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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抵是疯了
“田淼?”
我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尽量绕开前面吊着的那具尸体。
田淼对我的到来毫无反应。
她一脸恬静的抱着怀里的孩子,轻柔的拍着他安抚,这是哄睡的动作,但那明明是一眼就能看出的死婴。
“你到底怎么了?”
我有点害怕,摇晃她的肩膀试图把她晃醒。
但她一直没反应,维持着哄孩子的动作。
倒是她怀里的婴儿在这时突然睁开眼。
那对诡异的眼睛看向我,眼眶里只有黑色的眼珠,看不到眼白。
他伸出来一对胖乎乎的手,向我招。
‘抱抱,抱抱。’
我是真想有多远躲多远,但我还是忍着害怕伸手把孩子接了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那具吊着的尸体一直没动静。
等不来大人,我只好跟小的商量。
我左手抱着孩子,右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指向田淼。
“你可以让她醒过来吗?”
可惜小的像是听不懂话,自顾自的抓过去我的手盯着看。
眼看着他张开嘴要把我的右手食指往嘴里塞,那上下两排泛着冷光的牙深深刺到了我的眼,看得我右眼皮狂跳。
我紧急抽出被抓住的手,手一拐就掰住他的下巴,再把上下嘴唇一捏。
把他捏成一只小鸭子后,刚刚还很吓人的孩子一下子就可爱了不少。
我假意恐吓他。
“不许咬人。”
我感觉自己真是疯了,竟然敢威胁鬼。
只好强装镇定的加上一句,
“咬人牙会掉光光,所以不能咬人。”
“小渔?”
可能威胁真的管用,不然我怎么听到了田淼的声音?
我惊喜的看过去,田淼果然清醒过来。
不等我高兴,就发现她警惕的看着我。
“你是谁?为什么冒充小渔的声音?”
田淼认不出我了,我的样子变化很大吗?
虽然很好奇,但这会儿明显不是叙旧的时候,还是赶紧让她离开的好。
我直接就开口。
“你现在在做梦,梦该醒了。”
“我在做梦?”
她愣住。
像是想明白了什么,恍然的表情刚一出现在脸上,她就从原地消失了。
太好了!
小花果然没骗我。
我又赶紧告诉自己。
“我在做梦。”
话落,我还在原地。
但我丝毫不慌,闭上眼睛又重重告诉自己一声。
“我在做梦!”
睁开眼,我还是站在原地。
怀里的小孩已经开始不耐烦的掰我捏着他嘴的手了。
这下我是真的慌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我醒不过来?!
我急得团团转。
在我快要崩溃的时候,前面伸过来一双手把孩子接了过去。
那具吊着的尸体下来了,她问我。
‘你是刚才那个小姑娘的朋友吗?她姓田?’
“是的。”
我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对方看起来心情很好,逗着怀里的孩子,没有为难我。
‘她挺可爱的,你走吧。’
看来田淼无意中刷到了对方的好感。
我点点头,故作镇定的离开,走的同时顺便把门带上。
门一关,我的脸就垮了。
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去。
不等落寞一会儿,我突然想到自己是睡着了才来的这里。
灵机一动,又上了三楼停尸房。
爬到之前那张床上,求生的意志让我马上闭上眼酝酿睡意。
我满怀期待的睡着了。
再次醒来,睁开眼,身边空荡荡的没有人。
我还在这个鬼地方。
我的心里突然升起一股风雨欲来的平静感,轻声问出来。
“我还能回去吗?”
声音回荡在寂静的四周,像是有无数的我在耳边问着话。
未知的恐慌使我脑子里紧绷着的那根线终于断了。
理智脱离了我,脑子里也慢慢浮现出小花说过的话。
一楼有什么东西?是不是说过一楼不能去?
呵呵,我偏去。
我跳下床,像是在自家院子里闲逛一样,穿过一间间静谧的房间。
看着那些悄然打开的房门,我邀请道。
“要一起下去玩吗?”
没想到他们还真接受了我的邀请。
随着门的彻底打开,里面陆陆续续的出来各式各样的人。
他们或直立或爬行,面无表情的跟过来,行尸般坠在我的身后。
我的声音带着兴奋。
“大家都跟上我,底下一定有好玩的!”
随着吆喝声,我欢快的走下楼梯,大阔步下到一楼。
踏出最后一层台阶,耳边响起了鬼哭狼嚎的惨叫声,楼道另一头的几间观察室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绝望的拍打着房门。
跟楼上的岁月静好相比,这底下才像是真正的鬼的世界。
但我没有往那头走,念叨着。
“先找找这边有什么吧。”
我就近拉开输液室的门。
开门的一瞬,就像是在流着脓的伤口上拉了道口子,浓烈的腥臭味从里面争相钻出来。
身后跟着的东西齐齐往后退,一个都不愿意上前。
为了给大家当好表率,我先一步进去。
刚进门,就看见一个大肉球。
我走过去拿手指戳了戳它,薄薄的一层皮下不知道包裹着什么,刺鼻的气味就是从这里面发出来的。
隐约猜出了这是什么,我绕开肉球,果然看见了肉球背后挡着的小女孩的身体。
她的头向右侧无力垂下,苍白干瘦的四肢托举着巨大的肚子。
薄薄的肚皮上遍布了深紫色的血线,就像是这个畸形的大瘤早已吸干了她全身的精气。
来了生人,那颗头颅咔嚓一声动了下,稚嫩的面庞也跟着扬起来,看向了我所在的方向。
她张开口。
‘疼,好疼。’
随着不断喊疼,她的声音从低吟变得尖锐。
察觉到她的肚子有要爆开的迹象,我问她。
“害了你的坏人就在隔壁,要和我去报仇吗?”
她应该是听进去了我的建议,这句话刚说完,她就不再喊疼了。
我看到她慢慢向我走过来,巨大的肚子也离我越来越近。
带着她出了输液室,我们直奔隔壁而去。
我用力去推那扇门,开门的一瞬,四周突然安静下来。
身后跟着的所有东西都像是在这一瞬间消失了,只剩下我形单影只的站在这里。
这时,有一道低沉的男声从门内传出来。
‘请进。’
我寻着声音看过去,桌后的椅子上坐着一个白大褂。
他掀开面前的一页病历,拿着笔写写画画。
他开口问我。
‘有哪里不舒服吗?’
忽略掉他脖子以上的话,这确实是一副稀松平常的看病场景,但问题就出在他脖子以上没有头。
面对那截血糊糊的断面,我想谁都没有心思看病的,看他一眼就什么病都自己好了。
见我没回答,白大褂像是叹了口气。
他摆出一副很有耐心的样子。
‘哪里不舒服大胆说出来,医生会帮你的。’
见他还有话要劝,我打断他。
“不用了,我挺好的。”
‘是吗?’
他放下笔,突然从一旁抽出纸巾擦了擦手。
擦完了手扔掉纸团。
‘能来我这里的就没有好的,你一定有病。’
我没忍住呛声。
“你要不先给自己看看吧。”
他没回应,只是当着我的面打开了左手边的抽屉,从里面拿了一把斧头出来。
我看到那上面还有新鲜的血迹。
他站起来,举起斧头对着我。
‘那些说自己没病的,最后都检查出来脑子有问题。’
‘不要忌医嘱,我帮你把脑子摘了,你就什么毛病都没有了。’
说着,他大步走来,举着斧头就向我砍过来。
我一边躲一边内涵他。
“你也是这样给自己治病的吗?所以你没了头?”
这句话让他暴怒,他用尽力气砍我,斧头从耳边擦过去都能听到一阵劲劲的风声。
虽然被无头身体追着砍的画面很恐怖,但几次攻击都被我简单的躲开后,我发现他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厉害,我开始琢磨着反击。
再次躲开一道直劈,我扭过身往他小腿位置狠狠踹了过去,仿佛听到了骨裂的声音,他失去平衡栽倒在地。
手里的斧头也脱手飞出去,飞出了门外。
我正要出门把斧头捡回来,一个大肉球推开门走了进来,枯瘦的手上提着的正是那把斧头。
我看着她一步步走近地上的白大褂,瘦弱的胳膊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提着比她头都大的斧头一下又一下的砍下去。
这期间,之前跟在我身后的人们也推搡着进来,他们扑到了白大褂身上,凶狠的撕咬。
混乱的场面持续到白大褂被撕得粉碎。
白大褂消失后,那些人也慢慢消失不见了,只剩下小姑娘拿着斧头站在原地。
她呆呆的看着手里的斧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突然,举起斧头劈向了自己的肚子,速度快得我拦都来不及。
我眼睁睁的看着她的肚子被自己破开一道大洞,混浊的液体伴着内脏碎片流了一地。
在我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她把斧头递了过来。
‘这个给你,我要去找我爸爸了。’
看着她瘦小的身影离开,出了卫生院,走进外面一片浓雾中。
我才说了句只有自己能听到的话。
“祝你一路顺风。”
话落,我沉默的看向另一侧的观察室。
抽出袖子擦了擦斧头,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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