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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数第五章定论
郑开山心里清楚,他需要做些什么,确保自己的利益。同时,他也知道,老爷子心里肯定有所预料,知道郑开山会有些想法,所以当郑开山某天晚上,正当严肃的跟老爷子聊起房子的归属问题的时候,老爷子一点都没有意外。
“爸,这么多年,我照顾你,也算是尽心尽力,当然,这是我该做的,该进的孝,这没什么。我的情况,我也不多说了,说多了像卖惨,但这都是我自己做下的后果,和别人无关,就是命不好。”
郑开山接着说,“你看,你需要人照顾,离不开人,我又不能出去赚钱,郑郝以后用钱的地方多,我们爷俩也没个落脚的地方,说实在的,这是我做的不够好,没本事,混到现在这个地步。再说,这房子,当初也有渊源,是我混的不错的时候,买了给您和我妈住着,我妈当时要求我过户,我也没多说什么,自己老子娘要个东西怎么了,也就过户了。这么多年,老娘心里一直警惕着,直到去世,还生怕我说这房子是我的,我要回去。”
“你儿子,这么多年,伺候你这么多年,我是那种人么?当年,都是一家人,我是个小的,混的好了,一堆眼红的,嘴里不少说,老娘耳根子软,心不知道想了什么,防我跟什么一样,动不动摆谱要压制我,生怕我本事大翻脸不认人。可这么多年,你看着,我有好有坏过,你自己想想,你儿子我,什么时候忘本过,什么时候亏待过你们?从我小,就觉得我不行,我硬气,我不认输,我折腾,好的时候说风凉话眼红,我给钱给东西都得不着个正眼,我过的不好了,那更是冷超热讽,天天的说我痴心妄想,浮躁不踏实,肯定挨摔,后来我和郑郝他妈感情不和,最后他妈走了极端,我没办法了,带着孩子回来,本来想着住一段时间就走,哪想到你中风了呢,就照顾上了。你好一点的时候,催着我别闲着多干活,好给郑郝攒攒。现在你这情况,我有办法出去干活么,郑郝怎么办呢?”
“我说这些,你不管是我卖惨也好,是我反悔了翻脸了也罢,还是我把话说开了逼你,我就实话实说,咱爷俩不藏着掖着,这房子,我肯定不让!非要我让,行,那我走,两家人,该出钱出钱该出力出力,我也有空出去打工去。”
老爷子只是听着,不说话。
郑开山没紧逼,“你想好了,你跟我说你的想法,你打算怎么着。房子给我,那趁你还能说话,不糊涂,咱们找时间尽快过户。我一个人,没老婆,郑郝又在外打工不着家,我又不打工了,可以专心照顾你。你要是觉着,这房子是你的,该怎么分就怎么分,想怎么分就怎么分,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大哥一家也得出力,一家照顾一周,或者一个月,或者一个季度,轮到我了,我就照顾你,轮不到我,我出去打工,吃住都在单位,也花不了多少钱,条件差也无所谓,反正就我一个人。”
老爷子只说,“我想想,不着急,我想想。”
郑开山心里谈不上失望,这也在预料之中,日子照常过着,但是郑开山时不时的当着老爷子面打电话问工作,是不是的问大哥有没有空,来看看老爷子。偶尔问老爷子,要不去郑开阳家住一段时间。
两个月后,老爷子说了,房子给郑开山,郑开山在家照顾他。可老爷子还说,让郑开山自己跟郑开阳一家说清楚。
郑开山不干,“我怎么说,我什么身份说,我说了,人家该怀疑我这房子是我骗来的,欺负你弄来的了。这事,你找他们来,跟他们说清楚。你不是过几个月过生日么,到时候估计八叔七叔家来人,你也跟他们说一说,省得到时候说我使坏。”
老爷子面露不快,“我怎么说,这么慢,说话又,不利索。再说了,这房子,是你要的,怎么就,你只管捡好,其余的,都推了不管?”
郑开山一听,冷笑了,“行行行,房子我要的,我可没逼你吧?你要是不想给,那就当面锣对面鼓的说清楚,你以后养老怎么办。你别说我吃你喝你住你的,我完全可以去外面干活,住外面,天天面条冷饭我也能过,你儿子我又不是吃不了苦的,实在不行,我找郑郝去,我们爷俩也能凑活过。你房子,你钱,你爱给谁给谁,我可以都不要,你都给你大儿子大孙女去,就他们一家好人,他们一家好人,那当初算盘珠子都蹦你脸上了,想要这套房子,一家人不知道想了多久。”
老爷子生气了,“你,我这还没死呢,一个两个的,都来算计。我的东西,我想怎么着怎么着!”
郑开山也不惯着,“那你抱着你的钱,睡着你的房子,你爱跟谁过跟谁过,我没本事,我出去打工去,一个月赚那点钱,不就给你个几百块么,你就拿着这些钱,自己好好过日子吧。你看你大儿子,能不能跟我一样,尽心尽力伺候你,端屎端尿的照顾着。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住院那段时间,只要是他们两口子照顾,你连水都不敢多喝,生怕麻烦人家。到我照顾了,就我一个,也没人给我搭把手,你是吃饭喝水拉屎撒尿毫不顾忌!我倒要看看,你的好大儿子能给你照顾成什么样子!”
郑开山说完就准备出门,老爷子着急喊,“干嘛去?回来!”
郑开山头也不回,“你管我,你不是嫌我惦记你东西么!我不碍事,你现在打电话,找你大儿子伺候啊!我这出门,爱去哪去哪!”
说完,郑开山就走了,留老爷子一个人在客厅床上。
郑开山一走,屋子里面好像突然就空旷了下来,温度也好像下降了,老爷子从没觉得外面这么热闹过,衬得屋里更是凄凉。
他忍不住抽噎了下,嘴里嘟囔,“都是债,都是债。”
老爷子躺了半个多小时,越躺越心慌,艰难的翻身侧着,把床头放着的辅助器够过来。先用右手支撑着起身,再把左边搭到辅助器上支撑着,再用右手使劲,把两条腿弄到床边放下去,再用右手抓着辅助器,和左手一起使劲,把身体撑起来。他慢慢站起来,就出了一身的汗。
站着缓了会儿,他慢慢挪动拖拉着脚步,走到电视柜那儿,电视机旁边是一个座机,他上半身侧靠着电视机,用右手费劲的够着电话筒放到耳朵上,左手不听使唤的摸着电话机旁边的电话本,弄了半天翻开了第一页,大大的字写着两个儿子一家的电话。
他小心的弯下腰,仔细的看着,又想起来没带老花镜,气的他想把手里的东西都扔了,想把电视机砸了。
他忍了忍,又慢慢拖拉着走到床头,从枕头旁边摸着了老花镜,带好眼镜,又慢慢的挪回来。
折腾了快一个小时,终于打上了郑开山的电话。
电话响了七八声,那边才接通,“又怎么了?”郑开山生气的声音透过听筒,好像瞬间让家里不那么寂静了。
老爷子呼了口气,“你干嘛,这么晚,去哪啊,回来,回来吧。”
郑开山不答应,“回去干嘛,回去气你,回去图谋不轨,还是回去伺候你吃饭拉屎撒尿?伺候你干嘛非得找我,你不是有钱么?你不是我们两个人的爹么?拿出你当爹的威严来,命令郑开阳来伺候你啊,让他给你端尿端屎啊,这不正该的么?哦,有好处了,他都得着,我就得受着?凭什么?都是你儿子,你也偏心,妈也偏心,你们这么看好大儿子,跟着你大儿子过去啊。一辈子都没混出个样来,就他,一辈子吃老本,不敢拼不敢闯,啥好处都得要,偏偏就入了你们的眼镜,这么好,你们过去,我和郑郝不碍事,你们一家人,亲亲热热过去吧,呵呵,我倒要看看,最后能是个什么下场!”
老爷子有些委屈,“你,你气我,是吧?说,说这么多,打小就说,我们偏心,哪次不是顺着你?只是,你性子急,又眼光高,怕你摔着。你大哥,打小就听话,不乱来。看起来是,是向着你大哥,其实都一样。”
郑开山更愤怒了,“开什么玩笑,用的着我翻翻旧账么?你为什么当年提前内退?退了好处给谁了,怎么不想想还有一个孩子呢?当初他单位房子,职工可以买,钱谁给的,怎么来的?我当初生意干的风生水起,买了两套房子,给你们一套,心疼你们没地方住。他看了眼红,也想做生意,谁前线搭桥的,谁最后收拾的烂摊子?他闺女十几岁混社会,被抓了让家长令人赔钱,最后是谁托关系花的大价钱,把孩子保出来的,还没让写到档案上?这么多年,一桩桩一件件,你们可是享了我的福!可等我不行的时候,需要帮助的时候,你们一个个的,都是看笑话!”
老爷子有些惊讶,“这些,都不知道啊,你也没说啊。当时,你还上学,你大哥要工作,那肯定先紧着他。钱,孩子的事,我们都,都不知道啊,你也没说啊。”
郑开山冷笑,“说什么?说了又怎么样?我说了,你记住了么?现在又埋怨我没说。还用我说?郑开阳,你,我妈,得了我多少好处?你们记着我的好了么?不光看不上我,还明里暗里挤兑我媳妇和儿子。明明说是第三代唯一的孙子,郑郝从小到大都是严厉管教,你们生怕委屈了郑乐乐,从来都没对郑郝上心过!胡靖华,哼,我就不说了,外人,不是一家人,我也不做要求。可你们,我要是再这么下去,非得让你们欺负死了,干脆出来自己过,你们一家人,爱怎么过怎么过!”
老爷子赶紧哄着,“你想怎么着,都应你,行吧?”
郑开山见好就收,“什么叫都应我,本来就改拨乱反正,该我的责任,我从没推脱过,该我的东西,我分文不让,不该我拿的,我从没沾过手。你别管我了,我出来散散步,一会儿回去,你自己小心!”
说完,郑开山挂了电话,老爷子愣了愣,挂上听筒,实在是有些没力气,站着缓了十几分钟,慢慢挪到桌子旁的椅子上,一屁股做了下来。
这事情,最终是按照郑开山的意愿弄完了。
两周后,找了一天,老爷子想好了话,给胡靖华和郑开阳一说,也不管他俩什么脸色,反正他说的坚定不容辩驳,那两人也没多说什么,可能想别的办法去了。但他们可没想到,郑开山怕夜长梦多,准备直接一步到位。
过了一个多月,郑开山带着老爷子去把房子过了户。
等到三个月后,正是夏末秋初,老爷子过生日,八叔七叔还有他们家孩子都来了,十几口人去饭店热热闹闹吃了一顿。
到了下午,回了家里,空间小,孩子们都缠磨着家长,让家长带着去楼下小花园玩了,家里就剩下几个老人。老爷子把事情跟七叔八叔一说,这事儿就算完了。
等送人的时候,七叔还专门拽住郑开山,嘱咐他既然得了房子,一定得好好照顾老爷子,给老爷子养老送终。
郑开山点头认真说,“七叔,你放心,这么多年,你侄子什么人你还不知道么。”
七叔笑了笑,“你是个好孩子,大哥有福啊。”
这次老爷子的生日,不得不说,是各种意义上的圆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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