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世如诗

　　高一下的期末考试结束之后苏紫什么感觉都没有，对重点班的渴望也全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强烈。发成绩单的那一天是7月16号，楚洋的生日，苏紫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知道了，本来想说要不要送份小礼物，好像也没那么熟，想想又作罢。到了班上苏紫还在和同桌王璐璐开玩笑，
　　“等一下发成绩单的时候我不要看。”
　　王璐璐拍拍苏紫：
　　“我也不要看，我担心我考不进班级前20。不过我觉得你自从期中考考了57之后感觉你状态特好肯定能考进前100。”
　　苏紫笑笑没有说话，成绩单传下来的瞬间苏紫果然如自己所说的那样鸵鸟地把成绩单背面朝上，抬头看同学们埋头看的样子觉得还挺好玩。王璐璐忍了10秒之后把成绩单翻过了嘴里叫着不管了，刚看一眼就把苏紫桌子上的成绩单翻过来，
　　“你考进重点班了啊，这次班上就你一个！”
　　苏紫盯着自己班上第1年级77名的成绩，心里一瞬间倒是百感交集，高兴，释然，还有自己说不上的不舍。她抬起头，班上这会儿倒是有不少人盯着她看，可她只看到了坐她前面的前面的楚洋，她只看了一眼之后就低下头去。
　　王sir布置了一些假期作业之后就宣布放假了，苏紫在座位上磨蹭着，她用眼光示意一起回家的张晓书在车棚等她一下，想如果只剩楚洋的话她就说一声生日快乐，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小。班上的同学陆陆续续地离开，苏紫偷偷往楚洋的座位瞄过去，他如往常一样和同学打着招呼，不紧不慢地收拾着书包。到了最后教室里竟真的只剩他们两个。苏紫不知道这个真的是巧合还是他在等她，她感觉自己的喉咙突然被卡住了一般什么也说不出来，她尴尬地冲楚洋笑了一下，楚洋的笑容温暖如初，
　　“苏紫祝贺你。”
　　苏紫深吸一口气，
　　“楚洋，生日快乐！”
　　楚洋有些意外，
　　“哦，谢谢，你还不走？”
　　“恩，走啊！”苏紫做贼心虚一般赶紧拿起书包跟他一同出了教室。

　　高一的暑假只有短暂的两个星期，还有老师布置的N多作业，所以过得很快，7月底开始补课，还没有班级调整，大概等到九月正式上课吧，苏紫心里庆幸着。可是马上就有一个爆炸性的消息传出，他们这一届学生要开始分文理科了。原来的20个班级要改成18个，1~4班是文科班，5~18班是理科班。也就是说有6个班级要“解体”，一时间人心惶惶，苏紫虽然就当是成绩来看，文理科都很好，可是她自己还是比较喜欢文科的，同桌璐璐理科一塌糊涂所以她当下决定学文，后座的黎涛竟然也喜欢文科，这段有点出乎意料，他同桌大福最擅长的科目是地理于是也想学文。璐璐乐天派地说那我们到时候还可以一个班诶，苏紫听了也很安慰，要不也要离开这里去重点班，能和几个处得不错的朋友一起真好。
　　没想到文理意向预报名竟让苏紫成为万矢之的，先是王sir找她谈话，大意就是你理科很好理科报考时选择比较多，而且你还考进了重点班放弃可惜，学文的大部分成绩都较差以后学习氛围不够好之类，不愧是语文老师分析得面面俱到。苏紫就用一句话表明自己的立场，我的理想适当一名记者，学理不符合我的以后的理想。这样一来王sir就不好说什么了。这还只是个开始，年级主任，也是14班的物理老师老曹也来找苏紫谈话，地点还选在年级主任室，先是从他教的物理谈起，其他内容和王sir说的也八九不离十，苏紫只能用同样的理由解释，最后老曹语重心长地说希望你考虑清楚再做决定。
　　这些道理苏紫自然都懂，说一点都不动摇不现实，可至少还坚持着。回到教室，先是黎涛跟他们几个说他决定学理了，然后是大福倒戈，晚自习的时候楚洋的同桌铁锹过来跟苏紫换座，说是想跟黎涛聊会儿，于是苏紫就拿着练习册做到楚洋身边。一开始两个人都没讲话，后来班级气氛有些闹，楚洋放下手中的练习册，摘下眼镜揉揉发酸的眼睛，问身边的苏紫，
　　“你定下来了么，学文还是学理？”
　　苏紫也放下练习册，把脸埋在臂弯里，跟楚洋坦白了现在的矛盾心情，
　　“本来就是打算学文的，家里也支持，可是今天老王、老曹找我一通谈话我现在真矛盾了，老王甚至跟我说要不先去理科重点班呆一个月试试看，如果适应的好就继续读理科，如果实在不想读再转文科也还赶得上。王璐璐，黎涛大福我们四个本来都想读文科的，结果今天下午那两个男生都倒戈了，我烦躁了我。”
　　楚洋耐心地听完，跟她说，
　　“我觉得你适合学理啊，那么聪明又努力。”
　　苏紫看着他，
　　“你真这么觉得？”
　　楚洋说对啊，苏紫坐起来，
　　“那我学理好了。”就当是来讲，苏紫这句话多少带点玩笑的成分，被各种人一起折磨了一天的正常反应。
　　下课铃响了，这是班上一个坐在和苏紫此刻斜对角线方向的一个同学喊她，
　　“苏紫，你到底学文还是学理嘛？”
　　苏紫还没来得及扭过身应答，边上的楚洋就理所当然地代劳了，
　　“她决定学理了呀。”
　　班上议论声响起，苏紫此刻仿佛被噎到般怔怔地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他，就这么当真了啊。
　　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苏紫心虚地看着王璐璐几近杀人的目光，苏紫刚想为刚才的事情解释一下，璐璐已经爆发了，指着苏紫，黎涛和大福，
　　“你，你还有你，通通都没义气，全部跑去学理！”

　　14班没有被拆掉而且班级序号也没变让班上同学松了口气，学文的同学先调班，苏紫和黎涛大福一起帮璐璐把桌椅这些搬到4班，苏紫旁边的位子就暂时空了出来，18班的20个左右同学并入了十四班，让苏紫高兴的是其中有她初中最好的朋友平平，于是马上拉来和自己同桌。平平长得很像《我为歌狂》里面的从容，短头发狭长眼睛干净清爽的女生，用苏紫的话来概括她就是，用过于丰富的感情折磨了自己，她似乎永远把自己陷进感情里，苏紫自认不会安慰有感情问题的人，没有经历过就没有发言权吧，况且感情的事除了当事人本身谁也说不清。这段时间平平正和原18班的一个男生闹分手，隔三岔五就闹失踪，苏紫还为此跑去把那个男生臭骂了一顿，平平知道后感激地抱住苏紫的胳膊，说谢谢你，我要是像你这么单纯就好了，止于花痴。苏紫不着痕迹地苦笑，她哪有那么伟大，爱情来了是挡不住的，只是就这样默默地喜欢吧，只有自己知道，这样就永远不会失恋了吧。
　　补课期间，晚自习苏紫偶尔和楚洋坐到一起，苏紫也会告诫自己心如止水，问他物理题目，他会耐心地一步步写出解题过程然后递给她，可能全程零交流，苏紫也觉得安心。
　　快到换班的那几天，苏紫感觉最煎熬，就好像头顶悬着的刀迟迟不落，可能比喻不恰当但就是那种感觉。又是晚自习，楚洋可能有事休息时没有吃饭，正端着盒饭打算速战速决。苏紫在后面看到，想起正好有事问他，就传了一张纸条，最后一行写到：ps~~你现在吃相很不雅！！！纸条很快传了回来，先是回答了苏紫的问题，然后在下面写道：不雅你也将就一下吧，反正也看不了几天了，很快就要过去八班了，好好学习，不要有压力。苏紫默默地把纸条折好放进钱包里，抬眼望他的背影，眼底一片酸涩。
　　第二天下午班上数学测验，刚做上十分钟，班主任推门而入，简单说了一下，苏紫调到八班。听到这个消息，苏紫异常淡定地接受同学们的注目礼，快速地收拾自己的东西，黎涛和大福帮她搬的桌椅，她背着书包，默默地从后门走进八班，她是第一个过来的学生，新班主任miss毕示意黎涛把她的桌椅放在教室左后角，苏紫默默地走过去，坐在椅子上，黎涛拍拍苏紫的肩膀，离开了。苏紫呆坐了一会儿，然后拿出刚刚测验的数学卷想继续做，然后又想到这里已经不是14班了，不用做了，做了老师也不会讲。抬起头看黑板前的布置，熟悉的感觉，对啊，这里，是14班半年前用的教室。不知不觉间苏紫泪流满面。

　　就算是已经适应了新的班级，苏紫还是经常回去找张晓书她们玩，一个晚自习的课间，苏紫像往常一样上楼梯，突然发现楚洋就走在她前面几阶，楼梯间很昏暗，可是苏紫就是看到了，她刚想开口喊他，却看见他没有回头只是突然向后方伸出手，他身后娇小的女生顺势把手放进了他的手心，苏紫盯着他们牵在一起的手，仿佛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零零落落，而后一片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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