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柠檬香沉》

　　国际香水展览中心的聚光灯在姜柠檬眼前形成一片炫目的光晕。她站在领奖台上，手中的水晶奖杯折射出七彩光芒。“呼吸”系列获得了年度最具社会影响力奖，这是对她多年研究最好的肯定。
　　“这款香水不仅能中和三甲胺，”她对着话筒说道，声音在安静的大厅里清晰可闻，“更重要的是，它让‘隐形残疾’被看见、被理解。”
　　台下第一排，陆沉野正襟危坐，黑色西装衬得他轮廓愈发锋利。但姜柠檬能看到他眼中闪烁的骄傲——这个曾经用冷漠伪装自己的男人，如今学会了将柔软展露于人前。
　　“在此，我要特别感谢我的搭档陆沉野先生。”她的目光与他相遇，“是他让我明白，缺陷不是需要隐藏的耻辱，而是另一种形式的独特。”
　　掌声如潮水般涌来。姜柠檬看到母亲在台下抹眼泪，旁边坐着已经出院的林小雨父母——当年被许墨绑架的女孩，原来一直被秘密关押在长海医院地下室，奇迹般生还。
　　发布会后的庆功宴上，姜柠檬终于能脱下高跟鞋喘口气。她溜到露台上，夜风轻拂过她发烫的脸颊。
　　“躲在这里偷懒？”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陆沉野递给她一杯柠檬水，杯沿上装饰着一片新鲜的薄荷叶。
　　“记者们太热情了。”姜柠檬接过水杯，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手指，“问了一堆关于我们关系的问题。”
　　陆沉野轻笑一声，倚在栏杆上。远处城市的灯火如同坠落的星辰，映在他的瞳孔里。“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姜柠檬故意拖长音调，“陆先生是我最重要的商业伙伴。”
　　“商业伙伴？”他挑眉，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丝绒盒子，“那这个可能不太合适了。”
　　姜柠檬的心跳骤然加速。盒子打开，里面不是戒指，而是一枚精致的柠檬形状胸针，花蕊部分镶嵌着小小的钻石。
　　“十二年前，”陆沉野的声音低沉温柔，“那个转学离开的女孩，留给我半块橡皮和一张纸条。”他取出胸针，轻轻别在她的衣领上，“上面写着‘谢谢你的橡皮’。”
　　姜柠檬的眼眶瞬间湿润。她记得那张纸条，是她临走前偷偷塞进那个总是坐在后排的男生课桌里的。
　　“现在，”陆沉野的手指抚过胸针，“我终于能回赠你一份完整的礼物。”
　　夜风送来远处花园的丁香气息。姜柠檬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唇。这个吻温柔而坚定，像是跨越了十二年的时光终于找到归宿。
　　“咳咳。”门口传来刻意的咳嗽声。陈警官尴尬地站在那里，“打扰了，但有件事你们得知道。”
　　会议室里，陈警官播放了一段监控视频。画面中是监狱探视室，蒋丽正与一个西装笔挺的中年男子交谈。
　　“这是昨天拍到的，”陈警官暂停画面，“这人自称是蒋丽的表哥，但我们查无此人。”
　　姜柠檬凑近屏幕。那个男人的侧脸轮廓让她莫名熟悉，却又想不起在哪见过。
　　“看他的手。”陆沉野突然指向画面边缘。那人左手小指上戴着一枚独特的蛇形戒指。
　　“许墨的导师！”姜柠檬猛地想起，“长海医院当年的院长！”
　　陈警官面色凝重：“我们怀疑‘雪松’的技术可能还有备份。最近黑市上出现了一种新型毒品载体，效果描述与许墨当年的研究极为相似。”
　　陆沉野的表情阴沉下来：“所以这一切还没结束。”
　　会议室陷入沉默。姜柠檬看着屏幕上那个模糊的身影，突然想起什么：“等等，如果他是来救蒋丽的，为什么……”
　　“他没救。”陈警官切换画面，显示探视结束后蒋丽突然昏倒的场景，“法医鉴定是某种神经毒素，通过戒指注入。”
　　姜柠檬和陆沉野对视一眼。同样的手法，同样的冷酷——清理掉失去利用价值的棋子。
　　“我们会加强安保。”陈警官合上电脑，“特别是姜小姐，你现在是他们的头号目标。”
　　陆沉野的手在桌下悄悄握住了姜柠檬的。他的掌心温暖干燥，给了她无声的力量。
　　“不，”姜柠檬直视陈警官的眼睛，“我要做诱饵。”
　　“不行！”陆沉野立刻反对。
　　“这是最快的方法。”姜柠檬坚持道，“下个月的国际调香师大会，我会公布‘呼吸2.0’的研究方向。如果他们真的想要‘雪松’的技术……”
　　“他们会来找你。”陈警官若有所思，“但这太危险了。”
　　陆沉野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姜柠檬知道他在想什么——十二年前他失去了母亲，绝不能再承受一次失去。
　　“我有个条件。”最终他开口，声音沙哑，“全程由我贴身保护。”
　　陈警官犹豫片刻，点了点头：“我会安排最精锐的便衣团队。”
　　会议结束后，陆沉野将姜柠檬拉到无人的角落。他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呈现出深邃的琥珀色，里面翻涌着太多情绪。
　　“你知道我不能再失去你。”他低声说，手指轻轻描摹着她的脸颊轮廓。
　　姜柠檬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心口：“我们会一起结束这一切。为了你母亲，为了小雨，为了所有被伤害过的人。”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他们身上，将两人的影子融合在一起。远处传来庆功宴的笑语喧哗，而在这个安静的角落，一个关乎生死的决定悄然成形。

　　一个月后，国际调香师大会
　　姜柠檬站在演讲台上，背后的大屏幕显示着“呼吸2.0：基因定制香氛技术”的字样。台下座无虚席，闪光灯不断亮起。
　　“传统香水是单向的覆盖，”她流畅地讲解着，“而我们的新技术能与使用者独特的体味分子结合，产生完全个性化的香气...”
　　她的目光扫过会场，陆沉野伪装成工作人员站在侧门，陈警官则混在记者群中。一切准备就绪，只等鱼儿上钩。
　　问答环节，一个戴金丝眼镜的记者举手提问：“姜女士，这项技术与当年的‘雪松’项目有何关联？”
　　会场瞬间安静下来。姜柠檬保持微笑：“科学是站在巨人肩膀上的攀登。陆夫人的研究为我们指明了方向，尽管……”她故意停顿，“具体配方已经随她一起消失了。”
　　“真的吗？”记者推了推眼镜，“据我所知，许墨被捕前曾成功复制了部分成果。”
　　这个“记者”知道得太多了。姜柠檬的视线与陆沉野短暂相交，他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科学没有秘密。”她从容回应，“关键在于应用伦理。我们选择治愈，而非伤害。”
　　演讲结束后，姜柠檬按照计划独自走向地下停车场。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格外清晰。她的手指紧握包里的防身喷雾，心跳如擂鼓。
　　转角处，一个黑影突然逼近！姜柠檬刚要动作，却听到一声闷哼。她转身，看到陆沉野已经将一个西装男子按倒在地，陈警官带着便衣迅速包围。
　　“不是他。”陆沉野皱眉，扯下男子的记者证，“只是个被收买的替死鬼。”
　　就在这时，姜柠檬的手机响了。未知号码，接通后传来一个经过变声处理的声音：
　　“姜小姐，你比我想象的聪明。不过游戏才刚刚开始……代我向Snow问好。”
　　电话挂断，同时停车场某处传来“滴滴”声。陆沉野脸色骤变，一把拉起姜柠檬：“炸弹！跑！”
　　他们刚冲出停车场，身后就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热浪将两人掀翻在地，陆沉野用身体护住姜柠檬，玻璃碎片和水泥块如雨点般砸在他背上。
　　警笛声、尖叫声混作一团。姜柠檬从陆沉野身下挣扎着抬头，看到他后脑勺渗出的鲜血，染红了那串从不离身的佛珠。
　　“沉野！”她的声音支离破碎。
　　陆沉野虚弱地睁开眼，沾血的手指抚过她的脸：“没事...佛珠里有...追踪器...”
　　救护车的鸣笛越来越近。姜柠檬紧紧抱住他，泪水模糊了视线。恍惚中，她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雪松、柠檬，还有一丝血腥味。
　　这是属于他们的气息，混合着伤痛与勇气，遗憾与希望。就像那款名为“呼吸”的香水，在最黑暗的地方，也能绽放出生命的光彩。

　　三个月后，沉野集团新品发布会
　　姜柠檬推着轮椅上的陆沉野走上舞台。他的头部伤势已经好转，但医生坚持要他再休养一段时间。
　　“今天，我们正式推出‘呼吸2.0’公益项目。”姜柠檬对着话筒宣布，“将为全球十万名体味障碍患者提供免费治疗。”
　　大屏幕上播放着项目宣传片。那个试图绑架姜柠檬的“记者”最终供出了幕后黑手——许墨的导师，长海医院前院长。此人已在国际刑警的追捕中坠海身亡，随身携带的研究资料也被海水彻底销毁。
　　“最后，”陆沉野接过话筒，声音因伤势而略显沙哑，“我们要宣布一个私人消息。”
　　全场安静下来。姜柠檬微笑着蹲下身，与轮椅上的他平视。陆沉野从口袋里取出一个丝绒盒子，里面是一枚设计独特的戒指——戒托是一片小小的柠檬叶，托着中央的钻石。
　　“十二年前，”他的声音轻柔却坚定，“一个女孩给了我半块橡皮。今天，我想问她，愿不愿意收下我的余生？”
　　姜柠檬的眼泪落在戒指上，折射出七彩的光芒。她没有说话，只是伸出左手，让陆沉野将戒指缓缓推入她的无名指。
　　台下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姜柠檬俯身吻住陆沉野，在这个充满柠檬香气的瞬间，所有的伤痛都化作了前行的力量。
　　发布会结束后，他们来到陆夫人的墓前。姜柠檬将一束新鲜的丁香花放在墓碑前，陆沉野则放上了最新研发的“雪松”纪念版香水。
　　“妈，”他轻声说，“我们做到了。”
　　微风拂过，带来远处花园的芬芳。姜柠檬握紧陆沉野的手，两人无名指上的戒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这世上有些伤痕永远无法完全愈合，就像陆沉野眉骨上的疤，就像姜柠檬手腕上的掐痕。但正是这些伤痕，让他们找到了彼此，让两颗孤独的灵魂在茫茫人海中不再漂泊。
　　香气会消散，但记忆永存。就像那块小小的柠檬橡皮，历经十二年光阴，依然散发着淡淡的甜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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