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晨宇】疯人愿

　　我摁灭屏幕，把他给我的那个插件隐蔽也安上去，然后把手机小心地放了起来。林子良开着车，瞥了我一眼，淡淡地点评：“你现在，呃，还挺像个人的。”

　　我当然知道他什么意思，却还是佯怒道：“怎么？我在你心里连人都不是？”

　　“你是个怪物，“林子良顿了顿，“华晨宇也是。”

　　“咔”地一声，我把枪上膛对准他。我语气倒是毫无波澜起伏，面不改色地冲他歪了歪头：“确定吗？再说一遍。

　　这次笑出声的是林子良，他伏着方向盘扭头看我，笑得肩都在颤：“别把枪口对着你的战友及上司，这是大忌，祁风年。”

　　我手腕丝毫不移半分，冷笑道：“狼披上羊皮还真把自己当羊了？”

　　林子良摇摇头，还在笑。那么多年了，这是我第一次见他笑成这样，我皱着眉，拿着枪的手指不耐烦地逐渐攥紧，林子良却举起双手作投降状。方向盘没人控制，车子立即出现了偏斜感，车轮子也向右打了弯。

　　他用胳膊肘架住方向盘，手却仍没放下来，笑着问我：“就不能是羊披上狼皮在引诱真正的狼吗？”他想了想，紧接着补充，“在我这儿，疯子和怪物可不是贬义词，——比起那些看不清看不透的人，还是怪物更坦荡可信些.”

　　“祁风年，合作吗？”

　　我把枪口放低了些，冷冷地问：“你的目的？——为什么选我？”

　　他刚要开口，我打断补充：“别拿什么警察责任那套糊弄我。”

　　“行，”林看向前方，手也放了下来，但仍是玩世不恭的语气、我真的，很少见他这种样子。

　　他似是在想如何组织语言，说得很慢：“因为这次不仅仅是要解决一个荣泽山，我们面临的，是真正意义上的一次，内部的洗牌。”

　　“披着羊皮的狼不止一个，——警察本来就是一个高空上走钢丝的行业，我不能忍受在这种处境下身边还有随时会推我一把或割断我的钢丝的人。”

　　我挑眉问他：“所以吧，和我有什么关系？”

　　林子良手指敲着方向盘，不紧不慢地回答：“对啊，你一个小警察，有什么特殊的，偏偏荣泽山要针对你，师父要以你为任务中心，宋野那铁公鸡还给你一堆东西……我不知道你为何如此特殊，但我知道，你一定会在这场演出中有一个重要的戏份。”

　　“噢，都想利用我……都知道我有多喜欢华晨宇，所以拿他来威胁我是吧。”我的目光裹到极致，舌尖抵上犬齿，真正地像兽类一般看他。

　　林子良语气倒是缓下来：“说实话，我不认为你是‘看官’真正的目标：我翻过不少之前的卷宗，——华晨宇可比你更适合当‘看官’的研究对象。”

　　我突然觉得手中的枪好沉好沉，一个惊人的联想猛然浮现在我脑海——对啊，“看官”是心理犯罪集团，看他们对那个受害人女孩干的吧，这就是一个简单的样板，——女孩为什么会去巷子口并死在那里，我不知道，但她所遭受的那些精神上的侵害，一定是极重要的原因。

　　那么，华晨宇呢？

　　内娱没有人比他流星更高还骂得更惨的了。明明有过抑郁症，明明想过自杀，明明承担了如此之大的恶意——他凭什么还没有如那群乌合之众所希望的那样被毁灭，凭什么，还能站得越来越高站得越来越稳？

　　苦难磨艺术，而作为艺术载体的艺术家，能够

　　创造出多高的成就，已经不在于他自身的能力了，而在于，他对不断发酵的痛苦所能撑到的极限，这时候的艺术家，也便成了艺术本身。

　　“看官”这样所谓的“研究者”，当然想要知道他的极限在哪里，

　　就像一个极致膨胀的气球，你一边感叹它，一边又想要扎破它。

　　而我要担心的是，敌在暗，他在明，我该怎么样，才能帮他避开这一刀？

　　“我能怎么样？主动权不在我们手里，”

　　林子良点了点头，赞同道：“是，就算我们知道自已不过是一枚棋子，也主导不了局面。”但他却又立刻扬起嘴角，颇有些得意地望向我，“但还好有你——不管他们的目标是你还是华晨宇，他们都想象不到你会为了华晨宇疯到什么地步，这是他们不可控的！”

　　他又问我，尽管我已经放下了枪：“——如果我是真的厌恶他侮辱他，骂他，你会真的开枪，对吧！”

　　我点了点头，沉声道：“不管他想不想，要不要，我的命都是他的，当然，我也不想让他知道我是这样维护他的

　　“这就好办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不怕死，小祁，所以我想与你合作，你将是最大的变数。”

　　我回应以笑，抱臂与他对视：“合作可以，但你如果再敢碰一下我的底线，——你要信我，你死的绝对会比荣泽山早。”

　　他也笑了，把车停好后拍了拍我的肩：“放心小师妹就这一个要求，说得又明白清楚，我当然得做到。”

　　我收回目光，看向四周，“这是哪儿？”

　　这是老街区，没什么人，我几乎要以为他把我带这儿杀人灭口来了。林下了车，扭头招呼我：“带你见个人。

　　我随着他拐车拐西上了楼。我俩一前一后，他还提醒我别摸扶杆，脏。我撇撇嘴，真奇怪，明明刚才我还对他拔枪相对，现在我们却仍是这幅兄友妹恭的样子。

　　他掏出钥匙开门，门把手上落着灰，我皱了皱眉：“这是那人的房子？这儿有人住？”

　　“这是我的房子，没人住，我爸留给我的。”林子良推开门，淡声道。

　　我却被吓了一大跳，——正对门的客厅那头有架纲琴，一个人荡着腿坐在琴顶看着我们。

　　这人还戴着小丑面具，在昏暗的房间中被月光映得一片惨白，直接恐怖片气氛拉满。

　　这幅画面好熟悉。我尽量面不改色地咬了咬舌尖，努力回想。无论是这个人，还是……

　　“ 这是我的钢琴吧。”我竟转脸对林子良问出这个问题。林子良应该是对我的脑回路无语了，低头揉了揉太阳穴：“……是，你爸让我爸给你保养着的，我给你弄这儿来了，本来是等你今年生日给你的。”

　　我摇摇头，自父母去世后，我就没再过生日了。

　　坐在琴盖顶的那个人却笑出声来，一跃而下朝我走来：“我还以为是我隐身了，看得见琴看不见人——你这丫头还挺有意思。”

　　我盯着他，目不转睛：“你是那个服务员。”

　　那人也没多惊讶，摘了面具，露出他真实的脸，也不过二十多岁的样子：“我记得见你的那时候我戴着口罩，你怎么这么肯定？”

　　当然是气质。虽然他且则将近一米九却瘦得不行、但现在服务员大多都是这种瘦瘦高高的小帅哥, 也不稀罕。——所以，关键是气质，还是那句话，疯子相吸，这人给我的感觉比宋野那神经病还强烈，

　　我却回答他：“你耳垂上有个小痣，有点像小爱心，”他又笑了一声，也不知道信没信。林子良插话了，对我介绍：“你喊他行哥吧，这是我的线人；小行，我带小祁来问你些事。”

　　“不急，”这人转向我，伸出手冲我夸张地鞠了一个如同西方中世纪伸士般的躬，“温刃行，我叫温刃行，小姐，能用一下你的琴吗？我想为你弹一段。”

　　我心有所感，好像有了一个猜测。我将手搭上他的手，如同开启了疯子的开关，并不熟练而又生硬地回了一个屈膝礼：“祁风年——当然可以，我的荣幸.”

　　他这次是真心的笑，冲我眨眨眼：“一定要用心听哦，这可是我第一次给别人弹琴。”

　　我随他至琴旁，他熟练地起势，指尖触及，流淌出一串我不能再熟悉的乐符一

　　《疯人院》

　　黑暗,月光,钢琴、小丑、疯子,还有,和2019年我花那套像极的流苏白衬衫。

　　我知道这种熟悉感自何而起了，这幅画面，简直和我心里的《疯人院》几乎吻合。

　　还有，他最后的那个动作，被我们戏称的“纲琴烫手”。他和华晨宇有关，我认定。

　　温刃行看向我，我适时鼓掌。他抿唇轻笑：“我很喜欢你脖子上的长命锁，你和它一样美。”

　　他是花儿的人，并且林子良不知道。

　　昨晚花儿没来及给我弹琴，也没给我唱那天答应我的《疯人院》，他让这位小丑先生给我补上了。

　　我不知道温刃行和花儿是什么关系。温刃行像一个真正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玩笑，拥有同样孤独又怪弄的风格，像这个时代的堂吉何德，能真正地把自己变为艺术中的一个元素。他如果和花儿认识，我觉得，他应该是花儿的一个很怪的朋友。

　　不然为什么来帮我？温刀行从琴后小心地取出一枝玫瑰花，横着递给我。花枝上缠着细细的荆棘，花朵近乎凋零，向下垂着头，暗红色的花瓣姿态定格，在月光照耀下几乎妖冶滴血。

　　和花儿的锁骨纹身一模一样。

　　温刃行笑嘻嘻地看着我，头边别着的小面具和他笑得极为相似。怪人。我接过花，未待我说谢谢，身后的林子良就阴着脸开口了。

　　“你小子别献殷勤了，我妹有男朋友，你刚刚油嘴滑舌夸的那挂坠就是人男朋友送的.”林子良嫌弃他比嫌弃我还甚，像又多了一个让他恨铁不成纲的弟弟：“一堆花架子。还有你，祁风年，他闹你也闹，没一个正经的，还有正事呢，赶紧的，”

　　温刃行重新戴上面具，掏出一个显示屏：“让我看看小蚂蚁去哪儿了？”

　　噗，小蚂蚁？还用着火星对黑粉的专称，温刃行这是把荣泽山当黑粉了吗？笑死，荣泽山在我这儿又算是罪加一等了,又多了一个,必死的理由。

　　“你跟荣泽山打过交道了？还在他身上安了跟踪器？林凑过去看。温刃行打个哈欠，捂着嘴道：“是啊，但我只是个线人，抓他杀他的事得你们干，我可不能违法。”

　　还挺遵规守纪？我颇有些惊讶地看他一眼。他看向我，语气十分不满：“喂，不信啊。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的想追求的，都想要自由，——超出法律底线的自由，那就是犯罪，和‘看官’没什么区别；像我这样的，才是真正的自由。”

　　说得还挺一身正气。我看着他这一身装扮，再结合他刚刚的行为，内心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希望他真的这么正派吧——说真的，我觉得自己也有些好笑，一个这么怪的人，但就因为是华晨宇的那边的人，温刃行在我心中的可信度瞬间竟然就这样超过了林。

　　温刃行又打了个哈欠，好像是真的困得不行。他懒懒地举手：“我的建议是，今晚就再等等，先睡觉，小蚂蚁忙着筑穴呢，不急于一时。”他扫我们一眼，晃了晃显示屏，似是有些犹豫：“这个东西，给你们俩哪位？”

　　我看了林子良一眼，好了，后者又同时看向我。我俩同时收回目光，一时间谁也没接话。

　　温刃行无奈地翻个白眼，把东西收了回去：行吧，还是我收着——明晚咱们再会，我还是在这儿等你们，”他说罢冲我摆了摆手，快步到窗边，竟是头也不回地跳了下去。我轻轻合上钢琴盖，扭头对林子良说：“回局里睡觉？”

　　他没好气：“不然呢？你还想去找你对象？”

　　“当然了”，我长吁短叹，夸张中满是真情，孤枕难眠啊，”

　　林子良罕见地骂了脏话,“你TM前二十四年没睡着过觉是吧，”

　　我郑重地点头，被他用手指往脑门上石崩了一个脑瓜子，“凌晨快三点了，我困得很，走走走，回局里。”

　　??尽量给大家把存的手稿码完发出来。如果有一天疯人愿再也不更新了，应该就是作者先回真正的火星了，没办法再写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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