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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林(上)
星月得知尹宋闭关的消息时已经是三天后了,万灵大会上她伤得不轻,静养了好几天才有所缓和。
这几天星月的小院安静得很,往常净渊总是寸步不离地待在星月身边,陪她吃饭,陪她练剑,还会找各种新奇好玩的东西给她。但自从大会过后,星月总是有意地避开净渊,许多事都交给了先前服侍她的侍女去做,以至于两人这三天都没碰上过一面。
尹宋匆匆闭关,星月虽不知为何,但仍担心父亲的身体,当天便去寻了令一然问了几道补药的配方。
第二天,一人一狐早早就出了门。
星月带着阿宓在前山与后山交界处的药林里找着药草,她边走边打了个哈欠。星月往日习惯了辰时左右起床,而今天天刚泛白便一骨碌爬了起来,拎着药筐抱起还在熟睡的阿宓就偷偷溜出了门。
昨日星月去找令一然的时候碰到了尹桓,尹桓虽不想惹星月心烦,但还是同她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自你上台开始,他的视线就没从你身上移开。”尹桓对星月说着,帮她整理好了令一然给的药方,“虽然他是有些事瞒着你吧,但我能看出来他对你真的很好。”
这道理星月何尝不明白,净渊与她相处的时间远比尹桓多得多,往日的点点滴滴她都看在眼里,只是她此刻还不知道怎么打破如今尴尬的局面。
“已经三天没见面了。”星月小声念叨着,她轻轻刨出药草的根部,将其连根拔起。
清晨的露水还挂在草叶上,星月微微抬高了手,水珠在阳光的照耀下闪亮亮的,让她想起了那捧橘子糖上化掉的糖浆。
阿宓嘴里叼着一小捆药草,从远处跑来,放到了星月脚边。它仰起小脑袋瓜看了看星月,又伸爪轻轻扒了扒她的裙摆,但星月依旧没有理它。
“嗷!”
阿宓大声叫了下,给星月吓得一激灵。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拍了拍阿宓的头,将那小捆药草放进了竹篓里。
她们走着走着,不知不觉间便来到了药林的深处。林子里雾气环绕,星月抬头本想看看天色,却发现四周的树木愈发高大,枝叶交错着几乎看不到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腐朽的气息。
星月与阿宓对视一眼,后者默契地在一旁的树上划了道爪印。
约摸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星月竟连着三次遇到了阿宓留下的痕迹。
她们一直在原地打转。
星月眯了眯眼,仔细观察着药林。她小的时候经常随令一然来这里采药,在她印象里的药林静谧又温暖,午后的阳光会透过叶间的缝隙洒落在草地上,偶尔还会有灵兽在林间嬉戏。
按时间来算应该还没过午时,可此刻林子里却一点阳光也看不见,周围的温度也在降低。白榆剑已被星月召了出来,她握紧了剑柄,剑身的白色灵力泛着微弱的白光。
阿宓突然停了下来,耳尖微动。后方传来几声枯枝断裂的脆响,紧接着一道尖锐的嘶鸣划破了林间的寂静。
星月猛地转身,厉风扑面时她已旋身出剑,右腕一翻剑身便抵在了她身前,挡住了突如其来的袭击。利爪在白榆剑身上蹭出了扎眼的火花,那声音刺耳得令星月打了个寒颤。
那是一只体型巨大的棕熊。它此时面色凶狠,眸子深处透着与青木灵猿如出一辙的血红。
星月捏了捏手掌,警惕地盯着它,方才那撞击来得强烈,震地她虎口发麻。
“呜——”阿宓已然进入了全盛的状态,喉间发出低吼,似是在警告着对面的棕熊。
“阿宓。”星月顿了顿,小声地喊着。远处几位姗姗来迟的不速之客皆一个不落地闯入她的视线,“……五只。”
后来的几只棕熊缓缓绕到了星月四周,将她和阿宓圈在了中间。
星月吸了口气。
白光一闪,剑影如闪电般直达为首那只灵兽的眼前。然而熊王的速度比星月还快,星月身影一转,将将躲开了。棕熊的利爪擦过她的衣袖,在手臂上落了两道伤痕。
同时,阿宓转了个身朝着星月背后的灵兽跑去。银铁的护甲挡住了棕熊的攻击,它一个腾跳直接翻了过去,狠狠钳住棕熊的后颈。
铁甲嵌入皮肉发出了噗呲的声音,血腥四溅。随之而来的是棕熊的哀嚎,它猛地起身,将阿宓甩了下来。
星月和阿宓再度背靠背聚在了一起,五只棕熊那猩红的眼珠死死盯着她们。星月的左臂还渗着血,她能感到自己的衣衫已经被冷汗浸湿。这些棕熊的状况与先前那只染了邪气的灵猿一样,加上万灵谷里的灵兽实力本就不凡,只怕无法轻易脱身。
几番对抗下来,星月的体力已经跟不上了,她手里的长剑染上了斑斑血迹,一时间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棕熊的。
阿宓也受了不少伤,它的耳根被咬了很大一个裂缝,血液顺着毛发滴了下来,又融到了脖颈间的绒毛里。右腿间有一道极深的爪痕,隐约能看到里面的白骨。但它依旧警惕地将星月护在身旁,紫色的眸子像水晶一般清透,在雾气缭绕的林间显得格外亮。
又是一声怒吼,几只棕熊纷纷从不同的方向同时攻来。星月咬紧牙关,将灵力注入长剑。剑身瞬间嗡嗡作响,无数剑影汇成一道光幕,将正面的两只邪兽弹开。阿宓则再度迎上了后方袭来的攻击,但它显然到了强弩之末,后腿的创伤牵制住了它的速度,还没来得及出击便被狠狠拍到了地上。
星月感到身体里属于阿宓的那份灵力在逐渐消失,她看着已经无力起来的白狐红了眼眶,接着强行切断了她与灵兽的共鸣,灵兽身上的银甲消失,体型也变回了先前那般小巧。
星月又铸了几道剑影,把她和阿宓护在其中。
“阿渊会照顾你”星月对阿宓轻声说道。
阿宓好像明白了什么,它想重新与星月共鸣,但却被封了灵力,怎么也无法点亮主人锁骨处的兽纹。
星月嘴唇轻启,闭着眼念出一道从没念过的咒语,同时白榆剑变短了几分,但更宽了。星月将阿宓放在剑上,从眉心处抽出一道灵力,那灵力化作一团紫气包裹着白榆与阿宓,如同离弦之箭冲破了棕熊的包围与迷雾,朝着星月的小院子飞去。
星月松了口气。这御剑飞行之术是她在凌霄宗的时候陌离教给她的,当时陌离只是为了逗她开心,没想到如今真的派上了用场。
“好歹送出去了一个。”星月喘着粗气喃喃道。
她环了一圈四周的情况,剩下的邪兽缓缓向她靠拢,染了邪气的灵兽恢复速度极快,她和阿宓几番对战下来仅仅杀死了两只。
如今阿宓和白榆剑都不在了,她最近本就频频受伤,前头的伤还没好利索今天又添了新的。
星月只能最后全力一搏,如果实在折在了这里,那也是她的命数了。
一把紫色的弓出现在星月手里,弦槽处刻着小小的“北辰”二字。
随之而去的是一道道精准的气箭,犹如正在捕食猎物的苍鹰,无一例外的正中熊王的要害。
但使用北辰弓带来的不适感如期而至,她又想起了小时候父亲教她习弓的感觉,仿佛空气中有一双无形的手扼住了她的咽喉。
下一秒,另一只利爪再次攀上了星月的肩头,落下狠狠一击。
星月闷哼一声,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她本来麻木的头脑重新变得清醒。她一掌打在熊王的肋处,借力将自己与它分出距离,顺势滚入了一旁的灌木丛中。她转身扒着杂草,鲜血顺着她的身体滴落,所过之处沾染了许多血迹,星月一挥,布下灵力掩住了血腥的气味。
星月知道以她现在的状态这气味怕是藏不了多久,所以她拼命向前爬去,不知爬了多久,一个漆黑的洞口突然出现在她视线里。
星月躲进了山洞,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这洞除了有道洞口以外,在它的深处还有个出口,阳光那边打了进来,照亮了洞穴的另一端。
星月记得尹宋和她说过,万灵谷分为前山后山,世代弟子都在前山生活,后山是门派禁地,除了谷主和长老其他人均不可进入。
既然山洞后方的景色已不像药林那般,那么必定就是后山的地界了。星月想着,豆大的汗珠从她鬓间滑落,身体上的不适拉回了她的思绪,她用尽最后的气力在两个洞口布下了结界,然后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与此同时,净渊刚从尹桓的住处离开。他一上午都没看到星月,就连阿宓也不在。本以为她们是去了尹桓那里,结果到了尹桓表示今日并没有看见姐姐。
净渊心事重重地回了星月的小院,刚走到院口那棵巨大的榕树下便闻到了阵阵血腥,伴随着那血味的还有一股熟悉的气息。
净渊一惊,快步跑了回去。只见星月那只白狐奄奄一息地躺在院子里,身上已被鲜血染红。白榆剑在它身旁,剑身已出现了斑斑碎纹。他凑过去探了探灵狐的情况,小家伙气息微弱,生命迹象正在逐渐衰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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