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当我成为最大最恶反派boss后

　　高而宽阔的穹顶之下灯火幽幽，壁画上的太阳映照屋内仅有的二人。

　　“你向我隐瞒了她的能力，利佐路。”

　　库洛洛阖上手中书册。

　　而老人垂下头：
　　“流星街实在是太需要注入一些新鲜血液了，即使它实施起来没那么好，情况也很难变得更糟。”

　　“半个月前，我向长老会捐赠了一批财物，用以对流星街儿童的资助和保护。”

　　“库洛洛。”他颓然道，“我们都知道你为流星街付出了什么——”

　　“你是想说，‘但是’，旅团只会劫掠而不会建设。关于这点，我们之前讨论得很清楚了。”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这位幼年时曾需要仰望的长者。

　　“是啊。”利佐路苦笑一声，“长老们会协助负责这一切的。”

　　“流星街从不需要外人插手。”

　　老人明白，这是库洛洛对长老会的警告和威胁。

　　如果长老会没有和黑手党合作，萨拉萨或许不会死，但更有可能的是，包括旅团在内的千千万万的孩子的夭折概率会大大提高。

　　以少数人的牺牲换取更多人的存活，他们真的错了吗？

　　对长老会而言，那本是一个无解的死局，无异于饮鸩止渴。

　　“神父，派克诺坦他们最近来过这里吗？”

　　利佐路松一口气：
　　“派克诺坦还有玛奇分别在一个月还有三周前来过，她们还拜访了莲可女士。”

　　库洛洛朝他微微颔首，随后向门口走去，留给他一个漆黑的背影：
　　“既然甘比诺小姐说要帮助流星街，那就用她的家产来支付吧。”

　　“库洛洛，你是想——”

　　老人伸出胳膊，又任凭其落下。

　　被他呼唤之人已坚定地踏上自己选择的道路。

　　*
　　半小时前，塔瓦娜发觉有两人正在跟踪她。

　　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按捺不住出手了？

　　甩掉他们好了。

　　不，为了避免兑现自己的承诺，不如找机会反击然后逃跑。

　　就在此时，衣兜内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是安娜啊。

　　她犹豫几秒，还是接起电话。
　　“不好啦，塔瓦娜姐姐！”她的嗓门大得险些刺破她的耳膜，“埃利泽回来了！”

　　“你别太激动，仔细和我讲讲事情经过。”

　　她安抚道，用气包裹住自己与手机，防止泄露声音，同时突然提速，从狭窄的小径一跃而起，连续几下跳到成吨的垃圾山顶端。

　　“他说要是你不在三天内回来他就要毁掉我们的家！”

　　脚下有些轻微摇晃，她很快站稳，下蹲，凭借着优越的视野，她锁定了跟踪她的两人。

　　和她听到的轻浮脚步声一致，这是两个普通的流星街居民，此刻正疑惑地四处找寻她的踪迹。

　　“他还说，”安娜颤抖的声音低沉些许，“他搭上了友客鑫黑//帮，说什么因为这里靠近内陆湖，要把这里当成据点来用。”

　　“你帮我拖住他一天，不，16个小时，我马上赶回来。”

　　糟糕，在地势较高处，她的身形被暴露无疑，如果对方是远程攻击的话……

　　塔瓦娜想要使力跳离此地，但她转念一想，如果对方是远程攻击，就不需要找这两人尾随她，便放出“圆”探查周围。

　　左前方是那两个流星街人，左后方有一个念能力者，右后方是十几个孩子，右前方则没有探查到人的存在。

　　“其实，姐姐，那个……”安娜吞吞吐吐，最后咬牙说,“我刚才没控制住力道，已经把他打晕了，但我不知道怎么处置他。”

　　“你记得要绑好他，别让他逃走了。”

　　看来敌人是想要她去右后方，但没有探查到人并不等于没有人，或许对方使用了“隐”并拿物品遮盖住身形。

　　她向正前方跃去，那两个人听见响动并抬头看见她靠近，一扫虚弱的表象，立即向她扑来。

　　他们的身上流动着的气是……塔瓦娜看清了标注的字样，不由挑眉。

　　同一时刻，她感受到，左后方的念能力者也向她疾冲而来。

　　塔瓦娜立即掠过这两人，发动隐身的能力，迅速捡右侧的小路拉远距离。

　　这个能力能提高她的速度，甚至可以帮助她穿越无生命的物质，如果要穿过生物的话，对方和她之中，有且只有一人的互相接触的身体部位会破裂，严重程度与两人的实力差距有关。

　　她实验过多次，如果穿过一张纸，那张纸便瞬间碎裂。如果穿过一堵墙，当她将墙皮凿开，里面的砖块已留下裂纹。

　　美中不足的是，“隐身”状态下会散发微弱的气，她会被他人探查到。

　　“我实在是气不过，你之前好心放他一马，他就是这样回报你的！他还想让你出来和他干一架！”

　　安娜埋怨道。

　　“不是好心。”

　　塔瓦娜纠正。

　　身后之人似乎没能捕捉到她的气，她已经在十几秒内移动了近千米。

　　“哎？”

　　“其实我有点好奇他能做到什么程度，抱歉让你们受惊了。”

　　“这话说得好像没有一点诚意嘛……算了，姐姐，反正他被我制服了，你要快点回来啊。埃利泽这家伙还威胁我会有十几个打手上门，要是有那么多人不该直接围过来把大家一锅端了吗！”

　　“嗯，我会的。有点忙，先挂了，再见。”

　　“再见！”

　　在她身后并不很远的地方，失去塔瓦娜踪迹的库洛洛与同伴侠客汇合。

　　“她的身形在一瞬间消失了。”侠客握着恶魔样式的手机，“初步观察对方的念能力有三种可能性。
　　“第一，是她能瞬间移动。
　　“第二，她可以隐身。
　　“第三，她的速度过快，连我也捕捉不到她的行动。这个基本可以被排除，因为她是在道路中央突然失踪的，而四周没有传出任何响动。”

　　“不能排除她的能力是你说的几种能力混合的可能性。”库洛洛思索着，翻开手中“盗贼的秘诀”，“我的书中正好缺乏这种能力。”

　　“我就知道你会对这个感兴趣，不过她看起来很强的样子，需要我调查一下甘比诺家族的情报吗，团长？”

　　“不必急于一时，你还有更要紧的事吧，侠客。”

　　“说的也是，我的事情最多三天就能解决，我会在一周内给你情报的。”

　　“多谢你了。”

　　他们在原地分别，而库洛洛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教会。

　　*
　　塔瓦娜紧赶慢赶，在十四小时内回到了福利院。

　　“你居然提早回来了，塔瓦娜姐姐！”

　　她拧开门锁，安娜从楼上看见她的身影，噔噔噔跑下楼来迎接她。

　　其实她还在外面多磨了几小时。塔瓦娜略有些心虚。

　　“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置他比较好，他一直叫嚣自己的后台有多硬。”金发碧眼的女孩摇晃着她的胳膊，“你怎么剪头发了？”

　　“长发不方便活动。你把他关在哪里？”

　　“我正要带你去看呢。”

　　安娜拉着她走进地下室。

　　福利院被已故的院长夫妇接手前，地下室是为孩子们准备的禁闭室。据说在更久以前，这里还是一座城堡，而地下被用来关押囚犯。

　　“孩子们去哪儿了？”

　　“虽然觉得他在撒谎，我还是让其他人先去附近避一避，防止真的有黑//帮上门找事。”

　　“你做得很好。”

　　塔瓦娜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后者昂起头给她一个微笑。

　　“唔！唔唔！”

　　走到底部，被关在栏杆后、五花大绑的埃利泽冲二人怒目圆瞪。

　　“咳，因为他一直说个不停，我就把他的嘴堵上了。”

　　塔瓦娜凝视着相比上次见面，他身上改动与多出的丝线：
　　“正好我也不想听他废话。”

　　“姐姐，你从他身上看出了什么？”

　　安娜好奇地凑上前。

　　“……这家伙，居然杀了十几个人。”

　　“啊？就、就是说，我居然和这么个危险的家伙相处了很久？”

　　安娜震惊地倒退几步。

　　“你杀的更多，至少有二十个吧。”塔瓦娜叹气，她侧过头，准确无误地叫出那个名字，“吉塞拉。”

　　“你在说什么，姐姐？”

　　她无辜地歪歪头。

　　“唔——”

　　在地上翻滚扭动着想要挣脱的埃利泽却瞬间安静下来。

　　“看来你们两个不是一伙的。”塔瓦娜向“安娜”伸出手，“我没空听你狡辩。”

　　“等等！”她猛地往地下室出口扑去，却被拦下，“我只是对你感到好奇所以借用她的身体来试探你她的精神没有遭到损害只是在沉睡！”

　　察觉到强烈威胁的吉塞拉连忙举起双手。

　　“我的计划被你破坏了，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差一点，塔瓦娜就要触碰到她身上的“线”。

　　“我的能力是特质系的，经过对方的同意，可以暂时附身在那人身上，而我的身躯和对方的精神会暂时陷入沉眠。”

　　“安娜她为什么会同意？”

　　“因为她比想象中的还要依赖你。而且你有所不知，我和她是从小到大的好友，你从来都没在意过她的事情，不是吗？”

　　“……我确实不够关心她。”

　　塔瓦娜回头观察埃利泽的情况。

　　“我对你的眼睛真的很好奇。”吉塞拉深吸一口气，“有空来找你们的时候，却发现你不在这里，恰巧安娜她也很想你……”

　　她从裙摆下摸出一把匕首，狠狠朝自己的胸口刺去——

　　“叮当”一声脆响，“发”从塔瓦娜的手心窜出，将匕首打落。吉塞拉也被掀翻在地。

　　“你要如何回到自己的躯体中？”塔瓦娜走近几步，俯身盯着她的脸颊，“答案是——杀了附身的躯体主人。”

　　“你……”吉塞拉狼狈地趴在地上，没有让她看见自己的脸颊，“我现在求饶还有用吗？”

　　“没有。不过你不放手一搏吗？”

　　“动手！”

　　塔瓦娜一踮足尖，旋身避开身后袭来的一拳。

　　埃利泽和吉塞拉是一伙的，他们以为她看不出来吗？

　　就算不依靠眼睛，只凭推理也能得出这个结论。

　　塔瓦娜没有在战斗中透露自身实力的癖好，所以她会刻意说谎，否则就保持沉默。

　　“啪啪啪——”

　　在她击晕两人后，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鼓着掌从楼梯上缓缓走下。

　　“真是精彩的战斗，有兴趣加入甘比诺家族吗，塔瓦娜小姐？”

　　这种仿佛散发着“让我考一考你”的气息油腻之人……何时来的？

　　无语之余，塔瓦娜总算捻起吉塞拉身上那根无形之线，用力一挑。

　　昏迷中，安娜的脸庞扭曲一瞬，便很快恢复了平和。

　　“关于这个。”塔瓦娜直起身，“我有选择的权利吗？”

　　真是瞌睡时有人递来了枕头，她心想。

　　*
　　“咳咳、咳……”

　　从自己身体中苏醒的吉塞拉吐出一口鲜血。

　　“你没事吧，女儿？”

　　一旁的中年男子忙不迭给她递一张手帕。

　　“死不了。”她毫不客气地拍掉他的手，用长袖擦了把脸，“孤儿院的那些家伙在哪里，我要杀了——”

　　叩门声中断了她的抱怨，二长三短一长的敲击声，是助理奎林回来了。

　　“开门。”她转头命令一旁的女仆。

　　“是，小姐。”

　　奎林坐进加长轿车，而他身后的保镖押送着塔瓦娜还有昏迷的安娜也一同上了车。

　　“埃利泽呢？”吉塞拉随口询问，忽然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心中一突。

　　“死了。”

　　回答她的竟是塔瓦娜。

　　“奎林，你是怎么做事的？你——”

　　吉塞拉高声喝问，助理对塔瓦娜的态度不对，他刚才的动作未免太恭敬了！没有束缚她，甚至还扶她上车！

　　“吉塞拉小姐，很抱歉，我现在忠于塔瓦娜小姐。”

　　“你叫她小姐？你疯了？”

　　周围人全都无动于衷，只有自己一人察觉异常。

　　她感到一阵恐惧漫上脊背。

　　“他可没疯。”塔瓦娜站起身，“我还想要感谢你们呢。”

　　“对着我这个家主，你究竟在说些什么？”

　　卡里姆·甘比诺握住手杖，重重敲击地面。

　　“噢，我差点忘了你的存在……‘爸爸’。”

　　塔瓦娜鬼魅般来到父女俩面前。

　　“你是谁？”

　　惊恐的话音刚落，她已伸出双手。

　　“啵”。

　　——宛如气泡迸裂，又好似发芽幼苗撑破种皮的声响，自二人灵魂深处浮现。

　　一人倒下，而另一人陷入茫然无措的境地。

　　“我是甘比诺家族流落在外的私生女，今天才被你们承认并接回家族。”

　　塔瓦娜如此宣告。

　　至于“感谢”，那是因为他们让她明确了一件事。

　　在发现失去十一岁前的记忆到现在，埃利泽是她杀的第一人。

　　为何她从前不愿终结人的性命呢？

　　在她打倒第一个想要侵害她的人时，她想，她才不要杀人，不然……

　　不然会如何呢？

　　不能成为完美而无辜的受害者？不能占据道德高地？不能代替其他受害者惩罚对方？不能僭越某些机构的职权？

　　在这样的世界之中？

　　不，她只是觉得事不关己罢了。

　　因为她很强，自以为永不受戕害。

　　可那些不如她的人们呢？她对那些人的饶恕，是否滋长了更多邪恶？

　　所以，对于喜欢折磨普通人的埃利泽，塔瓦娜扯断了他的生命线。

　　而现在，她再次伸手，断绝了吉塞拉的“线”。

　　其他人可以留下，他们暂时还有用。

　　塔瓦娜坐回刚才的位置，眺望窗外景色。

　　她绝不自诩正义。

　　她会杀她认为该死的人。

　　而她所降下的死亡，恐怕比那些“凶手”给予“受害者”的，要仁慈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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