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锖义]初恋教我如何杀鬼

　　“对不起，我不能。”

　　富冈义勇看向产屋敷耀哉的眼神虽诚恳无比，对他的提问却回绝得丝毫不拖泥带水。

　　“好吧，看来你还不想告诉我。”产屋敷耀哉的神情依旧平静温柔，“你们可以回去了，记得好好养伤。”

　　“等等，我还没弄清楚这里到底是什么情况，田岛被你们送去哪里了？”这下轮到锖兔疑惑了。

　　他不清不楚得被高桥阳菜的一通电话拉到体育馆被不清不楚地一顿暴打，不清不楚地打赢了自己同学变的怪物后又被警察不清不楚地包围了，田岛还被不清不楚地带走了。

　　产屋敷耀哉听完锖兔犹若抱怨的提问，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
　　“那把‘加州清光’应该是你的剑吧。”

　　“并不是。”锖兔抓起“加州清光”，“这是怪物身上的。”

　　闻言富冈义勇瞬间神色一紧。这把“冲田总司”的遗剑虽不能再伤他，剑身上却还弥留着几缕单薄的黑雾。哪怕是被锖兔抓在手里捏了这么久，也不曾散去。

　　产屋敷耀哉就势伸手捏住剑尖。

　　就在他手指触碰到“加州清光”的一瞬间，剑身自剑尖开始碎裂。此前还幸存的黑雾也不得不跟着碎掉的剑身渐渐隐于空气中。

　　闻声，蝴蝶香奈惠和富冈义勇都同时抬起了头。
　　身为罪魁祸首的产屋敷耀哉却没什么反应，他只静静地看着碎了一地的加州清光。

　　倒是身侧的蝴蝶香奈惠向锖兔和煦地笑道：“真是对不起，我同事下手老没轻没重的。不小心把你的剑弄坏了。”

　　“没关系，这本来也不是我的剑。”锖兔觉得有些不舒服，无论是和他搭话的女医生，还是这个戴眼镜的男医生。两个人看他的眼神都不纯粹。
　　更详细一点，他觉得自己就像被关在实验室里的小白鼠，而身旁这两个医生则是学术至上的科学狂人。

　　“抱歉，如果不介意，我可以把碎片取走做个研究吗？”产屋敷耀哉问。

　　锖兔还没回答，一旁的富冈义勇就应声蹲身开始帮他捡碎片。

　　“你们拿去吧。这把剑本身也不是我的。”锖兔回道，随即也蹲身去捡碎片。

　　可是他的手指刚触碰到剑刃碎片的一瞬，地上的碎片突然跟装了吸铁石般跟着他的手腾空飘起，再在他的手中完成拼接——闭合——重塑。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加州清光”在他手中又变回了利刃宝剑。黑雾也如复刻般再次缠绕在剑刃周遭。

　　“还能这样？”锖兔盯着自己手中完好无损的加州清光，目瞪口呆。

　　不只锖兔自己了，无论是富冈义勇还是蝴蝶香奈惠，甚至是产屋敷耀哉脸上都露出了惊异无比的表情。

　　蝴蝶香奈惠迅速从锖兔手中夺过加州清光。

　　果然，加州清光刚到她手里就碎了。

　　锖兔再次触碰碎剑，加州清光又变回一把完好无损的剑。

　　“这把剑认主。”产屋敷耀哉脸上罕见地露出惊喜的神情，“锖兔，你就是它认定的主人。”

　　最后两人被一辆长款林肯送到了家。

　　在富冈义勇的百般拒绝下，锖兔打消了送他去医院更进一步治疗的念头。

　　一进玄关，锖兔刚打开鞋柜，就有条吐着信子的蛇从中朝着他的脸扑来。他眼疾手快，一掌拍中蛇的头部。

　　那条蛇一下蔫儿了，缩在地板上缓慢蠕动。

　　“日本什么时候变成澳大利亚了，家里怎么会有蛇？”锖兔捻起正在缓慢逃命的蛇的蛇尾，“放了还是杀了？”

　　富冈义勇越看他手上抓着的这条蛇越觉得眼熟：“放了。”

　　那条蛇像是能听懂他俩说话似的，一听自己马上要迎接的不是死亡而是大自然了，立马一改蔫儿态，在锖兔手里不停吐着信子。

　　富冈义勇越盯着这条蛇看，它就越是对着他张嘴露毒牙。

　　富冈义勇：“还是杀了吧。”

　　锖兔：“...”

　　“那……还是不杀吧。”富冈义勇觉得周遭的空气有点冷，并且在自己说完这句话后，变得更冷了。

　　“富冈，你知道吗？讲笑话的最高境界就是你这种。”锖兔还是打开门将蛇扔了出去，他回头瞧富冈义勇居然真的在认真地思考他说的话，“一本正经地说些好笑的话，搞笑而不自知。”

　　“我不搞笑。”富冈义勇很认真地得出结论，“你也没笑。”

　　闻言锖兔有些哭笑不得。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富冈义勇也好，从大正时代穿越过来的富冈义勇也好，两人都有种莫名的执拗和一根筋。明明头脑并不愚笨，却老是在一些小儿科般的状况里卡壳。

　　“好好好，你不搞笑。”锖兔从书包里拿出他新买的男士居家拖鞋，放在富冈义勇脚下，“你左臂不能动，需要我帮忙吗？”

　　“不要。”富冈义勇即答道，他看了眼自己打上石膏绑着支架的左臂，“我很好。”

　　“那行吧。”

　　锖兔把两把刀放置好，去厨房接了两杯水，放在茶几上：

　　“我能问问你，为什么不等我就自己出门了吗？”

　　富冈义勇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面前的那杯水。

　　这几天的相处下来，关于“富冈义勇的面部与语言解读与分析”这门课，锖兔掌握到了及格分。他看出来富冈义勇并不想回答自己。

　　“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吗？”锖兔问。

　　富冈义勇还是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的那杯水。不过他开口了：

　　“我看见姐姐了，我去找她了。”

　　他的这番话迅速让锖兔想起下午请他喝咖啡的富冈茑子，他急忙问：“你是多久看见她的？就在家里看见她的吗？”

　　“午前，我之后找了她很久，没找到。”

　　“午前？”

　　锖兔陷入沉思。不到片刻，他脑子里或早或新的留意纷纷被这句话串联起，形成一个圆满自洽的合理猜想：

　　“茑子姐姐上午有工作，不会走这条路的。”锖兔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般兴奋，“让我给茑子姐姐打个电话。”他从兜里摸出了手机——

　　碎成电子渣渣的菠萝promax。

　　锖兔：“...”
　　富冈义勇：“...”

　　“没事……还能用。”锖兔艰难地唤醒屏幕，在碎裂扭曲的软件图标里点击了“联系人”，过五关斩六将似的拨打了“茑子姐姐”的号码。

　　嘟——嘟——嘟

　　“你好，是锖兔吗？”
　　幸得手机功能还是齐全的，电话那头传来这头两人都很熟悉的声音。

　　“你好茑子姐姐，是我。我是锖兔。”锖兔边回话边悄悄观察某个扑克脸的反应。

　　“我在医院呢，找我有什么事呀？”

　　“哦，茑子姐姐，我想问一下，今天上午你在哪里？”锖兔问。
　　富冈义勇听着，脸上虽死活都还是那一副表情，右手却早就紧紧攥着了。

　　“啊，我一直都在上班，没有离开过公司呢。”茑子答道，“你是有什么事儿要找我吗？”

　　“或许？”锖兔朝富冈义勇眨了眨眼睛，富冈义勇朝他摇了摇头，“没事茑子姐姐。打扰了。”

　　对面先挂掉了通话。

　　锖兔问富冈义勇：“怎么样？你还能确定看见的那个女人是茑子姐姐吗？”

　　“我不会看错的，那人和姐姐长得一模一样。”富冈义勇答道，“为什么会这样。”

　　“我下午也在路上碰见了茑子姐姐。”锖兔俯身在电视下的抽屉里翻箱倒柜地找这些什么，“结果呢，她是假的，是黑影变的。”

　　富冈义勇这下也反应过来了，他回忆起田岛海斗和他变出来的，能源源不断产生的仿人怪物：“所以早上的姐姐，也是黑影变的吗？”

　　电视抽屉柜的东西被锖兔全部翻到了柜外，他伸手挥了挥迎面而来的尘土，点了点头。随后把他翻到了一个硬实的小物件儿扔给富冈义勇：

　　“这个滑盖手机以前是我妈的，现在给你用吧。”

　　富冈义勇拿起这个叫作“滑盖手机”的银灰色方块小物件，发现这物件儿有两层，中间有条可推动的缝隙。他上手将上层推了出去。

　　这个银色小物件儿立刻亮起光，随着一阵音乐响起，屏幕上出现两只搭在一起的手，和一行“欢迎使用”。

　　“给我这个做什么？”他问锖兔。

　　“黑影鬼现在有复刻人形的能力，我怕他哪天复刻成你我，到时候我们分不出谁真谁假。这个东西虽是上个年代的手机，但还能使用。趁现在黑影鬼还不会连手机号码一起复刻，我赶紧教会你怎么用手机。”

　　“可是这不是你母亲的……遗物吗？”富冈义勇问。不过三秒他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又说错话了，锖兔没理他。

　　锖兔没有说话，他也一愣。接着便将富冈义勇拿着滑盖手机的手掌往拢心合。

　　锖兔的脸色不好。非常不好。

　　“义勇，你昨晚不是问我愿不愿意学水之呼吸，和你一起杀鬼吗？”
　　他终于开口了。

　　“我今天在那武士剑下濒死的时候，竟然从他周身散发的黑雾之中看见了我离世的亲人。是他们推着我，才将我从死的边界推向了生。”

　　“我现在回答你，义勇。我愿意。”

　　“我愿意跟你学水之呼吸，我愿意和你一起杀鬼。”

　　“我要为他们报仇。”

　　锖兔抬头，他脸上的那一道伤疤此刻格外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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