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妹是个颜控
江浪施展轻功,自如穿行在南城街巷之中,虽然夜行服比夜行衣更为坦荡,但此时此刻穿这身衣服出现在街边巷角一看就不像什么好人,更别说干什么好事,况南城这边秦楼楚馆较多,鱼龙混杂,什么阶层的人都在这扎堆,保不齐哪个显贵在相府见过胜襄侯,到时候被看到就麻烦了。
鸿屹茶馆坐落在南城江边的右岸,是都城津口,多来往船商在此休憩,除此之外便是出苦力的船夫、力工,接触到达官显贵的可能性最小,可以说是最适合秦不离和江浪密谋的地方。
江浪在茶馆小厮的指引下来到了一座雅间,推开门后,只见一袭身着靛蓝色常服的青年男子,正对着窗外的江景看得出神,听到门的声音响起,他这才转过头来,报以一笑:“江兄,你来了。”
眼前之人的长相并非江浪所想的那般普通,反而是样貌出挑、敦和温厚的那种类型,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堪堪君子范儿,诶,这么一想,我的这个便宜妹妹应该是个颜控吧。江浪心道造物主有的时候可能是得了失忆症,不是说给开了一扇门就关掉一扇窗吗?为什么眼前这人容颜、形态、气质、手腕、包括以后的命格样样都是上佳呢?
听对方称自己为兄,江浪心道快别这样叫我,你是大越未来的皇帝,是大越百姓们的主宰,历史上被你称兄的熙王可是在争权失败后就查无此人了呢!另一个东宫太子也在最后落得痴傻的结果,别告诉这都跟你小子没啥关系。不过这些话江浪也只敢在心里想想,真说出来只怕是活腻歪了。
“我原是草民出身,王爷这样叫不合适”江浪觉得以胜襄侯的秉性,断不可能同皇室的人称兄道弟,故此恭敬地称对方“王爷”。
“江兄还是像以前一样客套,自那日你在东郊救下了我,我便视你为恩人,叫一声兄长倒也不算不妥,况我倾慕江芷已久,早就想这样称呼了,快坐。”秦不离来到桌边招呼江浪坐下,然后给江浪倒了一杯热茶。
江浪从秦不离的手中接过杯盏,当距离稍近的时候,江浪似乎是闻到了一股异香,准确来说不是异香,貌似是某种药草的气味,江浪又不动声色地吸了一口,这味道好似在哪里闻到过。
突然,江浪心中一动,这味道同相府书舍他与贺凌霄抓到的那名黑衣人身上的药味很像,要不是贺凌霄后来提醒他这是药草血芙蓉的气味,他还以为那个黑衣人有熏香的习惯呢。
早前猜测如今坐实,看来吴章与秦不离确实结成了同盟关系。所以后面宣帝上位,吴家非但没有倒台,反而在以后的五十年更加显贵,一门缔造三代明相的佳话广为后世赞颂。
那黑衣人便是秦不离派去与吴章以及胜襄侯合伙造势的,为的就是加深东宫与熙王之间的猜忌,加速二者之间的斗争,最终睿王秦不离趁二者两败俱伤的时候顺利夺位。想清楚之后,江浪也没忘记江芷的托付,他从口袋中拿出那枚钗,放在了杯旁。
“王爷,江芷只是山野丫头,本就不值得王爷倾慕,况日后王爷大事定成,她怕是不能成为王爷的良配,这是小芷托我带给你的,说这段日子承蒙王爷抬爱了。”
秦不离眼中带着几分错愕,阿缓缓拿起那枚用帕子包好的珠钗道:
“阿芷她真是这样说的?她还是不信我吗?”喃喃自语,不知是在问江浪还是在说给谁听。
江浪觉得秦不离如果是演得这样深情,那只能说明演技太好了。事实上,历史上的江皇后仙逝后,宣帝也确实没再立其他妃嫔为后,最终也把二人之间唯一的皇子立为新任国君,从这一点说,秦不离对自己那个傻妹妹倒像是有几分真情。可是,他现在必须做那打鸳鸯的棒子,不然江芷的命运是无法改写的。
“王爷,江芷是我看着长大的,她的脾气秉性我最是了解,在我看来,她行事自我,好动活泼,不似一般大家闺秀恬静端庄,这样的性格怎可入了皇家?对于我这个妹妹,我不求她能富贵无极,只求未来能随心所活罢了。”江浪觉得自己话说到这,秦不离也不该坚持什么了。
谁知秦不离紧接着说出让江浪震惊的话:“从我东郊那次负伤,得阿芷的悉心照料,便对她情根深种,她天性烂漫,我便让她烂漫,她不爱拘束,我便让她自由,我敢保证,没人能像我一样如此这般爱她,今日,我秦不离在此向江兄起誓,不管日后我能否成事,此生唯有发妻江芷一人,若违背此誓,便让我世世代代不得安宁。”
别别,你让自己不得安宁就算了,别扯上后代,如果最终自己没能把这对鸳鸯打散,搞不好你小子这一世的后代还是我外甥,我替他谢谢你啊!江浪在心里默默吐槽着。史书上只道宣帝情深,没想到今日一见,确实是个有事业心的恋爱脑。
人家作为王爷,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江浪也只好默然,作为兄长(虽然是冒牌的),他现在的处境就像是见女婿的岳父,尤其是这小子明晃晃地说就要抱走你家的白菜,你对此还不能说什么,这种心情谁懂?
“未来的日子很长,小芷年纪尚小,我不好为她做下什么决断,王爷你说呢?”
秦不离见江朗不像之前那般反对,如释重负地说:“江兄说得对,我会尊重阿芷的意愿的。”而后,他又开口道:“江兄之前负伤,我为了避嫌未能看望,派人送去的金疮药可还好用?”
“多谢王爷关怀,那药确实有效,现下我的箭伤已经完全愈合了。”江浪摸了摸自己伤口的位置,感叹道那金创药的配方也太牛了,效果堪比现代西药,要不是现在时机不对,江浪真想把配药方法搞到手。
“伤我之人,乃是忠义侯府派去隶阳侯府的底细,为的就是栽赃隶阳侯,贺家看出了门道,特把人送到了我这里任我处置。”江浪又补了一句。
“贺家,贺凌霄吗?”秦不离突然这样问。
江浪回到:“对,是他。”
秦不离不免露出遗憾的神色:“贺家威望甚广,根基深厚,如果能为我所用,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但你也知道,贺家从来不会站队,对于镇北侯一家,我们既然做不到拉拢,但也不能交恶,不能让这样的人与我们为敌,以后会有很多麻烦。”
江浪也深知其中的厉害,尤其在相府那次见到了各大世家对于镇北侯家毕恭毕敬的态度就更明白了。
“嗯,我明白。”
“听说这次在相府,是你同贺凌霄一起擒住的飞城,他回来之后一直念叨你下手太狠,差点没把他下颌骨捏断。”秦不离轻笑,从门外招呼一人进来,那人虽然长得不似相府里的黑衣人,但说话的声音和身形体态在告诉江浪,这就是他。
“我也是为了在贺凌霄面前装得像个样子,飞城是吧,还疼吗?”江浪回首看着站在门口的人说道,心中谙暗想,看来吴相把他私下放回来了,这个叫飞城的人身上药草的香气与秦不离衣物上的香气是相同的,真实身份有可能是秦不离的近身暗卫。
“回禀将军,不疼了。”飞城现在见到江浪还觉得自己会出冷汗,主子不是说江朗是自己人吗,谁知道他下手太重了,贺凌霄下手都没他重。
秦不离挥手让那个叫飞城的退了下去,然后说:
“飞城的父亲是罪臣袁得众,他是在父族被流放的时候,由母亲在半路产下的,袁氏夫妇死后,他就被分去了罪人署,在那里吃了很多苦。我自小也常常与母亲住在那附近的冷宫,闲来无事,总会找年纪相仿的他去玩耍,虽是皇子,但由于母亲失宠,皇恩未曾降临到冷宫,导致我们母子常被恶奴刁难,他当时很小,见我被欺负,抱住恶奴的大腿一口咬了上去,那件事让我我深知他的忠诚,待母亲去世后,我单独立府,就把人要了过来,现在我的一些心腹事,只找他来办,其他人倒不放心了。”
“难怪,难怪,对了,王爷与飞城的身上都飘散着一股药草气味,这是怎么回事?”江浪有点好奇,到底是这两人谁生病了呢?
秦不离道:“血芙蓉的气味是他的,他小时候病了一场,在流放之路上未能及时救治,落下了咳血的毛病,由于我的衣食起居都是他在照顾,所以难免会有这种气味,好在味道不难闻。”
江浪点了点头,听完秦不离这番话后,他只觉得飞城这号人物,在未来宣帝的政治舞台上一定有一席之地,会是谁呢?突然,他努力回忆史书的记载,终于在宣帝篇回想起了一位姓袁的禁军统领,袁之行,这人以后可了不得,在胜襄侯死后,掌握了除镇北侯势力以外的军权,还干出了连屠西戎十城的惊人事件,当时的百姓对这个人只有一个词来形容——暴戾的杀神。
现在轮到江浪浑身一冷了,他怎么就把这瘟神的下巴卸了呢?万一对方是个睚眦必报的性格,自己不是很危险。
见江浪没再说话,秦不离开口:“父皇这些天身体不太好,可能是被战事气到了。”
什么战事?江浪心想,这一定是军中机密,不然他多少也该有所耳闻。
秦不离正色,瞧了一眼门外然后低声说:“年初,驻守在凉城的莫老将军因吃了败仗气得病发亡故,其子莫小将军与朝廷商定后决定密而不发,暂时替父带兵,保卫大越西域安全,但就这个月,西戎那边似乎是听到了什么风声,突然派兵偷袭我西域防线,莫小将军经验不足,交战的时候被人刺下马来,身负重伤。现在凉城无帅,吃了败仗后已经失守了三城,再这么下去大越西面防线就没了。”
“镇北侯家主镇守漠北,支援定是来不及,而朝中的其他武侯世家也都把主要精锐驻派到各个领地,现下唯有从皇城中调集人马前去救援。”江浪跟在秦不离后面继续说着。
秦不离点了点头,深色凝重地说:“对,但我们不能增派太多,保证京师皇族的安全才是首要的,论治军带兵的能力,我只看好你与贺凌霄,你想去试试吗?如果你想去,我来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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