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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画
许长夏短暂的聚会结束了,蛋糕因为订得太大,周鳗周鲡还一人打包了一块带走。
陆容与谢绝了要往他手里塞的包装盒,“吃不了了,你给棠理。”
棠理也摆手:“我也不带了,你自己留着慢慢吃。”
许长夏似乎很受挫,不太明白为什么这么好吃又好看的蛋糕会被再三拒绝。
她转头继续跟时清“推销”,棠理问陆容与:“你不太爱吃甜的吗?”
陆容与:“也不是,尽量少吃。”
陆容与的身体看起来有健身的痕迹,大概是一些习惯性的控糖行为。棠理就不太爱甜的东西,他始终认为热美式比冰美式更可口。
棠理一边嘱咐大鱼小鱼回家注意安全,一边真诚地劝导时清赶紧把醉了吧唧的许长夏塞回房间,让助理去照顾她。
“你们先走吧,我帮着收拾好了再走。”棠理看着手里准备拎出去扔的好几个垃圾袋,也不知道他还要留下来收拾什么。
许长夏助理也在,小姑娘忙前忙后的给她卸妆,也抽空给门口这几位说“哥拜拜,路上小心。”
棠理也就没再说什么了。
和陆容与一起下到地下停车场,他说:“我也再送送你呗。”棠理的针织衫在宽阔阴暗的停车场里显得更单薄了。
陆容与看了他一眼:“你去哪,我送你。”
棠理发誓他本来只是打算送陆容与来地下停车场的,完了他直接走回地面,随机选择一个交通工具就行。
“我都顺路,不会麻烦,等会儿我还要去一趟我家那边拿东西。”陆容与已经拉开了副驾的门,根本不是什么询问性质的对话。
“......”棠理有点想笑:“你一直都是走这种霸总路线的吗?”
陆容与不太能理解霸总路线是什么路线,但他曾经也是涉猎过许长夏的一些影视作品,略有耳闻。
但棠理闪身上车了,小小白白的脸从车窗里映出来,陆容与之前接触的人基本都是西方人,在金发碧眼的人群里基本找不到几个五官有硬伤的,但在属于国人的亚洲面孔里,他要承认棠理有一张非常好看的面庞。
他觉得可以将棠理在阳台夸他的那些话语抄送一份回发给他。
车缓缓驶出地下车库,夜仿佛又在一瞬间里点亮了这个城市。
棠理说他也要去工作室看看,于是没有什么分叉的路,车子直线行驶前往北五环。
还好棠理也不是一个会感到尴尬的人,跟陆容与属于戏也看过了,饭也吃过了,见过几面聊过天,现在还毫不见外地坐他的车回家。
切片如此复杂的社交场合,已经比许多棠理认识的所谓“朋友”要丰富了。
“对了,今晚看到你送给我姥爷的那幅画,我想起来他之前说过他还有一幅比较珍爱的,但是因为墙浸水受了潮,有些坏了。”陆容与又发来一个好友申请切片。
“是什么画?绢本纸本?怎么装裱的?”棠理问。
陆容与沉默地拐了两个路口,才说:“不知道。”
“哦。”棠理立马拿出手机翻了翻,然后向某一位联系人发了一条信息:“没事,我有认识的专修书画的老师傅,我约一下,你把姥爷的东西带上,我们一起去。”
陆容与转头看他,棠理似乎很认真,还在斟酌跟对方说话的语气,陆容与说:“谢谢你这么上心。”
棠理刚想给对面发语音,闻言惊恐地看了他一眼:“你和许岚岚怎么回事儿啊?这不是作为一晚辈的基本礼节吗?”
车已经驶进小区,停在那棵在晚风里轻轻摇曳的紫薇花树下。
陆容与:“我只是表达感谢。岚岚说什么了?”
棠理:“没什么。再说了,您看看这邻居的不怨之恩,我不就更得积极点了吗?”
棠理的工作室院墙已经早不同往日“灾后重建”般似的战场了,现在这一栋小房子安静地矗立在夜色里,显得尤为和谐。
“我里面的软装还得一段时间,等装好了早点叫你们来开烧烤party。”棠理对整个工作室的职能划分非常有一套,比如院子里就应该有可以烧烤和放一架小秋千的地方。
“我工作室除了你今天见过的周鲡以外还有好几位成员,有空给你介绍,大家一起喝一杯。”
陆容与闻言:“我不喝酒。”
棠理记起来了,然后说:“那你喝咖啡。”
两个人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会儿,棠理谢过陆容与,让他拿完东西直接走就行,不用再等他。
回家路上陆容与收到棠理的语音,告诉他他已经约上了修复书画的师傅,只不过要两个星期以后了,问他那时是否有时间。
陆容与在等红灯的间隙回复他:没问题。
红灯从9开始倒数,陆容与想起晚上大家一起讨论的“真爱的概率”问题,反思自己只提供了粗略的估算模型,数据是否严谨可靠,大概还需要更进一步地验证。
他已经到了不太看重这个问题的年纪,只是不知道听者是否有意,当时的人群里起码有两个以上的人在对号入座来着。
他是乐观主义,但不代表自己一定是这个主义的验证者。
有也好,没有也没什么不好。这对他来说没有“重要”一说。
棠理的工作室进展很快,甚至其中最慢的环节是棠理要合理摆放这些年收集到的奇形怪状的家具和还在一些还在实验中的装置。
他回家时客厅灯还亮着,棠烨搂着元宝在鱼缸前上演隔辈亲的戏份,水流里又多了几尾色彩艳丽的热带小鱼,不知道又是在哪条胡同的小摊儿上带回来的。
“爸,我下下周末约了钟姨,你不是有个扇面儿要找她修吗,一起给我呗。”
元宝毛茸茸的小头跟着鱼摇动,棠烨哎了一声:“老钟?前面不是说跟文研院的去敦煌做讲学了吗?这就回来啦?”
“半个月后就回来,我不运气好嘛,刚好赶上。”
“噢,行呗。”
棠烨从他堆满图纸的柏木长桌上巴拉了老半天,才找到他那把8寸小折扇。
“让老钟给我修仔细点儿,你瞅瞅这些地方,得让她费不少心了。”扇面从第四根扇骨中间裂开,原先细腻流畅的山水画面已不复存在。
“你有什么东西坏了,想起来找她?”棠烨还是有些痛心地看着这把折扇,其实整把扇子的制作工艺价值远在扇面之上,但这幅扇面恰巧是他最喜欢的。
棠理把扇子用绒布袋子装好,放到书架的外侧。
“我不是送了一幅爷爷的旧画儿给陆老先生吗,他有其他的藏画损坏了,他没提,是他孙子托我问问的,我就应下了,找了钟叔。”
棠烨想起棠理傍晚回来翻箱倒柜选了老爷子的一个小锦盒拿走,问:“我还没反应过来,是哪个陆老先生?”
棠理说了陆仲平的名字,棠烨几乎一下就想起来了。
“是,九几年的那会儿左右和你爷爷算是熟识,经常去你爷爷画室找他下棋,俩人经常约着去吃卤煮,我还见过他几面。”
棠理觉得很神奇,要是爷爷还在的话,两个老头应该也还会约着下棋、吃卤煮。
“他说是因为工作和爷爷熟起来的,当年还给他做过专访。”
棠烨回忆起来:“具体的我不清楚,只知道他后来去做战地记者,很不容易,是很有荣誉的事,他那会儿也快五十岁了,肩负使命又义不容辞,你爷爷说过,很敬佩他。”
一个脾气臭的老派画家,一个意气风发身负重任的新闻工作者,当年执子落定时,也不曾想到描摹回忆的自己是何种模样。
“他收到爷爷的画,说很开心。”看到陆仲平就很难不想起棠拾垚,棠理当年还是个小小孩,时光久远,竟还能在如今透过一幅画看到岁月酿结的情谊。
陆仲平那时对他说,“你姓棠,我早该想到的,这个姓这么不常见。”
《玉兰黄鹂》是在普通不过的花鸟画了,玉兰花盛开,黄鹂栖息于枝头,玉兰洁白,黄鹂灵动,画面雅致清新又别有意趣。
“还好我爷不是那么吃香,要不然真还翻不出什么东西送别人。”这么说棠拾垚并不是说他真的不吃香,国画界榜上有名的敛筑先生的画风骨卓然、意境高远,也是大有一众粉丝的。
在棠理眼里,他就是那个爱画画、做什么都很倔的爷爷而已。
“犟种”家风这一点,棠理一家实在是保持得很好。
定下时间以后,他给陆容与发去了定位,并说提前两天再跟他约见面的时间。
【烤鸭能吃吧,我定个位置,等见完钟老师咱俩去呗。】
不知道有没有一项中华优秀传统美德叫“看见一个游荡的人/动物就想无条件给他喂好吃的”,虽然陆容与不属于“游荡的人”这个范畴,棠理也不是对所有人或动物都有这项美德。
【好。】大概等棠理快要睡着的时候,陆容与的消息回复了过来。
【我还有几个比较专业的问题要请教你,所以我是付费咨询哦,不要觉得不好意思哈。】棠理就像普通约饭那样先申明“这一顿我来请”。
而且他是真的有问题需要跟陆容与探讨。
他现在工作室的核心成员里缺一位非常关键的“技术总监”,虽然他本人暂时担此殊荣,但一直没有突破性的设计和成果,就还是不太对。
陆容与当然不可能和他合伙,他脸还没有那么大。自知庙小,不请大佛。
但是“顾问”问一问还是可以的嘛。
【好的。】对面又回复。
真是惜字如金呢。像一个机器人。
机器人又发来一条信息,这次是语音了:谢谢棠理。
背景有水流声,发音稍显不清晰,大概是在洗漱。
接着陆容与又发来:方便的话,你把问题汇总一下发我,这样我可以提前准备一下。
于是棠理决定今晚好好梳理一下,把自己要进行的提问变得尽量高大上一点。
【没问题,陆老师。】
【晚安.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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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再也不废话,直接开成学术交流会(苍蝇搓手.jpg
陆:(清嗓子)敬业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