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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味
下一刻,林荣故意停了停,接着说道:“不是又如何?”
“这香湖县都是本官的地界,你二人只要得罪了本官,谁都跑不掉!”
“那……把知情的人灭了口,我也不亏了。”应灵纭心存戏弄之意,故意吓唬起了“林华”。
沈绛在天界也常吓唬人,他配合地沉下脸,低头冷然注视着胖官员。
林荣磕磕巴巴地给自己壮胆:“你……你们怎么敢!本官可是圣上钦点的县令,你等小民也敢威胁本官!”
“那试试不就知道咯?”
应灵纭露出笑意,缓缓抬起手,朝他比了个抹脖的手势。
林荣哑然失声,满脸煞白,手脚哆嗦个不停,却不知为何仍旧咬死不肯吐露真相。
沈绛见状,知道再如何吓他也是收效甚微,便干脆将其一掌劈晕。
“这人方才都吓得尿裤子了,现在竟然如此嘴硬……怕是他也知道,即便说了也照样是死路一条吧。”叹了口气,应灵纭属实有些无奈。
“无事,再去找找线索,总有办法令他招认。”
沈绛面色平静,对此不以为意。就他而言,这样的人见过不少,只要是个人,总会有软肋的。
“那先去他府中查探一二如何?”
“走吧。”
待应灵纭以冥力困住仍在昏睡的林荣后,二人便趁着天色昏暗,直接摸进了林荣及其父母三人居住的林府。
在府内各屋进行了一般搜寻后,二人均无甚收获。
最终,应灵纭在林母屋内隔间小柜子内的一个犄角旮旯处,找到了贴着怪异封条的小木盒。
从中找到了一块刻有“吾儿阿华长命百岁”字样的长命牌。牌背后由人刻下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吾儿莫怪,望来世再投好人家。
看样子,不说林母是否参与其中,最起码是知道些内情的,也不算白来一趟。
现在就不知林父是否也知道些什么了。
应灵纭将消息传音给沈绛后,把长命牌又放回了柜子内。
不一会儿,沈绛过来了。二人商量一番后,暂时收工回了城隍庙。
次日一大早,沈绛被一阵食物香气唤醒了。
使了个术法将衣着整理完毕后,他抬眼一看,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半蹲在庙内唯一的炉子旁,以手为扇,为正冒着火的炉子扇风。
炉子上放着个小锅子,似乎正在煮着什么,咕嘟咕嘟个不停。
这场景,倒是颇有种岁月静好之感。
听到声响,应灵纭转过头看了看他,带着笑意的声音传入沈绛耳中,有些痒。
“小兄弟,你醒了啊,我正煮着面呢,等会儿就能吃了。”
沈绛对应灵纭此举有些不解,问:“你已是城隍,无需再进食凡物,为何多此一举?”
人死为鬼,死后的魂灵是不可食人界饭菜的,能享用的只能是人上供的饭菜烟火气或者香火。
相对的,成了神界或冥界一分子的神官冥官们,靠的也是平民百姓的供品及香火,同样不用费力烧火煮饭。
而应灵纭如今既已是城隍,那大可享用信徒上供的供品香火即可,无需费心劳力地炖煮饭食。
应灵纭自然看出了他的奇怪,解释道:“这个啊,算是我个人的一点小爱好。我还是小孩儿时,老是没东西吃,饿肚子,后来便学着自己煮吃的。时间长了,就连死后也没改掉这个习惯。现如今虽说不必进食凡物,但我仍会自备些吃食,时不时兴起了煮一顿,也挺有意思的。”
估摸是想起了往事,应灵纭浅笑一声,带了些许感慨,手仍是不停搅动锅中的面条。
“那时候,我和小咪……哦,小咪就是阎王殿上你见过的那只小黑猫。我俩天天吃面条,我倒是没什么,只苦了小咪后来看见面条就想吐。”
沈绛点头不语,走到应灵纭旁边坐下,静静看他动作娴熟地煮面。
真是个怪人。
一个人的性格反差竟会这么大。
想起当初与他打架打得认真的那个人,再看看现在端坐面前认真煮面的人,沈绛怎么都有点难以将二者联系起来。
正有些出神之际,应灵纭已挑出一碗面递到沈绛面前。
这是一碗阳春面,热气腾腾,葱香四溢,面汤清澈透亮,带着些微猪油香,细面条也码放得整整齐齐。乍一看,完全称得上一句卖相颇佳。
沈绛意外地抬头看了应灵纭一眼,实在没想到,他煮的面居然还挺像一回事的。
应灵纭则对此习以为常,回以一笑:“吃吧,凉了可不好吃。”
沈绛嗯了一声,带了些不明的期待感,取了双筷子试探性地挑起一筷子面。
“咳咳……”
真是没让他失望……
果然,此人就是顽劣难改!
硬生生忍住想要将口中的面吐出的不雅行为,沈绛艰难地咽下一小口。
明明瞧着卖相不错的面,味道竟然令人如此印象深刻。第一口进嘴就咸得发苦,而后冒上来的酸辣味更是刺激异常,令原本还不太醒神的沈绛瞬间清醒了。
莫不是应灵纭借机捉弄自己?
沈绛想到这个可能后,面色阴晴不定地盯着应灵纭瞧,仿佛这样能将他瞧出个所以然来。
被盯着的应灵纭却有些不明所以,难道许久不下厨,他手艺退步了?
他试探着夹起一筷子面条送入嘴中。
嗯,不错不错,还是和以前一样的高水平啊,他的好手艺没有退步。
一口面下肚,应灵纭满意地点点头,在心中为自己鼓掌,又对沈绛道:“还是和以前煮的味道一样,真怀念啊。”
见到应灵纭吃得眉头都舒展开了,沈绛不禁怀疑起难道是自己太久没吃人界饭食,口味不同?
于是,沈绛不信邪地又夹起一小筷子面条送入口中,细细品尝后再艰难咽下。
……实在太难吃了!
根本不是自己的问题!
应灵纭此人就是有病吧?
这般难吃的东西怎么还咽得下去?
沈绛再次看了眼应灵纭吃得认真的模样,深吸口气,缓缓放下碗筷。
“嗯?怎么了,小兄弟不吃了吗?”看沈绛的那碗面还和刚盛起来的时候无甚区别,应灵纭好奇地望着他。
“不必了,我还是吃不惯凡食。”
终于知道为何应灵纭养的小猫咪吃面要吐了。这但凡是个味觉正常的,都咽不下去吧?
沈绛内心充斥着想吐露心声的想法,可碍于一直以来的涵养,他忍住了。
……忍得很辛苦。
应灵纭颔首,又想到了什么,有点不好意思地问:“嗯……若小兄弟不介意,你那碗我来吃如何?免得浪费了。”
“无妨,你吃便是。”
沈绛倒是想看看他究竟能装到何时。
不过,应灵纭注定要让沈绛失望了。
自始至终,应灵纭都在认真无比地吃面。哪怕沈绛快将他盯出朵花来,也没打扰到他吃面的进程。甚至直到他连面带汤都喝完,沈绛也没见他皱一下眉头,还畅快地舒了口气。
怪人。
他究竟是在怎样的环境下生长起来的。
沈绛这般想着,心中竟起了些许探究的想法。
不过,片刻后他又打消了念头。毕竟,此案查清后,他们二人估计是无甚交集了,没有必要想那些有的没的。
“对了,那林荣不知如何了,我去看看。”应灵纭突然想起了昨晚被自己施法困住的林荣,也不知他现下醒了没。
“好。”
绕过城隍像来到殿后侧,林荣就被他扔在此处。
瞧着林荣仍旧熟睡的模样,应灵纭挑挑眉,也不说什么,只是干脆地抬手施加了些冥力于他身上。
而当他的冥力一施展,林荣的身子就显而易见地瘫软了下去,不复先前紧绷的模样。
想骗人?道行还不太够。
满意地点头,应灵纭稍作思考,再次挥挥手,加固了保护屏障。
如此,才能既防里面的人出来,又防外面的人进去。
随后,二人再次出发,前往林荣府上。
在以先前自称是林华同窗的说辞告知门房后,二人顺利进了林府。
“坐坐坐,都是阿华同窗,不必拘束,就当是自家一般便可。”
林父朗声笑了笑,客气地请二人落座喝茶,而后试探地问道:“说来,许久不曾有阿华同窗来访了,不知二位贤侄……”
“哦,是这样。我二人近日有事路过沂都,想起林兄当初曾提到过他就是此处出身,一时兴起想与他叙个旧。未曾想去了村里才知,林兄竟早已搬走。我二人明日就要离开沂都,怕错过此次机会,因而直接冒昧登门了,还请伯父见谅。”
应灵纭信手拈来,侃侃而谈地说起二人来意。那真挚不作假的神情,让不知情的人见了,怕是真会就此信了他俩。
毫不意外的,林父也信了。
听完来意,他几不可察地松了口气,再次笑着说:“哈哈哈,原来如此啊。二位贤侄不必在意,小事而已。只是,不巧啊……”
林父面露遗憾,说是“林华”近日正好有公务在身,出远门去了临县办案,短时间是不会回来了。
应灵纭与沈绛听完,也适时地表露出遗憾情绪,声声叹息着,满满的可惜之感。
“哎对了,当初林兄一直说他有个与他相似非常的同胞弟弟,我俩一直无缘得见,不知此番能否有幸见上一面?”
应灵纭颇有些感兴趣的模样,笑眯眯地望着林父,让人瞧着难以拒绝。
林父听闻此言,又适时地面带悲伤,语气哽咽地讲述了与老婆婆所说一般无二的事情经过。那熟练讲述的模样,就像事先演练过无数遍一样,逻辑条理清晰分明,无可指摘。
应灵纭与沈绛自然也做惋惜状,不再多言此事。
正当林父陪着二人闲话家常时,应灵纭突然从袖中取出一物,递给林父过眼。
赫然就是昨晚发现的林华长命牌!
原来应灵纭昨晚在找到此物后,留了个心眼。他在将长命牌放回原处前,以冥力复刻了一块一般无二的,想着万一能用上也好。
眼下不就是个好时机吗?
应灵纭朝沈绛递过去一个眼神,昨晚忘记告诉他了,可别露馅儿啊。
林父没注意二人的眼神交流,心中更是无甚防备,只乐呵呵地接过物件。细瞧之下,他却是面色突变,难掩惊异地望向应灵纭二人。
“这,这怎么……”会在他二人手中?
不是应该在……
沈绛与应灵纭对视一眼,眼神掠过林父突然惊变的脸色,平稳地解释道:“当初我三人一同参试,同住一处,后来应试完便各自回乡了。”
“应兄也是回乡后才发现此物在他包袱中,约莫是当时收拾衣物间太过匆忙,将此物误带回去了。此番应兄也顺便带了来,算是物归原主了。”
林父镇定下心神,清清嗓子道:“原……原来如此,贤侄有心了。等过几日阿华归家,伯父会如实告知他的,有劳二位贤侄辛苦跑这一趟。”
“无碍,小事而已。”应灵纭笑着应答。
他能说他也是刚知道这个事的吗?
在听完沈绛的讲述后,应灵纭还眼带惊奇地望着他,似在奇怪沈绛竟然这么随口就来,装模作样的水平一点不差。
偷摸对沈绛竖了个大拇指,应灵纭又一本正经地与林父闲谈几句,沈绛在一旁偶尔应几声。
没过多久,二人起身告辞,再说下去指不定得露馅儿了。
林父同样松了口气,再谈下去,还不知有多少纰漏惊吓在等着他。
双方都真情实意地互道了声再会,就此分别。
在离开林府后,应灵纭与沈绛走出了几条街,转身进了个拐角,一瞬间便消失不见。
一个偷偷摸摸跟在二人身后的身影在见到此景后,火急火燎地快跑几步,跟着进了拐角,抬头四顾,却连丝毫踪迹也找不见。
那个身影心不甘情不愿地四下张望后,仍是毫无线索,这才灰头土脸地离开了。
此刻,甩脱跟踪的二人,则安稳坐在挑高房屋的屋顶上,吹着小风,好不惬意。
准确来说,是应灵纭。
沈绛还是笔直站着,任那习习凉风拂面,不为所动。
望着转角处没头没脑转悠个不停的可疑身影,应灵纭思索不语。
“那是方才站在林父身侧的下仆。”
沈绛看着他略带思索的模样,蓦然想起他那可笑的脸盲症,不由自主地解释了一句。
应灵纭闻言舒展了眉头,“哦”了一声恍然大悟,他都没认出来。
“看来林父还挺谨慎呢。”
“嗯,回去看看有何收获吧。”
二人再次折返林府。
不同的是,这次拜访,他俩隐去了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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