膀或手臂的动作给硬生生压了回去。

      工作人员将绑定好的身份卡递还。

      冉劭先一步伸手接过两张卡,看都没看,直接揣进了自己作战服内侧的口袋里:“你宿舍那些东西,也不用回去拿了。缺什么,我那里都有,现在,跟我回去。”

      回去?回哪里?回冉劭的住处,那个曾经他住了几年、却从未真正感到属于过自己的地方?

      洛珈被这强势的安排弄得心神俱震,一股巨大的、本能的反感和委屈涌了上来。

      他猛地挣开了冉劭尚未完全松开的手,向后退了一小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他抬起头,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温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抗拒。

      冉劭察觉到了他这份毫不掩饰的不情愿,眉头蹙起:“怎么?还得干嘛?补个婚礼?弄个仪式?”

      “洛珈,现在是什么世道,你比我清楚。”

      洛珈垂下了眼眸。

      长长的睫毛掩去了眼底翻涌的所有情绪:“……我没有要和你结婚的。”

      没有期待,没有同意,甚至没有基本的意愿。

      这一切,不过是冉劭单方面的、强硬的绑定。

      洛珈看着他,那双总是盛着不安和怯懦的眼睛里,此刻却是清醒的:“我还是……住在外城吧,那里……也挺好的。”

      “万一……万一你哪天后悔了,觉得今天太冲动,或者……觉得这样不合适,想要解除绑定……你就告诉我一声,没关系的,我……我随时都可以。”

      他说得轻轻巧巧,提前为对方的后悔找好了台阶。

      冉劭:“我不会后悔的。”

      这句话让洛珈心口那阵酸涩的闷痛更厉害了。

      “如果你是因为……因为之前那件事,觉得对我有亏欠,有责任……真的不用做到这个地步。冉劭,你不用这样……补偿我,或者束缚自己,我保证……我以后,不会来打扰你和夏小姐的。”

      他努力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懂事、识大体,可那份小心翼翼底下透出的卑微和自我否定,却比刀砍在冉劭身上还疼。

      冉劭双手捧住了洛珈的脸颊,强迫他抬起头,看向自己。

      “你听清楚,我不是因为愧疚,也不是因为责任,更不是因为什么狗屁补偿。”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接下来的话需要极大的决心。

      “我是因为喜欢你,才要跟你结婚,才要绑定的,听懂了没有,洛珈,我是喜欢你的,我多疑,可是差一点失去你,我……我没法承受。”

      这句话如同惊雷,炸响在洛珈耳边。

      他整个人都呆住了,被冉劭捧着的脸上血色尽褪,眼泪原本只是蓄在眼眶里打转,此刻却毫无预兆地,顺着眼角倏然滑落,挂在他长长的、濡湿的眼睫上,要掉不掉,看起来脆弱又可怜。

      冉劭看着他这副样子,一只手轻柔地用拇指指腹胡乱地抹去洛珈脸颊上的泪痕。

      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有些笨拙。

      洛珈他眨了眨眼,更多的泪水涌出来,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和难以置信的恍惚,下意识地反驳,更像是在否定自己:“不……不是的……你喜欢的是夏小姐那样的……聪明,漂亮,家世好,还能帮到你……我……我这么弱,什么都做不好,只会给你添麻烦……我……”

      他说不下去了,只是不停地摇头:“对不起……对不起……”

      不知道是在为误解了冉劭而道歉,还是在为自己不够好、配不上这份喜欢而道歉。

      最终,洛珈还是重新搬回了冉劭在内城的住处。

      房子还是他离开时的样子,甚至更加冷硬简洁,充满了独居男性的气息,没有任何属于女主人的痕迹。

      可洛珈走进来,却没有丝毫回归的喜悦,反而显得更加局促不安,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我……我想自己一个人住一住,可以吗?”

      冉劭点了点头,转身就去收拾隔壁那间空置的客房。他动作利落,铺床叠被,洛珈就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他忙活。

      等冉劭铺好床单,拍了拍枕头,直起身时,一回头,却看见洛珈不知何时,手里正揉捏着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手工做的、有些粗糙的Q版棉花娃娃,布料已经洗得有些发白,但五官还用线仔细绣着,依稀能看出是冉劭的模样,板着脸,眉头微蹙,是他最常见的样子。

      那是很久以前,洛珈偷偷做的,后来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没想到冉劭不知何时捡了回来,还放在了他原来的房间里。

      洛珈察觉到冉劭的目光,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松开了手,将那棉花娃娃慌乱地放回了床头柜。

      他不敢看冉劭,低着头,抱起自己刚刚从外城带回来的、那个小小的行李包,飞快地说了一句“我去收拾了”,然后就逃也似的,钻进了属于他自己的房间,反手轻轻关上了门。

      门板隔绝了视线。

      冉劭站在原地,对着那扇门,对着门后那个把自己缩进壳里的人,长长地、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冉劭让他辞去了那个检票处的工作。

      那份工作薪水微薄,环境嘈杂,在冉劭看来,既无意义,也平白让洛珈暴露在太多不必要的视线下。

      洛珈没有反对,或者说,他几乎没有提出任何异议的能力。

      于是,他便可以整日整日地,将自己关在分配给他的那间卧室里,像一只躲回巢穴、舔舐伤口的困兽,几乎不出来。

      只有一日三餐的时间,厨房里会准时响起细微的动静,饭菜的香味会飘散出来。

      洛珈会做好简单的饭食,摆上餐桌,然后自己安静地吃完,洗好碗筷,再悄无声息地退回自己的房间。

      他们同住一个屋檐下,却像两个谨慎的合租客。

      洛珈异常安静,开门关门轻得几乎听不见声响。

      冉劭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那点烦躁和不安却并未减少,他只能将这个人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着,守着,才能勉强压住那股怕他再次消失、或者受到伤害的恐慌。

      有一次,冉劭所在的精英小队接到紧急任务,需要离城几天。

      他吃完了洛珈做的早饭,接到集合通知。

      临走前,他走到洛珈紧闭的房门前,抬手敲了敲,声音不高不低,隔着门板告知:“我出任务,接下来几天都不在家,你自己……注意安全,随时联系我。”

      门内一片寂静,过了几秒,才传来洛珈一声极轻的“嗯”。

      任务比预想的顺利,却也耽搁了几天。

      冉劭归心似箭,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处理好后续,急匆匆赶回家。推开门,没有熟悉的饭菜香,也没有任何有人活动的迹象。

      他心头一紧,喊了两声“洛珈”,无人应答。

      冉劭找遍了整个屋子弹卧室,客厅,甚至阳台和储物间,都不见洛珈的人影。

      那一瞬间,一股混杂着暴怒和惊惧的寒意猛地冲上头顶,他差点急火攻心,脑子里不受控制地闪过上次洛珈失踪、在外城遇到戈礼那些糟心事的画面。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立刻调取了房子周围所有他能接触到的监控权限。

      冰冷的屏幕画面一帧帧跳动。他看到了自己离开那天下午,洛珈独自一人,从房子里慢慢走出来。

      他拦下了一辆在内城边缘运营、可以通往外部区域的通勤电车,刷卡,上车。

      他觉得,洛珈有一天,真的会像这样,无声无息地,从他眼前彻底消失。

      不是死亡,而是一种更残忍的、主动的剥离和远去,再也寻不到半点痕迹。

      他以前骂洛珈“婊子”,那恶毒的词汇背后,其实藏着连他自己都未必完全明了的心思。

      不是因为洛珈本身是放荡的,恰恰相反,洛珈身上有种奇特的、圣洁与脆弱交织的气质。

      可正是这种气质,混合着他苍白皮肤下隐隐透出的易碎感,有一种致命的、引人堕落的吸引力。

      冉劭一见他就欲念横流,难以自持。

      而那些曾经围绕在洛珈身边的男人,无论是戈礼,还是后来的濯荣,看洛珈的眼神,冉劭太熟悉了,那里面翻滚的贪婪、占有和情欲,与他心底那头被理智强行压制的野兽,何其相似。

      他觉得自己跟他们没什么不同。都不过是被洛珈身上那种矛盾的特质所吸引、所蛊惑的、这世上千千万万普通男人中的一个。

      用最恶劣的词汇去侮辱他,仿佛就能划清界限,证明自己的不同和清醒。

      可明明洛珈那么弱,需要人保护。

      冉劭却时常感到一种莫名的、如芒在背的危险性,源于一种直觉,这个人,有朝一日,或许真的能让自己彻底失控,或者……彻底失去。

      他几乎是凭着本能冲向了外城,冲向了洛珈以前租住的那个小破屋。

      那地方偏僻,杂乱,治安极差。

      推开那扇门时,里面正飘出食物煮熟的、朴素的香气。洛珈背对着门,站在一个小小的简易灶台前,正用勺子小心地搅动着锅里翻滚的面条。

      听到动静,他吓得浑身一颤,猛地转过身,手里还攥着那把勺子,挡在胸前。直到看清门口逆光站着、气喘吁吁、脸色铁青的冉劭,他才像是松了一口气,

      冉劭没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几步冲上前,一把将人狠狠搂进怀里。手臂收得极紧,力道大得几乎要将洛珈的骨头都勒断,胸膛剧烈起伏,心脏在洛珈耳边擂鼓般狂跳。

      洛珈被他勒得几乎喘不过气,手里的勺子“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冉劭……你怎么了?”

      冉劭:“你为什么要回来?回这里?!”

      洛珈解释说:“我以为……你出任务会很久,以前……你也经常一走就是很久,我……我最近住惯了这里。”

      “以后我就没那么忙了,你知不知道外城很危险?!一个人跑回来,万一遇到什么事……”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洛珈像是想到什么事,整个人都抖了一下:“……我知道。”

      他知道危险。

      冉劭看着他这副样子,心头那团火像是被一盆冷水浇过,只剩下潮湿的闷痛和无力:“明天……带你见见我的队友吧。”

      是时候,让洛珈正式进入自己的生活圈了,用伴侣的身份。

      说完,冉劭从自己口袋里摸出一样东西,然后,将一枚素净的银白色戒指,套进了洛珈左手的无名指。

      戒指尺寸很合适,显然是精心测量过的。

      款式简单,只是指环本身,但在指环正面,镶嵌着一颗非常非常小的、几乎不引人注目的碎钻,在昏暗的光线下,偶尔会折射出一点微弱的光芒。

      是女款的。

      洛珈怔住了,呆呆地看着自己手指上突然多出来的这枚冰凉环状物,像是不认识它,又像是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他抬起眼:“……哪里来的?”

      冉劭没有看他,目光落在洛珈戴着戒指的手指上:“出任务,路过一个废弃的珠宝店……顺手拿的。”

      洛珈的目光又落回那枚小小的戒指上,看了很久,开始尝试把它从手指上褪下来:“我不戴了吧。”

      冉劭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他没阻止洛珈褪戒指的动作,只是自己伸手,从自己作战服领口里,扯出了一根细细的、挂着什么东西的银链子。

      链子下端,坠着一枚和洛珈手上那枚几乎一模一样的素圈戒指,只是尺寸明显大一圈,是男款。因为贴身佩戴,金属表面已经被体温焐得温热。

      “我出任务,戴手上不方便。” 冉劭解释道,“所以挂着。”

      他将那枚男戒从项链上取下来,套在了自己左手的无名指上班尺寸严丝合缝。

      洛珈褪戒指的动作停住了。他看着冉劭手指上那枚同样的戒指,又看了看自己手上这枚,终究没再说什么去摘的话,只是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微凉的金属环。

      冉劭似乎完成了一件重要的事,心情稍微放松了些。

      他走到屋子角落里那张吱呀作响的破椅子旁,坐下,从口袋里摸出烟盒和打火机,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啪”一声点燃。

      橘红色的火光在昏暗的室内亮起,映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和那双依旧带着未散阴郁的眼睛。

      他吸了两口,吐出灰白色的烟雾。然后,冉劭抬起夹着烟的那只手,用另一只手,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目光转向还站在灶台边、有些无措的洛珈。

      “过来。”

      洛珈几步慢慢地走了过去,停在冉劭面前,离那张破椅子还有半步的距离。冉劭没等他完全站定,手臂一伸,便将他整个人勾进了自己怀里,让他跌坐在自己结实的大腿上。

      这个姿势太过亲密,也太过熟悉,若是以前,洛珈早就顺势缠了上来,手臂环住他的脖子,将脸埋进他颈窝。

      可此刻,洛珈的身体是抗拒的。

      当冉劭的手指想要触碰他的脸时,洛珈几乎是本能地、猛地偏头躲开了。

      动作幅度不大。

      冉劭:“如果你觉得……这个疤,看着不舒服……那就去消了,基地有技术,可以祛疤,戒指不想带也不用带。”

      洛珈:“我不想。”

      “你……你觉得,很难看吗?”

      他问的是疤。

      冉劭看着他眼中近乎卑微的询问,抬起手,用指节轻轻蹭了蹭洛珈脸:“不难看。”

      他不敢说“好看”,怕那听起来太假,太刻意。

      冉劭握住洛珈那只戴着戒指的手腕,将它轻轻搭到自己的肩上,形成一个半拥抱的姿势。他想吻他,气息已经逼近,洛珈却像是受惊般,猛地向后仰了仰,拉开了距离。

      夕阳最后的余晖从破旧的窗棂斜斜照进来,将两人笼罩在一片暖金与暗红交织的光晕里。

      尘埃在光柱中无声飞舞。

      冉劭没有再强行靠近,只是保持着这个将洛珈圈在怀里的姿势,不再说话。

      屋子里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和窗外远远传来的、外城特有的嘈杂声响。

      洛珈从未见过冉劭的队友,一个也没见过。

      除了濯荣。

      他知道,这样的场合,濯荣肯定是不会来的。

      洛珈本以为,冉劭说的见见队友,只是几个关系亲近的同僚,在小范围内吃顿饭,认识一下。

      却没想到,冉劭直接包下了内城一家规格颇高、平时只对特定人群开放的餐厅。

      整整一层,灯火通明,布置得虽然不算奢华,却也庄重正式。来了很多人,不仅仅是冉劭所在小队的成员,还有许多内城其他部门的头面人物,甚至有些洛珈只在广播或公告里听过名字的高层。

      人太多了。

      洛珈被这阵仗吓住了,冉劭却牢牢牵着他的手,带着他,一桌一桌地走过去,向每一个或熟悉或陌生的人介绍:“这是洛珈。以后,就是我的伴侣了。”

      投向洛珈的目光复杂极了,有好奇,有打量,有审视,有羡慕,也有轻蔑和不以为然。

      笑容大多浮在表面,酒杯相碰的声音清脆却空洞。

      更让洛珈心惊的是,他在主桌附近,看到了冉劭的伯父,那位在内城位高权重、以严厉古板著称的将军。

      冉劭却像是没察觉到他的恐惧,牵着他,他微微躬身,态度恭敬却也不卑不亢:“伯父,谢谢您今天能来。”

      他侧身,将洛珈稍稍往前带了带:“这是洛珈,我的爱人。”

      冉伯父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落在洛珈身上,上下打量。

      那眼神锐利得像刀,带着久居上位的威压和一种深沉的、不赞同的意味。

      他似乎有话要说,又扫过他与冉劭交握的手,最终,却是什么都没说。他只是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那一桌坐着的,几乎都是内城举足轻重的人物。

      冉劭带着洛珈,挨个敬酒,介绍,收取一句句或真心或假意的祝福。

      冉劭喝醉了。

      他酒量其实不差,但或许是因为心情,或许是因为敬酒的人太多,离席时,脚步已经有些踉跄。

      洛珈一直很妥帖地陪在他身边,低声提醒,小心搀扶,最后有条不紊地安排了车送他们回去,又向留下的宾客致意,举止得体得挑不出错处。

      回到住处,洛珈费力地扶着高大的冉劭进了卧室,将他安置在床上。

      冉劭倒下去,闭着眼,眉头紧锁,呼吸粗重,身上酒气浓烈。

      洛珈站在床边,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弯下腰,伸出手,指尖很轻地摸了摸他滚烫的、带着醉意的脸颊,声音温柔得几乎不像他自己:“冉劭……难不难受?我去给你倒点水……”

      话还没说完,手腕猛地被床上的人抓住。力道极大,带着醉后的失控和一种滚烫的急切。

      冉劭睁开了眼,他几乎是用蛮力,猛地将洛珈拽倒,压在了身下。

      “刺啦,” 布料撕裂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两人的衣服在粗暴的动作下被扯得七零八落,堪堪挂在身上。

      当滚烫的、带着酒气的肌肤毫无阻隔地贴上洛珈微凉的皮肤时,洛珈脑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轰”地一声炸开了。

      不是情欲,不是期待,而是一种混合着恐惧、抗拒和某种深埋心底创伤的、尖锐的警报。

      冉劭的力气很大,但当真正被触及到某个最隐秘的地方时,洛珈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破碎的惊喘,随即开始拼命摇头,呢喃声带着哭腔和极致的恐惧,语无伦次。

      “不要……不要……放开我……求求你……不要……”

      洛珈手脚并用地想要推开身上的冉劭,想要跳下床,夺门而逃。

      冉劭用腿轻易夹住了他乱踢的腰,将他死死按回床上。

      冉劭压在他身上,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他惊恐万状的脸,他突然不再动作,只是那么压着他,看着他,然后,毫无预兆地,眼泪从他赤红的眼眶里滚落下来,大颗大颗,砸在洛珈裸露的锁骨上,冰凉,又滚烫。

      “……对不起……对不起……洛珈……我为什么要跟着他们一起怀疑你……我为什么要信戈礼那个杂种的话……我为什么没有早一点来……我要是来得再早一些……我要是……”

      他哽咽着,说不下去,只是将脸埋进洛珈的颈窝,滚烫的泪水不断涌出,浸湿了洛珈的皮肤。

      “我会亲手杀了他的……我一定会亲手杀了戈礼……”

      洛珈感觉到那液体不断滴落,顺着锁骨滑下。他僵直的身体,在冉劭这突如其来的崩溃和眼泪里,奇异地、缓慢地松弛了一丝。

      他看着冉劭埋在自己颈间的、颤抖的后脑勺,听着他痛苦不堪的忏悔和哽咽。

      鬼使神差地,洛珈抬起手,不是推开他,而是用手指,轻轻沾了一点滴落在他锁骨上的、属于冉劭的泪水。

      他将那点湿意,送到自己唇边,伸出舌尖,极轻地舔了一下。

      咸的。有点涩。

      没什么特别的滋味。

      可是……这是冉劭的眼泪。

      是为他流的眼泪,是为三年前那场误会、那份伤害、那个他没有及时赶到的夜晚……流的眼泪。

      洛珈抬起手臂,勾住了冉劭的脖颈,将他拉向自己,他的嘴唇贴近冉劭的耳朵,近乎蛊惑和疯狂。

      “冉劭……”

      “你让我……更痛一点,好不好?”

      “让我……忘掉那一晚。”

      “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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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章 你让我……更痛一点,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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