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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想走？先过了我这关！
等祝鸿才终于抱够了撒手离开之后，曼璐再也支撑不住，随着砰的一声的关门声就地瘫软在窗前。她发现她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她以为她既然能过了顾家人这关，便也能够披着原本曼璐的皮与祝鸿才周旋，可是现实却是如此残酷。即便她能用种种的借口阻止祝鸿才对她做到最后一步，可是她又去找什么理由去拒绝祝鸿才平日里的毛手毛脚？
她不是曼璐，她没有经历过风月场的洗礼，她学不来调情学不来挑逗更学不来面对着陌生人笑靥如花，更不要提任凭着这个陌生人对她亲亲啃啃搂搂抱抱。只是刚才祝鸿才那几下，她便欲呕不能，她没办法想象之后的每一天都要面对同样的一幕。
走，只能走！
什么弥补，什么改变，这些是真正的曼璐的原罪，又不是她的！她只是答应了这身体原本的主人尽力而为，如今她没办法尽力了，她尽力尽到头，无能为力了，她为什么不能走？想罢，曼璐强撑着身子爬起来，一步一步挪到卧室，从收拾好的箱子包裹中找出那个装满银圆的小坛子。
就在她抱着坛子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猛然间心脏如针扎般的疼痛，紧接着又是一阵眩晕，人也再一次的昏迷过去。
“这是哪里？”看着眼前白茫茫的一片曼璐有点糊涂。
“……是你的意识里，”熟悉的声音，“为了把你带来，我的灵魂已经虚弱到了极致，只能潜藏在你的意识之中。”
“果然是你！”曼璐瞪大了眼睛，“你不是说你没办法自己附在自己身上吗？那现在是怎么回事？”
“……”
“喂！你不要不说话！”
“……你不能走。”
“……”
要不是曼璐抓了两把都是从眼前这人的身体里穿了过去，她真恨不得把这人撕成碎片。什么叫做不能走，难道她还要留下来等着被人恶心？
“你明明答应过的！”声音有些急迫。
“我是答应你尽力而为，又没答应你一定要去改变什么命运。再说你不就是担心那个祝鸿才对曼桢不轨吗，我走了他就跟曼桢一点交集都没有了，一切不都迎刃而解了？况且我看你跟你家里人也不算亲密，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我虽然回不去二十一世纪，可是也不代表非要跟你家人绑在一起吧？”
“你不能走，他们需要钱。”
“噗，”曼璐被逗乐了，“需要钱？需要钱不会自己去挣？难不成你还想让我跟你一样去赚那种钱？别开玩笑了好不好，你当初找上我时就没研究研究？我哪是那块料啊！”
“曼祯供不起，你必须留下来！”有些模糊的身影声音越来越急促，“而且你也走不了，我说过我能禁锢你到我寿终正寝的那一天！”
什么叫做供不起？曼璐如今的感觉就是啼笑皆非。这人，哦不，这鬼难不成是被愧疚折磨的太久，满心满脑剩下的除了要补偿曼桢，再没有其他的东西了？是，她昨天也给曼桢算过账，说过曼桢供养不起顾家的话。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之前她是尝试着去完成眼前这魂魄的嘱托，所以才说出那么多的道理来阻止曼桢；如今她不想留下了，自然就会换个角度去考虑，只要顾家节俭一些，曼桢一个人也勉强供得起。毕竟她前世可是看过相关的报道，说三十年代初上海一个普通的五口之家年花费也就四百圆，曼桢挣得可是这个数字的两倍！
只是——什么叫做走不了？曼璐抬起头仔细研究着眼前影影绰绰的魂魄。看样子她昏迷之前那种针扎般的心痛就是这个魂魄搞的鬼，这算什么，惩罚？因为她有了去意而出现的惩罚？要是真是这样，那还的确难办啊！
一想到无法离开的后果是六天后嫁给祝鸿才，曼璐浑身就忍不住的发麻，后脊梁也一个劲儿的冒凉风。正当她思索怎么说才能把眼前的魂魄给说动，放她离去时，忽然注意到一个细节。这个魂魄的轮廓比之昨天她见到的，甚至比几分钟前她见到的似乎要模糊了许多，难道说——
想通了其中的关节，曼璐心下大喜，既然这个魂魄每次出现都被损耗掉不少，那么只要她拼命的拖延，不用多长时间这个魂魄就会被消耗殆尽。到时候所谓的束缚自然就不复存在，而她也可以从这个烂摊子里脱身，远走高飞。
想罢，曼璐不着急也不上火了，慢悠悠的开口说道：“你不是想要弥补曼桢么，那为什么还会说出她供不起这个家这种话？难不成你心里还是想让她来供养顾家，所以才会去衡量她挣的钱够不够用？照我说，除了老太太和最小的那两个之外，哪个都是有手有脚可以自己养活自己了，完全没必要让曼桢受累嘛！”更不需要我受累！
“……她们是我的家人，是我的责任，以后也是你的责任。我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养家才走上这条路，怎么可以半途而废？”魂魄的思维倒是很清楚，一点也没被曼璐误导，直接跳过了曼桢养家这一条，指明要曼璐替曼桢背上她的负担。
曼璐哪有那么容易妥协，想都没想就张口拒绝，“我又不是你，跟她们没什么感情，凭什么要牺牲自己？我没有那么伟大！”
“时间长了自然就会有感情，再说我也没要你牺牲……”魂魄幽幽的说道，语气中流露着怀念，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她儿时父亲尚在，全家人和乐融融的时光。
不过曼璐可不管她在回忆着些什么，挑挑眉，撇撇嘴，“感情？你确定你家里人对你有感情？我就来了一天，就看明白你和他们不过是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罢了！”
“其实……这也是人之常情……”魂魄的话开始断断续续起来，看那样子不是没有了维系自身存在的力量，就是自己也无法说服自己。
“哦？”曼璐并不准备研究这个魂魄是什么个想法或者什么状况，她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引导魂魄多说两句，再多说两句，“怎么说？举个例子我听听，要是有道理我就答应你再也不走了！”
听到曼璐的保证，魂魄的语气也轻快起来，“比如说我祖母，她并不清楚家里的窘迫，思想又古旧，所以才会对我出去做舞女感到不快。她上了年纪，谁又忍心当着她的面戳穿她的儿子死时一点积蓄也没有留下的事实？还有我母亲，她其实也是一个道理，没见过市面，不知道这世道的艰难，所以才会说出那些可笑的话！”
曼璐听了魂魄牵强的辩解，不知道该笑她自欺欺人还是该为她只能靠着自欺欺人而活感到悲哀。没见过市面，不知世道艰难？一年不知道，两年不知道，没道理十年都不知道吧？同样的，曼璐的父亲不过是一个书局的文员，就算有留下遗产，难道留下来的遗产能支撑一家八口人十年之久？那个老太太恐怕不是不清楚，而是不想清楚吧！
“你那两个弟弟呢，你总不能说他们也没见过市面吧？”假如条件允许，曼璐真的不想去撕破魂魄仅剩的那点寄托，可是比起怜惜一个已经死亡的人，她更关心活着的自己。
“他们……”魂魄的语气明显变得忧伤起来，“谁家有个做舞女的姐姐说出去都不好听，他们在朋友面前抬不起头，失了面子，发发脾气也正常……”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无力的辩解连自己也说服不了。
见魂魄这个状态，曼璐心不由变得柔软。为了说服自己留下，魂魄现在说的哪一句不是违心的话语？当初魂魄自己也因为家人的轻视伤心失落，后来做出伤害曼祯的事情究其原因还不是对自己付出所有却换来家人的伤害所作的回报？如今她却要站在顾家人的立场上为顾家人说话，她说得艰难曼璐听得也痛苦。
可就是由于曼璐这一分神，眼神中流露出的不忍和怜惜让魂魄发觉了事情的不妥。此时的魂魄几乎已经不能称之为魂魄了，膝盖以下完全消失，上半身也变得透明，只怕再多耗费些力气，整个身体都会不复存在。
“你在骗我！”魂魄猛然间醒悟，吼了一声之后就没了踪影，同时曼璐也从昏迷中苏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确定自己依然在顾家，曼璐试着在大脑里呼唤了魂魄几声，可是一点回音也没有。抱着魂魄已经彻底消失的侥幸，曼璐重新抱起小坛子，朝门口走去。
这一次，她走了三步。三步之后，锥心的疼痛再次袭来，不过她却没有再次陷入昏迷。而这一天剩余的所有时间，曼璐都在不停的重复着逃离、疼痛、逃离的过程。到了晚上，精疲力竭的曼璐瘫倒在床上，眼睛里却是胜利的微笑。每次逃离时，心悸的症状都在不留痕迹的减轻，而这身体原本主人的魂魄恐怕也已经没了再次出现的能耐，只要她锲而不舍，相信很快会彻底摆脱那个魂魄，而不是一定要等到几年之后！
有了希望，似乎跟祝鸿才虚与委蛇也变得不那么艰难，接下来的两天曼璐竟然可以面不改色的跟祝鸿才说说笑笑，只不过依然没办法忍受身体上的接触。
一天晚上，曼璐跟顾太太从新房回来，远远的就瞧见自家的衖堂口处有一男一女站在那里说着什么。白蒙蒙的月光的照射下，曼璐一眼就认出那个女子就是顾家的二小姐曼桢，而那个男人，不用说，一定便是沈世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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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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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亲们放几张旗袍盘扣的图片，盘扣是旗袍的点睛之笔，以后我也会写到，先把盘扣的长相放上来，亲们以后见到了也能脑补一下~首先是今天的三张，名字依次为：珠箔银屏、祥瑞如意和天圆地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