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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患起萧蔷(9)
等曹永逸的车驶远,禾轻洲回味起刚刚曹永逸的一番话,全然是把错都归咎到梁奉生身上去。
当事人倒是没把曹永逸的话放在心上。正准备走,却发现禾轻洲站在原地不知道想些什么。
看起来很认真。
莫不是听了曹永逸方才的话,在为曹江易没有送她回家而失落?
老头嘴上说的好听,但明摆着没有把禾轻洲放在眼里,更别说为此回去“教育”曹江易了。如果禾轻洲是真的喜欢曹江易,首先曹永逸这关就过不了。
况且在曹江易向来听他父亲的话。
“走吧。”禾轻洲回过神来,侧目看向一旁的梁奉生,路灯与月光交织,将他笼罩。
梁奉生察觉到禾轻洲的目光,脸上的轻柔凝结在眼底,扭头对她从容一笑。便听话的迈开了步子。
路灯拉长了两人的影子,忽明忽暗,一前一后的移动着,
很快,梁奉生就送她到了她家楼下。
“天色已晚,我就不请梁先生上去坐了。”
梁奉生点头。
禾轻洲回到家,第一时间就是拉开窗帘往楼下看,梁奉生还站在那。
她摸黑把房间灯打开,再回去看,梁奉生已转身离开。
梁奉生的背影给她一种独行的感觉,他不像是属于这的人。
禾轻洲拉上窗帘,躺在床上心想,梁奉生除了说的话让人云里雾里捉摸不透,总得来说还算是个安全人物。
她潦草的洗漱完,搂着枕头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起床梳洗完毕的禾轻洲在清醒的状态下终于想起自己今晚要去上班的事儿,紧接着又猛然想起,自己还得赔偿经理一个话筒,顿时欲哭无泪。迫不得已的开始翻箱倒柜了起来。
小屋就这么点大,即使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能凑出这么多钱来。
瞧着空荡荡的即是书桌又是梳妆台的桌子,突然想起自己最值钱的东西就是梁奉生送的那根发簪,还被自己拱手让人,禾轻洲心都揪紧了。
后悔也没用了,现在的她只得带上自己的全部身家,毅然决然的朝百乐门去了。
路过早餐铺子,肚子饿的叫了两声,本来没觉得多饿,这一叫反倒提醒了自己从昨晚空到现在的胃,禾轻洲无奈,只得捂紧肚子。
“人家英雄救美都有以身相许的桥段,怎么反过来,连饭都吃不上了?”禾轻洲小声犯嘀咕,不知不觉已经到了百乐门。
还没到营业时间,大门上锁,禾轻洲从后门绕进去,来到经理办公室门前。
木门虽华贵,但却不怎么隔音,里边传出经理爽快的笑声。
没等她细想,门被人从里边开了。
“经理……”
“哈,果真有人来了,梁先生好耳力。”
禾轻洲闻言惊讶看向经理身后。
梁奉生转了过来,看见自己并不惊讶。
“小禾来的正好,那个话筒……”
禾轻洲也没听清后半句,打开包取出几枚银元,一股脑的塞进经理手中。
“麻烦经理宽限几天,我身上的钱不太够……”
经理看都没看手里的银元,全又一股脑塞回了禾轻洲的手中,“听我把话说完嘛,那话筒钱梁先生已经帮你付清了,这些钱你就自己收着吧。”
禾轻洲诧异的看向梁奉生所在的位置,此时已不见踪影。
经理恨铁不成钢的拍了拍禾轻洲的肩:“梁先生刚刚走,还不追上去感谢人家。”
她知道经理怀的是什么心思,又懒得解释,只好追了出去。
“走这么快?”禾轻洲下了楼,看着空无一人的过道,扶额。
禾轻洲在大厅挑了一个靠玻璃窗的座位坐下,想要清点一下钱,届时再送去梁奉生的府上。
点着点着,面前突然坐了一人。她以为又是经理,手里动作没停,只下意识余光一瞥。
这下手里的动作停下来,手心里的银币掉在了桌上,弄出“叮叮”的响动。
梁奉生打开消毒水的瓶塞,一股刺鼻的气味传来。
“禾小姐不听人劝,这被铁锈划伤的伤口要是严重了,恐有性命之忧。”梁奉生认真的拿棉签沾满消毒水,对禾轻洲伸出了手来。
他要帮自己处理伤口?所以他刚刚走这么急,是为了去拿药箱?
梁奉生甚至比自己关心曹江易,还要关心自己。禾轻洲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梁奉生。
目光不期而遇。
彼时他强装镇定,贴心的拿出手帕来摊在自己手上,又沾了一遍消毒水:“是我考虑欠缺。”
禾轻洲知道梁奉生今天是必须给自己处理了这个伤口,于是将手心朝上,轻轻的放在了梁奉生手心上。
隔着手帕,加上消毒水也无法阻挡他掌心传来的温度。他动作温柔细致,眼神专注,但此刻禾轻洲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就算梁奉生真的对自己有意思,自己也还是要对他不好意思。
救命之恩,不得不报。没有昔日那对夫妇施以援手,就没有如今还能说话喘气,活生生的她了。
“好了,注意不要碰水。”梁奉生将手帕叠好,放回了口袋。
想到这,禾轻洲有些尴尬又心存愧疚的看向梁奉生:“真是麻烦梁先生了,又是帮我垫付,又是帮我上药的。”
梁奉生笑着摇了摇头:“禾小姐,我们是朋友,不用这么客气,况且……我还想请禾小姐帮我个忙。”
“什么忙?”为了能让自己良心稍微过的去些,能帮则帮吧。
“今天晚上方会长办了个宴会,我想请禾小姐与我一同前往。”
禾轻洲正想问曹江易去不去,梁奉生像是猜出了她的心思:“曹处长也会到场。”
“好,我答应你。”这可是摆在面前的机会,也顾不得到时候梁奉生会不会难堪了。
对不住了。
“那我七点晚上来接你。”梁奉生收拾好医疗包,对禾轻洲微笑着点了点头。
禾轻洲目送梁奉生出了门。
“禾小姐答应你了吗?”车在人来人往的街道行驶缓慢,浦庆熟练的把着方向盘,在街道里穿梭。
“答应了。”梁奉生看了眼认真开车的浦庆,补充道:“没用你的方法。”
“那你用的什么方法追求的?”
梁奉生沉思了几秒:“不算追求,各取所需罢了。”
浦庆:“明白,情投意合了。”
“……”梁奉生避开这个话题,道:“今夜晚宴上只要是没和曹江易站在一条船上的人,最好都拉拢到我们这边。”
“方士存攒的局,这种人几乎是没有,有也对曹家来说没什么威胁。”
梁奉生若有所思:“或者是,方士存除了曹家另有得罪不起的人。”
浦庆闻言看了一眼梁奉生,顿了几秒:“行,那我一会把名单给你送过去。”
曹府。
“谁让你把他们请来的?!”曹永逸怒不可遏,用手指着次位方士存的鼻子。
方士存自知理亏,点头哈腰道:“曹老爷息怒,我这个小小的商会会长,实在是得罪不起那些位高权重的老爷们。”
“哼! ”曹永逸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不满的看着面前的方士存:“你别忘了,你这会长的位子,是谁给你争取的。”
“自然不敢忘,自然不敢忘。”方士存放低姿态,连声道。说着,直接接过佣人手里的茶壶,弯腰弓背给曹永逸上茶。
“想让人帮他梁家?我谅那些人也不会愚蠢到去帮一个扶不起的阿斗。”曹永逸满脸写着势在必得四个字。
“是啊,且不说梁老爷子在时那些人都不怎么买他这份人情账,就这乡野来的毛头小子,也想拉拢这些人来帮他梁家度过难关?做梦去吧!”方士存接过话茬,附和道。
一旁的张锦兰见自家老爷神情有所缓和,试探的开口道:“老爷,妾有好些时日不曾出门了,今晚的晚宴……”
“妇人哪有抛头露面的?再说,这宅子这么大还不够你逛的?”
张锦兰没想到曹永逸当着外人的面也丝毫不顾及她的颜面,一时间呆呆愣在了那儿,半张着嘴,不知道该回些什么。
见这场面有些胶着,方士存担心曹永逸发怒殃及池鱼,果断找了个借口溜之大吉了。
“还站那做什么?”曹永逸拄着拐,站起身来,张锦兰也不敢再多嘴,扶着老爷回房里去。
曹永逸在床上躺着,张锦兰轻摇着扇子,没几分钟,曹永逸便安然入睡。
张锦兰小心翼翼的起身,想要去厨房喝杯酸梅汤解暑,谁知刚到厨房门口便听见下人在里边嚼舌根。
“唉,这老爷对二姨太也太苛刻了吧。”
“还不是因为这么多年二姨太无所出?你看老爷有对先夫人这般吗?”
“唉,这二姨太也真是可怜。”
这番话听在耳里,扎在心里,刺的她生疼。张锦兰拭去眼角的泪水,装作什么都没听见似的走进了厨房。
两个讲小话的洒扫佣人听见动静,噤了声,低头做着自己的事。
“你,去帮我倒杯酸梅汤来。”张锦兰随便指使了其中一个下人。
“是。”
禾轻洲刚去经理办公室请假,却得知梁奉生早已同经理打好招呼。
经理对她说话的态度也有些许转变,兴许是认为她日后有可能会攀上梁家高枝,经理这人向来如此势力。
走之前,经理还从柜子里拿出一盒首饰。
她不太在意,只是梁奉生怎么敢确定自己一定会答应他?禾轻洲预感不佳,有种被人掌控的无力感,但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禾轻洲无意看向自己被纱布包着的手,想起梁奉生处理伤口时的细心。
好像记忆里,梁奉生做什么事都面面俱到,细致入微,如果梁奉生是那些人口中说的那样,是乡野中没有涵养无人管教的野孩子,那么他又是怎样让自己长成一个这样不矜不伐的人呢?
禾轻洲甩了甩头。怎么又想到他了?当下最重要的,是怎么样才能接近曹江易。
驻足在原地,稍加思索了一番,她突然想起自己平日里见到的有点身份的男士都有带表,而曹江易好像没有。
那就送他块表好了。说买就买,禾轻洲兜着自己除去维持生计外的家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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