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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凶
见六皇子安分下来,皇上松了一口气,但他怒气难掩,尤其在看着床上谢止被割开手腕血管。
那血潺潺的往外流,在鼻尖带来不少血腥味后,他压着眉头想掩鼻,但又想到这好像是他儿子,又强忍住了。
他怒气难压的看着谢礼,这时候的林妃特别有眼力见,她见皇上的表情依旧愤怒,从地上爬起来转身走到谢礼面前,狠狠的抬手扇在他脸上。
随后转身跪在皇上面前,又给了自己狠狠的一巴掌,对着皇上磕头,“陛下,是臣妾教子无方,请允许臣妾将他带回去严加处罚。
见林妃如此懂事,谢礼也是因为想替他分忧,虽方法不对,算是残害兄长,但林妃并无姑息,那一巴掌下去,谢礼的半边脸已经肿了起来。
谢礼抬着脸看他,目光中有不解有委屈,但没有恨意。
皇帝的心一下子松动,这孩子自小被林妃养得娇纵了些,何曾想现在这样,如此的乖巧,生怕他不要他了。
皇帝叹了口气,松口道,“十杖后,闭门思过一个月,这一个月内,不许出承安宫。”
林妃对着皇帝猛地磕头,声音带着点恰到好处的喜悦,“谢谢陛下,礼儿,快谢谢你父皇。”
谢礼深吸一口气,对着皇帝磕头,声音诚恳,“谢父皇!”
庆阳帝一挥袖,示意身边的侍卫跟着六皇子和林妃,几人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处理这些事不过是片刻功夫,那些太医抹了抹脸上的汗,转头朝着皇帝开口,“陛下,五皇子的命暂时保住了。”
听到这话,皇帝看向床上的人。
此刻谢礼面上惨白,但那层青白之色却已经没有了,手腕包了很厚一层纱布。
他又看向这些太医,声音疑惑,“暂时?”
他的声音很是稀松平常,像是在问一件小事,但经过刚才皇帝踹门那一遭,谁都不敢说,下一刻皇帝会不会又暴怒。
是以,最年长的老太医擦了擦脸上并不存在的汗,颤颤巍巍的拱手解释,“五殿下失血过多,膳食以药膳为主,起居尽量多有人照顾,半年之后,便能恢复。”
他隐秘的看了看此刻的永和宫之内,除了他们,连半个人影都没有,若是五皇子醒了,身体虚弱又无人照顾,到时候若是陛下又追究起来……
老御医又摸了摸额角,觉得还是得和皇帝说清楚,让他派人照顾,于是他想了想,便趁着皇帝问起一并开了口。
庆阳帝很是上道,他看了看四周,眉头一皱,开口道,“按照皇子规格给五皇子配几个太监和宫女……”
他看了看这冷清的宫墙,又想着做的那个梦,觉得不能让谢止死在这里,于是又说,“五皇子痊愈,可以下床后,让他和其他皇子一样,学习六礼。”
老太医汗流浃背,斗胆开口,“五殿下毒虽然解了,但是……”
他余光看了看皇帝的脸色,觉得他并没有那么生气,还好像在等着他开口,于是道,“我们虽然放了大半毒血,但此毒太过于霸道,臣与几位太医合力,才将这毒逼到五殿下的大腿,但……”
他带着歉意,告罪,“五殿下,怕是以后再难站起来。”
庆阳帝眉头皱了一下,转而又松开,“不过是腿废了,再过一年,他就该出宫立府了,朕那时多补偿他一些便是,小六太过于胡闹了。”
他的语气带着责备,像是在责备犯了小错的孩子。
在场的都是人精,自然听得出皇帝语气里面的偏袒,但在这皇宫中,这早已经司空见惯。
几人都没有露出什么神色,既无怜悯也无同情,有的只是对皇帝的绝对服从。
庆阳帝说完这些,他又伸手指着那位老太医,说,“这半年,你就为五皇子诊治,好好治疗他,朕要他性命无虞。”
那位老太医一拱手,恭敬道,“臣,遵旨!”
并没有人注意到,床上脸色惨白的人握紧的手一松,像是放弃了什么。
谢止早在皇帝惩治六皇子时便已经醒了,他清醒的听到皇帝对六皇子的杖责减半,又带着宠溺的说谢礼胡闹。
他握紧的手松开,原本对皇帝的期待也在这一场包庇中没了踪影。
但他需要给自己讨要能好好活在这皇宫中的保障,他需要先获得活下去的权利。
于是,谢止故意弄出点动静,随后在众人的目光中“睁开”了眼睛。
他沉默着看向穿着龙袍的男子,手指不安的在被褥上捏了捏。
庆阳帝看着他那双与母亲十分相似的眼眸愣了愣,随后唇角动了动,“你长得很像你母亲。”
他爱过那个制造出巫蛊之祸的女子,他以为他已经不爱了,可现在看着谢止那双眼睛,庆阳帝愣了愣,他好像还是没有忘。
谢止唇角也是动了动,他清楚的知道,喊一声父皇说不定能让那颗将他扔在这里不闻不问这么多年的铁石心肠软下来一瞬,只要一瞬,他就能为自己谋取最大的利益。
可……他喊不出,他不愿意。
于是谢止假装有些怯怯的往被褥里面缩了缩,声音虚弱,“我没见过我母亲。”
他两岁之前的记忆早已经模糊,记忆中也没有女子的身影,他接触过的人并没有说起他母亲的事,但他知道,这些人不敢提。
不准这些人提起他母亲的只有天子能做到,而他们不敢提,这也就导致了,谢止并不知道他母亲是妃还是贵人,他不敢喊“母妃”,怕乱了尊卑,惹了皇帝生气。
思来想去,他只好像一个寻常人家喊了母亲。
但他这个态度正好让皇帝对他松了戒备,他眉头隐晦的一松,眼底的疏离散了些,“你的母妃是朕的云妃,她犯了很大的错,朕不允许他们提,你以后也不准提,是朕待你刻苦了些,以后,你可以来找朕,也算是弥补这些年的忽视。”
云妃犯错时,谢止才两岁,记不得人很正常,他却因为云妃迁怒他这个五子,着实不应该。
况且,谢止当年还小,顶多会怪他这些年忽视他,只要对谢止好些,云妃心软,她的儿子,想必也与她性格相似。
而且,那个梦与他这儿子有关,为了江山稳固,多关心关心谢止也是应该的。
果然,听到他的话,谢止眼里带着惊喜,有些不敢置信又有些亲近,“真的……真的吗?”
见到他点头,谢止咬了咬唇,闭着眼睛,睫毛上下翻飞,有些害怕又忍不住问,“我一个人害怕,我害怕的时候能去找您吗?”
皇帝看着他害怕的样子,无奈笑了笑,“自然,你要想朕,让宫人带你来找朕,或者让宫人去找朕即可。”
然后他看着已经将目光睁开看他的谢止,摇了摇头,道,“你是皇子,以后,该自称殿下,对着朕,该称儿臣。”
庆阳帝又摇了摇头,说,“罢了,以后你身体好了,朕会给你找师傅,教你礼仪,天色不早了,你好好休息,朕先回去了。”
他并没有计较谢止并没有喊他父皇之事,毕竟他这么多年对谢止不闻不问,谢止心里对他有怨很正常。
以后相处多了,相信谢止能改回来。
而有意识却连与人交流都做不到的宴疏影在床底气得眉头直皱,觉得给皇帝造的梦太轻了,他当时不应该顾忌这是谢止的生父,应该直接让皇帝体验一把万箭穿心的痛苦的。
但他妖力只堪堪维持了意识,没有多余的挥霍,除了旁观,什么都做不了。
“是!”
此刻他的头顶传来了动静,随后屋子里面又走出了几个人。
一下子,房间里面冷清了下来。
他听到谢止毫不客气的命令别人,他说,“去我床底翻找,找一个镯子,是木质的,本殿下现在就要!”
宴疏影很是欣慰,觉得谢止学得真快,但就是语气有些凶,像个坏孩子。
不过也能理解,要是他遭遇这些,只怕比谢止还凶还暴躁。
被谢止看着的小太监却觉得有些毛骨悚然,觉得五殿下的眼神过于恐怖了些。
他是皇帝特意留在这里的,一时间难以调人来永和宫,这刚好他跟了皇帝没多久,不出意外,他这辈子都得跟着五皇子,这五皇子看起来不像是个好相处的,他有些心里没底。
他抖着手,在这死亡视线下颤巍巍的跪下,在床底下一阵摸索,摸到一个像是手镯之类的赶紧摸了出来。
当他将手中的东西举起来,就听到床上的人声音低沉,眼神阴郁如死凶兽,“给我!”
他还没有看清楚手里的东西就下意识递了过去,床上的人伸手抢过,又小心的握在手里,凶狠的看着他,“出去!”
谢止眼神阴郁凶狠,脸色惨白堪比鬼。
小太监:“……嘶,好凶。”
而此刻的宴疏影也倒吸了一口凉气,觉得谢止好像真的有点凶。
他此刻是镯子,视线受限,只能看到谢止下颔绷直。
刚才离得远,现在谢止的声音像是在他脑袋上炸开,铺天盖地的,真的好凶。
等屋内只剩下谢止一个人,他小心翼翼的将镯子戴在自己的手上,有点委屈的将头靠了过去。
声音轻柔又惶惑,“你什么时候醒来啊?”
宴疏影:“……”
变如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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