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一心上位

　　这日，碰巧琳琅与云岫一道沐休，便邀她在自己房内吃茶闲聊，顺带请教看书时碰到的不解之处。
　　正谈的兴起时，忽听得外面一阵敲门声,一个粉衣小宫女正脆生生喊着：
　　“李女史，有位姐姐找您。”

　　琳琅随即起身，云岫也凑热闹似的起来，一脸好奇，想跟着出去看看。
　　琳琅无奈将她按回到绣凳上，又抛了个果子给她：
　　“你好好坐着，我去去便回。”

　　她走出屋子，树荫下站着一位妙龄女子，衣着精致，神色高傲，不像是六局二十四司的人，反倒是更像后宫中人。
　　后妃身边的宫人私下找她一个司衣司女史作甚？

　　可她转念一想，先前皇后殿下放宫人返乡，六局也清理出一些后宫眼线，各宫再想收买拉拢一批能用之人倒也无可厚非，就是不知道她是谁的人了。

　　琳琅心中有了几分猜测，却还是一如往常那般轻声细语，面带浅笑道：
　　“不知姑娘找我何事？”

　　来者正是月容，她姿态骄矜，抬着下巴，用挑剔的目光上下审视了琳琅一圈，却发现眼前这人没了昨日初见时的惊艳之感。
　　月容皱眉，心中有些迟疑，却还是没有改变想法。

　　姝容华进宫已有四、五年，恩宠渐衰，至今又没有子嗣，只能想办法固宠，只是她乃是吴郡朱氏本家最受宠的女郎，为人甚是心高气傲，心中始终存有抵触，但到底还是松了口，让家中挑选旁支身份低微的女子进宫。只是远水救不了近火，陛下下一次选秀又不知是何时，便又让心腹在宫中留意能任由她掌控的女子。
　　可惜她宫里的宫女没有一个能让她满意的，不过出挑的宫女在她宫中也是留不到今日的。

　　月容便是姝容华的心腹之一。

　　她斜了一眼刚刚给她带路的粉衣小宫女：
　　“你可以下去了。”
　　那小宫女面带迟疑，小心看了琳琅一眼。见她微微颔首，这才缩着脖子溜了。

　　“既然这院中再无旁人，我也就不和你兜圈子了，”月容用眼尾挑了她一眼，半是施舍地继续说道，“我是姝容华宫里的，我们娘娘看上你了。这可是你的福气，与其继续在这里做一个末等女官，半死不活地熬着，倒不如让我们娘娘送你一场泼天的造化。”
　　“李女史你要怎么选，心中应该也有数吧。”
　　言语之中暗含的意思怕是连刚进宫的小宫女都听得出来。

　　琳琅根本没想到此“拉拢”非彼“拉拢”，心中万般惊愕，不由自主紧掐指尖。

　　她前路一片光明，何苦好好的女官不当，要去做被他人攥在手心里的棋子，献宠媚上，说不定还要被借腹生子。
　　且看这位月容姑娘行事一副目下无尘的样子，便知姝容华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此事相当棘手，但幸好她现在也不是刚入宫的小宫女了。

　　琳琅稳定心神，面露难色道：
　　“幸得容华娘娘厚爱，本应喜不自胜，只是我如今隶属尚服局，听命于各位司衣女官，去是哪里当差这种事凭我自己是做不了主的。”

　　此话虽然委婉，但是月容也听出来其中的回绝之意，她没想到眼前这人竟敢婉拒姝容华的好意，眉目凌厉：
　　“你这是不肯答应了？女史最好考虑清楚，我们娘娘可不是你能得罪得起的！”

　　琳琅却在细细思量月容的神情和言语，若是一心一意为了姝容华拉拢自己，这般行径不像是在拉拢，更像是在恐吓结仇，除非她可能有自己的小心思，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

　　琳琅有心挑拨，无奈道：
　　“姑娘这话让人惶恐，并非琳琅有意得罪，司衣女官们不放人，我又能怎么办呢？只是我有一事不解，琳琅蒲柳之质，远不及姑娘花容月貌，姑娘又是贴身侍奉的，容华娘娘何必费时费力，舍近求远呢？”

　　月容一顿，之前她撞见琳琅并上报给姝容华，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平息姝容华的怒火，好叫容华不去迁怒自己，但是见姝容华真的起了心思拉拢琳琅，她便有些不甘心了。

　　听得琳琅这话，她心头不由自主生出一点燥热。
　　若说她没有任何想法，那是绝不可能的。刚开始姝容华有意推人固宠时，月容便起了些念头，谁愿意当一辈子侍奉人的奴婢啊，她也想当主子。况且自己可是姝容华的身边人，哪里不比那些不知底细的人好用？只是看到平日里姝容华时怎么对待那些容貌扎眼的宫女时，她便压下了这些个想法。
　　可此刻这女史说的这番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琳琅明白此事过犹不及，只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不再开口。

　　月容倒是被她说得心烦意乱，心生犹豫，只得冷哼一声，匆匆拂袖而走。

　　琳琅目光沉沉，看着月容的背影一点点消失，直至完全不见，这才转身回去。

　　刚推开了门，云岫便一脸焦急地迎了上来，扶着她坐到绣凳上又去倒了一盏热茶，眉头紧锁：
　　“咱们毕竟也是六局二十四司正经当差的女官，又不是她宫里任她拿捏的宫女。这姝容华倒好，随便派个宫女就来咱们这里撒野。姐姐你的话已经够敬重她的了，她反而还是不依不饶的！”

　　云岫越说越气，咬牙切齿地狠狠拍了拍了两下桌子，恨不得这桌子就是刚才盛气凌人的月容。

　　琳琅揉着胀痛的额头，脸色凝重：
　　“她不一定会善罢甘休。”

　　云岫忙去抓琳琅的手，有些慌了神：
　　“司衣司总不能真把你交给姝容华吧？这也不合礼数啊.....”

　　琳琅一口气灌下整盏热茶，若有所思道：
　　“八成不会，姝容华若能说动几位尚服、司衣女官，就不会试图从我这里想办法。”

　　她沉吟片刻，心中有了主意，安抚似的拍了拍云岫的手，勉强对她笑了笑：
　　“今日怕是不能再和你闲聊了，我得去司衣司一趟，你就先回去吧。”

　　云岫满脸的担忧，忙问道：
　　“可有什么是我能做的吗？”

　　琳琅轻轻摇了摇头：
　　“不急，我需要先去探探宋司衣的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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