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她沦陷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回公寓的路上，车厢内一片寂静，与来时暗涌的暧昧不同，此刻弥漫着一种微妙的、尚未完全散尽的酸涩和重新黏合后的温存。

　　顾星瑶偏头看着窗外，城市的霓虹在她眼中流转，却未真正映入心底。姜念初刚才那番话还在耳边回响，带着灼人的温度，暂时驱散了仇予昕带来的阴霾，但那种被冒犯、被轻视的不快，以及一丝对姜念初复杂过去的不确定感，仍像细小的沙砾，硌在心上。

　　她能感觉到姜念初的目光时不时落在自己身上，带着审视，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姜念初确实有些心烦意乱。酒精让她的胃部隐隐不适，但更让她烦躁的是仇予昕的突然出现，以及顾星瑶明显受到影响的情绪。她厌恶任何可能威胁到她与顾星瑶关系的不稳定因素，尤其是来自她那并不光彩的过去。

　　“胃不舒服？”顾星瑶终究还是没忍住，转过头，声音有些硬邦邦地问了一句。视线落在姜念初微微蹙起的眉心上。

　　姜念初愣了一下，随即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像是阴霾中透出的一缕光。她“嗯”了一声，带着点示弱的意味：“有点。”

　　顾星瑶抿了抿唇，从随身的包里拿出常备的胃药，又拧开一瓶矿泉水，一起递过去，动作干脆利落，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吃药。”

　　姜念初顺从地接过，吃药喝水。冰凉的水滑过食道，似乎真的缓解了一些不适。她放下水瓶，看着顾星瑶依旧绷着的侧脸，伸手过去，轻轻握住了她放在膝盖上的手。

　　顾星瑶手指微颤，下意识想抽回，却被姜念初更紧地握住。

　　“还在生气？”姜念初的声音放得很低，带着哄劝的意味。

　　顾星瑶沉默了几秒，才开口，声音闷闷的：“我不是生气她，我是生气你。”

　　“我？”姜念初挑眉。

　　“你明知道她来者不善，为什么还要喝那么多酒？让她有机会表演那副关心你的样子？”顾星瑶转过头，瞪着她，眼圈似乎又有点红，“姜念初，你是不是很享受这种被人争抢的感觉？”

　　这话带着明显的醋意和委屈，像小猫的爪子，不轻不重地挠在姜念初心上，有点疼，又有点痒。

　　姜念初怔住了，她没想到顾星瑶在意的是这个点。她以为她在意的是仇予昕本身，是她过去的感情。原来，她更在意的是自己的态度，是自己是否给了别人可乘之机。

　　一种混合着懊恼和愉悦的情绪涌上心头。懊恼自己刚才的失策，愉悦于顾星瑶如此直白地在乎。

　　“我没有。”姜念初立刻否认，语气认真，“我喝多了是因为……刚才接的那个电话，是海外分公司那边出了点棘手的麻烦，有点心烦。”她顿了顿，更紧地握住顾星瑶的手，指腹摩挲着她的虎口，“至于仇予昕……我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她的任何表演，都与我无关。让你不舒服了，是我的错。”

　　她很少这样直接地解释和认错。这对于一向强势的姜念初来说，已是极大的让步。

　　顾星瑶看着她坦诚的眼神，心里的那点疙瘩，似乎又被抚平了一些。她知道自己可能有些小题大做，但热恋中的人，谁又能真正理智地看待出现在伴侣身边的、带有威胁性的前任呢？

　　“以后不许这样了。”顾星瑶别开脸，声音小小的，却带着命令的口吻，“再喝那么多，胃疼死你算了。”

　　姜念初低笑出声，凑近她，气息拂过她的耳畔：“好，都听你的。以后只喝顾小姐批准的酒。”

　　温热的气息和带着宠溺的承诺，让顾星瑶的耳根悄悄红了。

　　回到公寓，姜念初因为酒精和胃部不适，脸色有些苍白。顾星瑶心里的那点不快彻底被担心取代。她把人按在沙发上，熟练地去厨房温了杯牛奶，又找出暖水袋充好电，塞进姜念初怀里。

　　“把牛奶喝了，然后去洗澡睡觉。”顾星瑶语气不容置疑，像个严肃的小管家。

　　姜念初靠在沙发上，看着她为自己忙碌的身影，灯光勾勒着她纤细的轮廓，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而踏实的感觉充盈着胸腔。那些商场的尔虞我诈，那些来自过去的骚扰，似乎在这一刻都被隔绝在外。

　　她接过牛奶，慢慢喝着，目光却始终追随着顾星瑶。

　　“星瑶。”她轻声唤道。

　　“嗯？”顾星瑶正在整理茶几，头也没抬。

　　“别担心。”姜念初的声音很柔和，“我的过去或许不够完美，但我的现在和未来，只想和你一起书写。”

　　顾星瑶动作一顿，抬起头，对上她深邃而专注的目光。那里面没有了平时的凌厉和算计，只剩下清晰的真诚和……爱意？

　　心尖像是被羽毛轻轻拂过，酥酥麻麻的。

　　她走过去，在姜念初身边坐下，接过她喝空的杯子，轻声说：“我知道。”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霸道：“所以，以后你的胃归我管，你的酒归我管，你这个人……也归我管。不许别人碰，也不许别人瞎关心。”

　　姜念初眼底的笑意彻底漾开，她伸手将人揽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嗅着她发间清新的香气，满足地喟叹：

　　“好，都归你管。”
　　“姜念初整个人，从里到外，都是顾星瑶的。”

　　夜渐深，公寓里一片温馨静谧。

　　仇予昕带来的小插曲，像投入湖面的石子，虽然激起了涟漪，却也让湖底的两颗心，靠得更近，对彼此的心意，确认得更加清晰。

　　然而，她们都明白，这绝不会是最后一次考验。姜念初的过去，顾星瑶刚刚挣脱的泥沼，以及虎视眈眈的各方视线，都预示着她们的感情，注定要在风雨中前行。

　　但至少此刻，她们拥有彼此，无所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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